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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江荇之說完又問,“不過,參透了這麼多天機,大師吃得消?”

無芥神色自若,“誰叫貧道天賦異稟呢。”

江荇之恍然:原來無芥的才能不是算卦,而是算完能不遭天譴。

雙方達成一致,無芥正式加入了歸雪門。

回程路上多了一道飄然如絮的身影。

江荇之拿出從玉花宗扒拉來的桃木舟,載著三人朝歸雪門飛回。

行至山前,眼前被大片白霧籠罩。無芥被這一片白茫茫的霧氣驚了驚,“有妖怪?”

江荇之正思考要怎麼通俗易懂地解釋,就聽鐘酩開口,“是我們燈燈的仙氣。”

“……”

江荇之糾正,“叫門主。”什麼燈燈,一點威嚴都沒有了!

鐘酩順著他笑笑,“嗯,門主。”

無芥兩袖飄飄行過白霧:我看著倒像是你吹的彩虹屁。

桃木舟輕車熟路地穿過霧氣落在山頭。誅嚴和誅緒聞聲而來,看到無芥不由一愣,“門主,這位是?”

歸雪門自成立以來,還是第一次進了生人。

江荇之向他們介紹無芥,“我們的新成員,神算子。”說完又叫誅嚴給人修間屋子,“找一處聚天地之靈氣的好位置。”

無芥四下看了一圈,“這裡空蕩蕩的,得修挺久吧?”

誅嚴說,“可以馬上有。”

無芥:?

應完這一聲,誅嚴立馬轉身造屋子去了。無芥讚歎了一聲“人才”,打量著這片山頭,

“既然有這樣的人才,千萬彆浪費了。正好來幫忙挖山鑿渠,貧道給這山頭改改風水。”

江荇之就欣賞這樣的實乾家,他大手一揮,“改!”

留下幾人在外麵改風水,江荇之回到屋裡聯係各大宗門,幫無芥物色客戶。

院外,無芥豎起兩隻瘦長的手指,沿著山脈石林指指點點,同一旁記筆記的誅緒說下幾道改動之處。

鐘酩沒有走,就負手站在旁邊聽著。

聽人講得差不多了,忽而開口,“怎麼改有利於姻緣?”

誅緒筆下一滑,無芥微微一笑,“林間平地宜開鑿一處溫泉,門主看著氣虛體寒,該多養養身體。”

鐘酩,“風水學這麼說的?”

無芥抿著唇,半晌又是兩聲氣泡破裂似的笑聲,“哈哈!”

“……”額頭青筋暴起。若不是看在這人能掐會算,鐘酩覺得自己一定會拿劍砍他。

感受到後者的森冷,無芥出聲安撫,“莫急莫氣,鑿個溫泉總是好的。山水有靈,不止姻緣,運勢也會好起來。”

他說著嘴皮碰了碰,身側記筆記的誅緒頓住,聲音入耳忽如蚊蠅。

鐘酩聽見無芥慢悠悠道,“你的姻緣,合於水。”

·

要改的風水圖很快做了出來,交給江荇之過目。

江荇之看了一圈沒什麼問題,尤其在看見溫泉池時還彎了彎嘴角。鐘酩敏銳地察覺到,“你喜歡?”

“這個很適合我。”這條鹹魚。

“好。”

圖紙被收走,鐘酩叮囑了一聲“早點睡”,轉身朝屋外走去。

無芥的院落當晚就已經被誅嚴建好。

院落修在山頭往下一點的位置,避開風口,據說是為了避免吹散靈感。

鐘酩一路找了過去,敲響了新修的屋門,咚咚。

開門,是無芥那光溜溜的腦袋,金燦燦的眼瞼。對方眼皮子像是抖了抖,“現在不是營業時間。”

鐘酩掏出兩枚靈石。

半開的屋門一下大敞,無芥側身將人迎進屋,“歡迎歡迎,內部人員除外。”

哐啷,靈石擱在桌上。無芥請人坐下,“柏護法這次是要問什麼?”

“姻緣。”鐘酩問,“合於水是什麼意思?”

他心頭隱隱揣了股期待,時不時就冒出頭來:江荇之名字裡不就有水?不但名字裡有,腦子裡也有,堪稱和水緊密相合。

但僅看這一點,相合的範圍未免又太寬泛。

這番揣測反複拉扯,在心底暈開,攪動著融入血液經脈。叫他渾身都好似沸騰,一定要找無芥問個清楚。

無芥歎氣,“唉,貧道已經說得夠多了。”

鐘酩,“多多益善。”

無芥闔上的眼皮子隙開一條縫瞅過去,“也罷,就再多說一點。”他一指在桌麵上勾畫,“緣起於水,承於水,轉於水,合於水。把握機會,大膽一點。”

“沒了?”

“就這麼多了。”

鐘酩皺眉,似乎說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說。感覺是花兩枚靈石換來了新一輪的疑惑。

“我回去琢磨,不打擾了。”他起身回屋,出門前又停住腳步,轉頭對無芥道,“下次再來找你。”

無芥,“……”

他摸摸光滑的靈石,“好。”

風水的改造從第二天就開始動工。

江荇之為無芥聯係好了天衍宗,後者這會兒已經奔赴他的第一批客戶了。山頭隻剩鐘酩、誅嚴和誅緒。

鐘酩今日格外積極,凡是引水鑿渠都一馬當先。

江荇之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像是挾著風,走動間衣角都被帶得翻起來。在鐘酩第五次從林間穿出來時,他把人叫住,“你是不是被蠱住了?”

鐘酩一縷額發搭下來,劃過眉眼,“你想多了。”

“你積極得讓我害怕。”

“宗門是我家,建設靠大家。”

江荇之驚悚,桀驁如柏慕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鐘酩說完把他拎到一邊坐著,“你在這兒待著,杵在岔道口有點擋路,耽誤進度。”

“………”絕對是被什麼蠱住了。

宗門的改造有了鐘酩的加入,幾乎是神速推進。

山頭的布局換了個模樣,江荇之心血來潮飛身上天俯瞰而來,訝然發現此處竟隱隱盤成了一個“龍脈”。

左引渠謂之青龍,右修道謂之白虎。前有坪謂之朱雀,後坐山謂之玄武。龍%e7%a9%b4居中,天時地利人和。

四周籠著一圈白霧,恍若仙雲彌漫。

江荇之左瞅右瞅:這山旮旯整得還挺像一千年後被稱為“帝下之都”的昆侖。

簡直就是低配版,乾脆把這山包包改名為“小昆侖”!哈哈!

他被自己的低配版複刻逗樂了,落回山頭時還在“咯吱咯吱”地笑。引得剛剛回宗的無芥和從林間走出的鐘酩一陣側目。

鐘酩無奈,“江荇之,你不要笑得這麼……”

江荇之咯吱咯吱,“什麼?”

鐘酩,“雞賊。”

江荇之現在心情好,也不計較他的措辭,大方地同人分享了自己給這山頭新更的名字。鐘酩眸光微動,“為什麼是‘小’昆侖,大的在哪兒?”

“咯吱”戛然而止,江荇之這才回憶起輿圖上似乎沒有昆侖。

他說,“那不要‘小’,就叫昆侖。”

反正是他私底下叫叫,又不會影響什麼。

·

經過幾天動工,風水改造完成。

無芥的業務也如火如荼,給歸雪門增添了不少的收入。

一切都在步入正軌。

江荇之在院中新栽了一片仙草,從開鑿的河渠中舀來靈泉澆沃。一截纖白的手腕從寬大的袖擺間伸出來,轉動間撒下滾滾水珠,反射著太陽光晶瑩透亮。

水珠間倒映出細碎的身影。

江荇之轉頭正瞧見隔壁院落的鐘酩出門。後者這幾日時不時就往山下走,以前見到自己都要說一聲去哪兒,現在一聲不吭,正氣淩然中透出一股狗狗祟祟。↘思↘兔↘網↘

他沒忍住將人叫住,“柏慕,你去哪兒?”

鐘酩停下來,“散步,你也要來?”

“不來了。”江荇之雖然好奇,但還想著保持距離。他說完看前者毫不留戀地點點頭,轉頭就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難不成真被什麼蠱住了?

江荇之放下水瓢,細細擰眉:而且總感覺,柏慕腰間的錢袋子一天比一天癟?

出於對自己座下門眾的責任心,江荇之思索一二還是偷偷跟了過去。

從山頭往山下走的路隻有一條,他隱匿了氣息一路追上,前方的石階層層遞減,卻沒看見那道熟悉的背影。

再往前一些就是無芥住的院子了,江荇之停下腳步,悄悄探頭。正看著,貼近耳邊的地方驀地落下一道聲音,“跟蹤我?”

臥槽!江荇之嚇了一跳,轉身回頭往後一仰。

一隻手飛快地攬住他的腰,將人朝身前帶去。砰!一聲悶響。石階高低的落差下,江荇之鼻子剛好撞進堅實的%e8%83%b8口。

“嘶…”他推著鐘酩的肩膀仰頭,林蔭間後者低頭看來,眼底似乎帶笑。

江荇之偷偷尾隨,本來就心虛。加上對方出現得毫無征兆,恐怕是第一個讓他察覺不到氣息的人,雙重驚嚇之下,他心口砰砰直跳。

“你怎麼在這兒?”

“那我該在哪兒?”鐘酩下了石階,和江荇之齊平,“該在你前方的視野裡?”

“……”江荇之把他胳膊拎開,“按出發的前後順序,理應如此。”

“所以,你偷偷跟著我做什麼。”

“我也是順路下山。”

鐘酩笑了一聲。江荇之恍惚想起,一個多月之前,也是在這座山頭,前者用同樣的借口尾隨了自己。

他岔開話題,瞄了眼鐘酩腰間的錢袋,“柏護法,你最近花銷是不是有點大?”

鐘酩笑笑,“嗯,我以後注意。”

江荇之哽住,這話說的……跟自己可以管他錢似的。他解釋,“我是怕你掉入某些消費陷阱,比如買些什麼養生長壽一步飛升保健品。”

“我還不至於這麼癡呆。”

“是嗎?”

怕人繼續追問,鐘酩不露聲色地瞟了眼無芥的小院兒,轉移話題,“倒是你,多久沒去收割了?”

一句“收割”心照不宣,江荇之一拍腦袋,果然被順利轉移的焦點!

他袖子一甩轉身離開,“說得對,我去趟洵陽城。”

再次出現在商家典當鋪,掌櫃一瞬目光如炬!

他熱情中透著急切,“客官,您可終於來啦。”

江荇之摸了枚玉石放上去,“前些陣子有事。”

掌櫃叫夥計算過價錢取來靈石,眼角笑出褶子,“收購玉石的那位客人都來了兩次了,我還怕您再不來了。”

“怎麼會。”江荇之狀似隨意地問道,“是同一位客人收的?”

“既然是一整套,自然是同一人收購。拆開了價值不是大大折損嘛。”

江荇之笑笑,“可不是嗎。”

很快夥計遞來了靈石,江荇之掂了掂口袋,比他預計的價格已經高出兩倍。他照例留下一句“工作加油”,轉頭出了當鋪門。

繞過屏風的時候,正好迎麵碰上一位進門的客人。

看著衣著普通,相貌平平,身上帶了些修為,但有種遮遮掩掩的古怪感。

擦肩不過一瞬,江荇之收回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