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尤指了指下方城池, “在這下麵就是我魔界的夜……”
鐘酩一個急刹,整個人都往後滑出了兩步,“夜什麼?”
宿尤悠悠, “生滅塔, 號稱‘夜明珠’。”
江荇之,“……”
宿尤語調揚起,“怎麼樣?好看吧~”
鐘酩眼底閃過一絲銳利的劍意, “你是舌頭打結, 不會說話?”
宿尤一臉無辜地轉向江荇之, “荇之,本座是說錯了什麼嗎?”
兩道目光同時落在他身上,大有一副要他站隊的姿態。江荇之深吸了一口氣,“大概是我錯了吧。”錯在參與這場無聊的鬨劇。
鐘酩看他麵色不善,趕緊敏銳地給人順氣,“怎麼會?燈燈沒有錯,是我錯了。我和一個魔頭計較什麼?”
宿尤鄙夷,“嗬。”
…
毫無營養的爭吵姑且終止。
下方沿途都是斷壁殘垣,一路上能看見魔界的護城軍帶領著一眾魔修重建家園,城中還設有好幾處免費的物資領取點。
江荇之三人正在半空飛著,下方一名統領模樣的魔修抬頭看見他三人,忙叫住宿尤行了一禮,“魔尊大人!”
“什麼事?”宿尤落了下來。
江荇之和鐘酩也跟著落到地麵。那名魔修統領似乎是有事要和宿尤彙報,兩人走到一邊交談,江荇之停在原地四下打量了一圈。
旁邊恰好是一家法器鋪,陳列著各式法器法衣。
江荇之正看著,身側人影一晃,就見鐘酩走了過去。
鐘酩走上前,一陣挑挑揀揀。江荇之沒忍住跟過去,隻見對方拿在手裡的似乎都是防護類法器,還有一件薄薄的裡衣,“阿座,你在乾什麼?”
鐘酩沉浸其中,頭也不抬,“我買點東西。”
賣法器的魔修見狀立馬介紹,“這幾件法器都是純防禦型的。尤其這件裡衣,穿在身上雖然輕薄如翼,卻相當抗揍!”
嘩啦,一堆靈石倒在桌麵上。鐘酩將法器一一收下,“我都要了。”
江荇之眼睛一下瞪大,伸手拉住鐘酩的胳膊,“你浪費這些錢做什麼!”
墟劍個敗家的,都買了些什麼回去?他一個大乘巔峰,隨便一揮手都能把天捅個窟窿,哪還需要這些防護法器!
“需要的,需要的。”鐘酩動作迅速,一股腦全塞進了儲物袋,好像生怕江荇之會給他退回去一樣。他反握住江荇之的手,“錢就是要花在刀刃上。”
這是什麼破刀刃?江荇之不懂,但他大為震撼。
兩人拉扯間,宿尤正好和那統領說完話走回來,他掃過一眼,“……哈!”又是一聲爆笑。
鐘酩警告地盯了他一眼,江荇之扭頭,“宿尤,你笑什麼?”
“沒什麼~”
宿尤一臉了然:買這麼多防護法器,自然是因為某人隻能挨揍、不敢還手。
江荇之狐疑,鐘酩卻已拉著他離開,“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
眼下,魔界的窟窿都已補好,幾大傳送陣也設置完畢。江荇之大概看過一圈,同宿尤問道,“應該沒彆的事了吧?”
“基本是沒了。”宿尤環著胳膊,轉頭看向一個方向。挑紅的一縷鬢發隨風揚起,“唯一的隱患,隻剩下夜渡川。”
“夜渡川怎麼了?”鐘酩一瞬戒備。
宿尤嗤笑一聲,這次倒真沒有故意捉弄人,“夜渡川塌陷後,現在已成地下暗河。原本夜渡川自入口墜落注入噬魂淵,河中千百魂燈鎮壓深淵下的亡魂,現在夜渡川改道,恐亡魂難鎮。”
江荇之問,“有什麼彆的辦法?”
“有倒是有,需尋一古煞之物代替夜渡川鎮壓亡魂。但若非極凶極煞,怕是鎮不住。”
極凶極煞,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江荇之想著,目光緩緩落到了鐘酩腰間的那把古煞劍上……
宿尤的視線也跟著落了過去,眸光一亮。
鐘酩皺眉,將古劍往身後一擋,“看什麼?”
宿尤毫不客氣地轉頭同江荇之一指,“本座看那把劍就不錯。”
“嗬,想都彆想。”鐘酩睥睨了他一眼,又拉過江荇之的手緩緩開屏,“我的劍,是要用來保護燈燈的!”
江荇之,“……”
雖然很感動,但實在沒必要——你的本命劍就這麼被雪藏了?
不過即便是鐘酩願意用古煞劍來為魔界鎮靈,深淵口旁邊就是夜渡川,他也不會當著江荇之的麵去。
大概是了解這一點,宿尤這會兒沒再多提,擺擺手道,“修補就到這兒吧,荇之今日也辛苦了。”
江荇之看了眼天色,時間的確不早,他便準備作彆,“那我們先回去了。”
宿尤同他彎彎唇,“不回去也行,本座樂意讓荇之美人在這裡留宿~”
嗬嗬嗬。鐘酩一把摟過江荇之,“不用了,我們要回自己的愛巢。”
……愛、巢!江荇之撫了撫心口,實在有被這詞語膩歪到。
他看宿尤臉上也顯而易見地露出了嫌棄的表情,輕咳一聲送去一陣清新的風,“不了,我還有韭菜要割。”
“韭菜?”宿尤皺眉不解。
“做點小本生意,沒什麼。”江荇之說著揮手道彆,拉上鐘酩離開。他一邊走還一邊教育,“看你亂花錢,隻能讓本燈來補貼一下家裡了。”
也不知哪個詞戳到了鐘酩的心坎兒,他喜滋滋地湊過去和人咬耳朵,“好持家,我的燈燈。”
低沉纏綿的聲線貼著耳畔,宛如耳鬢廝磨。
江荇之紅著臉傲嬌,“哼。”
·
從魔界回昆侖的路上,江荇之順路就去了洵陽城的當鋪,當他的九連環。
不知道多久就要回去,來時種下的韭菜,走之前必須要收割走!
上次的玉環已經被人買去,據掌櫃所說買主是前幾日來的。
這次剛好當第八枚,江荇之附了一抹神識上去,待這枚被人買走他就能直接聯係買家把最後一枚玉環出手。
換好靈石出了當鋪。
江荇之正將錢袋掛在腰間,就看先前宿尤給的書冊露了個邊角出來。誒,這羞羞的書……他忙把那邊角塞回去,塞完抬頭就對上鐘酩的視線。
鐘酩眼底又熱了起來,低頭看著他,“塞什麼呢?”
嗬,明知故問,不安好心。
江荇之扭頭不理他,飛身回了昆侖。
…
剛落到昆侖山巔,緊隨其後的男人便拉住了他。鐘酩握住江荇之的胳膊把人轉回來麵對著自己,垂眼笑了一下,“燈燈害羞了?”
江荇之抬眼盯著他,不甘示弱,“你脖子不也紅了嗎?”
鐘酩就俯身來銜他嘴唇,大方承認,“嗯,剛剛在魔界就想親你了。”
“唔……”江荇之唇舌被侵占著,胳膊下意識就勾在了鐘酩的脖子上,模模糊糊地說,“你好不要臉。”
“在道侶麵前要什麼臉?”鐘酩掐著他的腰,順勢就將人放倒在一旁的打坐石上,傾身而去,啞聲道,“嘴,再張開一點…說好的要親得很深呢。”
江荇之整張臉轟地就紅了:墟劍……真是好不正經。
他仰躺在打坐石上順從地張開嘴,眼睫顫了顫,任由鐘酩纏綿而激烈地索%e5%90%bb。
淩亂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間,外衫都滑落到了手肘。江荇之雙手扒在鐘酩後背隆起的肩胛上,一條腿下意識抬起。
交纏的唇間傳來一聲悶哼。
鐘酩微微起身看著他,一手替他將唇角的水痕拭去,“彆鬨。”
江荇之害臊又興奮,對視間足以看清對方眼底的情緒。他勾著鐘酩的脖子,感覺到對方今天格外激動,想了想問,“阿座,就這麼想和我結契?”
“想。”鐘酩垂眼,喉頭動了動。□思□兔□網□
與此同時,他一隻手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
江荇之本來在動容,視線一瞥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如果沒記錯,墟劍今天買的防身法器就是放在那兒的。
他思緒一頓。
等等,難道是怕結契那天被自己揍才買的?
鐘酩沒發現他的走神,低頭又來親他。江荇之一邊和人纏%e5%90%bb,一邊在心底琢磨:若不是自己早就看穿了墟劍的馬甲,等結契那天再來這麼大個驚喜……他可能真的要扒了墟劍的皮。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墟劍還是了解他的。
“那就結吧。”江荇之將鐘酩的臉扒開了一點。緊貼著他的身體傳來又急又重的心跳,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或是兩者交雜。
鐘酩輕輕嗯了一聲,“好。”
江荇之便坐起身來,似真似假地說,“那我這會兒就去找大師問問良辰吉日,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鐘酩替他將淩亂的衣衫理了理,“不了,我就在這裡,靜候佳音。”
他怕到時候聽到什麼,當場失去表情管理,又惹他的燈燈生氣。
·
江荇之去無芥院中找人時,後者沒在。
這個時間無芥應該回來了,他神識掃過一圈,隨即在院後的林中尋到了無芥的身影。
江荇之穿過密林,正看見無芥在花圃前拿著水瓢給那日他種下的靈植靈草澆水。
木質水瓢翻動間灑下一片清亮的水珠,花圃中的靈草長勢大好,竟隱隱有了千年之後靈氣充裕時花草的那份蓬勃生機。
“大師打理得真好。”江荇之誇讚著走過去。
無芥放下水瓢轉過來笑笑,“哪裡,是這片風水好。況且貧道隻是打理一片花圃,比不得門主打理兩界之事來得辛苦。”
說到這個,江荇之就想起這次來找無芥的主要目的——良辰吉日不過是他故意說來逗墟劍的,真要結契也要等他們先回去。
“大師,我已經平息了兩界紛爭,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無芥闔目而來,昏暗的天色中,他眼瞼下的金粉依舊閃爍耀眼,“善始善終。”
江荇之品了品,“什麼意思?”
“由門主開始之事,自然由門主結束。”
由他開始的什麼事?神燈,劍宗,昆侖……?他來這個世界的時間不長,現在想想,居然已經和這個世界交織在了一起,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
江荇之揣測,“是要我去一一收尾?”
無芥但笑不語,握住木瓢的手指在長柄上輕輕搭了搭,嗒嗒。江荇之莫名從他的笑容中讀出了默認的意味,又覺得那敲在長柄上的節奏有些耳熟。
他看了眼無芥的手,很快就被一道聲音打斷,“門主若是無事,就來一起澆花吧。”
“不了,還是不打擾大師的閒情逸致。”江荇之收回目光轉身溜走,“我走之後,這片花圃就托付給大師了!”
纖瘦的身影一瞬出了密林。
“善。”無芥笑了笑轉回頭,抬手繼續澆下一片水珠。
…
回到山頭,鐘酩正等在院前。
見到江荇之,他立馬迎了上去,“大師怎麼說的?”
江荇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