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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襲憐終於喚出了男人的名字。

林岱眸色一動,然後咧嘴,又是一陣嘻嘻哈哈。他似乎是還想要搖頭晃腦,卻因為腦袋被人按住了,所以根本無法挪動。

花襲憐鬆手,男人的腦袋立刻往下落,然後開始左右晃。

花襲憐眼神陰暗地盯著他,“你若不說,我就連你的魂魄都一起捏碎。”

林岱搖頭晃腦的動作一頓,他緩慢抬起頭,跟拖把頭成精了似得。他的眼中布滿血色絲線,他看了花襲憐一會兒後,又開始“嘻嘻哈哈,阿阿巴巴”。

花襲憐雙手負於後,靜站在那裡片刻,見林岱果真是瘋的徹底後,甩袖而去。

他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千金門重重關上,男人古怪的嘻嘻哈哈聲也暫時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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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襲憐直到晚間也沒有回來,蘇瓷兒一人無聊,便先回了妄念軒,正巧碰到一齊回來的小苗。

小苗一把抓住蘇瓷兒,傾訴欲爆棚的對著她訴說起了自己今天碰到的事。

她一覺睡醒,身上尚帶著酒氣,半夢本醒,不知從哪裡湧出來一股子氣,想著自己一定要找到那個可惡的魔主,為民除害,便隨手披了件外衫,自己又奔出了妄念軒。

天氣不錯,小苗身上的酒氣被日頭一曬,更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

今日不知為何,魔兵比平日裡更多了些,小苗一路躲躲閃閃,走了極長一段路,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哪裡。

她從口袋裡取出上次那張地圖,左看右看也覺得自己走的沒錯,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小苗將這地圖倒過來,又倒回去,然後猛地一下拍頭,恍然大悟,沒錯了,一定是她拿反了。

這傻姑娘到現在都沒有懷疑這份地圖是假的。

小苗拿著反地圖,又開始在魔宮裡兜轉。

因為地圖是反的,所以很多路不通,小苗就躍牆而出,索性站在高牆上行走。

隻是她吃了酒,日頭又大,曬得頭暈腦熱。

小苗氣喘籲籲的停下來歇息,她在牆頭蹲了一會兒,難受的惡心想吐,又生怕自己摔下來,便撐開兩條腿跨坐在了牆頭上。

日頭直照,避無可避,小苗正想著要不要找個陰涼地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她突見前頭似乎有一個人影行來。

那人影沿著牆壁走在陰涼處,隻肩膀邊微微照到一點光。

那光色順著發尾延伸,是漂亮的銀白色。

白發,男人……小苗的心臟迅速跳動起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男人,直到男人走到她身邊,微微抬頭。

小苗的心幾乎跳到嗓子眼,沒錯,是他!

他,還認得她嗎?

男人一襲金紋白底長衫,寬大的袖擺落在身側,像一隻欲飛的鶴。就是這個模樣,讓當初被救的小苗誤以為這個男人是哪裡的仙人,可當她拽住他的寬袖,喚他仙人之時,他的眸中卻顯露出明顯的厭惡之色,並冷冰冰的回道:“我是魔。”

生得如展翅欲飛的仙鶴一般,卻偏生是個魔。

小苗雖不敢相信,但最終卻無奈拜倒在事實麵前。

未曾遇到這個男人之前,她在父親的教導下堅信:魔都是惡的。

後來,她遇到了這個男人,善惡之分在她心中蕩起漣漪。什麼是惡,什麼是善?魔就一定是惡的嗎?

男人朝她伸出了手,眉宇間竟透出一股顯而易見的溫柔之色。

小苗神色激動萬分,他還記得她!

正當小苗要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時,一隻巴掌的小獸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躍到了男人掌心上。

然後男人捧著那小獸,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轉身走了。

“哎?”

小苗發出一個單音詞。

這個男人不是在對著她伸手,而是在對著那隻小獸伸手?

她坐在牆頭喊,“等一下!”

男人腳步不停,一直往前走。

小苗趕緊躍下牆頭,朝著男人追過去。

“你叫什麼名字?你是魔宮的人嗎?”小苗好不容易遇到人,她急追上去,一把扯住男人的寬袖。

男人停住了腳步,他垂眸看向小苗,眉頭擰起,脾氣看起來不是很好的樣子。

“放手。”

白景一頭白發被束起,露出的麵龐也極白,眉眼鋒利,棱角分明,立在那裡就像是白鶴分明的剪影。那並不是一種孤高之相,而是觸不可及的疏離與陰寒。

“我……”小苗下意識鬆開自己的手。

白景捧著掌心裡的小獸,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小苗看著白景的背景,想著自己找了他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碰見,怎麼能讓他就這樣走了呢?

小苗立時追上去,可還不等她再次觸碰他的寬袖,一道劍氣襲來,小苗下意識往側邊閃避,那白色的劍裹挾著明顯的魔氣深深刺入她身後的高牆之內。

高牆震顫,有裂紋如蜘蛛網般從被插入點的像四麵八方擴散。

小苗背貼著高牆,一動不敢動。

如果不是她躲的快,現在她就是一具屍體了。

男人抬手一勾,劍回鞘,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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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是真的……會殺我。”

小苗抱著自己瑟瑟發抖,她淚霧霧地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蘇瓷兒,一副企盼著知心大姐能替她答惑解疑的小模樣。

蘇瓷兒深沉地吐出一口氣,問,“還有嗎?”

小苗立刻點頭,繼續道:“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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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苗被白景嚇到,貼著牆壁哆嗦了一會兒後覺得自己找了他這麼久,絕對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

小苗立刻跟上去,可男人走的實在太快,她跟丟了。

有些魔兵喜歡欺負弱小,小苗生得漂亮,又是一副柔弱之相,因此,路過的兩個魔兵一看到她,便起了心思。

“小美人,來玩玩嘛,不會虧待你的。”兩個魔兵將小苗堵在牆角處。

小苗雖不至於打不過這兩個魔兵,但若是在魔宮裡動手,被彆的魔兵看到,勢必會暴露她修真者的身份。

“我,我現在沒空。”小苗低著頭,企圖從這兩個魔兵身旁走過去,可這兩個魔兵根本就不讓她,依舊堵著她。

小苗麵露急躁。

像這些魔兵最喜歡欺負的就是嬌滴滴的人類女子,因為性彆為女的魔人們都太過強悍,個個力能扛鼎,雖美,但打不過。

還是人類女子好,輕輕一掐,就能折斷。

魔兵們垂涎三尺地盯著小苗單薄的身段,小苗抿著唇,正準備祭出自己的佩劍之時,突然聽到一陣很輕的叫聲,像貓兒,也像狗兒。

“喵汪~”

小苗仰頭,正看到自己頭頂的牆頭上蹲著一隻雪白的毛團兒,似貓又似狗兒,此刻微微歪著腦袋看向那兩個魔兵。

如果她沒認錯的話,這毛團兒不就是被白發男人接住的那隻?

“是,是白景大人的……”

白景?他叫白景嗎?

小小的毛團兒,看起來毫無攻擊性,甚至也就小苗巴掌那麼大,可卻將這兩個魔兵嚇得麵無魔色。

“或許隻是路過。”這兩個魔兵還心存僥幸之際,毛團兒突然像是吸了一大口氣得開始漲大。

“噗”的一聲,一陣白煙過後,毛團兒變成了一隻三米長的白色凶獸,巨大的獠牙,金色的眼睛,陰沉沉地盯著這兩個魔兵。

“對,對不住,我們,我們不知道……”

“快,快走……”

兩個魔兵推搡著奔逃,那隻大白凶獸又“噗”的一聲變了回去,然後懶洋洋地蹲在牆頭。

“你是……那位白景大人的獸對不對?”小苗小心試探。

毛團兒歪頭看她。

“那位大人讓你來救我的,對不對?”小苗又問。

毛團兒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它突然從牆頭蹦下來,然後朝著某個方向奔過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小苗立刻跟上。

一毛團一人一齊跑了大概十五分鐘,終於來到一處偏僻的宮殿內。

宮殿的大門虛掩著,露出裡頭破敗的痕跡,橫倒的樹,布滿青苔的石頭,縫隙裡長滿了野草的地磚,活脫脫像一個沒有人居住的冷宮。

這個宮殿裡的東西都很破,地上到處都是血跡。

小苗推開門進去,立刻被嚇得捂住嘴,她順著血跡往上看,看到了一個人。

男人躺在石階上,身上的素色袍子都被染上了灰塵,他麵朝下趴在地上,一隻手伸出去,還在努力地夠房門。

可最終還是因為脫力,所以沒有辦法進入。

小苗立刻奔上去,她想將白景從地上扶起來,可因為自己的力量不夠,所以帶著人又往下摔了一次,男人撞到地上,傷口一震,又吐出一口血。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苗笨手笨腳的,也不敢去碰白景了。

她慌張地看著毛團兒。

毛團兒蹲在旁邊,似乎沒有注意到它的主人好像快死了,還在慢吞吞地%e8%88%94著毛兒。%e8%88%94了一會兒後似乎是覺得餓了,伸出爪子去扒拉白景。

“喵汪~”

白景:……

白景艱難地從儲物袋內拎出幾塊碎肉扔給毛團兒。

毛團兒不客氣的埋頭開吃。

小苗看到此情此景,愣了愣後道:“我聽說獸會在主人死了以後吃他們的屍體。”

白景閉著眼,應一聲,“嗯。”

“你不害怕嗎?”小苗表示不解。

她覺得這毛團兒好沒良心,主人都這樣了,它還隻惦記著吃。

“若是能喂它幾頓,也算值得。”白景話罷,沒了力氣,就地躺下。

小苗聽到此話,忍不住低頭捧著下頜盯著白景看,她的眸色溫柔極了,就像是在看著自己最親愛的情人。

如果蘇瓷兒在這裡的話,一定會指著她的腦袋罵花癡。

小.戀愛腦.苗,“你好善良。”

對著一隻魔說善良,白景第一次遇到。

小娘子生得極漂亮,典型的江南女子長相,一雙眸子澄澈乾淨,黑白分明。

白景閉上眼,沒有說話。

小苗笑眯眯道:“真好,你今天沒有讓我滾。”

白景顫了顫眼睫,不知道小苗為什麼會說這種話。

而在小苗的記憶裡,很多年前,男人救下她後,她像個小尾巴似得跟在他屁股後麵,男人隻要回頭看她,就會扔給她一個字,“滾。”

其實白景不是不想讓小苗滾,而是他實在沒有力氣說話了。

“你哪裡受傷了?我有藥。”小苗從儲物袋內取出十幾瓶藥,一一放到白景身邊,“喏,這是治跌打損傷的,這是治皮膚病的,這是治過敏的……”

這些藥都是小苗的日常用藥。

“滾。”男人聽著耳邊絮絮叨叨的聲音,最終還是沒忍住吐出了這個字。

小苗捏著藥瓶,假裝沒聽見。

她朝白景的傷口看了一眼,那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砍傷的,創麵有點眼熟……等一下,這不是她爹的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