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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聲就漸漸近了,遊蘇青的身影在下一刻轉入堂門口。

“江兄,柏兄, 讓你們久等了!”

“遊閣主。”江荇之暫且放下這茬,同他說, “是我們沒提前打招呼。”

遊蘇青擺擺手,又問,“江兄剛剛是在說什麼劍?”

他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 透出一名劍癡對天下藏劍的向往。江荇之咳了一聲,“不是劍…是個認識的人。”

“隻是認識的人?”鐘酩暗搓搓地問。

“……”江荇之側頭看了他幾眼,實在拿捏不準這個人到底想表達什麼。說吃醋也不像是吃醋,看著還怪期待的。

遊蘇青聽不懂他倆的啞謎, “什麼?”

見鐘酩還眼巴巴瞅著自己, 江荇之忍了忍, “對,我心上人。”

回應他的是輕飄飄的一聲“嗯”。

遊蘇青:???江兄有心上人?

他驚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了幾轉:這是什麼三角戀劇情?柏兄這又是什麼反應?

江荇之清清嗓子拉回話題, “對了遊閣主,我這次來是想問問, 江狼嚎還在你這裡嗎?”

“那隻筆靈?”遊蘇青適時地收回目光, “江兄還要找它嗎?不巧我今日剛把它送回玉花宗,這會兒正是從玉花宗回來的。”

怕人不信, 他從袖中摸出一塊質地不錯的試劍石,石底刻著玉花宗的標誌, “這是宗主岫垣真人贈的謝禮。”

江荇之點頭, “不找它了。送回去就好, 有勞遊閣主。”

遊蘇青感歎, “不過那小筆靈當真是舍不得你, 回去路上還哭唧唧的。”

“哭?”江荇之一時想不出一支毛筆怎麼哭。

“一路都在滴水。”

“……”有畫麵了。

江荇之正想著,身側的人就輕輕撞了他一下。鐘酩低聲道,“你怎麼這麼討人喜歡,嗯?連隻筆靈都粘你。”

大概是想著“就算這麼多人都喜歡江荇之,這個人喜歡的也是自己”,鐘酩這次沒吃味,心裡反而喜滋滋的。

江荇之沒從他嘴裡聽出酸味,權當鐘酩是心理不平衡。他回憶起這人惹火自己的點點滴滴,斜去一眼,“不要羨慕,先反省一下自己的為人處世。”

鐘酩,“……”

鐘酩說,“我又不羨慕。”

他才不稀罕彆人的喜歡,他隻稀罕江荇之。

回應他的是一個“口嫌體正直”的眼神。

遊蘇青耐心等麵前兩人嘀嘀咕咕完,搖了搖扇子發出邀請,“兩位遠道而來,不如多坐一會兒,體驗一下閣中的特殊項目。”

話落,江荇之和鐘酩同時戒備,“有多特殊?”

遊蘇青,“……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折扇嘩啦一開,他悠悠道,“劍舞。”

“……?”

·

藏劍閣閣樓最頂層是一個單獨的隔間。

江荇之和鐘酩隨遊蘇青在席間落座,隻見地麵中空,下方正是藏劍塚。

啪、啪,兩聲擊掌。

在遊蘇青的示意下,一排藏劍排著隊浮了上來,自行在空中舞起了劍花。或淩厲或優美,樣式頗多。

江荇之看得嘖嘖稱奇,“果然特殊,這是多久有的項目?”

遊蘇青,“從庭雪離開劍塚之後。”

少了個拱火的,排練起來就方便多了。

“……”江荇之垂頭抿了口茶。

明知道對方說的是庭雪劍,但他還是生出一股羞澀。腰間的庭雪劍也跟著耷了耷,像是在頷首。

鐘酩的目光在庭雪劍上落了幾息,又轉向下方劍光涔涔的劍陣。

遊蘇青看鐘酩神色滿意,開口問道,“柏兄覺得這表演如何?”

“不錯。”比那些漂亮姑娘、俊秀少年拿著劍一頓揮好看得多。

“來——”折扇一開,遊蘇青招來那隊藏劍,“難得能入柏兄的眼,我叫它們離近些給兩位看看。”

一排藏劍漂浮而來。

在即將來到鐘酩跟前時,卻驟然一刹!劍身一陣抖動,停在半空止步不前。

江荇之問,“怎麼了?”

遊蘇青也愣住了,“沒見過這種情況。不對,也不是沒見過……”

他視線不動聲色地轉向鐘酩。

江荇之怔了怔,也反應過來。他刷地轉向身側的男人,“你……”

卻見鐘酩隻是隨意坐著,修長的手指鬆鬆搭在杯沿上,抬眼而來,“怎麼了,燈燈?”

江荇之回想起來:那日在藏劍塚,也是萬劍齊鳴,眾生臣服。他那時隻當是威壓所致,但這會兒柏慕並沒有放出一絲壓迫感來。

這種既視感,簡直就像是……

對麵傳來的視線太強烈。

鐘酩淡定地指了指,“應該是它們怯場了。”

江荇之,“……”

遊蘇青狠狠一哽。

藏劍閣裡的藏劍被嚇得厲害,表演被迫終止,江荇之兩人同遊蘇青道彆之後離開。

跨出藏劍閣,正午的日光從頭頂落下來。

江荇之眼睛眯了眯,他記得墟劍不僅是劍靈體,還修得一身純粹劍魂,神魂可震萬劍,如劍界帝君駕臨。

他又朝身側的男人看了幾眼,目光越發狐疑。

鐘酩轉頭,“總看我做什麼?”

江荇之試探地開口,“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皮相,鐘酩被他看得心頭一跳,“你說。”

“你是不是墟劍……”

腳步猛地刹住!鐘酩垂在身側的手一顫,在那雙明澈眼眸的注視下,幾乎就要應聲。

江荇之,“的祖宗?”

鐘酩默然幾息,皺眉,“……什麼?”

江荇之暗自揣測,這難得一見的劍道造詣、吸引他視線的骨相氣質、同樣氣人的話術,不是一脈相承都說不過去!

他越想越有道理,忽而聽人冷不丁開口,“我和你喜歡的人,是差了多大年紀?”

江荇之一下回過神:差點忘了,柏慕不知道自己是一千年後的人!

他找補,“誰知道你是不是活了幾千年?”

鐘酩簡直服了這人的腦回路!他壓下%e8%83%b8口翻騰的情緒,正要否認,思緒陡然一轉——再開口時,話語逼真又自然。

“嗯,說不定呢。”鐘酩看向江荇之,那張深邃冷厲的臉在四周塵囂十足的街景人潮下相當突出。他嗓音低沉帶笑,“那你若是和他結為道侶,不就得叫我一聲祖師爺?”

我靠!要臉嗎柏慕?

江荇之一把推開那張俊臉——但更令他羞惱的是,自己居然因為那句“和他結為道侶”而心頭發熱。

他色厲內荏,“你這是以下犯上,柏護法!當按門規處置。”

鐘酩愛極了他臉紅的樣子,心動得厲害,順著他道,“好啊,隨你處置。”

……比自己還變態的大乘巔峰,他處置個屁!

江荇之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憤然向人潮中走去。

·

兩人走在街上,江荇之頭頂的毛又炸開了。

鐘酩買了一大堆零嘴同人賠罪,這才把江荇之的毛順好。

江荇之啃著零嘴,氣頭過了之後開始納悶:柏慕占自己的口頭便宜,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零嘴吃完,他拍拍手打算回去。扭頭卻發現今日街上好像比往常還要熱鬨幾分,前方不遠處甚至搭起了戲台。

“這是有什麼活動?”江荇之問。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鐘酩四下看了一圈,沒看出什麼名堂,便隨口叫住一個路人詢問。路人看他倆的目光像看異界人,直到江荇之解釋,“在仙山閉關已久,不知凡塵。”

那路人趕忙崇敬道,“原來是仙君!”

他解釋,“今日是一年中的祈歲日,秋收時節祈求糧食豐收。原本叫做‘祈穗’,後來改為‘年歲’的‘歲’,範圍更加寬泛,祈禱整年風調雨順、萬事順遂。”

“原來如此。”江荇之明白了,看來是個重大節慶日,難怪這麼熱鬨。

告彆了路人,他同鐘酩說,“那今天就不回去了,看看祈歲日有什麼好玩兒的。”

鐘酩求之不得,“好。”

兩人便朝節日氛圍最濃的鬨市走。

祈歲日的街頭,有賣節日小糖人兒的攤販,江荇之叫人照著自己畫一個。鐘酩就站在他旁邊,低眼來看。

那攤販看他兩人並肩而立,都生得俊美非凡,一派仙家氣質,便說買一送一,在江荇之那小糖人兒旁多勾了一個鐘酩的形象。

兩個糖人栩栩如生,遞到江荇之手裡。隻一根竹簽,金麥色的糖人粘在一起,江荇之看了看,“這要怎麼下口?”

正瞅著,一隻手握著他的腕拉到自己跟前,鐘酩低頭在江荇之的那半糖人上咬了一口,正對著臉蛋,啪嚓。

他唇間叼著糖渣,朝江荇之抬眼一笑,“有什麼不好下口的?”

江荇之瞪大眼,“你吃我的糖!你還咬掉了我的頭!”

他報複性地朝鐘酩那半糖人上張嘴一咬,直接咬掉了腦袋。他一邊示威地看向鐘酩,一邊在嘴裡嚼得嘎嘣脆。

鐘酩看著他嘴角的殘渣,沒忍住笑。

糖在嘴裡化了,他舌尖掃過齒間的糖絲,甜意直沁到了心口。

好可愛,他的燈燈。

最後江荇之把糖人掰成了兩半,畫著自己的那半被咬過了,他就整個分給了鐘酩,他則啃著鐘酩形象的那半糖人吃了一路。

街上還有不少節慶的吉祥物,做成麥穗狀的掛墜、一些祈願用的燈花火燭。

江荇之買了不少,又低頭細分。

鐘酩看他把買來的東西分成兩堆,心念一動問道,“怎麼分開裝?”

“這堆我準備帶回去給誅嚴他們玩兒。”江荇之說著又將另一堆裝進儲物袋,“這些是送人的。”

祈歲日在一千年後已經消失,他打算回去之後帶給墟劍,讓人瞅個稀奇。

鐘酩問,“送誰?”

江荇之就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給你的墟劍,是不是?”

咳!江荇之猛地被口水嗆住,什麼…什麼“他的”墟劍。柏慕這人說話都這麼沒皮沒臉的嗎?真是……再多說一點!

他抿著唇也沒否認,一本正經地說,“你知道還問。”

這會兒天色漸漸暗下來了,四周灰麻麻的。街道上亮起了零零星星的橘色花燈,在江荇之眼底映出柔和的波光。

鐘酩看著他,故意道,“他一個人要得了這麼多嗎?不如你分我幾個。”

“怎麼要不了。”江荇之把禮物往儲物袋裡塞了塞。考慮到今天過節不想叫柏慕掃興,他又把給誅嚴他們的禮物掏出來,“柏護法也算勞苦功高,這樣吧,特許你在本門主給眾門人的禮物裡先挑幾個。”

鐘酩笑了聲,抬手推回去,“還是算了。”

江荇之都給他買了這麼多,他還和誅嚴幾人搶什麼?

隨著天色越來越暗,節日的氛圍也更濃了。

他們本來走在街道上還沒覺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