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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怡米 4373 字 6個月前

老奴有罪!”

眾人皆知,這位威風凜凜的大總管什麼也不怕,唯獨怕老鼠。用他的話說,小時候家裡窮,被老鼠咬了也沒銀子去就醫,差點丟了小命,落了陰影。

聽見有老鼠,屋裡的達官貴人們也繃緊背脊,他們生活在雕梁畫棟的大房子中,哪裡跟老鼠同處一室過。

不止他們,連殊麗也攥緊了手裡的絹帕,生怕老鼠撲過來咬她的繡鞋。

不比他們的慌張,武將們個個麻木地盯著地上亂躥的老鼠,根本沒當回事,風餐露宿慣了,什麼嚇人的動物沒見過。

而陳述白壓根沒去注意那些老鼠,淡定的超乎常人。

責罰過欽天監的臣子後,陳述白帶著殊麗走進茅草屋的裡間,全然沒管其餘人。

裡間已被收拾乾淨,沒有老鼠。

殊麗遞上降火的茶,“茶湯熱,陛下稍等會兒。”

往常都是馮連寬為天子試毒的,今兒隻剩下兩人,殊麗取出銀針,試入湯麵,見銀針未變顏色,翹唇道:“無異。”

陳述白隨意靠在門板上,等茶湯放溫,拿起淺啜幾口,隨後叫來殊麗,令她喝下。

弄不懂天子與人分享食物的癖好,忍著對他的嫌棄,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於盞沿留下玫紅色口脂。

她今日口脂用的豔麗,很提氣色,也更顯嬌美,如花饌上點了一抹紅,秀色可餐。

陳述白拿過她手裡的茶盞,取出裡麵的毛尖殘葉,漠著一張臉,在殊麗眉心貼了一枚“茶”鈿。

而她身上的暖香和茶香交織,散發出的味道更為好聞,陳述白扯過她,附身嗅了起來。

殊麗攥了攥手,放鬆了身子,儘量配合他的喜好。

還是不行。

陳述白心口開始不受控製的亂跳,令他逐漸煩躁,他大力擁住麵前的女子,勒在懷裡,閉眼調息,卻越來越難受。

暗罵一聲,他鬆開手,掐住殊麗的腮幫,頗有幾分報複心理。

殊麗疼得皺起眉,眨著盈盈水眸,細細的“嗯”了一聲,嬌的不成樣子。

陳述白終於體會到什麼叫看得、吃不得。

他又狠掐了一下,垂下手臂靠在門板上,仰頭微哂。

修長的脖頸儘顯在殊麗的眼中,竟比美人頸還要修長漂亮。

這男子若是換個落魄身份,又沒有防身的本事,說不定就被牙婆賣進伶人館,混成頭牌。

想到此,她沒忍住笑,低頭彎起嘴角。

麵前的男人懶懶看著她,抬起她的下巴,“笑什麼?”

殊麗哪敢說自己將他想象成招攬生意的男花魁,隻能壓下嘴角,板著臉回道:“奴婢覺得,陛下能給奴婢掐出個酒窩。”

就算用筷子戳,也未必能戳出酒窩,彆說掐了,陳述白又掐住她另一邊腮,姿態更為懶散,“那朕給你掐出一對。”

殊麗臉發燙,微微眯了一下被掐一側的眼簾,嬌嚶嚶道:“謝陛下。”

可在心裡,已將他罵了十七八遍。

不知她心中所想,陳述白絲毫不憐花,直到把那嫩白的肌膚掐紅才罷手,“疼嗎?”

你說呢?

殊麗腹誹,麵上顯得極為溫順,“不疼,陛下憐惜奴婢了。”

在陳述白的意識裡,就沒有憐香惜玉這四個字,他低低嗬笑,修長的脖頸更為惹人注目。

這人真是連脖子生得都頂尖。

殊麗雖懼怕天子,卻極為欣賞天子的皮相,看著舒服,能讓人心生歡喜,即便這份歡喜與“愛意”無關,單純的隻剩視覺。

眉心的茶水乾涸,三片細細的茶葉脫落,沒有留下任何印跡,殊麗抬手蹭了一下眉心,無辜問道:“陛下還要貼嗎?”

“朕稀罕伺.候你。”

哦,給她貼花鈿就是伺.候人了,她還不領情呢,殊麗忍不住地想象,就算他被賣進伶人館也當不了頭牌,不懂世故人情,還脾氣差,要不了幾天,就會被裡麵的人打死。

這麼想著,她舒服多了。

雨幕寂寥,閒來無事,陳述白走向屋裡破舊的木床,上麵已鋪了厚厚一層毛毯,坐上去不會硌得慌,“不是會跳舞麼,給朕跳一段。”

殊麗怔住,她哪裡會跳舞,之前學的那段舞可登不得台麵,上次迫不得已的獻舞用儘了她的勇氣和臉麵。

然而天子堅持,她沒有拒絕的份兒,隻能硬著頭皮扭擺幾下意思意思。

看出她在蒙混過關,陳述白指了指木床,“上來跳,就跳上次那段。”

“奴婢忘記了......”

“那朕就殺了你。”

殊麗欲哭無淚,脫掉鞋襪,晃著金鈴鐺踩在厚厚的毛毯上,扭擺起彆扭的舞姿。

陳述白坐在床上,仰頭盯著疊疊飛舞的裙擺和女子臂彎的淺色披帛,一時意亂,抬手拽住曳擺過來的披帛一角,用力一拽。

殊麗失了平衡,跌倒下來,被陳述白穩穩抱住。

可沒等旖.旎發酵,懷裡的女子發出痛呼,疼得幾近抽搐。

察覺出異常,陳述白鬆開她,見她腳踝處暈染開血色。

大手掀開毛毯,長眸一閃。

木床上有根不易察覺的釘子。

“讓朕瞧瞧。”

沒有多想,他捧起殊麗的右腳,發現釘子傷了她的腳踝外側。

傷口幾乎沒有長度,刺的也不深,但還是流了很多血。

不知是擔憂勝過了理智,還是覺著這是小傷,沒必要傳太醫,他二話沒說,附身靠近了傷口......

殊麗臉色蒼白,卻在腳踝傳來濕涼的觸?感時,渾身一震。

天子在為她止血!可這方式......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寒暄聲,好像是有人來了。

什麼人能讓一眾重臣恭維?

沒等殊麗猜測,門板就傳來了叩門聲。一道疏朗男聲傳入兩人耳畔。

“微臣求見陛下。”

是元栩的聲音。

殊麗舒口氣,有元栩在,天子就不會一勁兒戲弄她了。這種失寵還真是叫人雀躍。

可相比於殊麗對元栩到來的欣喜,陳述白淡淡撩了下眼皮,放開殊麗,蓋住了毛毯上的血跡,又讓殊麗穿上鞋襪,才隔著門板問道:“不是叫你追查刺客一事,來這裡作何?”

門外再次響起元栩的嗓音:“臣擔憂陛下安危,特來請安。”

陳述白坐直身子,冷冰冰的很。

見天子默許,殊麗拉開房門,抬眼看了一眼疲憊的溫雅男子,“元侍郎。”

她側開身子,想要請元栩進去後自己再離開,可陳述白沒如她的願,叫她候在一旁。

殊麗暗自撇撇嘴,為元栩取來一把椅子,請他落座。

元栩先是看了殊麗幾眼,確認她在刺殺風波裡無礙,才放下心來,隨即朝陳述白彎腰作揖,說了幾句熨帖的話,就直接切入了正題,有關刺客的。

“臣已派信使連夜趕往榆林,通知義父此事,再令他收集有關榆林大公子的音塵,勢必將與榆林大公子有關的所有餘孽一並鏟除。”

這話說起來容易,實施起來極為困難,且不說榆林侯舊部勢力盤根錯節,就說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榆林大公子,抓捕起來也是極為棘手。

截止目前,有關他的消息,在朝廷這邊知之甚少。

可元栩敢如此保證,就說明沒有在怕過程中的困難,也可以說,是極有擔當的臣子。

殊麗看向元栩被雨淋濕的大半邊衣衫,目光微凝。

陳述白緘默許久,似乎很厭煩聽見榆林大公子這個稱呼,“那人本名叫什麼?”

元栩道了一個名諱,也沒見天子有什麼興趣。

聊完正事,元栩隨殊麗前往外間取餐。

殘破灶台前,禦廚簡單做了幾樣粥食,因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禦廚也犯了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姑姑,陛下會不會怪罪於我?”

聽出禦廚語氣裡的擔憂,殊麗搖了搖頭,天子又不是蠻橫不講理的人,出門在外,遇到暴雨天氣,能吃上熱乎的飯菜已是不易。

臣子們都已帶著家眷開膳,元栩也端著自己那份坐在小杌上,誰也沒有抱怨,亦或是不敢抱怨。

殊麗端著獨屬於天子那份,經過元栩時,稍稍停下步子,用兩人能聞的聲音提醒道:“衣服濕了,彆著涼。隨行馬車裡有更換的常服,快去取一套。”

元栩愣了下,再抬頭時,那女子已經走遠,他潤眸微動,側目看了一眼濕了的肩頭。

陰冷的茅草屋裡,這樣一句貼心窩子的話,實在令人動容,溫雅的公子低頭淡笑,眼底熠熠。

殊麗回到裡間,將托盤放下,一一試毒後,請天子用膳。

陳述白沒有胃口,讓她先吃。

殊麗還想著服侍他用膳後,自己再去灶台取一份餐,可眼下,竟要食用天子的那份,“奴婢......”

“吃吧。”

殊麗端起一碗粥站到牆角,卻聽床上的男子道:“坐過來。”

無奈之下,殊麗挨著床邊坐下,雙手捧碗吸溜起來。

她喝粥都不用勺子?陳述白拿過她手裡的碗,又拿起勺子,舀起一口來喂她。

想起昨晚的場景,殊麗不自在地想要拒絕,卻在觸及男人冰冷的眸子時,噎回了話語。

一頓飯吃了許久,陳述白不隻喂她喝了粥,還喂她吃了蒸蛋、小菜和酥點。

明顯感覺肚腹很撐,殊麗麵露難色,吃得速度越發的慢。

陳述白放下碗筷,叫人將托盤撤走,自己還是提不起食欲。

殊麗暗想,這會兒最提心吊膽的必然是禦廚,“陛下想吃什麼,奴婢讓禦廚去做。”

“不知。”

雖是帝王,膳食上卻要以清淡為主,且每樣飯菜都不能貪嘴,以免叫人看出端倪,也難怪對禦廚做的飯菜提不起興致。

想了一想,殊麗沒錯過此番拍馬屁的機會,主動請纓道:“若陛下不嫌棄,奴婢為您燒幾道拿手菜。”

她還會燒菜?陳述白低笑一聲,索性躺在床上合了眼。

又是默許。

殊麗摸清了他的意思,起身走到外間,跟禦廚私語幾句,就拿起鐵鏟當起了廚娘。

純美又勤勞的小廚娘,總是能吸引臣子和侍衛的目光,殊麗沒在意,一味想著巴結屋裡那個壞脾氣的家夥。

嫋嫋炊煙,氤氤蒸汽,縹緲在雨幕茅草屋中。

許是覺得小表妹不該被一雙雙眼睛窺視,元栩默默走到殊麗一側,拿起灶台上的鹽,“我幫你。”

說著,就往鍋裡撒了一把,換來殊麗的阻擋。

“我已經放過了。”

沒想到元栩會過來幫倒忙,鍋裡的蓮藕成了鹽藕,殊麗拉下臉,瞪他一眼。

那一眼帶著情緒,雖有不滿,但沒有厭煩,甚至還有點哭笑不得。

元栩摸摸鼻尖,“那我不知。”

殊麗將蓮藕盛進盤子裡,放在一旁,打算重新做一道。就這盤鹹藕,天子定然不買賬。

聽見動靜的眾人齊齊發笑,元栩卻渾不在意,主動幫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