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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荇之補充,“一切自願,本尊很好說話。”

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原本沸騰的大殿中如同投入了一塊寒冰,全都沉澱了下來。

和神燈解除同盟關係?

那還不如和平共享。神燈之力何其浩瀚,光是個燈座都能壓得他們喘不過氣,傻子才要解除關係!

十來道目光在交錯間無聲地達成了共識。

“神燈大人言重了,此等神恩自當是要福澤三界眾生,怎可一方獨占?”

江荇之欣慰,“沒錯,本尊隻是希望每個人都幸福。”

“……”殿中詭異地一靜。

江荇之說完自己都驚了,怎麼聽著這麼渣?

鐘酩一手撐著額頭,哽得牙癢癢。他下次絕不袒護,絕不。

靜默之中,楚昀最先捧場,“大人格局就是大。”

說著帶頭拍起掌來,啪,啪,啪啪啪!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四方雷動的掌聲彙聚到一起,響徹整個大殿。啪啪啪啪,啪啪!

熱烈的掌聲中,江荇之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快住手!強行挽尊,最為致命。

·

不合時宜的熱烈氣氛總算結束於“秘境”的話題。

江荇之先前的推論得到了證實,箜玄秘境開啟的時間也能基本確定,

“半個月後,幽魄湖湖心。希望屆時各位已經準備好開啟秘境的貢品。”

“這是自然,我等定不遺餘力!”

他們這邊正說著,殿外就傳來一陣動靜。

江荇之抬眼,隻見一名元嬰期老者走入殿內。憑瀾、斐音、林闊三人伴在其旁,態度恭敬——想必這便是被救出來的玉花宗掌門。

岫垣真人被囚禁一個多月,剛見光還有些虛弱。然而在見著殿中諸多當世大能時,瘦削的背脊依舊挺得筆直,一宗掌門的風骨絲毫未減。

“玉花宗岫垣,多謝各位尊者、仙君相救!”

江荇之謙虛,“不謝,本尊也沒做什麼。”

鐘酩心道,是啊你不過是四處拱火罷了。

“掌門先請坐。”江荇之說完看對方似乎不知道該坐在哪處,貼心補充,“按百家姓來坐的。”

“?”岫垣真人緩緩坐下。

各方都已到齊,殿內進入正題。

岫垣真人道,“聽說各位在討論秘境之事,恰好鄙宗同秘境有些淵源。若是需要,我等自當儘力相助。”

江荇之誇道,“掌門大義。”

岫垣真人,“隻是……不知我門中弟子能否前去?”

“箜玄秘境險象環生,若無強者帶隊,進去隻是白送。”

岫垣真人心頭失落:他玉花宗式微,的確觸不到門檻。但秘境記載出自本門,讓他們就此放棄,實在又不甘心。

正愁著,便聽江荇之道,“若掌門願意,貴宗弟子可隨我們一道去秘境。”

岫垣真人驚喜,“果真!?”

江荇之點頭,“不過,需要你們多帶一個‘人’。”

“……何人?”

·

夕陽西下,一行人在玉花宗山門前辭彆。

岫垣真人站在門口,心情複雜地看著江荇之肩頭那支格外嘈雜的……筆靈。

江荇之說要帶上筆靈時,他還擔心筆靈自藏書閣中土生土長,不一定願意隨行去往秘境。

結果詢問的話剛出口,那隻筆靈“咻”一下就竄了出去,狼毫炸得像朵煙花,等不到秘境開啟就立馬要跟著江荇之走。

相當的兒大不中留!

現在這隻筆靈正親近地和江荇之脖子貼貼,一撮毛蹭得飛起,“老祖宗~你要帶我回祖祠?”

江荇之,“沒有祖祠,本尊是根獨苗。”

“那我來給祖宗添後~”

“……”

周圍眾人聽呆了,鐘酩眼神一下變得危險。江荇之同他們解釋,“它添它自己。”

氣氛重新緩和下來。

眾人看著麵前兩個“器靈”父慈子孝的模樣,心道江荇之果然是神燈化靈,身份已經得到了另一個器靈的認證。

江狼嚎聽著眾人一口一個“神燈大人”,心道老祖宗果然沒騙它,他真乃上古遺靈。

唯一了解真相的商陸行就靜靜杵在一邊,看江荇之的神格愈發穩固。

“今天有勞各位。”江荇之同眾人道彆,“有事傳訊符聯係。”

“神燈大人慢走。”

安定好一行人,玉花宗的桃木舟載著兩人一筆,迎著斜陽轉瞬消失在天際。

迎著悠悠晚風,江荇之的鬢發被吹得飄散。

他肩頭那撮狼毫也跟著飄散。

鐘酩轉頭看見這一人一筆,忍了半晌還是沒忍住伸出手,捏著那支礙事的江狼嚎丟到了一邊去。

“嗷~乾嘛呀!”

江荇之一手撈住翻了個跟鬥的江狼嚎,問鐘酩,“你刨它做什麼?”

沒了那支筆擋在中間,江荇之的臉就清清楚楚露在他眼皮底下。鐘酩看著他,“我就隨手一拎,它都毫無招架之力。”

“所以?”

“初生的筆靈防禦力低,又容易被外界覬覦。平時還是收起來比較好。”

江荇之看了眼單純的江狼嚎。嗯,確實很容易被拐騙。

儲物袋一敞,“快,進來。”

江狼嚎,“……”嚶!

那個徒子徒孫就是想爭寵,真是好重的心機!

把不情不願的江狼嚎收起來之後,周遭立馬安靜了許多。鐘酩終於得空和江荇之說話,“你非要帶上它去秘境做什麼?”

江荇之道,“玉花宗遺跡和秘境的聯係千絲萬縷,這隻筆靈又是門中年代最悠久的生靈,帶著一起上路,說不定有需要它的時候。”

“也好。”鐘酩應了一聲,沒再提出異議。

·

玉花宗和洵陽城兩地離得不遠,很快便回到歸雪門地界。

時隔小半月,遠遠看著那山頭似乎又規整了一些。

四周已搭起石牆紅瓦,腳下鋪上了鋥亮的地磚,一派井井有條的模樣。江荇之甚至懷疑自己再晚兩個月回來,誅嚴可能真的會修一座宮殿。

正想著,誅嚴和誅緒便聽見動靜趕過來,“門主!柏護法!”

江荇之從桃木舟上落下來,腳剛踏上實地,一隻手就搭在他後腰輕扶了一下。

他本來沒意識到哪裡不對,直到對麵誅嚴微微瞪大眼,看向他兩人的姿態。江荇之回過神,拍拍鐘酩的手:該出戲了。

鐘酩神色自然地收回手。

誅嚴目光依舊流連在二人之間,思緒萬千。

誅緒則相當淡定,他可是窺見過門主和護法間“不可告人”的關係,這點小場麵算什麼?

江荇之不知他兩人心中所想,開口詢問,“我們離開期間有沒有陌生人敲門?”

說到這個,誅嚴神色一下收斂,“七絕樓前幾日來過一次,由第三高手親自帶隊,隻不過沒能進入結界,徘徊一圈就回去了。”

“不急,等七絕樓樓主來了再說。”

誅嚴仿佛沒聽清:什麼???

江荇之又從儲物袋中薅出一把把無還穀的花來,“正好,把這些花栽去山腳下。”

山頭頓時一片雲裡霧裡,像極了誅嚴此刻的心情。

江荇之看白霧就要彌漫開,出聲催促不明覺厲的誅嚴兩人,“快去。”

“是!”

兩人騰雲駕霧地走了。

江荇之轉身去向院裡,這一路風塵仆仆,他打算先休息休息,其餘的事暫且擱置一旁。

他同鐘酩道,“我回去泡個熱湯。”

鐘酩站在他院門口看著人進去,“去吧,你身上太涼,是得泡泡。”

江荇之就心安理得地跑回屋中。

他回去後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有靈力溫著,這一泡就泡了大半個時辰。

外麵天色暗了下來,山間空氣清冷。//思//兔//在//線//閱//讀//

江荇之踏出浴桶,隨手披上一件中衣,推開屋門走出去。

院前新修了一方望台,正對著洵陽城的方向,視野開闊。台邊置了塊光滑平整的盤雲石,可供坐靠。

一棵遒勁的鬆樹矗立石旁,襯著遼闊的夜幕曠野,景色相當好。

江荇之剛在石塊上坐下,身後就有了動靜。

腳步聲步步接近,緊接著一件披風落下來,旁邊多了一道身影,“知道自己體寒,還連外衫都不穿?”

江荇之轉過頭,鐘酩的眉眼像是載著山間清冷的空氣,視線在掃過他微敞的衣襟時頓了頓,隨即垂眼伸手一攏,“你真的是——”

“穿多穿少,差彆不大。”江荇之自己拉上了披風。

“還有小半個月秘境就打開了。”鐘酩說,“等去了秘境……”他話音一止。等去了秘境,找到那道機緣,說不定能知道江荇之神魂受損的原因。

“去了秘境怎麼?”

“沒什麼,給你找找有沒有溫補的靈草。”

“你有心了。”江荇之欣慰,“不過還是算了,找到了我也不一定能用上。”

“為什麼?”

“說不定我到時候就回彆的地方去了。”

一切的開端都源於秘境中的那道機緣,先是機緣出錯叫他魂飛魄散,又是莫名重生到了一千年前。

如果能從源頭解決問題,是不是就能找到方法回去?

江荇之說這話時,眸光澈亮。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仿佛想到了什麼幸福的事。

鐘酩心頭一撞,呼吸滯了半晌,“……你就這麼想回去?”

去見那個人。

對這裡的一切毫不留戀。

“嗯。”江荇之語氣輕快,“想趕緊回去。”把觀摩費要回來。

酸意從心臟漫上牙根,鐘酩垂下的睫毛顫了顫,焦灼的情緒在%e8%83%b8口翻騰。

太快了。還沒能讓江荇之喜歡上自己,就又要放這人回到他心上人身邊去。

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叫江荇之多在意自己一些?

江荇之沒有察覺出前者的異樣,他看向大片空曠的郊野,同鐘酩叮囑,“到時候我要單獨行動,你帶著誅嚴、誅緒進去。”

“我和你一道。”聲線喑啞。

江荇之轉向他,“為什麼?”

鐘酩抿了抿唇,抬眼看來,“你若真回了另一個地方,離開這裡…在那之前,讓我和你多待一會兒。”

此刻再無旁人,也不是為了做戲。這話卻曖昧得燙人。

江荇之一時怔在原處,話全被堵在了嗓子眼裡。

他一雙?唇張了張,有些不敢確認,“為什麼?”

一隻手拾起他%e8%83%b8`前的紅玉,鐘酩毫無遮掩,“想待在一個人的身邊還能是為什麼?”

“你自己想想,江荇之。”

第20章 一夜開竅

鐘酩說完這話就轉身回了屋。

江荇之看著那道挺如鬆柏的背影融入模糊的夜色, 依舊呆坐在雲盤石上久久沒有回神。

想待在一個人的身邊還能是為什麼?

就像他在過去的幾百年裡,持之以恒地去找墟劍的茬, 不就是——

但怎麼可能,柏慕不是還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