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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交加的林葉,在兩道徐徐登山的身影上留下斑駁樹影。

江荇之微微仰頭,閉著眼感受陽光和山風。

眼瞼下是睫毛細碎的影子。

鐘酩轉頭看著他,不管多少次,視線還是無法從這人身上偏移。往石階上方走了會兒,鐘酩開口,“你剛說‘散心’,心情還是不好?”

江荇之閉著眼懶懶道,“好多了,多謝你帶我喝酒解悶。”

鐘酩笑了笑,“你若喜歡,再帶你去。”

江荇之眼睛倏地睜開,摸著%e8%83%b8口心有餘悸,“還是算了。喝醉酒真是太可怕了。”

天知道他拉著柏慕說了些什麼有的沒的,還好沒動手動腳,不然真的可以原地把自己埋了。

鐘酩輕飄飄道,“是嗎,我覺得還好。”

醉了多好,又誠實又可愛。要不是昨天江荇之喝醉了,他現在還在醋自己。

鐘酩思緒一頓:等等,他好像不僅醋了自己,還罵了自己……

冷峻的眉蹙起,忘記,忘記。

“而且我現在也不急著回去了。”江荇之說。

“為什麼?”鐘酩的注意力猛地被拉回來,一顆心懸起,“你不喜歡他了,不想見他了?”

“怎麼可能。”江荇之咳了一聲,“我隻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見了人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懸起的心又放下。

鐘酩心頭癢癢,“你怎麼同我說的,就怎麼同他說。”

“那不一樣。”影影綽綽的日光下,江荇之目光飄忽,耳尖竟然紅了,“他這個人一本正經的,我那些想法怎麼好跟人直說?”

鐘酩看著那紅紅的耳尖,心想自己可一點都不正經。

他就走近半步,垂眼低聲問,“哪些想法?不如先和我說說。”

第35章 點點挖掘

江荇之轉頭, “和你說做什麼?”

他一轉過來,鐘酩才發現他不僅耳朵紅,眼角也緋紅, 斑駁的日光下,眼波漾如一池春水。鐘酩心頭癢得更厲害, 哄他道, “劍修最懂劍修,你和我說說, 我幫你參謀參謀。”

江荇之的表情一下變得詭異:……這是什麼閨中密友似的對話?

“你要給我參謀?”

鐘酩說,“也正好了解一下你的喜好。”

“……”江荇之可恥地動搖了。

他把暗戀藏得太深,還從沒跟人聊過感情方麵的話題。反正…反正柏慕跟他是兩個時空的人,這些話再怎麼也傳不到墟劍耳朵裡。

不如, 就說來聽聽?

他清清嗓子, 目光移回前方的山階, “想一起賞月看花,對酒遊船。最好摟著抱著, 親密一點。”

鐘酩眸光微動,“嗯, 然後呢?”

江荇之故作淡定地往上走,“還喜歡他的手, 很寬很熱, 帶了點劍繭。想要…摸摸我的臉,叫我的名字。”

他儘力作出鎮定的模樣,但磕巴那一下還是暴露了他一點也不鎮定的心情。他又想起了太穹幻境裡的情景:墟劍摟他摟得那麼緊,心跳是快的、手也好熱, 粗糙的指腹擦得他心臟都一陣酥|麻……

“還有什麼?”旁邊傳來的聲音有幾分嘶啞。

江荇之沒有注意到, 依舊沉浸在回憶中, 滿腦子都是墟劍晃動的身影,“他身材好…還要一起泡湯池,坦誠相見。”

他有次衝進伏清山,正撞見墟劍沒穿上衣,赤膊在瀑布底下練劍。他晃眼瞥見對方的身材,腹肌緊實,線條流暢,一看就知道腰腹藏著股爆發力。

可惜他當時為了掩飾羞臊,提劍就朝人揮過去,墟劍很快裹上外衫和他打起來,那腹肌也就驚鴻一現。

下次見了一定要戳戳看,看手感彈不彈。

……

兩人沿著石階慢慢走著。

鐘酩側頭,看江荇之的臉比剛才還紅。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後者抿了抿嘴唇,垂落的睫毛漏下絲絲春光,情思湧動。

鐘酩喉頭一動,突然啞聲問,“結為道侶,想不想?”

他聲音磁沉動聽,像是在撩撥人。

江荇之心跳一快,下意識回道,“當然想,不然怎麼——”

鐘酩,“怎麼?”

江荇之,“……沒什麼。”

鐘酩卻忽而笑了,仿佛會讀心,“不然怎麼親%e5%90%bb擁抱、這樣那樣?”

我靠!這句話是他之前用來拒絕柏慕的借口。

現在被重新提起,還精準切中了他的心思,江荇之感覺自己臉都在燒。

他刷地轉頭盯向鐘酩,企圖用音量掩蓋自己害羞的事實,“你參謀得怎麼樣了,劍修喜歡這些嗎!”

鐘酩看他炸毛,壓著唇角安撫道,“劍修特彆喜歡這些。”

江荇之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鐘酩目光軟下來,看著他說,“隻要是喜歡的人想要的,他肯定都喜歡。”

江荇之聞言憂鬱,“那看來不行了,他又不喜歡我。”

胡說八道,明明就喜歡得要命。鐘酩說,“你怎麼知道他不喜歡你?”

“他每次見麵總和我打架,還嘲諷我。”

有嗎?鐘酩皺眉,“嘲諷你什麼了?”

江荇之,“他說我腦子裡有水。”

鐘酩脫口而出,“這又不是嘲諷。”是事實!

“………”

林間山階上靜了片刻。

鐘酩,“……”完了。

他開口找補,“這是汙蔑。”

一道幽深的目光在他身上定了半晌。寬闊的袖口“嘩啦”一揮,江荇之轉身踏上石階,留給他一個孤冷的背影。

“退下吧,柏慕。”

天下劍修果然都一個樣!

·

鐘酩的自我狡辯一直持續到兩人晃上山。

山腰以上,未及山巔處修了一片圓形的道場,供人練功切磋。

江荇之拐進道場時,無芥、誅嚴、誅緒三人正圍在一塊兒商量著什麼。聽見動靜,他們齊齊轉頭,“門主,柏護法!”

無芥看江荇之腦袋上有幾撮毛發翹起,一副炸毛的樣子,心底了然。他暗自覷向跟在一旁的鐘酩:

都還沒合於水,也不知道在造作些什麼。

“在討論什麼?”江荇之走過來。

“回稟門主,在討論招人的事。”誅緒手裡的小本本翻開,上麵密密麻麻事無巨細,“在我們去秘境的這段時間,已經收到七、八封投名狀了。”

江荇之伸手接過小本本掃了幾眼,“那就儘快安排一場入門測試,人招好了我們也好接單。”

他說著往四周望了一圈,“看我們窮得,家徒四壁。”

身側靠過來一道高大的身影。鐘酩開屏,“我有錢,燈燈。”

江荇之教育他,“那也不能坐吃山空,財富都是靠雙手創造出來的!”

鐘酩順著他,“說得真好。”

他說完伸手把那小本本抽出來還給誅緒,“快記上,我們門主口吐箴言了。”

誅緒刷刷埋頭。

江荇之,“……”還會不會說話了?

招人一事全權交給了誅嚴兄弟兩人。

誅嚴先前待在七絕樓,有過管理宗門的經驗。無芥身兼數職,不但要內供還要外包,這次暫不參與招人事宜。

雖然不參與,但也有任務在身。

江荇之合計,“大師,你出門給人算卦的時候,順便也宣傳一下我們昆侖,號召大家都來加入我們。”

這提議相當假公濟私,無芥卻應得很順溜,一副勢要將昆侖發揚光大的樣子,“當然。”=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江荇之欣慰,“大師是個明白人。”

門中事務皆已安排下去,江荇之晃了一圈正打算離開,又被鐘酩叫住,“等等。”

“怎麼了?”

鐘酩轉向無芥三人,“三界中最好的煉藥師在哪兒?”

江荇之去瞅他的臉色,“你病了?難怪今天不對勁。”

“……”鐘酩都快被這人搞得沒脾氣了,他無奈地看了江荇之一眼,“給你補全殘破的身子。”

江荇之恍然:彼岸花補殘魂!

無芥回道,“貧道隻聽說萬藥穀穀主醫術高超,縹緲宮的憫霜君是有名的丹藥大師。”

誅嚴細細想了想,“這就要看門主是煉哪種藥,一些特殊的丹藥隻能由魔修和鬼修煉製。”

江荇之一聽都犯懶,“這麼麻煩。”他拿胳膊捅捅旁邊的鐘酩,“要不算了,我看那株花用來當觀賞植物也挺好的。”

他也就隨口一說,說完卻看鐘酩皺眉,“胡鬨,不許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對麵三人中,無芥看不出表情。

誅嚴和誅緒暗搓搓對視一眼:對門主百依百順的柏護法,居然也有板著臉的時候。

鐘酩掃了他們一眼,隨即拉上江荇之離開。

江荇之被他拉走,不明白他為什麼比自己還嚴肅,“反正除了體寒,也沒彆的什麼。”

鐘酩抿著唇沒說話。

他拉著人出了道場往山上走,沿途的樹林都在身側倒退——他真是怕極了這人再出什麼事。偏偏江荇之天生心大,實力又強,普通的告誡根本無法讓人提高警惕。

“怎麼了嗎?”江荇之問他。

思緒運轉了幾瞬,鐘酩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江荇之。石階形成了高低的落差,那顆翹了幾根毛的腦袋正齊平他%e8%83%b8口,擾亂他的心神。

鐘酩握著人的手緊了緊,“你就不怕因為魂魄殘損,回不去想回的地方?”

江荇之被問得一愣。這推測雖然毫無佐證,但萬一呢?

他趕緊道,“要回去!”

握著他的手便鬆了幾分力道,鐘酩輕聲,“那還要不要去找人把花煉了?”

江荇之點頭,“要煉,要煉。”

那幾撮翹起來的毛隨著他的動作晃了兩下,鐘酩抬手給人一順,“這就對了。”

·

回去之後,江荇之率先聯係了縹緲宮。

魔修和鬼修實在不好打交道,他和萬藥穀也沒什麼交情。在縹緲宮裡他好歹有個掛名長老的職位,也算半個“自家人”。

他同縹緲宮宮主應琉仙傳訊時,就躺在院中躺椅上,金燦燦的斜陽映得他臉龐發光,相當神聖的模樣。

對麵應琉仙神色崇敬,“神燈大人有所求,本宮主必然竭力相助。隻是……”

江荇之問,“隻是什麼?”

應琉仙說,“憫霜君前些日子出門尋靈草了,也不知道多久能回來。”

江荇之摸了摸下巴,十分隨意,“不急,那就等……”

“等什麼。”正說著,傳訊畫麵中出現一道玄色的身影。鐘酩站在江荇之身後,俯身而來,那張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臉落入應琉仙的眼中。

江荇之轉頭,差點來個臉貼臉。他往後仰開一點,“柏…阿座,憫霜君不在門中,得等段時間。”

鐘酩溫聲細語,話是對著江荇之說的,淩厲的眼神卻側向傳訊,“燈燈,時不待人。早些養好你這縷殘魂,你的神光也能早日普澤這片九州大地。”

應琉仙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