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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怡米 4321 字 6個月前

麗切起藕片。

彆說,刀功極好。

殊麗探脖子瞧了一眼,點了點頭,“幫我把薑切成絲。”

元栩拿起洗好的薑,與殊麗打起配合,不消兩刻鐘,四菜一湯被端上桌。

看著冒熱氣的小炒,陳述白執起筷箸,每樣先嘗了嘗,味道不是最好,但勝在有家常菜的味道。

自從登基為帝,他已許久沒吃過簡單的家常菜了。

一頓飯下肚,他取出錦帕擦拭嘴角,“不錯。”

殊麗一邊收拾碗筷一邊笑道:“陛下喜歡,奴婢再尋機會獻醜。”

“沒讓禦廚幫忙?”

“沒有,”殊麗沒有多想,如實回道,“是元侍郎打的下手。”

話落,眼生溫情的天子冷下臉來,嗬笑一聲,“傳元栩進來。”

殊麗還是沒多想,以為天子要誇讚自己的近臣刀功好,高高興興端著碗筷走出裡間,帶著元栩一同進來。

木床邊上,陳述白語氣不鹹不淡,“廚藝不錯,愛卿若是不想在兵部任職了,就同朕講,朕再指派個禦膳茶房的活計給你。”

話裡明顯是帶著嗆意的,隻是內斂慣了,不會泄露真實的情緒。

殊麗聽出不對味,擔憂地看向元栩,哪知元栩也是個不會看眼色的,迎著某人的氣性往上衝。

“臣遵陛下旨意。”

陳述白抵了抵腮,頭一次發覺元栩胳膊肘往外拐了,“回宮後就去禦膳茶房報到,但彆大材小用,兼任。”

元栩麵不改色,欣然接受了這一安排,臨了,還問了一句:“臣來此至今,並未見著家弟,敢問陛下,是否也為他安排了兼任之職?”

後方的殊麗也豎起了耳朵,不是關心元佑,純粹是希望元佑栽在自己兄長這句話上,畢竟,從去往囿園,到啟程回宮,那個男子一次都沒有現身,說不定是玩忽職守,溜去哪裡逍遙了,如此一來,必然受到責罰。

她就是不想看他好過。

聞言,陳述白算是氣笑了,語調沉了幾個度,“自己的弟弟自己找去,退下吧。”

元栩再一作揖,嘴角帶了點弧度,掉轉腳步走了出去。

殊麗合上門,想著替大表哥說幾句好話,也好消了天子莫名其妙來的火氣,可當她剛說了一句有關元栩的好話,就發現事與願違了。

她趕緊噤聲,低頭盯著自己的繡鞋,不敢去瞧天子冷然的麵容。

陳述白閉閉眼,壓下心底不知名的情緒。

第30章

司禮監和六部被大批禁軍包圍, 時不時發出慘叫,回蕩在宮牆內外,令風波之外的宮人膽寒。

殊麗連續做了幾日的噩夢,每每醒來都像浸泡在水桶裡的魚, 出了一身的汗。

自茅草屋避雨之後, 陳述白一直沒有召她去燕寢承伺, 她留在尚衣監,每到下值就會與木桃和晚娘一起聊些閒事, 日子倒也清閒。

再有半年,晚娘就可以出宮了, 殊麗又羨慕又擔憂, 勸了幾次, 希望晚娘看清那個男人的麵目,可晚娘執迷, 殊麗甚為無奈。

這些日子, 外廷的官員異常忙碌, 通宵達旦, 殊麗知道,他們是在收集謀逆者的罪證,準備反擊。

她不懂朝廷的事, 也沒有去過問,安分地呆在尚衣監, 像是與燕寢那邊失去了聯係,一晃過了一整月。

夏日來臨, 火傘高張, 朝廷加長了午休的時長。

木桃帶著幾個小繡女坐在庭院的西府海棠下納涼, 一個小繡女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今夏可真熱啊。”

木桃躺在長石椅上,搖著蒲扇問道:“你們瞧見姑姑了嗎?”

幾人搖頭,取笑木桃一炷香也離不開姑姑。

木桃搖頭晃腦,以蒲扇遮麵,小跑到耳房的屋簷下,探頭往裡瞧,沒見到殊麗,不禁疑惑,自從姑姑不用去守夜,幾乎寸步不離尚衣監,今兒去了哪裡?

福壽宮內,殊麗坐在蒲團上,正在為太皇太後擦眼淚。

上了年紀後,太皇太後很少哭,除非忍不住。她聽說自己最疼愛的五皇孫已看破紅塵,即將剃度出家,此番回宮是來與親人告彆,一時悲傷難忍,掩麵哭泣。

傳殊麗過來,是因為殊麗曾救過煜王,對之有恩,太皇太後想讓殊麗勸勸煜王。

壽宴至今,殊麗已被天子冷落了一個月,這也解了太皇太後的心病,又與殊麗親近起來。

她之所以排斥殊麗,無非是因為天子對殊麗有了特殊的感情,怕天子為情所困,為美人折腰,才想著“除掉”殊麗,如今殊麗失寵,沒了禍國的可能,她自然不會再行為難。

或許,在她心裡,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就能撫平曾經的傷害。

殊麗溫聲寬慰著她,心裡卻無波無瀾,隨手切開一塊點心,送入她口中,“老祖宗一哭,奴婢心裡也不好過,若是有機會遇見煜王,奴婢一定好好勸勸他。”

太皇太後拍拍殊麗的手,“哀家來安排,他年紀小,耳根還軟,你多費些心力。”

殊麗想說,十六歲的郎君,也不小了,天子十六歲時,已成了名震邊境的上將,每次與敵軍交鋒,都打得對方心服口服,其中所吃的苦,尋常人難以想象。雖說天子是個黑心腸,但戰績不可磨滅。

然而太皇太後對天子疼於表麵,對煜王才是疼在心裡。

從福壽宮出來,殊麗在返回尚衣監的途中遇見了進宮麵聖的欽天監官員,她停下腳步,想等他們走遠。

可好巧不巧,元利康剛好瞧見了她,與同僚耳語幾句,轉身朝她走來,臉上沒了之前的諂%e5%aa%9a,“以漁啊,看見舅舅怎麼不打招呼?”

殊麗麵色不善,“你我路人而已,何必多做寒暄。”

元利康上下打量她,忍不住冷笑,“該收斂收斂脾氣了,聽舅舅一句勸,世道現實的很,失去聖寵,沒人會再慣著你,昔日對你溜須拍馬的人,隻會落井下石。”

殊麗笑問:“元大人在說自己?”

元利康也不惱,“言儘於此,好自為之吧。”

殊麗沒在意他的態度,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罷了,何必因他氣壞自己。

不過他說的話是實情,自打失寵,她又一次嘗到了世態炎涼。可她到底哪裡做錯了,會被天子冷落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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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灼毒,牆角的花草被炙烤得蔫蔫巴巴,殊麗走在路上出了一身的汗,路過司禮監時,瞧見裡麵的人正在分發冰塊,不覺慢下腳步。這個季節冰塊比銀子還要珍貴,作為十二監之一的尚衣監也該分到一些才是。

“小公公,”她攔下兩個正在搬運冰塊的太監,“想問一下,何時能給內廷發冰?”

兩個太監是宮裡的消息通,早就知道殊麗整月未被傳召,說不定是天子厭倦了她,棄之如敝履。

內廷比之外廷更為勢利,從前對她畢恭畢敬的人,如今恨不得用鼻孔朝她,“我們哪兒知道啊,要問去問上邊兒。”

這些年,殊麗或多或少練就了寵辱不驚的%e8%83%b8襟,並不想同他們計較,轉身離開。

回到尚衣監,殊麗同木桃一起躺在長石椅上,汲取著樹蔭下的陰涼。

木桃用蒲扇蓋住殊麗的臉,“這樣會不會涼快些?”

聞到蒲扇的草木味,殊麗閉眼笑道:“這樣挺舒服,像躺在蕉葉下。”

木桃“哈”一聲,尾調向上,“等咱們出宮後,就建一座蕉葉房,夏日用來納涼。”

不知小丫頭是不是受了殊麗的影響,一點兒也不願留在宮裡,謀求那一絲半點的飛升機會。

“好,到時候,姑姑給你建一座庭院,到處是芭蕉葉。”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像是能實現似的,木桃激動地坐起身,盤腿籌劃著十二年後的事。

殊麗拿開蒲扇,靜靜看著眉飛色舞的小丫頭,心中生起點點疼惜,這丫頭生得漂亮,鹿眼桃腮,跟多寶閣上擺放的小陶人似的,可惜命不好,隻能跟著她在宮裡受苦。

“姑姑,”木桃忽然止了暢想,戳戳殊麗肩膀,“元侍郎來了。”

殊麗一愣,自上次茅草屋一彆,兩人已一整月未見,他怎麼忽然來了?

穿上繡鞋,殊麗走出石門,淡笑問了句好。

許久不見,元栩更為清瘦,皮膚也稍稍曬黑了些,應是經常出勤奔走。

“我從燕寢出來路過此處,順便來看看。”他遞上一個紙袋,“陛下賞的冰點心,我不喜甜,留給你吃吧。”

天子賞賜之物豈能隨意送人,殊麗沒有接,也不想接,天子冷落她,她也生天子的氣,不願要他的東西,“甄選之物,大人還是留著自個兒吃吧,我受不起。”

元栩自然知道殊麗“失寵”一事,借此,他舊事重提,“考慮得如何?”

殊麗知道他指的是提前出宮一事,笑著搖搖頭,“老答案。”

還真是個又倔又犟的丫頭,元栩垂下手,“沒關係,你有的是時間考慮,若是哪日考慮清楚了,知會我一聲便是。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也許是殊麗在宮中唯一受到的無需回報的關照,殊麗眼含感激,心卻還是有所芥蒂,這份恩情,她怕還不起,“慢走。”

而且,她心裡清楚,即便她和元栩達成一致,也未必能說動天子開恩,一入深宮,哪有那麼輕易脫身。

但他一次次的善意讓她有所動容,亦有動搖。

聽見這聲“慢走”,元栩忽然覺得,今兒的天氣也沒那麼炎熱了。把紙袋強行塞在她手裡,轉身大步離開。

殊麗回到庭院,把木桃帶回耳房,扯開紙袋,拿出裡麵精致的冰點心,“我去沐浴,你偷偷吃,彆讓人瞧見。”

姑姑失寵了,不能再吃到禦膳茶房的點心,木桃哪好意思吃,見殊麗繞到屏風後沐浴,她悄悄將點心放在冰鑒中,打個哈欠準備小憩會兒,倏地,她瞧見廊下有道人影,不自覺提高了警惕,“誰呀?”

走到窗前,她雙手撐在框上往外瞧,竟在廊下瞧見一個麵容清秀的小郎君。

小郎君唇紅膚白,身姿筆挺,一身道袍飄逸出塵,散發著超脫塵世的高雅氣息。

木桃合上窗欞,走出房門來到小郎君麵前,合十雙手,像模像樣行了一禮,“小道長,這廂有禮了,敢問你有何事?”

小郎君還了一禮,問道:“貧道是來找一位叫殊麗的施主。”

木桃驚訝,姑姑何時結識了一位道人?還是個這麼好看的道人!她直勾勾盯著對方,笑出一對小梨渦,“姑姑不方便,小道長稍晚再來吧。”

小郎君點點頭,剛要離開,就被石門處跑來的馮姬吵了耳朵。

“誒呦煜王殿下,您等等小奴啊!”

煜...王...殿...下...

木桃瞠大眼睛,麵前這位道人,竟然就是天子的五皇弟!

煜王不喜歡唧唧喳喳的人,甭管對方是不是馮連寬的乾兒子,“貧道習慣一個人。”

馮姬急得快給他跪了,“可這是宮裡啊,您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