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心疼了，心軟了，也不忍心再嘲笑他是林妹妹，不舍得再跟他鬥嘴了。

“行啦。”他小聲安撫，“不就是發個燒麼，至於的嘛，再說發燒還不用上學呢，多他媽爽啊。”

莊紹吸氣，低罵：“傻逼。”

孟野哼哼兩聲沒回嘴。

不過你還彆說，這樣抱著挺舒服的。在這麼安靜又擁擠的房間裡，聞著清潔的消毒水味，有個人拚命地把自己的體溫渡給你，唯恐你逃了，扔下他跑了，把他的心跳放給你聽。

這種感覺很奇妙，好像全世界就隻剩下你們倆，彆的任何人都是狗屁。

安全感讓孟野一點點變得混沌，滴酒未沾然而也跟喝醉了似的，恨不得一頭紮進某個溫暖的懷抱，睡他個天昏地暗。

這要擱夏天就該出汗了，幸好是冬天，適合擁抱。

不過冬天愛起靜電。一中那個校服料子差，平常莊紹騎車帶他老是容易電著他，所以他每回上車都會把自己袖子拽長，長到包住手，然後再去攥莊紹腰兩側的衣服。

但就算這麼小心，有時候還是避免不了，手一碰就電得酥|麻。

孟野在黑暗裡暗自歎息，夏天有夏天的不好，冬天有冬天的不好，湊合過吧。

都怪校服……

對了，莊紹校服呢？扒拉他衣服的時候沒見著。

“你校服是不是忘家了？”他向後肘肘，“咱明天得早點兒起吧，要不來不及回去拿。”

拿個屁，哪壺不開提哪壺。

莊紹啞聲：“扔了。”

“扔了？！”孟野又差點兒大喊，險險收住，“好好的校服你扔它乾嘛。”

莊紹一言不發。

轉身轉身再轉身，孟野嘗試好幾次才終於徹底轉過來，黑漆漆的眼珠子瞪著他。

“不把我當朋友是吧，有話就說啊！”

“沒什麼。”莊紹心煩。

“狗日的，說話。”孟野搗了他肩窩一拳。

莊紹冷臉：“褲子破了，我媽不給我補。”

其實是臨走時又大吵一架，他把他媽給買的東西全扔下了，連帶著那身本打算讓他媽給補補的校服。

“啥？”

孟野愣完咧開嘴笑，無聲無息可是燦爛無比：“你就為這事不高興，還一氣之下把校服給扔了？”

莊紹不言語。

“我他媽真服了你。”孟野湊近，湊到近得不能再近，貼著莊紹耳朵笑罵：“傻逼！”

莊紹僵硬撤開：“滾。”

孟野還是笑，邊笑邊盯著他。莊紹目光轉向一旁：“有完沒完。”

“沒完，這事我笑你一輩子。”

“你知道什麼是一輩子。”

孟野說我知道啊。

“一輩子就是我，跟你。”他點點莊紹的肩窩，“從活著到老死，到被人埋墳裡，被人燒紙。”

莊紹無奈看著他。

不明白孟野哪來的天真勁兒，老是稀裡糊塗說這些話，自己明知他根本沒認真，還是聽得心潮澎湃。

孟野衝莊紹眨巴眼，莊紹靜了兩秒，驀地拉過被子將其蓋住，壓實。

“乾嘛？”孟野顫著聲四肢彈動，“你想捂死我啊！”

莊紹腿跪上去，隔著被子狠狠親他一口，然後用力搓他的頭發。

“操！”出來以後孟野拚命扒拉發型，“壓死我了你個王八！”

莊紹若無其事看著他。

“看個屁啊狗日的！”

狗日的，傻逼，王八，外號是越來越多了。

但莊紹最樂意當王八。

龜兔賽跑，有兔子當然就有王八，而且最後贏的還是王八。

兔子儘管跑，王八在後麵慢慢追，反正離埋墳裡那天還遠著呢，遲早有一天能追得上。

“我帶了樣禮物給你。”

“啊？”孟野特意外，“啥禮物？”

“手機。”莊紹把人勒懷裡，“最新的。”

那台手機是給我的？

孟野扒拉，扒拉完驚恐：“神經！哪來的錢啊。”

莊紹說：“這你就彆管了。”

“打黑工掙來的我可不能要！”

“......我他媽倒是想打，也得有人雇。”莊紹將他腦袋摁到枕頭上，“閉眼，睡覺。”

孟野想拒絕又舍不得，靦腆收下，睡到半夜還在惴惴不安。

他夢見莊紹為了給他買手機，一會兒下煤窯一會兒當街搶，跟他媽演電影似的，臉上還蒙著絲襪！急得他在夢裡直喊：“莊紹，彆！彆！我不要了！”

莊紹聞聲醒來，驚出一身冷汗。

什麼情況，我已經混蛋得這麼明顯了嗎？隔著被子親他一口就算了，還鑽人夢裡頭作奸犯科去！

第31章 蕩平早戀狗

得了好東西的孟野極其得瑟，得瑟到體育隊等人看不過眼，整天商議著怎麼把這廝拖進男廁所胖揍一頓。可惜單槍匹馬不是他的對手，一起上又太不道義，隻能就此作罷。

“臭小子你沒完了是吧，”老楊站場邊叉腰吼，“把破玩意兒放下！”

孟野嘻嘻：“這叫手機。”

“……”

高原給路小川遞眼神，說你怎麼忍耐這傻逼這麼久的，路小川說我不知道啊！我也想看看那高級手機去！高原懂了，這他媽靠的是一些惺惺相惜。

三樓上著課的莊紹正認真作筆記，課桌裡震了一下。

一中雖然校風不嚴，但在校玩手機還是大忌，一般人就算帶來也不會光明正大地用。但莊紹這幾天高頻收到消息，不看都能猜到是誰。

他右手若無其事地拿起水杯，左手伸進去摸尋，盲按了幾下。本來還掩飾得挺好，結果看清屏幕的那刻直接一口水噴出來，把前麵薑玥的馬尾都打濕了！

“——呀！”薑玥尖叫。

老江敲敲黑板，示意他倆站起來。

薑玥一狀上告天聽：“老師丫噴我一頭！”

“莊紹你犯什麼毛病，裝灑水車啊？”

莊紹：“我剛嗓子不舒服。”

“嗓子不舒服就站後麵去，彆影響其他同學。”

得，站就站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但這回真不怪他，都怪那個冤家。

剛孟野發來的是張自拍，操場上撩起訓練服露腹肌的那種。這不能怪莊紹多想，像這種照片往輕了說是燒包，往重了說就是勾引！必須加以譴責。

短短一堂課他連婚房買哪兒都想好了，就差提親。

晚飯時間孟野訓練歸來。

“我給你發的照片看了沒？”

莊紹耳廓詭異地變色，埋頭吃飯：“回去再說。”

終身大事哪能在食堂談。

“彆啊，”孟野扯他，“你快看看。”

“我說回家看。”

“毛病！老子辛辛苦苦拍的，你他媽倒是掃一眼。”

莊紹頭恨不得插飯盆裡。

我恨你是根木頭，還他媽是根燒包的木頭，腦子裡倒是長滿草。那種照片關起門來讓我給你拍都行，在外麵咱還是講究點吧行不行。

“哎。”孟野歎息，扭頭問旁邊的路小川，“你看了吧。”

路小川說看了呀。

莊紹靜止。

孟野說blabla，路小川說blabla，孟野又說blabla有點癢。莊紹緩過來就聽見最後三個字，臉色又難看了幾個度。↙思↙兔↙網↙

“你沒事吧？”狐狸精轉臉關心，“咋啦不舒服？”

莊紹搖頭，說彆管我死活。

孟野問到底咋啦，莊紹推開他的手：“有點兒積食。”

孟野喔了聲，搶過他的盆：“那我幫你吃吧！”

怎麼他媽的不吃死你！

可他扒飯扒到一半又突然停下，嘴都沒來得及抹，從羽絨服懷裡掏出一瓶熱飲：“操，捂半天忘給你了。”

莊紹那一腔憤懣全轉化為酸甜，心想我跟傻逼置什麼氣，我不至於。

回教室才弄明白，孟野拍那張照片的確是有緣由。他小腹皮膚過敏了，一整片都是紅的，想問問莊紹知不知道什麼情況。

他撩起衣服現眼：“喏，巨多小疙瘩，你不害怕吧林妹妹？”

“閉嘴。”

莊紹冷淡地警告完低頭查看，感覺是挺嚴重的。

“下課以後我騎車去買藥。”

孟野點點頭，笑著促狹：“剛才怎麼了呀哥，怎麼心情不好了呀。”

莊紹眼觀鼻鼻觀心，決定將那秘密埋心裡死也不讓他知道，否則真沒臉見人了。薑玥扭過頭來：“他被老江罰站了，你說他心情能不能好。”

孟野說喔，就這事啊，簡單，我周末去老江家補習的時候給你報仇，把丫做的飯全吃光。

莊紹說我謝謝你了。

這段時間他們一個去老江家一個去師太家，儼然有兩大幫派分庭抗禮的意思，老江跟師太是幫主，他們倆是座下關門大弟子。孟野筋骨奇絕無奈根基太差，莊紹勤勉克己可惜為情分心，要讓師太知道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當然將來兩位大弟子私奔那又是後話了。

轉眼過完十二月，高二上學期也基本結束，就剩下期末考。

這段時間孟野自認為學得還可以，但架不住題難啊，出考場時眼冒金星：“完了完了，這回得退步。”

莊紹說：“退步也正常，不可能次次都進步。”

“彆啊。”孟野憂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下了死命令，不進前35不能參加集訓。”

寒假大部分時間得補課，但孟野他們體育隊的除外。冬天是訓練耐力的好時候，老楊要帶領他們進行為期十天的集訓，除夕前才結束。

莊紹聽完沒什麼好臉色。

對孟野來說跑不成步就是天大的事，他吃飯是為了跑步，休息是為了跑步，學習也是為了跑步。總而言之，心裡沒他莊紹的位置。

回賓館尤英宣布年前要搞大掃除，讓孟野暫時搬莊紹屋裡去。孟野倒是沒什麼意見，莊紹意見很大。

“我都沒反對你反對啥？”

莊紹說廢話，你打呼嚕你自己又聽不見。

但尤英不管三七二十一，說乾立刻就乾，當晚盤絲洞就從樓上轉移到了樓下。

晚上倆人睡一起，莊紹顯得比較沉默。孟野問：“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我沒得罪你吧。”

莊紹說沒什麼。

“不說是吧。”孟野跟往常一樣笑著去咯吱他，可他不僅沒什麼反應，而且還翻身朝裡，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搞得孟野也有點兒掃興。

其實不光是為照片的事，還有除夕馬上要到了，沒地方去他心情怎麼會好。

背對背躺了一會兒，孟野起身找到晚上買的藥膏，打算摸黑給自己抹一抹。莊紹聽見動靜坐起來：“要不要我幫你。”

“用不著，我自己能行，哪敢勞煩您啊。”

說是這麼說，後背還真有點兒夠不著。他齜牙咧嘴地去夠，莊紹冷著臉奪過，讓他趴下。

他哼哼了一聲：“你就會跟我橫，有本事跟老江橫去啊，又不是我讓你罰站的，乾嘛一晚上衝我撒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