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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棉花 無聊到底 4329 字 5個月前

試用期一周左右,一天給三十,提成百分之一點五,包一餐盒飯,晚班報銷打車費。

鬱鈴對這些數字沒什麼概念,一聽轉正後一個月最少都有一千四,還能包一餐飯,立馬樂滋滋地應了下來。

就這樣,她當場換上了店裡的工作服,跟在店裡前輩的屁股後麵有模有樣乾了起來。

一周的時間過得很快,店裡生意不算好,甚至沒有李姐的餃子鋪熱鬨,但鬱鈴還是如願轉了正。

服務員沒有周末,工作時間是兩班倒的。

如果上早班,那就是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如果是晚班,那就是下午五點到晚上一點。

這家店離家算不上遠,如果是早班,下班後收拾收拾,乘公交回家大概四十分鐘,還能來得及做頓飯。不過如果是晚班,公交沒了,隻能打車,每天一挨家就可以洗洗睡了。

鬱鈴的這份新工作,無疑讓家裡那位債主的晚餐沒了著落。

不過鐘楚雲對此似乎並不介意,隻是在看完鬱鈴轉正後每周的排班表後,淡淡說了一句:“晚班回來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先做一陣子,如果覺得累,沒必要勉強自己。”

“一點也不勉強的!”鬱鈴說著,握緊了手中的筷子。

電視裡演過,人類女孩晚上一個人回家可能會遇上不太安全的事情,但她是一朵棉花精,修成了人形的妖精,是沒有理由會怕尋常壞人的。

至於累不累這個問題,對她而言更是不必在意。

鬱鈴活這麼久,什麼臟活累活都做過,像這樣每天守在開了空調的店裡,不用日曬雨淋,也不需要彎腰弓背,重活巧活都算不上,進了店的客人就算不是各個慈眉善目,總也比鬱家那群和她血脈相連的妖精好說話許多。

講真的,她一直覺得在李姐店裡賣餃子是件輕鬆活兒,如今再看,有些活真是比在李姐店裡賣餃子輕鬆多了。

店長今兒還誇她嘴甜又機靈,反應能力特彆快,人還很能乾呢。

鬱鈴從小到大都沒被人誇過幾次,這種明顯隻是隨口說了幾句的誇讚對旁人來說也許算不上什麼,但對她而言卻是十分受用。

晚飯過後,鐘楚雲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見廚房裡傳來了輕快的哼唱聲,不由得微微調小了電視的音量。

少女平日裡的聲音總是低低小小的,永遠畏縮著,似是在害怕什麼。

許是那份新工作的緣故,讓鬱鈴多多少少有了幾分改變。

此時此刻,鬱鈴嘴裡哼著的那首歌,是最近短視頻平台突然爆火的一首網紅曲。

算不上好聽,無非勝在副歌部分非常洗腦,鐘楚雲每次聽見同事在辦公室裡外放,都忍不住要皺皺眉頭。

鐘楚雲對這歌本是反感的,可偏偏一從那丫頭的嘴裡哼出來,哪怕是連詞都含糊不清,也讓她覺得十分舒心。

原來,那仿佛永遠隻會小聲嘀咕的小嗓子,也能似鶯歌般婉轉悅耳。

洗完碗筷後,鬱鈴蹦蹦跳跳地跑到臥室的書桌前坐了下來。

她開著書桌的台燈,畫下了一張自己的排班表格,把鐘楚雲哪天有晚飯吃,哪天得要自己想辦法解決,都寫了個一清二楚。

末了,鬱鈴拿著自己畫下的表格走了出來,將其貼在了廚房與臥室中間的那一堵牆上。

“這個排班表我貼在這裡啦,你每天出門前看一眼,我沒時間做飯的日子,你要是一個人懶得做,就自己在外麵解決了再回來。”

臉上稚氣未脫的少女,用細瘦的手指敲打著牆上的表格,像個老家長似的念叨著。

鐘楚雲點了點頭,目光從始至終都望著電視機。

鬱鈴癟了癟嘴,為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幾步走到她的身旁,輕輕坐下。

沙發邊暖風機的熱風輕輕吹著,凍瘡膏靜靜擱在茶幾的一角。

少女先前被凍傷的手和腳都有了好轉,不再像先前那樣遇熱就癢得不行了。

因為昨兒是晚班,今天又是早班,鬱鈴並沒能睡得太好。

她坐在沙發前看了會兒電視,劇情正到精彩的時候,奈何暖風吹得太舒適,困意不講道理地朝她襲了過來,一個沒能撐住,小腦袋便倒在了鐘楚雲的肩上。

倒下的那一秒,鐘楚雲都還沒有來得及詫異,鬱鈴便已瞬間警覺地瞪大了雙眼,像個不倒翁似的再次彈立了起來。

不過眼裡的精神,也僅僅就持續了一秒。

“困了就去睡,明天再看。”

“明天沒得看了,明天是晚班,今天不看,就落下兩天的劇情了。”

鬱鈴小聲嘀咕著,卻到底還是站起身來,去衛生間泡了個熱水腳,擦好凍瘡膏,先一步上床睡去。

回屋前,她站在臥室門口,望著沙發上的鐘楚雲小聲嗶嗶了一句:“你幫我看著點啊,明天也看著點,等我空了,你要把劇情告訴我的。”

“嗯。”鐘楚雲淡淡應著,回頭時,身後已經沒了鬱鈴的身影。

她本想換台,猶豫再三,還是沉默地看完了電視裡那部女主人設傻白蠢且從頭到尾五官亂飛,男主人設高冷霸道但被AI演技活生生演成了麵癱,劇情無腦到處處都是邏輯BUG的瑪麗蘇偶像劇。

兩集播完,鐘楚雲關掉了電視,下意識走到鬱鈴的排班表前看了一眼。

手繪的表格上,每一個有晚餐的日子,都畫上了一朵圓乎乎的棉花,沒有晚餐的日子,則隻有一個哭唧唧的卡通狐狸頭。

表格的最下方,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不準偷懶不吃飯哦!”

小字的末端,有一朵趴在狐狸腦袋上“≧≦”的小棉花。

鐘楚雲微微抬起手指,指尖輕輕戳了戳那個看上去傻傻的簡筆棉花。

古井無波的眼底,不由得浮起一絲暖意。

第18章

時間不緊不慢地走著,轉眼又過去了大半個月。

鬱鈴上班的服裝店裡,有一個時常與她上同班的陳姐,閒著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拽著她在角落東拉西扯。

陳姐是個有家室的人,閒聊起來總是會提起家裡那些瑣事。

什麼孩子藏了考試的卷子,找同學給自己寫家長簽名被請家長了。

什麼家裡老公抱怨她做飯永遠是老三樣,還三天兩頭上晚班,搞得家裡總是隻有他和孩子吃飯。

這些話題,每次都讓鬱鈴不知怎麼去接。

可就算不聊這些,其實也沒有太好接的話題。

比如,吐槽哪個客人試了一大圈,試到最後一件都不買,簡直浪費她的表情。再比如,吐槽實體店的衣服越來越難賣,每個月的提成越來越少,收入一年比一年低,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隨著冬至的到來,南方的天又寒了幾分。

陳姐望著店外飄著的毛毛冰雨,小聲抱怨了一句:“今天估計又沒什麼生意了。”

她說得沒錯,外頭那麼冷,還下起了雨,本就沒幾個人會逛的服裝店一下就比平日裡更冷清了。

無聊之餘,陳姐起了八卦之心,忽然用手肘碰了碰一旁正對著自己手心哈熱氣的鬱鈴,問了一句:“鬱鈴,你有沒有處過對象,有沒有被人追過。”

鬱鈴聽到這個問題,想也不想就搖了搖頭。

這樣的答覆明顯讓陳姐有些驚訝,滿臉都寫著不可置信。

在她看來,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沒談過戀愛就算了,從小到大沒有被人追過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事實就是鬱鈴從來沒有被人追過,更沒有被這世上的任何一隻妖精追過。

感情在她的認知裡,是母親一生的悲劇,是電視劇裡曲折離奇到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滿盆狗血,是店門外兩隻手同揣一個衣兜的男男女女,獨獨不是她此生期待之物。

陳姐見了,忍不住問她:“你都這麼大個人了,不想談戀愛的話,總該有點欲求吧?”

“欲求?”鬱鈴兩眼茫然。

“就是,就是特彆想要的東西,或者特彆想做的事。”

鬱鈴認真想了想,道:“我欠了一個人好多錢,我要趕緊賺錢還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陳姐:“好多是多多啊?”

鬱鈴:“三千多吧。”

陳姐:“還好,不多,我還以為多大一筆數呢。”

鬱鈴:“沒有沒有,就是借人家的錢買了一些東西而已。”

陳姐:“哦?人家急不急啊?男的女的啊?”

鬱鈴:“倒是不急,女的。”

鬱鈴也不知道為啥,自己這話剛一說完,陳姐眼底的好奇就消散無蹤了。

短暫沉默後,店內依舊沒有一個客人進來,陳姐憋不住,便又小聲嘀咕起了彆的。

鬱鈴認真聽著,時不時給出三兩聲回應。

雖說她對陳姐嘴裡念叨的那些事都並不感興趣,但她到底還是在這些碎碎念中聽到了一些關鍵詞。

陳姐說,今天是冬至,按照人類的習俗,湯圓或羊肉,總是要吃上一樣的。

下午換班的那一刻,鬱鈴換好自己的衣服,頂著冬日的寒風,快步朝著不遠處的大超市跑了過去。

鬱鈴回到家裡時,已是晚上六點過。

她跺著有些發抖的雙腳,嘴裡吐著外頭帶回來的寒氣,手中拎著的塑料袋裡,是超市裡賣剩下的便宜羊肉羊雜,以及一根白蘿卜——這是用先前試用期的日結工資買的,這個月的工資暫時還沒到手。

鬱鈴打開了客廳的暖風機,試圖讓不大的它將這個小家吹暖。

搓了搓小手後,她跑進廚房煮上米飯,又照自己記憶中最最熟悉的做法,將買回來的羊肉和蘿卜一起放入鍋中燉了起來。

鐘楚雲回來時,整個家中都彌漫著炒羊雜的香味。

站在家門口的她,手裡提著一袋從樓下小超市裡買的速凍湯圓,眼底多少添了幾分詫異。

“飯還沒有好呢!你得多餓一會兒!”

廚房裡傳來了鬱鈴的聲音。

鐘楚雲彎眉搖了搖頭,換上拖鞋,站在廚房門口望著鬱鈴忙碌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轉身走進臥室換下了被風吹得冰冷的外套。

回到廚房幫鬱鈴打起了下手。

那一夜的羊肉湯,因為燉的時間不長,並沒有很香。

但不管怎樣,都溫暖了這個冬至。

晚上十一點過,鐘楚雲又在廚房裡煮了兩碗湯圓,端進客廳,和鬱鈴一起蹲在茶幾邊,吃了一頓甜甜的夜宵。

吃完湯圓後,鬱鈴半躺在沙發上,滿足而又好奇地問道:“為什麼冬至要吃羊肉和湯圓啊?”

“不知道,這是人類的習俗,每個地方各有不同。”鐘楚雲說,“以前在另一個城市,那邊的人冬至都吃餃子,這些年到了這裡,就變成了湯圓或羊肉。”

“這樣有特殊過法的日子多嗎?”鬱鈴又問。

鐘楚雲點了點頭,淡淡說道:“每年都有很多節日,不同的節日有不同的過法,也會吃不同的東西。”

鬱鈴聽了,望著客廳的吊燈的眼底似是閃著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