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身影。

鬱涵。

隔著一米距離，他默默坐在那裡。整個會場都沒了彆人，就隻剩下了他和她。

說不清在以為自己離開任務世界後，陡然看見他近在遲尺的心情。宋蕊為自己沒有對他產生強烈地排斥感產生了些納悶，但她很快接受了自己的坦然。

畢竟，她已經做好了協同鬱涵不走尋常路的準備。

大約是這份準備給了她麵對鬱涵時不再回避的坦然。

空無一人的會場裡，隻剩才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宋蕊，和一直兩手交握安靜等待著宋蕊醒來的鬱涵。

四目相對，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宋蕊問：“不會是都走光了吧？”

宋蕊最開始懷疑是不是鬱涵清了場，後來想想從睡美人故事就放她自由，首映式也隻是坐在昏暗角落的鬱涵，大約不會出現盛宴中清場的舉動。

宋蕊懷疑她這一覺睡過了頭，就像是離婚綜的第一天，她的那個午休在某人的守護中得到的無限延長。

問出這話的時候，宋蕊看了看自己的腕表。

很好。確實睡過了頭。

離晚宴原定的結束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

宋蕊不可思議：“我怎麼可能睡這麼久？”

她懷疑她是不是吃到了什麼助眠劑。

鬱涵道：“可能，太累了？”

等在後台的工作人員聽說人已經醒了，能去收拾會場了，頓時謝天謝地。

雖然大佬一言不合給負責打掃清理會場的他們支付了等待延時的費用，但將近淩晨，如果可以，他們還是比較想回家躺屍。

除了清理會場的工作人員，還有一位攝影師留了下來。

宋蕊睡過去之後，雖然沒有清場的事情出現，但隔開的區域半大不小，其實當時看起來也挺誇張。

到現場嘉賓合照的時候，眼明心亮的主辦方主動問了這位喜怒無常的鬱總一聲，也主動拿出了自己的方案。不用喊醒宋姐大合照，他們會留個攝影師下來，等宋姐人醒了，直接來個等距離的單人照，到時候把人P上。

這麼說的時候，還主動講出了去年也有這操作。某女星在合照時正在後台換衣服，錯過了大合照。最後就是用等距離單人照的方式，直接把人P上去的。

主辦方表示：技術純熟，操作熟練，沒有問題。

都已經有了這麼個絕佳的方案，鬱涵自然沒有問題。

宋蕊拎著裙子往台上走，裙擺搖曳，其實並不大，但鬱涵還是俯身幫她托了起來。

跟首映時XM那群大男孩嘻嘻哈哈地幫忙托裙擺不一樣，鬱涵的神情嚴肅又鄭重，就好像他做的事情是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走到攝影師指定的位置，宋蕊站定，鬱涵默默放下裙擺就往下走。

宋蕊叫住他：“你拍了大合照嗎？”

當然沒有。

事實上，他會出席這樣的活動也僅隻是因為宋蕊會來。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對待一位自由的公主，太過前進害怕她的厭惡，但被遠遠甩出她的世界又讓他極其不安。

所以，吳其灃的選擇或許是對的。

不遠不近的距離，親若戰友或遠如剝削和被剝削的關係，都至少保證了他永遠都能停留在他的世界。

鬱涵曾一度懊惱，如果能重來一次……

他又想起來了，如果能重來一次，他還是會掉進吳其灃為他精心設計的坑裡。

吳其灃對宋蕊脾性的了解遠遠超過了他，不論重來多少次，鬱涵都不可能躲過吳其灃的暗算。

那就坦然站在這不尷不尬的陽光下吧。

鬱涵刹住腳步，抿抿唇對宋蕊說：“沒有。”

沒有，本來也不準備有。

說完就準備走。

但宋蕊拉住了他。

宋蕊拉住了他的袖角，指尖意外地碰上了他的手心。

微冷的手背觸碰到了冰冷的手心。

宋蕊邀請他道：“一起吧。”

一起拍照吧。

鬱涵起初是想跟她說，其實自己並不熱衷於在活動中留照。但話到嘴邊轉了個彎，他說出口的話卻是：“好。”

他應了這聲好的時候，特地向一側角落的李沐揚了眼。

心腹李沐秒懂，立即點頭。

這啞謎比老板任何時候的啞謎都好懂。李沐知道，老板不過是想要這張與宋小姐的二人合影而已。

攝像也非常給力，一直絮絮叨叨站攏一點，再站攏一點。

想象一下你們跟大群嘉賓擠擠挨挨一同入鏡，起碼不能看起來太鬆散。

鬱涵又小心翼翼地挪了挪。

多少有點擔心。

宋蕊果然側仰起頭望向他。

剛站定的鬱涵被她這麼一看就準備退後，無論如今他在彆人的心中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他在宋蕊的麵前永遠都是那個瑟縮踟躕且忐忑的少年。

宋蕊就這麼突然的笑了起來：“怕我揍你啊？”

鬱涵也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正猶豫著就被宋蕊大大方方的挽住了手臂。“趕快拍完吧。”宋蕊道。

因為宋蕊的大方主動，這照片終於飛快的拍完了。

李沐鬆了一口氣。

實不相瞞，他也已經挺困了。

再熬一會兒，他可能會站著睡著。他有這個技能。

張兆還等在停車場，李沐之前就示意他能回去了，他知道他是想儘量給鬱總和宋姐創造獨處的環境，但他沒敢挪。

做過一次奸細，他知道了奸細的可怕價值。他現在想做一個忠誠的人，純粹點就沒有那麼多的驚嚇。

但宋姐在拉開車門的時候問鬱總：“你會開車嗎？”

張兆沒想到，等了宋姐這麼久，最後居然是送鬱總的隨行人員李沐等人回家。

李沐冷哼：“開快點。”

困了。

張兆頂嘴：“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李沐：“不能稍微快一點嗎？”

張兆：“我這是安全行駛速度。”

李沐：……

“行叭。”

隨行人員左看右看，第一次看見有人敢頂李總的嘴頂得這麼腰杆挺直。

挺難得，大家都覺得跟著宋姐的人，就是特麼不一樣。

第53章

鬱涵會開車,但他手有點生。

車上坐著宋蕊，他多少有點不自信，於是車速十分緩慢。

即便是車流稀少的淩晨,他這種開著豪車卻如同龜速的行駛速度仍然非常令人心梗。

偶遇車輛紛紛以一種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態,離了鬱涵的車八丈遠。

宋蕊支著腦袋，欣賞這難得的低速行駛。

終於到了目的地，宋蕊不急著下車,支著腦袋看鬱涵，好半天沒有說話。

其實內心多少有點掙紮。

這次她想鑽的空子跟過去任何一次都不一樣，不能單槍匹馬，需要配合,而這種配合對情感上於她有所羈絆的鬱涵而言,其實是並不公平。

宋蕊都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可能最實用的餿主意。

支著右手，宋蕊糾結地搓著眉骨。

鬱涵看出來了,問她：“有話想說？”

宋蕊：“對。”

不是什麼好話，是個餿主意。

宋蕊還是決定說了，她以這樣的問題開了頭：“有沒有人企圖想要控製你？”

作為鬱氏唯一的接班人,掌握著整個萬世。少年繼承如此龐大的家業，想要控製他的人數不勝數。

就像舊日臣子,總有人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或者直接上演一場侵吞後的江山易主。

宋蕊聽完後默了半晌,撓撓頭，對鬱涵道：“我們可能需要相互配合一下。”

配合一下，看起來像是被蠱惑、被控製,說不定就能正中快穿局最擔心最害怕的局麵。ω思ω兔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線ω上ω閱ω讀ω

宋蕊曾深入思考過這個問題,這一次的快穿局為什麼不信任她？

因為她從來都有自己的一套衡量標準,隻是從來沒有與快穿局為敵而已。

這一次，大約在他們的評估之後，認為她有很大可能會出現與快穿局為敵的情況。

為什麼？

很可能是因為，他們覺得她太容易操控這場他們完全無法操控的局麵。

可為什麼害怕被她操控呢？

或許是因為，他們覺得她在發現真相後，很有可能選擇脫離控製。

所以，才會一並停止了所有聯絡通路。

這是一個隨時有可能被放棄、被拋棄的任務世界。

被拋棄的世界將不再持續得到三千世界間的能量供給，很快就將塌陷消亡。她曾見過這樣的結局，她不想再見一次。

宋蕊對鬱涵說：“裝作你被握控製了，怎麼樣？”

鬱涵愣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言聽計從嗎？”鬱涵問。

宋蕊緩慢地一字一句的問：“包括但不限於，可以嗎？”

鬱涵看著她的眉眼，倒映著停車場裡的燈火，像倒映著整個星空的璀璨。

咫尺之距，鬱涵清楚看見宋蕊點漆般明澈的黑瞳裡，此刻隻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就像是無數個夜晚裡他的希翼，宋蕊的眼中終於不在有彆人。

即使隻是一場簡單的談話，也至少說明了他擁有了與她短暫相處的權利。

所謂被控製，不僅意味著言聽計從，自然還意味著他的身心他的所有將無條件的供給宋蕊差使。

但那也意味著他們之間將會有極多的接觸和靠近，他不再需要成為鬱涵的朋友，也不再需要為每一次的試圖接近尋找理由。

求之不得。鬱涵心想。

而後，他很快的應承宋蕊道：“好啊。”半點掙紮也無。

宋蕊下車，向著樓梯間的方向走了好幾步後又折返。鬱涵按下車窗，一步步等著她的走來。

心跳咚咚如擂鼓，鬱涵放下了扶著方向盤的雙手，左手狠狠掐進了右手的手心裡。

愉悅，興奮，激動……

他能感覺到他逐漸開始澎湃的情緒，如巨浪即將拍岸，他必須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於是，貌似交握的雙手上，他左手的另外四指也開始狠狠掐向了右手的手背。

他必須冷靜下來，看清宋蕊的眼神，明辨她的表情，聽清她的聲音，理解她的語句。不要破壞此刻完滿的氣氛，像一個正常人，平靜下來。

他的情緒被劇烈的歡喜牽引，他隻能努力的增加疼痛，企圖通過持續不斷的痛覺來建立起防禦情緒崩潰的屏障。

宋蕊終於走到了他的車窗前。

她扶著車窗，半俯下`身，問鬱涵：“你真的相信我是在救你嗎？”

在此之前，這句話宋蕊甚至隻說過一次。

天方夜譚式的話，宋蕊從無解釋，鬱涵也從未詢問過原因和始末。他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承認和相信了，甚至不需要宋蕊說出準備好的說辭。

堂堂萬世鬱總，比宋蕊曾騙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好騙。

鬱涵道：“相信啊。”

沒有任何遲疑。

宋蕊又俯下來了些，問他：“不怕我是騙子嗎？”

“騙什麼？”鬱涵笑了起來。

如果宋蕊真是為了欺騙而來，他或許應該高興，他的身上終於有了她願意為之圖謀的事物。

當年，宋蕊之所以跟吳其灃走得那麼近，不就是因為吳其灃是當年的她能接觸到的最合適的經紀人。

他和吳其灃從來都清楚，她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