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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棉花 無聊到底 4378 字 5個月前

了咬唇,低下了眉眼。

鐘楚雲:“我不是不能帶你走,但你知道今日同我離開此地意味著什麼嗎?”

鬱鈴:“什麼都行,隻要你肯帶我走!”

鬱鈴的眼神十分堅定,她緊緊攥著鐘楚雲的裙子,仿佛隻要不鬆手,自己就不會被這位外頭來的貴客留在此處。

好一陣沉默後,鐘楚雲淡淡“嗯”了一聲,低垂的目光轉向了那隻將自己睡裙攥得皺巴巴的小手。

少女的神色微微一怔,連忙鬆開手來,朝著身側挪了挪屁股,扶著牆壁站起身來,向著鐘楚雲深深鞠了一躬。張嘴想要道謝,卻又怕自己的聲音會吵了“恩人”的清淨,最後隻得貼著牆壁,乖乖豎在了昨夜自我罰站許久的門邊,安靜地看著鐘楚雲在一番洗漱後換好衣服,不緊不慢地收拾起了床邊好大一個白色的箱子。

屋外忽有腳步聲漸行至此。

記憶中讓鬱鈴熟悉而又懼怕的聲音隨之從屋外傳來。

她嚇了一跳,忙將自己化作一朵棉花,下意識想要尋個不起眼的角落藏匿,卻不料被鐘楚雲一把撈回,指尖靈力一催,便又將她強行變回了人形。

“嗚……”鬱鈴重新貼回牆邊,蹲下`身子抱住了瘦瘦小小的自己。

屋外鬱唐的聲音隔著緊閉的房門傳了進來,這讓她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此刻見鐘楚雲有上前開門的想法,連忙又一次伸手拽住了她的裙角,拚命搖起了自己的小腦袋。

鐘楚雲遲疑片刻,最終隻站定在了門前,並未打開房門。

“鐘姑娘昨夜歇息得可好?”

“嗯。”

“那就好,那就好。”屋外的鬱唐支吾了一會兒,有些討好地笑道,“鐘姑娘可要吃些早點,我讓人給你送來?”

“不必,我很快就走。”

“額,那……那昨日我爺爺那番話,就是你我之間……咳,鐘姑娘不再考慮一下?”

“昨夜我已說得十分清楚,此事無需考慮,一切按先前定下的來便好。”

“啊,嗬嗬,無妨無妨。”鬱唐的笑聲尷尬極了,心裡似有不甘,卻又明顯不敢開口。

數秒尷尬後,他清了清嗓,又一次開了口:“那,那鐘姑娘想了一晚,最終挑了我哪位妹妹?”

鬱鈴聞言,歪著脖子、仰起頭來,有些茫然地望向了門邊站著的鐘楚雲。當發現鐘楚雲的目光也恰好自她身上掃過之時,她不禁眨了眨好奇的雙眼。

下一秒,鐘楚雲對著屋外的鬱唐淡淡應道:“昨夜見了一朵叫鬱鈴的小棉花,挺合我意。”

“什麼?!那個小……”鬱唐的音調一下抬高了不知多少倍,可小賤種這個稱呼到底還是被他咽回了肚子,“那個丫頭啊,她,她不太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是非你鬱家血脈,還是非你木族之妖?”

“……都不是,隻是,隻是這丫頭還小,她……她太小了,離不了家……這,這真,真不合適。”

“是麼?”鐘楚雲低眉望向鬱鈴,“你多大了?”

“那丫頭在裡麵?”鬱唐話裡明顯有了怒意。

鬱鈴緊張得瞪大了雙眼,分明張開了嘴,話卻像堵在了喉頭一般,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到底還是怕的。

這個“家”給她帶來的陰影,讓此時此刻的她害怕得活像一個啞巴。

可鐘楚雲偏又再問了一次:“你多大了?”

這一次,鬱鈴看到了鐘楚雲眼裡的不悅。

“她還小,她都沒成年,這種事怎麼能讓一個孩子去……”鬱唐說著,端起了所謂“大哥”的架子,朝屋裡的鬱鈴凶吼了起來,“鬱鈴你出來!誰準你四處亂跑的?鐘姑娘需要休息,你叨擾人家做什麼?!”

她猛地反應過來,如果自己現在不敢開口,那麼鐘楚雲真就不會再幫自己了。

“我五百歲了,昨天應該是我的成年禮……”鬱鈴說著,雙眼不由紅了一圈,“隻是大家好像都忘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你給我……”

“歲數到了,就她吧。”鐘楚雲打斷了屋外鬱唐未說完的話,語氣冰冷得不容置喙。

“可是……”

“這種你情我願的事,木族是要教我狐族如何選擇嗎?”

鐘楚雲的語氣十分平淡,偏卻堵得那至今沒能進到屋裡的鬱唐啞口無言,最後隻能賠笑兩聲,憋著一肚子的火氣轉身離去。

那家夥平日裡可沒少在這山上橫行霸道,鬱鈴還是頭一次見到能讓他連話都不敢說的人,一時又驚又喜,連帶著望向鐘楚雲的眼裡都多了幾分崇拜。

“沒事了。”鐘楚雲說著,摸了摸鬱鈴的小腦袋。

鬱鈴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抬眼時鐘楚雲已經走回床邊,三兩下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箱。

鐘楚雲站起身來,對鬱鈴說了一句:“走吧。”

語氣已不再似昨夜那麼冰冷。

有那麼一瞬,鬱鈴忽然覺得,眼前的鐘楚雲似與記憶中那隻狐狸彆無二致。

但她知道那隻是一個錯覺。

萬幸的是,她要離開這裡了,這是絕對真實的一件事。

隻不過……

鐘楚雲口中那個你情我願的事,聽上去對木族十分重要的樣子。

會是什麼事呢?

希望彆是什麼太難辦的事……

鬱鈴想到此處,不禁咬了咬自己的手指,陷入了一陣小小的惶恐。

——她是為了幫我,才選擇的我,我可千萬不能把事辦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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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棉花:會是什麼事呢?

(小聲說,上一章修了兩百字左右的細節,建議回看,但不回看也不會影響劇情。)

第3章

鬱鈴離開淅泉山了。

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也沒有聽到半句咒罵。

當族人前來送行之時,鬱鈴低垂著腦袋,微縮起脖子,肩上側背著一個破布裹的包袱,細瘦的手指緊緊攥著鐘楚雲的衣袖,安安靜靜、亦步亦趨,就這樣在鬱家這一大家子“親人”以及淅泉山上上下下各族妖精的目送下,搞不太清狀況地離開了這個困了她五百多年的牢籠。

而就在她快要離開之時,“親人”們對她的態度也一並變了。

許久沒有正眼看過她一下的父親,今天忽然給她包了一些路上吃的糕點。

久住城中,近日才被召回的堂姐,送給了她一件城裡買的新衣服。

一向把她當下人使喚的哥哥,拉著她的小手演起了不舍。

就連五百年來一直不願承認她是鬱家人的那位族長爺爺,今日竟也破天荒的親手為她戴上了一個護身符,說什麼昨日族中太過忙碌,未能給她好好辦上一場成年禮,豈料轉眼就要彆離,他心中滿是不舍的虛假話語。

生平第一次,她感受到了來自“親人”的愛。

然而她很清楚,表姐送的衣服不會合身,路上吃的糕點和爺爺送的護身符也絕不可能是專門為她做的。

因為姐姐們的眼裡藏著嫉妒,其餘人的眼中也壓抑著滿滿的無奈。

說到底,她從來都是鬱家最弱小可欺的存在,若非親眼目送了她的離去,又有誰能想到,誰會相信鬱家這位貴客最終真的擇中了她呢?

這還是頭一次,那些欺負了她幾百年的“親人”在她麵前表演得如此辛苦,她站在一旁光是看著都覺得好笑,也不知他們此時此刻心底到底是何感想。

不過,無論他們有何感想,對她而言都一點也不重要了。

因為她是朵有狐緣的棉花,在沒遇到狐狸的時候可能倒黴,但每次遇到狐狸總會有好事發生。

這是誰也羨慕不來的。

淅泉山結界大開的那一刻,鬱鈴最後一次回過頭去,遠眺的目光無比平靜地略過了昔日每一個嫌棄或厭惡過自己的族人,隻望向了位於結界中心那棵守護著木族世世代代的神樹。

相傳,樹中有神靈……

如果樹中真有神靈,那麼神靈的心也一定是冰冷的吧。

就這樣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再見,淅泉山。

又或許,

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

鬱鈴原本以為,鐘楚雲會幻化原形,帶著她去往人類的城市。

然而事實卻是她稀裡糊塗坐上了鐘楚雲的車。

隻是這個車,並不是她在另一個世界所見過的牛車馬車,而是那種用鐵皮子打出來的汽車。

她曾聽城裡回來的妖精提過這種車子,說是比山中最壯馬兒還要能跑一些,今日還是她第一次親眼瞧見,稀奇極了。

最初坐上來時,她心裡滿滿都是興奮與好奇。

車前墜著的香水瓶,車裡放著的陌生小曲,車上能擋風卻又視線通透的硬窗戶,每一樣對她而言都是無比新鮮的存在。

不過她哪兒都不敢摸,也什麼都不敢說,生怕啥都不懂的自己要是弄出了什麼不合適的動靜,會惹身旁那隻冷麵狐狸衝她釋放寒氣。

所以她默默啃起了那些用油紙包上的精致糕點。

可是啃著啃著,她到底還是忍不住望了鐘楚雲一眼。

“你餓嗎?要不要也吃一點?”鬱鈴小聲說著,輕輕拿起一塊自己沒有咬過的白色軟糕,小心翼翼地向鐘楚雲那邊遞了些許。

“不了。”鐘楚雲答得冷淡。

“唔……”鬱鈴一臉受挫地縮回了小手。

撇開另一個世界不談,此時此刻她手裡這些吃的,全都是從前的她隻能看不能碰的好東西。

其實她也沒有很想和一個冷冰冰的家夥分享自己得來不易的食物,她僅僅隻是覺得,身為一朵懂事的棉花,不能……至少不該一個人吃獨食。

不過很顯然,對方並不稀罕。

於是她將沒有吃完的部分用油紙重新裹起,小心翼翼放進了自己的小破包袱裡,雙手將其摟住,小腦袋扭向側邊的窗外,靜靜數起了飛掠而過的一草一木。

眼前的一切逐漸變得陌生了起來,這樣的陌生雖然讓她多少有些不安,但更多的卻是對未知世界的期待。

外頭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那些沒有靈力的人類,每天都過著怎樣的生活?

初來乍到的妖精在他們的地盤裡,又要遵守怎樣的規矩呢?

鬱鈴心裡有好多好多的疑惑,但她怕問題太多會被鐘楚雲嫌棄,所以一個也沒有問出口來。

人類的代步工具不斷在翻山越嶺。

耳邊的陌生曲調,換了一首又一首。

鬱鈴起初的興奮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不下去的%e8%83%b8悶。

如果此刻有人問她,離開淅泉山後有什麼感覺?

她一定會告訴那個人——她很難受,說不出的難受,生理意義上的難受。

她想吐,不知為什麼,就是特彆想吐。

她不禁陷入沉思,懷疑自己是否吃壞了肚子。

可她分明都已經修出了人形,再怎麼弱小也該有靈力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