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如此淡漠,沒有什麼東西能將她綁住,除非她對你有所圖。
一旦她對你有所圖,她邊笑靨如花,語笑嫣然。你將得到她最和悅的態度,也將得到最好的招待。
所以,即使這真是一場騙局,也是鬱涵渴求多年,求之不得的局。
麵對一個感情冷漠但至少還有一丁點兒責任心的人,當她將你的所有價值壓榨一空,她至少會負上那麼一絲一毫的責任。
鬱涵像是一個自願入局的賭徒,賭的是宋蕊的那一點兒責任心。
隻有她尚存著一丁點兒的責任心,他就從此有了與她羈絆的理由。
但宋蕊笑著扶住車門對他道:“放心,我不騙你萬世。”
可她又說:“但你得稍微出借一下它給我玩一玩。”
眼神清澈又純粹,像一碧如洗的湛藍天空中明澈的華光。
說出口的話卻天真又暗黑,堂堂萬世在她的眼裡仿佛一個玩具般,隻配讓她賞玩。
像極了那種單純到不諳世事的孩子,卻偏偏漫不經心的說出了最凶狠的話語。
但這種潛藏的冷漠和凶狠莫名讓鬱涵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亢奮中,這突如其來的亢奮令他幾乎當場失控。
好在他似乎將自己手心的皮膚掐破了。傷口入肌,所以格外疼痛,錐痛入心,於此也讓他瞬間清晰。
鬱涵揚了唇,笑道:“好啊。”
就像他們兩個人討論的,隻是一件玩具。
這些話說話,宋蕊還沒走。她俯在車窗上,望著鬱涵的雙眼問:“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這麼奇怪的事情,她這麼奇怪的舉動,鬱涵真的沒有一點想要問的東西嗎?
鬱涵當然有想要問的話。
他最想問宋蕊的是:“太入戲了怎麼辦?”
太入戲了,不想出戲怎麼辦?
但他終究什麼也沒問,因為他知道,他的入戲和出戲原本就不在宋蕊的考量範圍之內。
於是,鬱涵隻問了她一句:“有稍微正式點的套裝嗎?”
鬱涵建議她:“明天的集團例會時間有點早,但既然想拿萬世玩一玩,這個會議應該不能錯過。”
會議很重要,因為是萬世的全球集團例會,級彆很高。
但宋蕊眨眨純且%e5%aa%9a的杏眼,對鬱涵說:“既然是玩一玩,當然不能穿套裝啦。”
那就是說,她是要去的了。
鬱涵對她道:“那你早點去睡。”
聲音溫柔,毫無波瀾,就像他出借的是自己最普通的玩具一般。
宋蕊衝他擺擺手道:“走了。”
她自己抱起裙擺,踩著高跟一路小跑,一點也不搖曳生姿,看起來像個朝氣蓬勃的小姑娘。
進到電梯間之前,宋蕊回頭看了一眼,鬱涵那車還停在那沒走。
她就再伸手跟他擺了擺,又衝他揮了揮手。
是在跟他說:再見,快走。
連趕人都趕得如此坦率坦然,她氣質裡的那種純真嬌俏與冷漠魅惑也便如此清晰地展示出來。
鬱涵點頭,扶著方向盤,憑著手心那抹刺痛的手感維持著理智,將車開出了停車場。
躺在床上,回想今日種種,宋蕊恍然覺得自己像是入了場帝王與妖妃的戲碼。
與《十裡錦》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妖妃沒有國仇家恨,隻有挾天子以威懾天下。
那邊最不願意看到什麼,她就偏偏讓他們看見什麼。
*
第二天一大早,鬱涵說車已經在下頭等著的時候,宋蕊還以為是他叫的司機或者是他的那位心腹李沐親自來接的。
她沒想到,鬱涵居然親自來了。
鬱涵笑道:“這樣更像被控製了。”
宋蕊眨眨眼,沒接話。
低頭係上安全帶,權當這個話題被忽略跳過。
其實會想出這個餿主意,終究是因為她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快穿局拉她回到這個世界的真實目的,並非因為她能力多強,手段多高,應對多機敏,三寸之舌多厲害,而僅僅是因為鬱涵心悅於她。
因為清楚鬱涵心悅於她,所以他們相信她宋蕊隻要願意,一定能夠改變鬱涵多人多次嘗試也並未讓其變更的劇情軌跡。
也同時因為清楚鬱涵心悅於她,所以他們相信她宋蕊隻要願意,一定能夠反過頭牢牢的控製住鬱涵。
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封鎖,很明顯的是害怕驅鷹逐狼。
對於他們來說,宋蕊就是那隻有可能牢牢控製住狼的鷹。
想明白這點,宋蕊就能清楚的看見,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不需要再使用其他,她僅僅憑情就能夠緊緊的挾製住鬱涵。
宋蕊又開始支著隻手揉搓她的眉骨,宋蕊問鬱涵:“公司有雪糕吃嗎?”
鬱涵看了她一眼,問:“早餐還沒吃吧?”
他說:“先吃完早餐。”再說雪糕的事情吧。
所謂妖妃,自然是毫無法則,肆意妄為。
大清早的,宋蕊穿了身休閒服跟在鬱涵的屁股後頭,叼著根冰棍一路上了總裁辦公室。
彙報今日例會事項的負責人抱著文件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直接被眼前的畫麵震撼衝擊。
前總裁夫人在他們集團宣布婚姻關係結束後,不僅第一次出現在了總裁的辦公室,更叼著吃了一半的雪糕,坐在總裁的白玉石大辦公桌上。
第54章
如此莊重嚴肅的辦公場合,她穿著極其休閒的T恤和牛仔,斜坐在對著鬱總辦公椅的位置,與明顯剛剛正與之交談正對向她的鬱總四目相對,淺笑嫣然。
畫麵太震撼,但半百的負責人憑著自己優秀的職業素養,有效控製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將待簽的文件放上桌,便見鬱總手側佳人伸出如玉脂般瑩潤的手指,拿起了被放在一旁的簽字筆。
宋蕊叼著雪糕,拿起那隻筆,揚眉望向鬱涵,以眼神問:這個?
鬱涵沉眸:對。
宋蕊便將那筆開好,遞給他。
雖然沒有做過類似戀愛攻略的任務,不知道以情挾製天下究竟該做到什麼程度,但好在她演過妖妃,導演跟她講過戲,觀眾們的反應她用心感受理解過,四舍五入,她便清楚了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究竟做成什麼樣子才既真實又衝擊。
確實挺衝擊。
剛跟著負責人進來的李沐轉頭就出了門。
他得平複一下心情,等會兒再進去。
剛剛他看見了什麼?似乎看見了一隻卷著蓬鬆尾巴牢牢勾住老板的大狐狸???
不管此刻的宋蕊是什麼,李沐隻感受到了一點:這天要變了。
他得要好好理一理,究竟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老板和寵愛從未衰竭如今似乎變得極其主動的前老板娘。
簽完名,半百負責人不卑不亢地轉身走了出去。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宋蕊含著笑叼著冰棍看鬱涵:“這都沒崩,挺不錯的。”
鬱涵主動將她手裡的冰棒棍接了過去,起身扔進了幾米外的垃圾桶裡:“是見識過大場麵的老人。”
但那位經過鬱氏幾屆更迭的老人,一出辦公室的門臉色就急轉直下,與站在辦公室外整理心情的李沐對上眼神,滿臉都寫滿了:鬱氏將亡。
一臉托孤老臣的灰敗氣。
李沐覺得,他可能還得要再想想。
宋蕊往鬱涵左手側的桌麵上挪了挪,坐得更上了去些,兩條長腿懸空交疊,宋蕊問鬱涵:“這樣看起來是不是更囂張?”
何止囂張。
鬱涵半仰著頭看她,眉眼帶笑。一貫陰沉的眸光裡滿是柔和,就像在欣賞這世間最華麗的瑰寶。
他其實一直想問宋蕊,她說她在救他,那這件事情究竟怎麼與她產生的關聯。
誠如他對宋蕊的了解,她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這件事情隻有可能在關聯到她的時候,她才會做出這樣無奈曖昧的決定。
她不是一個喜歡曖昧的人。
但他沒有問,因為他知道宋蕊不會說。
宋蕊要是想說,在那個透露情況的當時,早就應該說出口了。
她不愛拐彎抹角。
鬱涵想,他是應該感激那些給他生命造成威脅的人的。
沒有這樣的危險,沒有與宋蕊的關聯,就不會有如今他們的近距離接觸。
鬱涵仰望著宋蕊,眼神太過虔誠導致宋蕊的眼神瑟縮了半秒。
就在這時,宋蕊的電話響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做好心理建設的李沐就在這時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看到有人進來,捏著手機的宋蕊對鬱涵道:“我出去接個電話。”
她能猜到吳其灃這麼大早打電話來是為什麼。這通談話內容可能不會太愉快,她需要找個私密一點的空間。宋蕊問鬱涵:“有什麼地方比較隔音一點的地方嗎?”
有。
鬱涵走到辦公室的一處角落,推開門。
宋蕊半步踏進去後又退了出來。
宋蕊眨巴眨巴眼:“這裡應該不太方便。”
她以為後頭是間密室或者書房,但半步踏進去之後才看清,這是一間臥室。
不大,入眼就是一張床。
規整得整整齊齊,但莫名紮眼,宋蕊轉身:“我要……”她要去彆的地方。
這裡私人領域的氛圍太過明顯。
但鬱涵一手擋住了她的去路,他問宋蕊:“如果我都已經被你控製了,你會介意這裡嗎?”
當然不會。
鬱涵為宋蕊帶上了門。
李沐眼觀鼻鼻觀心,垂首垂手,靜等老板。
重新坐回主位的鬱涵麵色不虞,陰沉著臉沉默了良久。
他看清了來電人,吳其灃。
真是,陰魂不散。
門關上的時候,吳其灃的來電剛剛好響鈴完畢。
宋蕊撇撇嘴,想著是不是晚一點,等這位大佬的火氣降一點之後再回撥過去,結果大佬的電話又追殺過來了。
說實話,電話追殺並不是吳其灃的風格。
這隻能證明,此刻這位大佬的心情十分不妙。
宋蕊猶豫了兩秒,最後還是接起了電話。
她跟吳其灃的通話,向來都是以沉默開局。
沉默片刻後,宋蕊沒事人一樣開了口,她說:“早上好。”
即使沒有跟吳其灃麵對麵,他的那種壓迫感和低氣壓依然順著網線傳了過來。
敵不動我不動,他不說話,宋蕊也不準備再說話。
半分鐘後,在宋蕊考慮是不是能夠以網絡不暢直接掛掉電話換信息溝通的時候,吳其灃終於開了口。
吳其灃問她:“為什麼是段傾安不是我?”
意料之中的問題,宋蕊問吳其灃:“你讓周晝帶她嗎?”
當然不會。
人都還沒進來就已經幫著鐘卓曦擺了桃子一道,麵對鐘卓曦,周晝永遠是一個胳膊肘往外拐,永遠將鐘卓曦利益放在首位而不是將公司利益放在首位的不稱職員工。
吳其灃必須承認,宋蕊說的沒有錯。
她將他看得清清楚楚,就像他也將她看得清清楚楚。
吳其灃深吸了兩口氣,電話那頭的宋蕊於是聽見了幾聲長長的泄氣。
“宋蕊,”吳其灃於是把話說得更清楚了些,“我想問的是,為什麼你寧願拜托段傾安都不願意拜托我?”
宋蕊才剛解釋過這個問題,但吳其灃又重複了一遍,顯然他的重點並不在宋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