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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闕態度十分開明,拾顏又同殷冉相視一笑,這才退下去。

江荇之羨慕地咬了塊小點心,香甜的味道沁入舌尖,“談戀愛真好。”

一旁的鐘酩看著他向往的神色,心虛地抿了抿唇:是啊,談戀愛真好……

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要披馬甲?

他恨!

沈闕聞言,半開玩笑道,“以江道友的條件,不愁沒有追求者。若是找不到合眼緣的,我以後也可以幫忙留意一二。”

話落,一道警惕的目光刷地落了過去。

鐘酩捏著茶杯的手下意識收緊了:留意什麼留意,江荇之喜歡的人是自己!

他想趕緊把沈闕的提議推掉,但又發現以他現在的身份,似乎沒這個資格。

鐘酩就不說話了,隻幽幽地盯向江荇之。

他意念傳遞:不可以移情彆戀,不可以。

“多謝沈穀主美意。”江荇之想也沒想就要拒絕,話到嘴邊卻忽而停住,感受到旁邊傳來的某道無法忽略的視線。

他頓了頓,話頭一轉,“日後再說。”

日後再說。可以理解為婉拒,也可以理解為留下了回旋的餘地。

旁邊傳來的視線似乎產生了輕微的震蕩。

沈闕哈哈一笑,暫且擱置了這個話題。

在萬藥穀待了沒多久,江荇之和鐘酩便起身辭彆。

那張方子被他收了起來,接下來隻需要找能夠煉化的人。

出了萬藥穀,兩人同時往九州最南麵飛速行進——那裡有通往魔界的入口,夜渡川。

呼呼的風聲中,江荇之的聲音依舊清晰,“看來還是得找魔修。”

“嗯。”鐘酩的回答聽起來心不在焉。

江荇之轉頭看他,“怎麼了?”

“你……”鐘酩一雙?唇抿成了直線,欲言又止了片刻後,又好似氣惱地開口,“你若是真的很想談戀愛,比起彆人,不如先考慮我。”

江荇之仔細揣摩著他的神色,“你真是這麼想的?”

鐘酩沒看他,目視前方“嗯”了一聲。

管他“柏慕”還是“墟劍”,反正不能讓江荇之把目光看向其他人。

江荇之神色有些奇異:這話聽起來,倒像是柏慕會說的。

難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

他先前和沈闕說的話不過是為了試探,但若“柏慕”真的隻是“柏慕”,自己的態度就不能這樣曖昧不清了。

默了幾息,江荇之重新開口,“婉拒的說辭罷了。”

算是否認了自己急著戀愛的說法。

鐘酩稍稍鬆了口氣,卻還得作出一副失落的神色,免得一不留神被扒掉一層皮,“喔。”

江荇之往他那張低落的側臉上瞥了好幾眼。

·

夜渡川。

三界內唯一可去到魔界的通道。

原本依照江荇之兩人的修為,一劍劈開人魔兩界的結界穿過去更為便利。但想到自己是登門拜訪、有求於魔,江荇之還是沒用這麼沒禮貌的方式。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一向桀驁不羈的柏慕居然也願意老老實實地走夜渡川,沒說出“直接拿劍劈了”這種話。

兩人落到夜渡川外的永夜穀。江荇之轉頭誇讚他,“你這次很有禮貌。”

鐘酩沒有反駁,“畢竟不能給燈燈添堵。”

江荇之嘴張開一半,又善良地閉上,沒去細數這人先前給自己添過多少堵。

永夜穀正如同它的名字,一年四季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處於夜晚。

頭頂的夜幕是漆黑的,隱約還能在天際看見一絲紅線,如同業火永燃。

江荇之和鐘酩往前走了沒多久便到了路的儘頭,儘頭是一塊石碑,上方堂而皇之地刻著“魔界”兩個大字,生怕彆人不知道這是魔界入口。

江荇之記得一千年後去往魔界不需要這麼麻煩。

而且道路四通八達。特彆是在正魔兩道簽訂協議後,還特意設下了東西南北中五大傳送點,供兩界修士往返穿梭。

江荇之這還是第一次來夜渡川。

到了石碑前,麵前突然傳來一陣禁製波動。

一縷半透明的魂魄自石碑上方升起,緩緩凝結成一個不規則的形狀。淡淡的魔氣從它身上傳來,江荇之開口,“魔化器靈。”

碑靈發出細細尖尖的笑聲,一縷魂魄繞來繞去,像是打量著麵前二人,“人修,人修……又來了人修,桀桀桀桀。”

它轉了一圈又道,“看上去還是兩個好厲害的人修,難怪敢闖魔界。我總歸也攔不住你們,便放你們過去好了。”

話落,石碑發出一陣猩紅的光芒,一道虛幻的結界之門從後麵顯現出來。

“去吧~”碑靈輕飄飄地讓道,“進了魔界,是生是死,都由不得人。”

透過結界,隱隱已經能看見門後泛著幽光的夜渡川。

鐘酩沒理會那碑靈的風涼話,抬步就朝結界走去,“走吧。”

江荇之也無所謂那夜渡川——當下的修真界靈力稀薄,早已經決定了某些危險的上限。

他抬步跟上鐘酩,順道和人討論,“一會兒要不要放條船,我們慢慢蕩過去?”

鐘酩由著他,“都行,看你喜歡。”

兩人旁若無人地討論著。

從石碑旁擦身而過的一瞬,那碑靈忽而又開口了,“對了,夜渡川是為了防止外界之人偽裝成魔修擾亂魔界而設,渡川之人的神魂會被那河水映得一清二楚。”

“二位~可彆怪我沒提醒你們喔。”

腳步猛地一刹!

江荇之轉頭看向突然停在原地不動的鐘酩,“柏慕?”

第42章 適逢其會

男人高大的身形直挺挺地杵著, 像是被施了定身術。

江荇之奇怪地問,“你怎麼了?”

咕咚,鐘酩喉頭上下一動。他心底慌得一批, 麵上卻穩如老狗,生怕被江荇之看出什麼破綻。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感受到前方傳來的目光逐漸帶上了懷疑, 鐘酩隻能硬著頭皮往前邁出一步, “沒什麼, 剛剛突然心悸了一下。”

“是嗎?”江荇之半信半疑。但想起上次在通天殿中自己沒由來的心悸, 還是關心了一句, “你現在感覺如何?”

鐘酩說,“現在沒事了。”

“那就好, ”江荇之放心了, 轉頭往結界走去,“那我們上路吧。”

上路?鐘酩指尖一顫, 內心在此刻變得無比敏[gǎn]:這話聽著多不吉利。

他抬步跟上, 感覺邁出去的每一步都好似有千鈞之重。兩人的身影在幾步之間跨過了石碑, 就要沒入結界。

虛化的碑靈在空中繞過幾圈,饒有興趣地目送著兩道背影離去, 發出一陣清脆的“桀桀桀桀”……

呼, 結界之門重新關上。

江荇之和鐘酩踏入結界, 腳下是狹窄的河岸, 兩步開外則是白茫茫一片的夜渡川。

靜幽幽的水麵上起了薄霧, 遠處的情景籠在濃鬱的霧氣當中看不清楚。河麵上遠遠近近漂浮著螢藍色的火簇,清晰地倒映在河水中,竟是一團團魂魄。

渡川映魂,果然名不虛傳。

江荇之抬手往河岸邊放了一葉扁舟, 單薄狹窄的一片,卻是千金難求的地階法器。

他率先踏上小舟,“柏慕,快來。”

喊了一聲無人回應,轉頭卻見男人緊靠在結界處,遠離了水邊,神色似凝重而不安。

江荇之皺了皺眉,“你彆是,暈船?”

鐘酩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兒,薄唇翕動間模糊地應了一聲,“沒有……你轉過去吧,我這就上船。”⑩思⑩兔⑩網⑩

他的態度透著十足的詭異,江荇之狐疑地掃了他兩眼,還是轉了回去。

他倒要看看柏慕在搞什麼鬼。

剛轉過頭,背後倏地貼上一道溫熱的身體。不等他反應過來,眼前忽然一黑,兩隻手掌覆住了他的雙目,甚至用上了屏蔽神識的結界。

與此同時,腳下的扁舟飛一般地劃破了水麵!

江荇之:???

他一把拽住麵前的手腕,“柏慕,你在做什麼!?”

背後緊貼的%e8%83%b8口傳來“噗通、噗通”劇烈的心跳聲,那雙手掌還死死捂住了他的雙眼。發絲被疾馳的風帶得向後飛起,江荇之試圖掰開那雙手,“柏慕!”

這人,這人實在是奇怪!!!

鐘酩兩隻胳膊幾乎把江荇之圈在了懷裡,他心跳又急又凶,心頭卻毫無綺念,隻有無儘的後怕,還有識海深處一聲高過一聲的:“救救我!救救我!”

“燈燈,彆摳我手。”他開口穩住前麵這人的情緒,靈力卻催動著腳下的小舟瘋了般衝出夜渡川。

“那你捂我眼睛乾什麼?”江荇之犀利,“是在和我玩‘猜猜我是誰’的遊戲?”

鐘酩哪敢玩這個遊戲,被猜出來可是要掉一層皮。

他溫聲細語,“不是,不是……我有難言之隱,還不能告訴你。”

“什麼難言之隱?”

“都難言了,你叫我怎麼說?”

“……”江荇之直覺他肯定有重大的秘密瞞著自己,先前的猜疑又重回心頭,隨著眼前捂緊的雙手越發濃重。

他直言,“柏慕,你不想叫我看見你的神魂,是不是?”

指尖輕微地一顫。

貼著眼皮,清晰地傳遞給了江荇之。

身體的反應約等於默認,鐘酩穩了穩心神,“也不是不能讓你看。但神魂這麼私密的部分……我隻給我未來的道侶看。”

鐘酩心跳漸漸緩下來,低頭道,“你若願意做我道侶,我現在就鬆手給你看。”

江荇之,“……”

神他媽“神魂這麼私密的部分”!按這說法,柏慕給自己驅寒療傷的時候是在糟蹋自己的清白嗎?

耳邊的聲音還在問,“你願意嗎?”

願意個鬼!

江荇之明知道這人肯定有事瞞著自己,但又沒有直接的證據——畢竟從一開始這人就神神秘秘的。萬一是自己想錯了,柏慕的秘密和那個人毫無關係,他總不能真的和人結為道侶。

“你少來。”江荇之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摳在人手腕上的力道鬆了鬆,是放棄追究的信號。

貼在他背後的心跳便穩了下來。

鐘酩大難不死,垂眸看了眼麵前瑩白的耳尖,心頭微動,圈著江荇之加速朝夜渡川儘頭飛速趕去。

·

在瘋狂的靈力催動下,衝出夜渡川不過幾息。

出了夜渡川,才發現整條河流都是從魔界的天上淌過,夜渡川的儘頭似瀑布自高空垂落,“嘩啦啦”流入一方深淵。

鐘酩攜著江荇之下了舟,離了那川流老遠,這才鬆開捂住人雙眼的手。

他力道太大,鬆開的一瞬就收獲了一道幽幽的目光。

江荇之眼底的神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狐疑、都要幽怨、都要犀利,“你幫我看看,我的眼珠是不是凹陷了許多?”

鐘酩心虛得厲害,連忙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