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山裡那般自由自在,也要留在人類的城市。
暖和的被窩,讓鬱鈴很快來了困意。
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習慣性將身子蜷成一團,閉上了雙眼。
奈何被凍得發腫的雙手與雙腳,在這溫暖的被窩中發起癢來,鬱鈴來回翻了幾次身,最後將手腳都伸出了被窩,這才終於睡了過去。
許是在李姐店內打工了一周的緣故,鬱鈴還不到五點半就已經睜開了雙眼。
這個時間,李姐會打開上鎖的店門,而她會從沙發上起來,和李姐一起坐在廚房的冷光燈下包當天早上要賣的餃子。
不過這裡不是餃子店,是鐘楚雲的家。
她身下躺著的,也不是那個彈簧壞掉了的沙發,是鐘楚雲為她新買的床。
此時此刻,她的下鋪是安靜的。
這座城市也是安靜的。
鬱鈴抓著被子的一角,望著牆紙些微卷起的天花板發起了呆。
七點左右,鐘楚雲醒了。
鬱鈴聽著動靜,一塊兒從床上爬了起來。
平日裡分外優雅的狐狸,此刻正半眯著自己迷糊的睡眼,一頭銀白的長發睡得有些淩亂,整個人都跟沒醒似的,晃晃悠悠地走出了臥室。
鬱鈴還是第一次看見鐘楚雲這副模樣,一時想笑又不敢笑,隻得裹著自己的小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很快,她從暖和的被窩裡爬了出來,下床穿好拖鞋,抱著自己在原地哆嗦了幾下。
走出臥室時,衛生間的門還是鎖著的,裡麵有水嘩嘩響的聲音。
鬱鈴拐進廚房,想要做份早餐,剛一打開冰箱,就聽見了衛生間的門被人打開的聲音。
鐘楚雲幾步走到廚房門口,望著她淡淡說了一句:“你先洗。”
“哦!”鬱鈴乖乖關上了冰箱門,轉身跑進了衛生間裡。
當她洗漱好時,香噴噴的早餐已經做好。
兩片熱乎的麵包裡夾著火腿和雞蛋,熱好的牛奶也散發著濃鬱的奶香。
鐘楚雲明顯看透了鬱鈴小小的肚子裡藏了一個好似餓死鬼的大胃,所以自己麵前隻有一個,鬱鈴的麵前卻有足足三個。
鬱鈴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早餐,這對她而言簡直好吃又新奇。
“這是什麼啊!”鬱鈴問道。
“三明治。”
“怎麼做的啊?”鬱鈴再次追問。
“很簡單,吃完就教你。”
鐘楚雲的語氣裡沒有半點不耐,鬱鈴喝完最後一口牛奶後,也確實在她簡單的教學下學會了三明治機的使用。
鬱鈴摸著那個方方扁扁的家夥,小聲嘀咕道:“我之前怎麼沒見過這個東西。”
“前幾天新買的。”鐘楚雲說著,眉眼微微彎起,眼底少見地露出了一絲溫柔,“以後吃早餐能方便一些。”
“太厲害了。”鬱鈴說著,抬眼問道,“我可以再做一個嗎?”她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抿唇解釋道,“我……我不是沒有吃飽,隻是想做一個試試。”
“你做吧,我要去上班了。”鐘楚雲說著,走到門口,提起了放在鞋櫃上的包,離開前還不忘提醒了一句,“出門記得帶鑰匙。”
這狐狸,一周不見,話倒是稍微多了一些。
鬱鈴這般想著,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吃下最後一個三明治後,她將三明治機清洗乾淨,放回了原本的位置,穿上鐘楚雲借給她的衣服,帶著鑰匙和昨天揣進睡衣口袋裡的二十塊錢,帶著賺錢還債的美好願望,蹦蹦躂躂跑出了家門。
鬱鈴回家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半過。
在外四處碰壁了一整天,非但一毛錢沒賺到,還花了十二塊午餐錢的小棉花,攜著一身外頭沾上的寒氣回到了家裡。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一個嚴肅的問題。
她沒有人類口中說的“學曆”,沒有所謂的一技之長,更沒有任何能讓人信服的工作經驗。
需要以上這些條件才能做的工作不要她,體力活的工作就更沒人要她了。
雖說她是一朵十分吃苦耐勞的棉花妖,但在人類的眼裡,她隻是一個瘦弱的小女生,看上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根本沒有人願意用她。
原來她能在離家出走後的第一天找到工作,純屬就是運氣好,遇上了一個大好人。
可不管白日裡求職有多委屈,債主的晚飯都是不能耽誤的,勤勞的棉花到底還是讓鐘楚雲在回家後立馬吃上了熱乎的飯菜。
吃飯時,鬱鈴不停在想,鐘楚雲應該會問她今天有沒有找到工作。
如果今天她找到了工作,那此時此刻就可以挺起%e8%83%b8膛。
可事實是,她沒有找到工作,身上僅有的那麼一點錢還變少了,鐘楚雲要是知道了肯定會笑話她的。
所以她決定了,如果鐘楚雲問她,她就說自己今天沒有出門,省得自己出門了卻沒能找到工作這件事變成壞狐狸眼中今日份的笑話。
鬱鈴想著想著,發現一頓飯都吃完了,鐘楚雲卻全然沒有想要“關心”她一下的意思,一時間沒忍住咬了咬牙,氣呼呼地刷完了所有的碗筷。
按道理來說,鐘楚雲要是問了這個問題,她肯定會覺得自己很沒麵子。
可奇怪的是,鐘楚雲對此事漠不關心,明明是一件好事,她卻忍不住感到了幾分失落。
鬱鈴站在洗碗池邊想了很久,最終晃了晃腦袋,用冰涼的十指拍了拍兩頰,轉身走出了廚房。
今天的鐘楚雲將暖風機踢得比較遠。
鬱鈴剛才走上前去,便見茶幾上多了一個圓圓矮矮的深色小瓶子。
她站在茶幾邊,好奇地俯身看了一眼,瓶蓋上有不少小字,不過最大最顯眼的五個字是——蛇油凍瘡膏。
凍瘡膏?
是壞狐狸給她買的嗎?
鬱鈴有些疑惑地衝著鐘楚雲眨了眨眼,小聲問道:“是給我買的嗎?”
“嗯。”鐘楚雲淡淡應道,“一天兩三次,洗乾淨後擦。”
“這個多少錢啊?”鬱鈴下意識問道。
“……這個不用記了,反正我也用得到。”鐘楚雲說。
“真的嗎?”鬱鈴滿眼狐疑。
她打量了一下鐘楚雲的雙手,那白皙而又纖長的手指,怎麼看也不像生過凍瘡。
這狐狸肯定在騙人。
修為這麼高的大妖能生凍瘡這種話,也隻有真正的傻子才會相信吧?
就在鬱鈴準備將其點穿之時,鐘楚雲忽然抬眼瞪了她一下。
那一瞬的眼神,仿佛是在告訴她——少廢話,趕緊擦。
膽小的棉花哪裡還敢多說點什麼,當即抿了抿唇,將小小的瓶子握在了手中,小聲說了一句:“謝謝。”
短暫沉默後,鬱鈴在鐘楚雲身旁坐下,擰開蓋子,一點一點將藥膏抹上了自己的每根手指。
擦著擦著,她看見鐘楚雲起身走進了衛生間,再次出來的時候,手裡竟然端了一盆冒熱氣的水,並且一聲不吭放在了她的腳邊。
“腳上也要擦。”鐘楚雲說著,再次坐回了鬱鈴的身旁。
鬱鈴一臉懵逼地眨了眨眼。
手被凍傷是任誰都能看得見的,不過自己腳上生了凍瘡這件事,竟然也被鐘楚雲發現了嗎?
等一下……
事情的重點,難道不是這隻狐狸為她打了一盆洗腳水嗎?
一隻狐狸,一隻現在不一定有多高貴,但從前絕對十分高貴的狐狸,竟然為一朵從小到大沒被誰正眼瞧過的棉花打了洗腳水?!
她沒有在做夢吧?↘思↘兔↘網↘
好一陣沉默後,鬱鈴洗碗時心裡那點小小的失落,似都伴著腳邊那熱乎乎的水氣融入半空,隨即消散無蹤。
她想,這隻狐狸原來還是會關心棉花的嘛。
唔……
以後就不叫她壞狐狸了吧。
鬱鈴這般想著,姑且承認了這世上除去林雙,還有第二隻好狐狸。
當然,隻是“姑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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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啦,雖然沒有雙更,但是字數真的很肥,四舍五入就是雙更了。
不出意外的話,本文大概會在本周三入V,V後會爆更速肥。新坑正是衝月榜季榜爭取曝光的時候,評論對我十分重要,還希望小天使們可以多多留評,每章多暖渣作者一次,就能共創可持續發展的美好明天!
第17章
先前下單的那些過冬衣物,在三兩天後陸陸續續到了貨。
晚飯過後,鬱鈴拿著剪刀蹲在門邊拆的那些大包小包的快遞,一件件都是鐘楚雲在車庫停好車後,繞道去正門快遞櫃那兒取回家的。
特彆是第三天,快遞一下來太多,鐘楚雲到家門口時都騰不出手來開門了,還是一嗓子喊亮了剛滅掉的感應燈,這才把在看電視的鬱鈴叫到了門邊。
雖說這一件接著一件的快遞讓鬱鈴負債累累,但她這輩子就沒摸過那麼多嶄新又漂亮的衣物,想到它們全都是屬於自己的,她就開心得像是一個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她穿上了加厚的珊瑚絨睡衣,換上了鞋底很厚實,鞋後包著腳跟,鞋內全是細軟毛絨的新拖鞋。
她擁有了幾雙純棉的長筒冬襪,也擁有了出門穿的新鞋。
一雙淺灰色,一雙卡其色,厚絨棉加上羊毛鞋墊,再穿上一雙厚點的新襪子,一下便讓稍微大了一點的鞋子變得合腳又暖和。
貼身的保暖內衣,內搭的漂亮毛衣,外穿的毛呢大衣和羽絨服,連著一雙手套的毛絨圍巾。
大小包裹裡拆出來的東西,全都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鐘楚雲收拾了一下臥室的衣櫃,稍微空出了一些位置,將鬱鈴的新衣服都塞進了裡麵。
不大的房子裡忽然有了很多自己的東西,就像漂泊無依的人尋到了一個歸處,讓前幾日還想著逃離此處的少女,雀躍得在這屋子裡圍著鐘楚雲打起了轉。
鬱鈴找到工作,是一周後的事情。
那是一家開在街邊的服裝店,最近幾日剛好走了個服務員,鬱鈴見著門口貼的招聘廣告,就連忙蹦躂了進去。
店長望著眼前極力自薦的少女思考了沒多會兒,很快便做下了“先試用幾天看看”的決定。
小姑娘長得漂亮,笑起來也甜,一雙好看的杏兒眼就跟天上的星星會說話了似的,紅撲撲的小臉雖瘦,卻仍帶著幾分尚未褪去的嬰兒肥,笑起來有一對小酒窩,一看就是特彆容易招人喜歡的那種類型。
雖說性格靦腆了一些,嘴也好像生得有點兒小笨,但街邊店的服務員嘛,長得好就已經是一種優勢了,彆的沒有什麼是不能教的。
店老板說,這份工作一個月的底薪是一千二,滿勤加兩百,每賣出一件商品提成百分之二。
沒客人時要注意店內清潔和理貨擺貨,有客人時要能說會道,帶著、領著、幫著人家挑選商品,迎客送客都要熱情,要麵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