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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有雨 明開夜合 4390 字 6個月前

,但隱約覺得與此類似。

回到車邊,葉嘉樹摸了摸口袋。

“這兒。”宋菀說,揚手,把車鑰匙給他扔過去。

葉嘉樹接過,宋菀忽地“哎”了一聲,葉嘉樹看過去,她說:“我來過清水街的事兒,你彆跟唐蹇謙說。”

葉嘉樹說好。

·

他們這圈子,說小好像不小,說大卻也不大。但總有一些人,專盯著彆人的陰私,從蛛絲馬跡之中去分析那些錯綜複雜的人事變化——不得不說,有時候雖不中,但亦不遠。

自在城郊彆墅爭吵以後,唐蹇謙兩個月沒給宋菀打一個電話。好多重要私人場合的聚會,以往他慣例都是要帶宋菀去的,現在卻換了彆人。那是個藝術學院的大學生,混血,法籍華裔,年輕貌美,高中時還當過平麵模特。這姑娘頻繁跟從唐蹇謙,久而久之,大家嗅到了一些耐人尋味的信號:那號稱地位絕不動搖的“宋老板”,今次恐怕……

周末聚會的時候,聽見風聲的傅小瑩問宋菀,“你們這是怎麼了?以前也沒見你跟唐總吵架這麼頻繁啊……”她頓了頓,轉念又說,“其實也好,你還年輕,現在未必不是一個機會。”

宋菀笑一笑,不答,隻問傅小瑩,“你的那些人,失去興趣了,你會怎麼處理?”

“還能怎麼處理?大路朝天各走兩邊唄。”

“這就是唐蹇謙和你不同的地方。”

話說到這兒,也就說透了,懂的人自然懂。

宋菀始終記得,前些年,唐蹇謙迷上了古董收藏,花大價錢費時費力淘到了一隻明宣德年間的鬥彩小碗,成日把玩。後來有一日,突然不見了那小碗的蹤跡。再過了半年,宋菀去地下室找漁具的時候,看見那碗被隨隨便便地扔在櫃子裡,落了一指厚的灰。

喜歡不喜歡,打上他唐蹇謙的名字,那就是他的東西。

時間已到五月,悶透的天氣,春夏不著。

宋菀清閒日子沒過多久,宋芥就給她找了個大麻煩。

這天她正在芙蓉路的宅子裡看書,接到宋芥助理打來的電話,說宋芥在酒吧跟一個富少爭寵,為了一個小嫩模打起來。宋芥跟那富少都沒多大問題,富少的司機為主擋災,挨了幾下,被砸成重傷送醫院了。

富少怎會善罷甘休,喊了一幫人把宋芥開在南城藝術創意園的工作室給圍了,要給自己人討個說法。

助理憤憤不平,“也是虎落平陽,擱在以前……”

“行了!”宋菀不悅地打斷他,“報警了嗎?”

“這怎麼能報警?宋小姐,你現在趕緊過來調停調停吧,宋總……”

“他算哪門子的總。”

撂了電話,宋菀氣得肺疼。

宋芥的藝術工作室,也是借唐蹇謙的名開起來的。他就掛個虛名,工作室聘了專門的經理人打理。

宋菀不清楚工作室與唐蹇謙之間有沒有利益輸送,也不想去了解。

葉嘉樹開車,把宋菀送到了藝術園區。

車還沒走近紅牆黑瓦的工作室,就看見門口十餘人眾,個個魁梧凶悍,把大門圍得水泄不通。

葉嘉樹找空位把車停下,宋菀正要拉門下去,葉嘉樹喊住她。

宋菀轉過去,“怎麼了?”

“……我跟你一起去。”

宋菀笑說:“……這時候還不忘職責呢?”

葉嘉樹掃她一眼,“……人多,怕出事。”

“你一個司機,去了能派多大用場?”

葉嘉樹拔下鑰匙,打開了中控台下的儲物格,從裡麵摸出柄匕首,往袖裡一藏,而後拉開車門,彎腰往外一鑽,沉聲說:“不一定。”

他動作迅速,宋菀差一點沒看清楚那翻腕藏刀的動作。等回過神時,葉嘉樹已經下了車,人立在陽光底下,背影挺拔。

宋菀愣了一下,方跟上前去。

宋芥坐在通往二樓的鐵樓梯上悶頭抽煙,見宋菀露麵,立即站起身,把煙頭一扔,抬腳踩滅了,遙遙喊道:“姐!姐!”

眾人齊刷刷轉過頭去,宋菀目不斜視,徑直走到樓梯底下,抬頭冷聲道:“下來。”

宋芥踩得鐵架樓梯搖搖晃晃,幾下就蹦到了宋菀跟前。

宋菀提眉冷視,“打人的時候不挺能的嗎?現在慫什麼慫。”

“誰說我慫了,我隻是……”

宋菀冷聲道:“唐總過兩天就要來工作室視察,你擺這麼一個爛攤子,是誠心想讓他生氣?”

富少聽此時宋菀抬出了唐蹇謙,當下便有些猶豫了。若宋菀隻是一時失勢,他與宋家結了仇,也是跟自己過不去。

但麵子功夫卻還是要做的,便說道:“宋老板,趙叔給我爸開了十幾年的車,如今他在令弟這兒受了委屈,我總得給他個說法。”

宋菀淡淡說道:“我會責令宋芥親自去醫院向趙先生賠禮道歉,所有醫療費用和補償,也由我們承擔。”

“還有……”

宋菀知道富少要提及那小嫩模的事,“不過一個女人,君子有成人之美。”

不管那失勢的傳言真實與否,現在留一線終歸是明智之舉。富少接受了調停,領著那浩浩蕩蕩的一幫子人走了。

宋芥卻不高興了,“姐,你還說我慫,我看你……”

宋菀懶得理他,徑直往外走。

宋芥追上去,“哎哎!你說唐叔叔過幾天要來,是不是真的?你倆和好了。”

宋菀腳步飛快,一點不想搭他的話。他猛往前衝兩步,一把攫住了宋菀手臂,“姐,我問你呢,你跟唐叔叔和好沒有,沒有的話,你去哄哄他……”

“唐蹇謙是你爹?這麼離不開他,你怎麼不自己去哄?!”

宋芥訕訕一笑,耷拉著肩膀,頃刻間便偃旗息鼓了,“姐……我不是這個意思……唐蹇謙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你清楚個屁!”宋菀抄起手裡提包往宋芥身上砸去。

宋芥一時未防,結結實實受了一下,第二下又過來,他急忙往後一躲,“姐!!你彆動手啊!”

這下砸了空,又用力過度,包頓時脫了手,落在地上,雞零狗碎的東西灑出來一地。

宋芥要過去幫忙撿,被宋菀瞪視一眼,又灰溜溜退回去了。

“以後彆給我再外麵惹是生非,滾遠點!”

“姐……”

宋菀往後一指,“滾!”

“好好,我滾,我滾……”宋芥腳底抹油,一溜煙地奔回了屋裡。

宋菀被一種不真實的荒誕之感擊中,自嘲一笑,蹲下`身去。

一道身影先她一步蹲了下去,拾起她落在地上的包,拍去沾在上麵的塵土。

宋菀猶豫了一下,說了聲謝謝,垂著頭不吭聲,跟葉嘉樹一道,把那些雞零狗碎的東西,一樣一樣撿起來放回包裡。

宋菀說:“……今天的事,你也彆告訴唐蹇謙。”

他倆同時伸出手,去撿落在地上的最後一支口紅。

手指碰上了。

葉嘉樹立馬縮回了手,手指在身側合攏,又緩緩鬆開。

“……好。”

☆、第五章【改】

作者有話要說:  1月25日,改。

陽光西斜了些,照進車裡。

不過停了十來分鐘,車廂裡便一股熱氣。葉嘉樹打開車裡空調,將宋菀一攔,“等涼快了再上去。”

宋菀轉頭看了看,簷下一道狹長的陰涼,她走過去,把包舉在頭上,隔著兩三米的距離看著葉嘉樹。

他背靠著車身,低頭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點燃。黑色襯衫勾勒出背上肩胛骨的形狀,後頸到耳後的一片皮膚白得晃眼。

宋菀喊他:“哎。”

三四個月相處下來,她慣常喊他“哎”,他也不抗議,她怎麼喊,他怎麼應。

“嗯?”

“是不是覺得今天看了場笑話。”

葉嘉樹頓了一下,抬起頭,轉過來看著她,“要我說實話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說唄。”

葉嘉樹吸了一口煙,眯著眼打量她片刻,又低下頭去,“我看過的笑話不算少,你這算不上什麼。”

宋菀笑了,“你才22歲吧,說這話不覺得托大?”

“很多事不是論年齡的。”

“那你跟我講一講,都看過哪些笑話。”

“這是陷阱題?”

“什麼?”宋菀有點沒跟上他的思路。

“來之前,老劉囑咐過我,凡事守口如瓶。”

宋菀笑說:“彆人的也不能說?”

“不能。答應了保密,不能食言。”葉嘉樹打開車門,探了探裡麵溫度,“……可以了,上車吧。”

宋菀真被噎了一下。

葉嘉樹今天藏匕首的那一手利索動作,讓宋菀生出一點興趣,她覺得這人不見得是她看見的這樣謹小慎微。

回程路上,宋菀忍不住問他,“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什麼都做。”

“什麼都做?”

宋菀的反問句拐了個調,聽起來比他想要表達的原意要更想入非非一些,他頓了頓,“……也不是什麼都做。”

宋菀噗嗤一笑,“你是不是挺怕我。”

葉嘉樹說:“還好吧。”

“還好是什麼意思?”

“還好就是……”葉嘉樹往後視鏡裡看一眼,“要我說實話嗎?”

他第二回問這問題了,宋菀樂不可支,“說唄,怕我開除你不成?發你工資的是唐蹇謙又不是我。”

“……實話就是,你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種人。”

宋菀一頓,心理開始有所戒備,“……我表麵是哪種人?實際又是哪種人?”

葉嘉樹斟酌著說道:“……小時候我養過一條狗,誰靠近它它就衝誰齜牙咧嘴,但其實它比我爸拳頭大不了多少,剛生下沒多久就被遺棄了。”

一時沉默。

“嗬,”宋菀表情淡下去,“……彆以為你罵我我沒聽出來。”

葉嘉樹不再說話。

他知道宋菀沒生氣,生氣了不是這個語氣。

回到芙蓉路,宋菀讓葉嘉樹下午晚上時間自行休息,“我今天不會出門了,明天有事,下午兩點你來接我。”

一般為了方便,司機都是住家的,但宋菀不喜歡家裡有太多的外人,所以讓葉嘉樹自行住在外麵,讓唐蹇謙給他多發一份租房補貼。

葉嘉樹開著車,回到清水街的出租房。

下午沒事,他把家裡徹底打掃了一遍——事實上他住處東西很少,也很乾淨,除了老劉離開以前,非要塞進他的幾件新家具,再沒彆的。

地板潮濕,空氣裡一股水汽,葉嘉樹把窗戶打開通風,點了支煙,靠著窗台,往對麵牆上看——那兒貼著一張“齊柏林飛艇”的海報,頁角已經卷邊了。海報下方,放著裝吉他的盒子。每回掃除,他都會把那上麵灰塵擦得乾乾淨淨,但從來不會把它打開。

看了一會兒,葉嘉樹準備換身衣服出門,響起敲門聲。

葉嘉樹赤著腳走過去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