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1 / 1)

人擋在山門外之後,洛初本來已帶著人準備出山迎戰。結果魔界之人突然出現,替我們將人全都清理了。”

江荇之微微睜大眼,“難道是宿尤?”

“對,就是本已隱居於世的魔尊宿尤。他說是要還我們昆侖的人情。”誅嚴說著困惑,“不過他們是要還什麼人情?宇文恭?”

江荇之搖搖頭,“是彆的人情。”

手腕忽然被捏了一下。鐘酩的臉猛然湊近,一雙深邃的眼灼灼發亮,整個人醋唧唧的,“什麼人情?我怎麼不知道?”

“……”江荇之一把拍開他的腦門兒,“你用古煞劍鎮噬魂淵的人情。”

鐘酩就眨了眨眼:是,是這個?

江荇之看他隱隱流露出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趕緊開口將在場幾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那宿尤還過人情之後,又去了哪裡?”

他還記得自己回家前在夢境中看到過的畫麵:他們離開後過了幾百年,宿尤就因太過無聊撂挑子不乾,將“魔尊”之位傳給了彆人,隨即離開魔界隱居於世,不知去哪裡了。

“魔界來掃蕩完一波,很快又消失了。不過魔修一向肆意快活,魔尊宿尤說不定是在何處逍遙呢?”

“也是。”江荇之還想問什麼,手又被拉了一下。

鐘酩捏著他的手腕,“可以了,差不多了。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不要去管他了。”

江荇之,“……”

他依著自己未來的笨蛋道侶,不再談有關宿尤的話題,轉而問起昆侖眾人,“那昆侖的大家呢,怎麼都走了?”

誅嚴回道,“鎏川說,昆侖是為兼濟蒼生而立,怎麼能因為回不了昆侖山就不敢踏出宗門?隻要有濟世之誌,不管待在哪裡都是昆侖的人。”

“鎏川說完便率先出山了。他走後,剩下的人也陸陸續續離開。最後隻留屬下二人和無芥大師守著昆侖,這一守就是幾百年……”

誅嚴的尾調中透出些許的滄桑與辛酸。

江荇之趕緊啪嗒啪嗒鼓掌,驅散罪惡感,“都是有誌青年!昨天你們以昆侖為榮,今天昆侖以你們為傲。”

他鼓完掌問,“現在還能再把他們找回來嗎?”

誅嚴說,“大家身上若還帶著昆侖的令牌,想要召集回來便不難。隻是這幾百年間各有際遇,不知這次能召集回來多少人。”

江荇之點點頭,又多問了句自己心選的下任接班人,“有鎏川的消息嗎?”

“不曾,昆侖之人都是以昆侖之名活躍在外。況且幾百年間若是突破境界,應該會改為尊號,不再用真名。”

江荇之心頭一動:改為尊號……難怪他印象中沒有聽過“鎏川”等人的名字,莫非都是以尊號示人?

那宿尤、狼嚎、遊蘇青呢?

他隱隱感覺自己跳過的千年時光中有一段空缺,直到他去到了千年以前,再次回來才填補上。

就如同中間斷裂的環扣被修補完好、重新卡合。

正想著,便聽一旁無芥開口,“萬般皆因果。”

聲音悠遠入耳,江荇之頓時一怔。

他腦中陷入了空白,四周細小的動靜一瞬湧入識海——不遠處瑤池的波光晃動在他眼底,山風過林沙沙作響,後山林中靈鳥嘰喳,汩汩靈泉順流而下。

山階前一隻蝴蝶振翅飛過,帶起了一絲細風……

直到一聲低喚拉他回神,“荇之。”

江荇之“嗯?”了一聲,看向鐘酩。鐘酩垂眼看著他,又皺了皺眉看向無芥。

無芥神色自然,連微笑的弧度都沒變過。

“沒事,走神了。”江荇之說。

算了,不想那麼複雜的事了。因果已經結成,剩下的也不需要他操心了。

他同誅嚴二人道,“先試試聯係昆侖眾人。”

“是,門主!”

這個話題暫且告一段落。

江荇之掃了眼誅嚴二人的修為——誅嚴剛突破分神的門檻,誅緒也修煉到了出竅。一千年的時間聽起來很長,足以讓兩人修為精進。但以他兩人的天資,能修煉到現在的境界,已經算是突破了上限。

“你們修為精進了很多,看來有努力修行。”

“多謝門主誇獎。”誅緒靦腆道,“其實也多虧大師教導有方,為我們改善了天資。”

“洗精伐髓?”

“沒有,就是修煉功法。”

江荇之下巴一縮,疑惑地看了眼旁邊的無芥:修煉什麼功法,還能改天資???

鐘酩也盯向了無芥,微微眯了眯眼。

無芥被他兩人的目光同時鎖定,麵上笑容不露破綻,隻張嘴發出兩聲乾笑,“哈,哈哈。”

隨即他揮袖轉身,準備朝山上走,“門主和柏護法這次來找貧道,應該是有事吧?”

喔對,結契結契!

江荇之一個雀躍,立馬將剛剛的疑惑拋在腦後,拉著鐘酩跟了上去,“對,大師快替我們算算卦!”

“請隨貧道來吧。”

·

三人一道朝著山上走。

江荇之看向前方無芥的背影:這麼說來,無芥大師就是桓璣君那神秘的師傅了?

他想著便問,“大師有收過徒弟?”

“幾百年前,貧道曾相中過一個天賦極佳的苗子。”無芥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親自教導過一些時日。”

“那後來呢?”

前方的身影一停,無芥轉頭微笑,“後來,護山大陣開啟了。”

江荇之,“……”

這一不占理的話題很快被翻篇。江荇之一麵跟著無芥回庭院,一麵在心裡想:那桓璣君在離了無芥之後豈不都是自學成才,這麼厲害?

三人很快回了無芥的小院,進到屋中。

層層幔帳掀開,外界的光亮落了進來。

無芥抬手泡了壺茶,茶壺中是曬乾的樹葉片。江荇之正瞄了一眼,就聽無芥歉然開口。

“條件有限,請多擔待。”

江荇之沒忘這有限的條件是誰創造的,忙擺手說,“理解理解。”

一壺熱茶泡好。無芥坐直身子,“二位要算什麼?”

鐘酩迫不及待地開口,“算個適合結契的日子。”

他說這話時,江荇之還有些忐忑。畢竟自己上次去問無芥,無芥還推辭了。但這次對方隻是靜靜看了他們片刻,便點頭道,“善。”

江荇之:嗯??

嫋嫋茶煙中,無芥闔目冥神。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江荇之和鐘酩都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生怕打擾了無芥,算錯了他們適宜結契的日子。

隔了不知多久,無芥睫毛一顫,“八日後為佳。”

江荇之頓時一個拍掌,“八日好啊!八八八,發發發~”

鐘酩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又被江荇之“啪!”地一聲拍了下大腿,“是吧,阿座?”他的嘴便閉上了,“嗯。”

算了,他的燈燈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確定了結契的日期,還要定下結契的地點。

鐘酩對昆侖的瑤池情有獨鐘,哄著人說,“我們就在昆侖辦,這裡是我們共同的家,最有歸屬感的地方。”

江荇之想了想覺得有理,應了下來。又問對麵的無芥,“大師會參加的吧?”

無芥眉眼和善,“貧道的榮幸。”

江荇之想到自己不小心關了人幾百年,便不好意思地說,“大師不必備禮,人來就行了。”

無芥笑了笑,“貧道早已備好厚禮了。”

厚禮!江荇之頓時驚喜,但嘴上還在客氣,“那多不好意思……多厚的禮?”

和善的眼角抽了抽,金粉簌簌一抖。鐘酩抬手摸著江荇之的腦袋,同無芥道,“見笑了。”

“無礙,貧道早已習慣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算好了良辰吉日,江荇之拉著鐘酩便要出去昭告天下。

鐘酩隨他站起來,卻沒有走,“你不是還想懷念一下這山裡的一草一木?”

對哦!來都來了,先不急著忙活。江荇之捧著鐘酩的臉吧唧了一口,“還是你懂我!”他說完兩袖一甩,興奮地轉身跑了出去。

他的背影一瞬出了庭院。

鐘酩沒有跟上前,隻轉頭看向無芥。他深邃的目光將人緊鎖在眼底,仿佛能看透神魂一般,“我有個問題。”

無芥微不可察地一僵,“柏護法請說。”

啪嗒,兩枚靈石擱在桌案上。

鐘酩神色嚴肅,“我和燈燈,到底有沒有合於水?”

“……”

·

江荇之像隻放飛的鳥兒在山裡嘩啦啦飛了一陣。直到飛得甘暢淋漓,轉頭才發現鐘酩沒跟上。

他落到昆侖山頭,同人傳訊,“阿座,你人呢?”

鐘酩這會兒剛從無芥屋裡出來,還在細細回味著無芥說的話——

“是否分明之事不可答。柏護法隻需回顧幾次重大轉折點,若能同‘起承轉合’全部對上,那就是合了。”

“你是不是在騙錢?”

“……算命的事怎麼能叫騙錢呢?貧道相信,以柏護法的聰明才智,肯定能想通。”

鐘酩頂著這頂高帽子皺了皺眉,暫且不去糾結,他先飛身去往山頭,尋江荇之去了。

到時,正看江荇之蹲在大片月季叢裡。

過了千年,當初的一簇月季現在已明豔地開了一片,在陽光底下如烈火芳瓊。江荇之從花叢中站起身時,肩頭還落了兩片花瓣。

他轉頭同鐘酩笑了笑,“快過來。”

鐘酩有一瞬看得怔神,很快又在江荇之的催促中回過神。他幾步走過去將人一摟,低頭在那紅唇上啄了兩下——唇瓣嬌豔,比這大片的月季還要明麗奪目。

江荇之任他啄了兩口,又把人扒開,“你剛剛去哪兒了?”

“和大師聊了兩句。”鐘酩說著頓了頓,又問,“你覺得我有聰明才智嗎?”

話落,山頭陷入片刻的寂靜。

江荇之默默看了他好一會兒。正要開口,鐘酩便止住他的話頭,“算了,我知道了。”

兩人同時跳過這個話題,拉著手在山頭轉了轉。他們欣賞完鬱鬱蔥蔥的花草,便往望台上一坐,準備給三界眾人發請帖。

指尖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道神識。

鐘酩負責寫請帖,江荇之在旁邊掰著指頭細數宴請名單——這名單他先前早就在腦海中擬定過千百遍。

一道道神識化作金光飛竄而出。想必不出片刻,整個三界都會知道:八日之後,墟劍聖君和庭雪聖君將在昆侖聖地舉辦結契大典!

發完請帖。

兩人絲毫不在意給三界帶來了多大的震撼,腿架著腿,頭枕著肩地一起窩在躺椅裡,看日落黃昏。

江荇之懶洋洋地癱著,“他們肯定會問,為何我們能進入幾百年來無人踏足的昆侖,還敢在裡麵舉辦結契大典。你說到時候該怎麼解釋?”

鐘酩淡定,“就說我們是神仙眷侶,天定良緣,聖地自動為我們敞開,歡迎我們在此結契。”

“……”江荇之轉頭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