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涼涼的藥膏抹到皮膚上，莊紹輕掐了他的腰一把，他就沒力氣說話了：“彆彆——”

腰就跟他命門似的……

莊紹說對不起，他不解：“對不起什麼？”

“不該衝你發火。”

“嗨，我以為什麼呢。”他沒在意。

還有，不該對你有那種想法。但這話莊紹說不出口。

抹完藥兩人就和好了，頭挨頭躺那兒賞月，枕頭也挨一起。孟野把兩隻手枕在腦袋後麵，莊紹搭他胳膊上。

“今天是十五吧，”孟野說，“你看那月亮圓的。”

每月就數這天最圓，可惜這麼圓的月亮也照不亮莊紹的心。他問：“你們除夕回老家嗎？”

孟野想了想，說：“我也不確定，這事得聽我媽的。”

尤英的老娘還在鄉下，不過他們倒不是每年都回去，因為她老娘有時候去自己兄弟家過年。

“你呢？”

“我不回去。”莊紹說，“我就留這兒行麼。”

“不行。”孟野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那我就走吧，莊紹心想，隨便找個地方待著。

結果孟野又說：“你得跟我們回去啊，一個人呆著算怎麼回事，這裡又不需要人看店。”

莊紹的小心臟跟被誰捂了一樣似的，又酸又熱，半晌沒說出話來。

孟野問：“你不會嫌鄉下窮不願意去吧。”

莊紹說：“滾你的，我願意。”

孟野笑得沒心沒肺：“逗你玩兒呢。”

“英姐願意嗎？”

他雙眼上翻：“你說呢。”

這回莊紹踏實了，睡得特彆沉。

補課跟平時上課沒兩樣，唯一不同就是不打鈴，因為教育局明麵上不讓補，學校得低調。老師自行掐表，拖堂就拖得更理直氣壯了。

“喲嗬，原來下課了呀。”

同學們怨聲載道，哪是下課，都他媽又上課了！

期末考的成績很快下來，莊紹年級第六，十分吉利的數。孟野剛好全班第35名卡在生死線上，摟著路小川手舞足蹈得像個傻子。

莊紹看著心煩索性不看了，出去買了點吃的。回教室路上接到鐘奕辰的電話，說明天全市都放假了，邀約他一起吃飯，還特意強調她請。

在雁玲除同學之外他也就這麼一個朋友，還是從小就認識的，聚聚也應該。

他說行。

吃飯的地方就在學校附近，時間定在中午，莊紹早起出去剃了個頭。孟野見了特意外：“打扮這麼帥乾嘛去？”

“見朋友。”

“哈？”

“你不認識。”

孟野湊過來，幾乎貼到莊紹耳朵邊，溫熱的氣息噴在側頰：“你還有我不認識的朋友啊，女的吧，你那青梅竹馬？”

這廝是算命的吧猜這麼準。

莊紹摁住他的臉，用力擰向一旁，拒絕回答。

孟野不滿地哼了聲：“當我樂意知道似的！”

他那鼻子就是小賴皮狗的鼻子，每次哼哼都會一聳一聳，鼻尖還黝黑黝黑的。莊紹越看心越軟，轉念又有點酸：“不感興趣就彆打聽。”

孟野踢他，莊紹說：“彆鬨了。”

孟野也就不再言語。

他站在店門口轉頭看街邊早餐鋪，早晨的燦爛陽光晃在臉上，黑亮的眼珠裡倒映著的是市井炊煙。

有人大聲吆喝，有人趿著拖鞋頂著雞窩頭路過，還有人在騎自行車。

有那麼一瞬間莊紹覺得他心裡裝著事，因為那目光比任何時候都要明淨，洞察人心，卻又堅韌沉靜。

結果他扭頭桀然一笑：“我能跑過那輛車你信不信？”

莊紹：“……”

“你怎麼不跟人說話啊。”

“說你妹。”莊紹轉身，“我要遲到了。”

孟野說一起啊！

兩人一個去吃飯一個去學校訓練，莊紹騎自行車載他。

到地方以後孟野跟校門口等路小川，莊紹車頭一拐，去跟鐘奕辰會師。

孟野靠著樹遠遠瞧著，腳下反複蹭地麵的灰，沒一會兒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

狗日的他不光是跟姑娘吃飯，還是跟倆姑娘！

對方一個身材高挑氣質嫻靜，一個穿著蓬蓬裙玲瓏可愛，前者上手摸了摸他的寸頭，然後有說有笑地朝某火鍋店走去。

“？”

“？”

同樣表示出錯愕的是剛到的路小川。他順著孟野的視線看去，驚掉下巴：“臥槽，書桓這、這像話嗎？”

“就是！”孟野咬字惡狠狠。

“霸著一個就算了還霸著倆！好歹給我留一個呀！”

“……”孟野絕望了，掉頭就走。

路小川追上去：“哎要不咱倆過去打個招呼吧，都是同學沒準兒還能一起吃個飯認識認識。”

“認識個屁。”他把頭唰地擰開，“狗男女。”

操蛋莊紹，天殺的寸頭！他日倚天劍在手，看我不蕩平一中這些早戀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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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學生的天職是學習！是學習！！（振聲

第32章 他有喜歡的人

早戀當然是不存在的，莊紹有心無力，畢竟他沒錢。

進火鍋店鐘奕辰給他們介紹：“這是莊紹，我發小，這是陶曉敏，我同班同學。”

對麵一直偷偷打量莊紹的就是陶曉敏，臉圓圓的像柿子。自從觀摩完那場元旦晚會姑娘就陷進去了，求了鐘奕辰好久說想認識他。

“下午正好要一起補課就把她帶來了，你不介意吧。”

莊紹心想你是金主我是蹭飯的，要帶人來我不介意，但你能不能讓她彆再盯我了，倆眼珠子恨不得冒綠光。

“你們實驗中學也補課？”他找話題。

陶曉敏積極地把補課安排全報了一遍，連課外書用的哪本都說了。

“能不能借我看看。”

“什麼？”傻姑娘沒明白。

“課外書。”莊紹說。

一中用的難度比較大，不太適合孟野，這幾天他一直在找合適的教輔。

“行啊！不過我現在沒帶，一會兒你載我回趟家吧！”

莊紹說行。

鐘奕辰在旁邊看戲看得特有趣，心說沒想到你還挺有風度的，以前那張死人臉呢？

飯吃到一半某人發來騷擾短信：“這回是你泡妞還是妞泡你？”

莊紹低頭，寫了好幾句話又給刪了，最後淡淡回了個“傻逼”。陶曉敏正聊到興頭上，歪著腦袋問：“你怎麼不吃啊？”

“你們先。”他頭也不抬，“你們吃肉我喝湯。”

鐘奕辰撲哧：“你什麼時候這麼幽默了，又是被你那同桌帶的？”

“什麼同桌？”

“沒什麼，傻子一個。”

本來想直接叫傻逼，後來想想算了，外人麵前給丫留點兒麵子。

“他那個同桌可有意思了，”鐘奕辰說，“姓孟，估計你還見過，也是一中的名人。”

“姓孟？喔我知道了，是孟野吧，去年一中的運動會上我見過他，當時他還拄拐呢。”

莊紹抬頭看向陶曉敏。

她繼續：“他挺慘的，聽說差點兒殘廢了，那段時間老是一個人跟操場邊上坐著。”

見莊紹皺著眉，以為他不信，她又急忙補充：“是真的！好多人都知道。他爸以前是省隊的，後來得了抑鬱症，三天兩頭鬨自殺。”

“然後呢？”莊紹問。

“什麼？”ω思ω兔ω網ω

“我說他爸。”

“沒了呀！”陶曉敏說話方式不太客氣，但神情是發自內心同情的，“失足掉河裡了，也有人說是自己跳下去的，誰知道呢，反正屍首現在還沒找到。”

這麼大的傷疤擱任何人身上都是一輩子的陰影，怎麼孟野像沒事人一樣，是好了還是藏起來了？

眼見莊紹臉色越來越不妙，鐘奕辰打斷：“彆聊這個了吧，吃飯吧。”

陶曉敏吐了吐舌頭，正要埋頭吃東西，門口進來一幫學生。

要說放假第一天選在學校附近吃飯就這點不好，到處都是熟人避都避不開。打頭的喬盛看到他們，眼神那叫一個恨，那叫一個酸啊，五官都擰巴了。

鐘奕辰怕鬨僵，主動站起來打招呼：“巧啊，我跟莊紹正好來這兒吃飯，要一起嗎？”

喬盛冷笑著灌下老陳醋：“我不愛跟狗一起吃飯。”

“喬盛你怎麼說話呢。”

他抬抬下巴：“他不就是一條狗嗎，在學校跟在孟野屁股後頭，一條仗勢欺人的哈巴狗。”

我的確老跟著他，但那不是企圖狗仗人勢，是因為我喜歡他，我樂意，莊紹想。

喬盛哪知道他這些心理活動，還以為他怕了自己，氣焰更囂張了，要有羽毛都能抖擻起來：“怎麼啞巴了，沒孟野在你連叫都不敢叫了？”

莊紹說：“我在想品種。”

小龍是什麼這串那的串子狗，孟野說過但他忘了。

“？”

“想起來了。”他聲音不大，但周圍全都能聽清，“孟野是有條狗，不過不是哈巴狗，是鬆獅串金毛。你要是眼紅我替你求求他，讓他再多養一條。”

陶曉敏沒憋住笑出了聲。

“你——！”

喬盛一衝過來，莊紹就站起來了。他今天本來心情就一般，剛才聽完孟爸爸的事變得更差，喬盛屬於撞槍口上了。

孟野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壓腿。

今天訓練時連老楊都看出他有點兒心不在焉，破天荒多叫了兩次休整。

“什麼情況，”高原問，“怎麼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路小川說害彆提了，他家那口子背著他玩上花的了，還不帶他！

高原說啥叫“花的”？

路小川比了個三，一臉“你自己猜吧”的表情。

“操。”高原腦海中浮現些許少兒不宜的畫麵，嘀咕，“那小子看著挺乖的啊，不像那種人。”

孟野聽得心裡煩，推開他們一屁股坐地上：“能不能彆瞎編排人家。”說完拿起手機亂按，裡麵僅有的幾個軟件全被他戳了一遍，教練喊集合才站起來。

結果這時候電話打來了。他一看是莊紹，本來還不想接，後來見對方挺鍥而不舍才走到一旁。

“乾嘛？”

那邊傳來女生的咆哮：“是孟野吧？莊紹快跟人打起來啦！”

孟野一秒聚神：“你們在哪兒，他沒事吧？”

“xx火鍋店！暫時還沒事，再拖就保不齊啦！”

怎麼聽聲音還有點兒興奮……

不管了。孟野拿上外套轉身就跑，老楊跟高原他們詫異：“兔崽子你又上哪去？”

“下午訓練先欠著，莊紹喊老子去打架！”

打架？啥？？

“我們去不去啊？！”

“不去也行，能去更好！”

說話間他已經跑遠了，真跟兔子一樣快，不管是速度還是反應。而且這哪像為兄弟打架啊，這積極勁兒簡直是去英雄救美的。

趕到店裡一看，現場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