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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了眼睛,蘇瓷兒看到他慢條斯理地抬起自己的左臂。

再看鳶尾,受到蛇尾如此大的衝擊後,她摔在地上,半天才爬起來,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柄劍。

刺殺?

這魔宮果真漏得跟篩子似得。

不得不說,鳶尾是一個極其敬業的演員,她將一名企圖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虛榮女孩演繹的淋漓儘致。

若非是蘇瓷兒看到了這個夢,還真是要被她蒙在鼓裡。

可蘇瓷兒左看右看,鳶尾也隻是一個普通人類,一個人類怎麼可能殺得了魔主?啊對了,她剛才用了美人計,美人雖廢,但有美色在,色令智昏,說不準花襲憐就被她結果了呢?

“誰派你來的?”花襲憐的麵色始終平靜,唯一變化的就是他的左臂。

那裡被劃開了一道傷口,有血溢出,卻被那卡在左臂上的築夢網給儘數吸收了。

如果蘇瓷兒沒記錯的話,築夢網不是被林岱拿走了嗎?

現在築夢網在花襲憐這裡,那麼林岱呢?

花襲憐從寒潭之中起身,他的蛇尾已經變成雙腿。男人一出寒潭,那股子威壓便迎麵而來,猶如泰山壓頂,將鳶尾這根鴻毛擠得連縫隙都不剩。

“是,是……”鳶尾顯然不是一個嘴巴嚴實的人,她被花襲憐的氣勢嚇到,結巴半天,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阻止她。

鳶尾大張著嘴,有血色經脈從她肌膚上鼓出來,蘇瓷兒甚至還能看到血色蟲蠱在裡麵遊動的痕跡。

“啊,啊……”鳶尾的身體開始顫唞,她瞪著一雙眼,努力的朝花襲憐的方向伸出手,“救,救……”

花襲憐垂眸,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鳶尾匍匐在地,使勁伸手去抓花襲憐,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男人的袍角之時,她的喉嚨裡發出最後一道悲鳴,然後身體徹底沒了動靜。

花襲憐依舊站在那裡,看著鳶尾的屍體,就像是在看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死了嗎?就這樣?

蘇瓷兒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凶獸的嘶吼聲。

“乓乓乓……”洞%e7%a9%b4微震,細小的石頭從四麵八方滾落下來,蘇瓷兒一轉頭,迎麵就對上一張血盆大口。

她下意識閉上眼,雖然她隻是一個虛影,但似乎能聞到凶獸口中的異味。

那凶獸甩著膀子過來,乖順地蹲在花襲憐身邊。

花襲憐一躍而上,凶獸看了一眼鳶尾的屍體,爪子開始在旁邊埋,像是想挖個坑,藏起來。

花襲憐一臉嫌棄,“不要放這裡。”

凶獸嗚咽一聲,低頭叼起鳶尾的屍體,然後一躍而出。

麵對直撲出來的凶獸,蘇瓷兒再次閉眼遮臉,然後再睜開,就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到了床上。

小苗已經不知去向。

蘇瓷兒喝了酒,又做了這個十分真實的夢,頭疼欲裂。

她感覺有點口渴,便起身去倒水喝。端起杯子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肌膚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跳動了一下。

嗯?

蘇瓷兒蹙眉,撩開袖子,什麼都沒有啊?

她吃了一口茶,剛剛咽下去,手一抖,茶杯摔到地上。

她看到了。

吃茶時,她的寬袖往下落,露出一截凝白皓腕,天色微白,有光透入,蘇瓷兒看到了自己肌膚之下遊動的東西,跟她在夢中從鳶尾身上看到的東西一模一樣。

什麼東西?

蘇瓷兒用力撩高袖子,一直把袖口拉到肩膀處。

她眼睜睜看著那血紅色的絲線般的細長條蟲子順著她的血管在她身體裡鑽。

蘇瓷兒頓時感覺一陣頭皮發麻,渾身戰栗。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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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瓷兒努力告訴自己要保持冷靜,可當她看到自己體內不止是一條紅色血線蟲在遊動的時候,整個人幾乎崩潰。

冷靜不了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蘇瓷兒猛地一下衝出去,夏日天亮的早,她被日光一刺,整個人下意識一抖。

她首先推開小苗的屋子,小苗昨夜與她一起喝了酒,現在正在床上休息。

蘇瓷兒上前一把拉開小苗身上的綢被,然後掀開她身上的衣服。

沒有。

什麼都沒有。

小苗沒醒,蘇瓷兒立刻出去,然後隨意闖入另外幾位小娘子的屋子。

這幾個小娘子都被昨日裡看到的那個景象嚇壞了,彆說出來嘴碎了,就是連屋子都不敢出。

她們看到直衝進來的蘇瓷兒,嚇得呆在那裡,直到蘇瓷兒掀開她們身上的衣服將她們上下查看了個遍之後,才恍然回神大叫起來,“啊!!!”

蘇瓷兒捂著自己幾乎被尖叫聲震破的耳朵,又慌裡慌張的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她擼開袖子,那紅色的血線蟲在她的肌膚下起起伏伏,就跟正在小溪裡暢遊似得。

不對勁。

蘇瓷兒想到夢中鳶尾死前的樣子,如果那不是夢呢?

“唔……”

突然,她的腹內傳來一陣絞痛,蘇瓷兒捂著自己的肚子,那裡就像是有無數條蟲子在往外麵衝。

那蟲子順著血流往上湧,全部堆積在蘇瓷兒的胳膊上,蘇瓷兒撩開袖子,看到了那些歪歪扭扭的蟲子晃動著長條身體,擺出一個又一個字來。

蘇瓷兒:……

麵對這種詭異又惡心的場景,蘇瓷兒跪在地上,恨不能把自己的胳膊給砍了扔出去。

“尋,主?”

蟲子扭扭曲曲,擺出兩個字。

蘇瓷兒流著冷汗,努力分辨,最後終於認出來。

尋主?尋什麼主?

這裡誰是主?花襲憐?

對,沒錯,找花襲憐。

蘇瓷兒碎碎念著,悶頭往隔壁寢殿裡衝。

彼時,花襲憐正坐在寢殿內,他聽到蘇瓷兒的腳步聲,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可很快,他想起蘇瓷兒昨日臨走前看向他的恐懼眼神,男人麵色一沉,止住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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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襲憐的寢殿一向是暢通無阻的,主要是沒人敢進去。

蘇瓷兒一路奔過去,然後猛地一下推開寢殿大門。

寢殿內空蕩蕩的,凝魂燈都熄滅了,隻剩下那張碩大無比的床。

床上躺著一個人,青衣墨發,背對著蘇瓷兒看不到表情。

“花襲憐?”

男人沒動。

蘇瓷兒舉著胳膊跑上去,“好像有人找你。”

花襲憐:……

女子胳膊白皙光潔,什麼都沒有。

“你等一下。”

蘇瓷兒立刻開始寬衣解帶。

花襲憐坐在床鋪之上仰頭看向她,頓了頓,然後也開始脫衣服。

蘇瓷兒:……

“你彆動!”蘇瓷兒簡直要炸了!她不是來找他乾這種事情的!

蘇瓷兒看著花襲憐解開了一半的衣服,自己的衣服也脫不下去了。她決定先問他鳶尾的事情,“鳶尾是怎麼死的?”

花襲憐摩挲著自己的腰帶,要係不係。

“你看到了。”

她看到了?她什麼時候……等一下!

蘇瓷兒注意到了花襲憐胳膊上的築夢網,難道她昨天晚上做的夢,就是鳶尾死前的情景?

“是她先要殺我。”

男人偏頭,不敢看蘇瓷兒,嘴裡嘟嘟囔囔,可音量卻正好讓蘇瓷兒聽見。

蘇瓷兒:……從始至終,這玩意就是一朵黑心蓮。

好心機。

蘇瓷兒深吸一口氣,“她死前身上有紅色線條一樣的蟲子,對不對?”

男人仔細回憶了一下,“……嗯。”

蘇瓷兒看著花襲憐的表情。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你這他媽明顯的是完全沒有一點記憶啊!

“我身上,也有。”蘇瓷兒哆嗦著伸出自己的胳膊,然後撩開袖子露出雪白的臂膀。

“剛才,就這,那些蟲子在裡麵遊泳,然後拚出來兩個字。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我也覺得我瘋了,可我就是看到了……”

蘇瓷兒一個人碎碎念,表情崩潰。

花襲憐坐在床鋪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捏在掌心,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肌膚,目光一瞬不瞬。

蘇瓷兒講到一半,注意到花襲憐的目光,她緊張道:“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花襲憐抬頭看她,眼眸漆黑,神色認真,“真漂亮。”

“想親。”

蘇瓷兒:……親你奶奶個頭!

第60章

花襲憐讓蘇瓷兒在他的寢殿內休息,然後自己出去了。

蘇瓷兒坐在柔軟的床鋪上,一會兒擼開袖子看看胳膊,一會兒又拉高褲子看看腿。

那些蟲子沒有再出現。

寢殿內很涼快,蘇瓷兒歪頭倒下去,伸手捂住臉。

為什麼,她下意識就找上了花襲憐。

這份下意識的親密感和信任感,讓蘇瓷兒再也無法忽視自己對花襲憐的感覺。

可……都沒有一個追求的過程嗎?

.

陰暗潮濕的魔宮地牢內,隱有呼吸之聲。

那聲音綿長而低緩,像一頭被禁錮住的獸,不知道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困了多久。

一道青色身影出現在地牢窄小的廊道內。

地底下有風過,是很悶的陰風,夾帶著腥臭的血腥氣,彌漫在空氣之中。

沒有半絲光,花襲憐也不需要光,他走到最深處,然後抬手打開一道極其厚重的石製牢門。

牢門又深又厚,男人卻隻用指尖輕輕那麼一推就開了,旁人或許以為有什麼機關,可其實其中並沒有任何機關。

此門名為千金門,顧名思義有千金之重,裡頭鑲嵌著兩條千金鎖,可關押束縛最窮凶極惡之獸,是魔物最恐懼的地方。

此刻,千金門緩慢而開,露出一間深又暗的牢房。

呼吸聲更重,牢房內伸手不見五指,這樣的地方,普通人被關在裡麵,大概隻三五日就瘋了。

牢房正中有一個架子,那架子呈現十字形狀,上麵綁著一個人。

身上衣服已經破爛,四肢上麵的鐵鏈也被深深束縛進皮肉裡,若非他還有呼吸聲,隻會被認為是個死人。

花襲憐慢條斯理地走到這個男人麵前,緩慢開口道:“你的人做了什麼?”

被綁在那裡的男人沒動,甚至連呼吸的節奏都沒變,像是沒有聽到花襲憐的話。

“嗬。”花襲憐低笑一聲,抬起自己蒼白漂亮的手,一把按住那顆臟汙的腦袋。

那腦袋垂著動了動,像個長拖把頭似得晃了晃,然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隨後又是一陣奇怪的“嘻嘻哈哈”,“吭吭哧哧”,像是瘋了。

“瘋了?”花襲憐動了動指尖,那顆腦袋跟著晃了晃。

“那個蟲子叫什麼?是你身邊的人培育出來的血蟲吧?”

花襲憐一邊說話,一邊慢條斯理地伸直胳膊,將男人的腦袋撐起來。

黑發下,男人一雙眸子渾濁而晦暗,似乎是失了神智。他咧開嘴,有口水順著他的唇角往下掉。

“林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