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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騰出手和心思再來管這家人。

是這家人自己反目,在窩裡咬了起來。

當初荀臻對駱母說簡懷逸不再管他,駱母信以為真,爆出來簡懷逸不少違法的證據。於是簡懷逸也毫不客氣地反咬一口駱家,把那位駱家主故意傷害的罪證徹底坐實。

駱承修因為幾次心臟手術早已經隻能靠護工照顧,倒也因此有了保外就醫的機會,但對這位最要麵子的駱家主來說,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是又一道難以承受的打擊。

駱鈞是這家人裡最早清醒過來的。從明祿請駱承修去船上喝茶、父親把他交出去任憑對方隨意處置那天起,駱鈞就知道駱家不會再有什麼以後,所以即使到了這一步也並不意外。

他回來處理家裡的爛攤子,想拋售資產時才發現早已經掛過牌,以低到離譜的價格被其他環伺的公司財團分吃一空。

駱鈞去醫院詢問,才知道駱承修完全不信任他,甚至還怕他因為當初船上的那件事報複,把家裡的資產全找給了代理人。

最諷刺的是,即使是這筆低價拋售的錢,也沒落到任何人手上。

——盯著的人太多了。駱承修誰也不信任,卻沒察覺那些代理人和簡懷逸有勾結,可簡懷逸被送進了監獄,那幾個代理人也被牽連,因為涉嫌金融犯罪正被調查。

錢就這麼凍結在了賬戶裡,不止一個人因為這件事又住了一回院。

明祿把始末說了一遍,簡單總結:“一地雞毛。”

這家人原本就是這樣的品性,會做出這些事絲毫不至於意外。明危亭聽得並不用心,點了下頭,就又拿起手機。

明祿也沒興趣再提這些事。他發現明危亭在看淮生娛樂的官博,就笑著把話題拉回來:“先生又在學追星?”

明危亭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不全是。”

他說:“也在學做朋友。”

明祿有點好奇:“已經要抱著人追煙花了,還學做朋友?”

明危亭看起來很喜歡這件事,他從不會因為明祿提起這些局促,輕輕笑了笑,又說:“都要學。”

他想做明熾的粉絲、朋友、家人,也很想在未來的某一天,正式和對方擁有更緊密的聯係。

他們已經是明熾的家人,這一點近水樓台,其實取了巧。

淮生娛樂官博的關注和評論越來越多,喜歡他們總經理的粉絲也越來越多,他在這一項的進度其實已經有些落後了。

“朋友也很落後。”明危亭抬起頭,看向明祿,“他有好多朋友。”

明祿笑出來,有意半開玩笑:“那我們把小少爺偷走?”

明危亭搖了搖頭。他又點開那個最新發布的視頻,設置成全屏,給祿叔一起看。

他從沒想過要把明熾偷走。

那團火就該有朋友,該比現在還多——駱枳還在公司的時候,淮生娛樂的人因為工作和職位的關係,或許沒有立刻察覺到朋友這層身份……但現在那些人一定已經發現了。

明危亭問明祿:“祿叔,他們知道了?”

“有幾個人,猜到了一部分。”明祿說,“他們一定會處理好。”

明危亭點了點頭。

這件事並不意外,荀臻其實問過他,是不是要完全保密隔絕外界,單獨給明熾做手術,但他沒有同意。

他不是要把那團火在真空裡保護起來。

一定有很多人都已經發現,他們是那團火的朋友。

手機上正在播放的視頻算是個祈福視頻,是淮生娛樂配合發布會發布的,前些天其實就已經製作好,沒有明確的視頻結局。

畫麵的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塊黑板——凡是淮生娛樂下屬藝人的粉絲都對這塊黑板很熟,畢竟實在沒有幾個公司還要求藝人上培訓課,還要從黑板上往下抄筆記。

向欒上學都完全沒這麼認真,抄筆記抄不完甚至急哭過,這種光榮事跡沒少在老粉內部流傳。

視頻的畫麵就是從他開始的。

向欒跳上椅子,攥著粉筆懟在黑板上,用力畫了個火柴人。

每個人都用粉筆在黑板上畫了一張火柴人。

即使是畫火柴人也會有畫技不同、畫風各異,但隻要多看幾張,就能看出這是在畫相當簡陋的定格動畫——火柴人在向前跑。

背景開始變多,白色的粉筆線條畫在漆黑的黑板上。火柴人跳過麵前的障礙,把撲上來的惡犬用一棍子掄開,踩著迎麵開過來的地鐵前空翻,迎著冰冷的夜風往上跳,跳上一片高低起伏的樓群,跳到星星中間。

製作這個視頻的時候沒有人知道駱枳的下落。

有人還堅信小駱總隻是失蹤、一定是飄到了那個荒島上,有人試圖去接受那個結果,但夢裡還是看到坐在船舷上晃著腿笑起來的人。

所以他們想方設法地去畫那副畫,把畫裡那個火柴人畫得超級無敵炫酷和厲害,他們每個人去畫一幀願景,然後讓這些願景全都連起來。

……

於是火柴人不停地向前跑。

向前跑,然後繼續跑,一直跑到不會再被攔住的地方。

背景音樂用了駱枳第一次參加比賽的那首吉他曲。調子從活潑變得熱烈,那些燙得叫人喘不過氣的熾烈一路推著火柴人向前跑。

然後他們把所有能找到的、最鮮豔最絢爛的顏色全弄到那塊黑板上。

最炫酷最厲害的無敵火柴人跳出去,衝出了那塊黑板。

……

這是個祈福視頻,評論區有不少#等小駱總回來#和#小駱總重新出道#,所以朋友們的回複雖然不明顯,但並不難分辨。

淮生娛樂的經理們又開了一場會,相當小心和謹慎,把要說的話全藏在評論裡:“要開心。”

“要開心。”

“要去找自由。”

第72章 辜負

望海彆墅。

荀臻一張一張看完那些畫, 收回心神,才發現明熾在看視頻。

視頻背景好像用了首尤其好聽的吉他曲,光是聽就叫人心情很好, 連空氣都像是跟著活潑。

荀臻沒聽過, 有點好奇:“是你以前寫的嗎?”

明熾笑了笑, 輕輕點頭。

他把那個火柴人的視頻下載保存好,存在單獨的文件夾裡, 然後把手機放到一旁,把手收回膝上坐好。

“好了,不用這麼正式。”荀臻啞然, “隻是一次簡單的回訪。”

在明熾術後, 荀臻其實沒和他正式見過幾次。

治療和康複有醫生護士, 陪病人休養這種事當然有病人家屬。團隊在心理輔導方麵幾乎沒使上什麼力, 患者的狀況一切平穩,也用不著院長出麵。

明熾不記得以前的事,當然對他也會比之前生疏。荀臻早有這個準備, 簡單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又把新的複查結果放在桌上。

“範圍小一點,可以隨便到處跑了, 不會傷腿。”荀臻提醒,“要是往遠走, 最好帶上點手杖。”

明熾的眼睛亮了下,道了謝抬手拿過來,一頁一頁仔細翻看。

荀臻坐進沙發裡, 喝了口咖啡, 看著麵前的年輕人。

哪怕是完全以醫院院長的視角來看,也不得不承認, 家屬的確把人照顧得相當好。

明熾的身體曾經毀得太嚴重,當然不可能隻用短短一個月就恢複到和正常人相當的水平。

但這樣坐在陽光明朗的房間裡,明熾就坐在他對麵,哪怕隻是穿著簡單的襯衫長褲,氣色和神態也已經完全不再像是個病人。

荀臻等他看完複查結果,猜測著問:“你在術前留的那些信,自己已經開始看了吧?”

明熾放下手裡的紙張,輕輕彎了下眼睛,點了點頭:“是。”⊿思⊿兔⊿在⊿線⊿閱⊿讀⊿

“團隊裡對這件事也有爭論。有些人認為你沒有必要看這些,有些人覺得還是看了更好。”

荀臻說:“我傾向後一種。你完全沒有必要回到過去的生活,但你要去生活。”

離開望海彆墅,明熾早晚會遇到能認出他的人。

與其等到時候不及防備,就被拉入過去曾經發生的過往,還不如做好準備,去看看手術前的自己都留下了些什麼要記住的事。

“一般的病人也不用這麼操心。”

荀臻歎了口氣:“誰叫這個病人這麼帥,走到哪都會被認出來。”

明熾顯然就不記得荀院長也會開玩笑,聽到前半句神色就顯出歉意。剛要開口,又聽荀臻說出後半句,就有些驚訝地抬起頭。

他還不太適應這種直白的稱讚,耳朵稍稍紅了紅,溫聲道謝。

荀臻也點到即止,笑著擺了擺手:“好了,重新認識一下。”

“我叫荀臻,是你這次手術醫院的院長,也在你的醫療團隊裡。”

荀臻說:“我這次來——”

他忽然停下話頭,打量著明熾的神色:“你自己在猜?”

明熾輕輕點了下頭。

荀臻生出興致:“說說看。”

以他對眼前這個患者的了解,對方手術前就算是留了信,也不會麵麵俱到事無巨細到這個程度,去詳細說清每個人的身份和關係——況且也完全沒有這樣充足的時間。

術前的休息和睡眠都相當重要,頻發的頭痛眩暈又會耗去不少精力。再加上用藥帶來的副作用、輪番地檢查身體,可以用來寫信的時間其實相當少。

“我是來乾什麼的?”荀臻問,“我和你是什麼關係?”

“來查看我的心理狀況。”明熾說,“所以要去看那些畫。顏色的使用,畫麵的布局。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我的心境。”

明熾停頓了下,又補充:“剛才的視頻配樂,您說是我‘以前寫的’,說明我的狀態其實和幾年前不同,而且不難區彆。”

荀臻放下咖啡杯。他坐直身體,稍稍前傾:“還有什麼?”

明熾想了下:“所以就很好推測,您之前也負責我的心理疏導。在手術前,我們應該聊過很多,您也幫了我很多。”

“有一個地方不太準確。”荀臻笑著糾正,“我完全沒派上用場。”

明熾也笑了笑,他輕輕搖頭,又顯出那種溫和的固執:“您幫了我很多。”

荀臻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神色和緩下來,也不再和他兜圈寒暄,直接拿出心理測評的量表:“看著寫一寫,要填真實答案。”

“聽說你要看以前的信,明先生又不在,我的團隊多少有些不放心,我就來看看。”

荀臻把那幾張紙遞過去:“現在看來,這種擔心無疑相當多餘。”

明熾接過量表,依然還是剛才的神色,搖了搖頭認真道謝。

明熾這些天一直在練習控筆,他的右手已經用得相當順暢,隻要不用力過度或是過久就不會有問題。

荀臻看了一會兒他填表格,就又想起來這裡的路上,隨手點開看的那幾集紀錄片。

因為和龔導演有不錯的私交,這段時間又不少被劇組找去幫忙。荀臻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