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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絲讓仆人都退下:“二位,請坐。”

許遊看了看他們的座椅,扶手材質堅硬,呈現出象牙白,龍是不屑於用大象的牙齒的,也不知究竟是什麼原料打磨。

他坦然落座,裝作不在意地問道:“另一位家主今日不在?”

伊迪絲聽到這個稱謂時,神色有一瞬間的扭曲,很短暫,不過還是被許遊捕捉到了。

她的表情冷淡:“我的侄子……很忙碌。”

“組建新世界,的確是大忙人。”季越彭嗤笑。

他年輕氣盛,又一直被季淳保護得很好,話裡的刺兒不知收斂。

“大人總是要做正事的。”伊迪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季越彭看出幾分自視為長輩、對小輩的不屑,惱怒地捏緊了拳。

許遊沒想到這位看似不諳世事的高嶺之花,居然一句話能把季家跋扈的三少爺噎得啞口無言。他生怕他倆起衝突打亂自己的計劃,連忙打圓場:“也就是說,你邀請我們來,是瞞著那個人了。你不怕他得知了發怒?”

伊迪絲回答得縝密:“他還沒有手段解決我。但我很好奇,你們一定也知道他現在的實力有大幅提升,為什麼還會貿然答應?不怕是個圈套?”

許遊打太極,把問題拋回去:“我相信他不能越過你做決定。”

雖然埃隆是事實上的領導者,但巨龍是信奉和膜拜血統的生物,必須有身為純血的伊迪絲號令,才能真正將一個失落的家族重新凝結。

所以,埃隆若是想將新生的赫定家發展到可以對抗古老的季家,伊迪絲必不可少。

伊迪絲似笑非笑:“許先生憑什麼認為,我和他並不是站在同一邊———我們都是赫定家的人,斯科特是我的兄長,是他的父親,我們當然會為了家族的前景付出一切———你們兩位不是同樣嗎?”

“你說得對,我並不能確定。”許遊微笑,“所以我更加好奇,伊迪絲小姐,您邀請我們來,究竟是什麼意圖?”

“我知道你們總會找來。與其弄壞我的莊園,不如我主動打開大門。”

季越彭冷道:“你倒是比那個混蛋識時務。”

“也不是識時務的問題。”伊迪絲微妙地歎了口氣,好像在無奈小孩子的不懂事,略過季越彭直接轉向許遊,“也許在我回答問題之前,許先生能否先告訴我,帶他來,有什麼所求?”

許遊托著下巴,好像麵對一個很有趣的問題:“伊迪絲小姐,你知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造」出S級的純血巨龍?”

*

此話一出,另外兩人臉色都變了。

純血在巨龍中有壓倒性的統治地位,隻要龍血純度超過99%25,就是獲得了不可撼動的王座。既然出生無法選擇,那麼後天精進和提煉血統,也是很多人想過的辦法。

但血液畢竟不是速度、耐力、體力,隨便練一練就能提升,就算把一條龍原本的血液全部抽乾、重新注入S級的血,日後重新造出的血液也會將它稀釋;更何況S級原本就稀少,怎麼可能有試驗品。

千百年來,如同人類煉丹想要長生不老,龍類也不停地尋找各種提純血液的方法,什麼黑魔法、巫術、偏方都試過,可惜至今沒有成功的案例,倒有A級把自己折騰到瘋狂、反而墮落至C級以下的情況。

許遊驀地提這個,不可能是隨便問問———必然和身為「虯」的簌簌有關。

作為眼下唯一的A級,許遊比另外兩個純血都要置身事外得多,提起這個話題還挺樂嗬:“最簡單的辦法,當然就是兩個S級結親,誕下新生命。”

伊迪絲和季越彭都沉默了。

現存的四個S級,其中三個是有血緣關係的,另一個則是伊迪絲。在伊迪絲出現之前,純血巨龍幾乎要斷絕在季家這裡,如今有了她,好像出現了全新的火種。

如果不考慮個人意誌、純粹考慮種族延續,那麼伊迪絲和季淳、或者和季越彭在一起,就能夠順順利利產生新的S級。這其中,季淳早已清心寡欲不問世事幾百年,正值壯年的季越彭是更有可能的那一個。

聯姻會是最有性價比的方法———若兩家之間沒有血海深仇。

季越彭表情繃不住了,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被拉來是要相親的,咬牙切齒:“老許……你這是什麼意思?”

許遊做了一個安撫性的動作,示意他彆著急,等著伊迪絲的反應。

赫定家的大小姐的視線在他們二人間逡巡,緩緩道:“我不明白。”

許遊笑:“放輕鬆,我並不是要給你們倆說媒。我想告訴你的是,兩個S級的結合和孕育,是產生另一個S級唯一的辦法,或者S級和超A級賭一把幾率。總之,隻有這樣才是安全的。”

伊迪絲鉑金色的眼睛盯著他,那色彩是屬於純血的標誌。儘管並未主動意圖施壓,許遊還是感到了一陣難以抑製的心慌。

好在,和季家的人相處這麼多年,他要是不會調解在S級麵前的本能反應,早就心梗而亡了。他給自己順了順氣:“我隻是提個醒,用「虯」的力量改變血統,並不安全。很有可能到最後,得、不、償、失。”

*

埃隆·赫定千辛萬苦想要得到簌簌,就是因為傳言中「虯」有特殊能力提升龍的血統純度,能將他作為私生子的A級,一躍成為光輝的S級。

具體怎麼操作倒沒有記載,他在秘境森林裡拖延的那些日子,一定就在研究這個。

「虯」究竟有沒有用,一年後重新測定血液,就能知曉。若真的有作用,簌簌原本就受人覬覦的處境會變得有多艱險,可想而知;若是沒有,埃隆大費周章至此,搞得如此轟動,最後一無所獲,挫敗和憋屈遷怒到簌簌身上,後果更不敢想象。

許遊沒法明著搶回簌簌,那就先從伊迪絲這兒下手,撬得鬆動些。

伊迪絲和埃隆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蚱蜢,埃隆不能缺少她這個尊貴的象征,她更不能沒有埃隆作為實際上的靠山。所以,儘管二人之間或許有許多罅隙,但他們一定是最不希望對方出事的人———起碼現在是這樣。

果然,伊迪絲聽聞,神情變了又變,最後垂下眼睛低聲道:“我知道你的目的。”

許遊忽略掉旁邊季越彭複雜的眼神,輕咳了一聲:“我來,自然是要把簌簌帶走的。就算不是今天,也會是某一天。”

“當初是你選擇用他來換季家的小少爺,為什麼現在又反悔?”

許遊無奈地攤了攤手,提到季辭,聲音帶上一絲寵溺:“因為小少爺想要簌簌回家。我的責任,就是要滿足他的所有願望。”

老許的性格對上單純的小辭,甜言蜜語那叫一個信手拈來。沒想到對峙現場還能順手秀個恩愛,季越彭小舅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伊迪絲倒沒有被打動,反而看起來比之前嚴肅得多:“你說的關於埃隆的事情,我會考慮。但是,如果是「虯」,看在淳哥哥的麵子上,我還是想勸一勸你們。”

「淳哥哥」的稱呼聽得季越彭一驚,才反應過來說的是他小舅。這些老家夥的前塵往事太複雜,他不想打探,更不想被牽扯。

許遊不是第一次聽到了,隻關注了最後一句:“勸?”

“你們不會想見到他的。”伊迪絲搖搖頭,“他已經不是……你們記憶中的那個簌簌了。”

*

今日的會麵就此結束,許遊本來也沒打算這趟來了就強行帶走簌簌,季淳讓他請「那位」出山,他正在著手安排。更何況伊迪絲也說了,埃隆不在莊園,而他現在不管到哪裡都會隨身攜帶簌簌。

但不是沒有收獲。起碼他已經探查出來,伊迪絲雖然和埃隆的命運綁在一起,並不是真的同一條心。若是埃隆真的能夠借助虯晉升成為純血,就沒有留著她與自己瓜分權勢的必要;伊迪絲雖然貴為S級,可她其實沒多少自保的能力,她的未來能走到哪裡,幾乎全押在簌簌的作用上。

必要的時候,很大程度上她是一股可以爭取的力量。

他們沒留下太久,伊迪絲送他們到門口,上車前忽然叫住季越彭:“你出生的時候,我去看過你。”

季越彭皺著眉:“突然打什麼感情牌?”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他出生後不久,父親就被暗殺了,即便到最後也沒有證據,但誰都知道是赫定家的人乾的;斯科特又是他的殺母仇人,他們之間的血債累累。他還在龍蛋裡時,就已經被季淳帶著退隱山林,和赫定家早就沒有交集。

伊迪絲垂著眼睛,聲音有些發抖:“我隻是……我一直很喜歡念雲姐姐。我很抱歉,對她……”

季越彭不耐煩地打斷她的懺悔:“你沒資格提她的名字!”

理智上,他清楚一直軟禁的伊迪絲並未參與任何謀劃,錯不在她;感情上,他卻無法原諒、更無法替父母原諒赫定家的任何人。

許遊也搞不懂這突如其來的煽情是要唱哪一出,直覺不會有好事情,還是彆放任對話繼續下去,拉過季越彭就要走。

一輛火紅的邁凱倫停在他們麵前,三人僵持的畫麵倏然凝滯。

埃隆穿著深V的襯衫,帶了根同樣騷包的項鏈,摘下墨鏡掛在衣領上,笑眯眯地望著他們,很驚喜似的:“姑姑,有貴客到訪,你怎麼不告訴我?”

被他目光注視著的伊迪絲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戰栗。

許遊和季越彭還沒說什麼,就見副駕駛也走下來一個人。

二人抬眼望過去,是個五官精致如畫、漂亮完全不輸伊迪絲,冷白色的……少年。

第九十六章 誰最難忘4

不要用那個名字叫我

少年看上去十七八歲, 發色膚色都淡,衣服也是淺色係,往金燦燦的大門和緋紅的跑車旁一站, 宛若夏日的晴空之下驟然落了捧雪。

他穿得很素,脖子上同樣掛著項鏈, 不過和埃隆誇張的造型不同, 是個倒掛的勾玉,白水晶的質地,說不上和他的肌膚哪一個更通透瑩潤。

少年下了車,目光在他們身上毫不留戀地劃過, 走向埃隆,看起來模樣乖巧,眉宇間卻凝著淡漠。有成年人的冷峻與疏離, 又有少年人的青澀和纖細。

埃隆比他高大一圈,把自己的墨鏡隨手卡在他的領口上,摟住少年的腰肢,並不避諱在彆人眼前親昵, 低頭磨蹭著他的耳畔:“不和你的父親打聲招呼嗎?有……我算算,幾個月沒見了吧?”

許遊和季越彭都沒反應過來這個突然出現、和埃隆好像很熟悉、嚴格來說是曖昧的少年究竟是什麼人。既然伊迪絲沒有表現出疑惑, 說明這個孩子不是外來的;以他如此貼身跟隨的地位, 一定很重要, 或者說很有用, 應當早就被埃隆和其他人宣傳得滿城風雨。

可他們竟然誰都沒見過他。

埃隆手掌握住他的腰, 瞥了眼怔在那邊的許遊, 裝出心痛的姿態:“你看看, 太久沒見, 你爸爸都認不出你了。”

剛才埃隆說了什麼?他說———

“父親?”少年冷笑, 即便個頭小不少,眼神竟居高臨下的。嗓音輕柔而清冽,講出的話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