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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什麼 白漁 4230 字 6個月前

你今天喝酒了腦子不清醒,欠打了是吧?”

她說完,順手抓了窗下幾塊堆著的雜物扔過去。秦福跑得快,嗷嗷兩聲就沒影,剩下的那幾個堂弟被丟得連蹦帶跳,喊著“二哥饒命”,一溜煙地跑進夜色裡了。

柳姑娘沒料得他們鬨洞房不成,跑來聽牆角,自覺得好笑。秦大惡狠狠地罵了他們兩句,關窗轉過來,抱上柳舒正要說話,柳舒捏了她嘴,笑問:“新娘出嫁比天大,今天家裡是不是該聽我的?是就點頭。”

秦大忙不迭點頭,柳舒鬆開她,牽著人坐下,散開她小冠和發髻,綰上結,摸到她的鳳頭步搖,插在秦大發間。

柳舒笑道:“可惜衣裳不大配,哪日得空,再好生弄一弄。”

她俯身去親一親秦大,與她貼在一處,低聲道:“今日雖是你娶親,可你也是我的媳婦,對不對?她們白日竟壓著你欺負,我還有些生氣。阿安也不要太慣著我,你也是我的小娘子,合該我也多寵寵你才對。”

她將秦姑娘壓在床榻之間,跨在她腰上,笑問:“今日洞房花燭夜,如此難得,你肯不肯讓我寵一寵你?”

秦大給她哄得頭暈眼花,隻想離她更近些,胡亂點頭應下,抬腰去親。柳舒得了肯,心中歡喜萬分,迎著她,扯下床簾,連那被子也不要,散開剛綰的發髻,與她全然疊在一處。

……

一夜紅鸞動,晨宵知帳暖。

柳舒累了一夜,倒是先醒的,外麵天光大亮,隱隱能聽見人聲。沒人瞎了眼來吵新人,她得以安安靜靜,難得一遇地來看秦大睡覺。

可惜她的事,秦姑娘向來敏銳,看了不過半刻鐘,那熟睡的人就動動眼,慢慢轉醒來。柳舒看她越發愛深,若不是白日宣/%e6%b7%ab實在不大好,她想來要拉著人再來兩回的。

縱如此,她也忍不住蹭來蹭去地徹底鬨醒秦大,將人從額頭親到脖子,笑著挨著她問:“這是誰家的小娘子,日上三竿了還不肯起?”

秦大帶著笑將她摟進懷裡,閉眼也能尋著她嘴角,細細親過一口,雖有些害羞,卻也低聲回她——“是你的小娘子。”

第六十章 番外一 歲歲年年

孩子的事,是在秦安和柳舒成婚後第三年被提起來的。秦姑娘那個舊名用了二十年,初改過來,彆說村裡人不習慣,她自己也反應不過來——總之不是柳舒叫她,她都以為是找彆人。卿嬸為此還笑罵過她幾回,說是腦子裡隻裝著媳婦,旁人一點兒都塞不進去的。

說來也怪,這名字改了她叔祖留的大名,人好似就真的一夕之間由少年人脫胎換骨了一般。村裡起先還不覺得她容貌有異處,隻道還是半大孩子,成了親,又久不見柳舒有喜,難免就有人疑惑,秦安年過二十,卻不見胡須,難不成是幼時生病虧空了,所以沒有子嗣。

秦姑娘行不行,柳姑娘最清楚。柳姑娘清楚,也不能站在村口大喊:“秦安行,特彆行,身體健康/生龍活虎!”她這時還沒練出後日那般令人生畏的嘴,隻好從彆處來尋辦法,將人糊弄過去。

世上丹青妙手隻在兩處,一者畫壇,二者妝台。秦安如今也不算“高齡”,將那胡須處打些青影,薅了秦秦幾根尾巴毛,剪細曬乾,粘上就是。這事兒還得做得細,沒有人一夜就長出胡茬子來的。

柳舒起先還鬨著有趣,每日要把秦安按在銅鏡前,塗脂抹粉,把嘴上那層口脂吃乾淨,才給她畫那假胡須。玩了一個月,一來她自覺秦姑娘還是白白淨淨的姑娘模樣才好看,二來此事著實麻煩透頂,不免有些消極怠工。可她又不舍秦安叫人瞧出身份,或是背後說閒話,鎮日裡就想賴住秦姑娘,把她留在屋裡做飯,她下地乾活去。

她那雙手,往前就不曾乾活,在秦安身邊更不能,除了有時興起洗兩件衣裳,或是農忙時做做飯,平素連針多紮了兩下,秦姑娘都要心疼好幾天,如何能讓她下地去扒泥擔肥的?柳舒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過不多日,倒真沒人好奇這事兒。反是卿嬸憂心忡忡,一天要到家裡轉個三五回,瞧著她欲言又止的,她這般就像那獵戶抓麻雀,地上撒把米,上麵吊個筐,勾得柳舒心癢,自己跑到陷阱裡來。

果不然,柳姑娘憋了兩天就找著話頭去問嬸子:“嬸嬸這幾天什麼事?有沒有我和阿安能幫上的,嬸子是半個娘,一家人不見外,隻管說就是。”

卿嬸歎氣一聲,愁得嘴角都捋不直了,道:“你和秦安都成婚三年了,這膝下沒有孩子也是個大問題。村裡人現在瞧著好,過幾年真看你家沒有後人,那欺田占地,不見得比外人心軟。”

她起話頭,柳舒就知道說的什麼事。可她和秦安都沒這個打算,兩人本就是生不出來的,也沒什麼抱養的心思,現下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誰都不願多出個人來——彆說人,家裡之前那窩貓兒,送人的送人,自己溜掉的溜掉,就剩下隻烏雲蓋雪的在家養著。她倆爭著跟貓吃醋還來不及,再多個小孩,家裡做飯一年能省十缸醋。

柳舒沒說話,卿嬸怕她難過,忙拍拍她手背,勸道:“我知道你是沒什麼不好的。秦安這孩子和你感情好,咱們都看在眼裡。我尋思,還是他小時候病了那麼多年,傷了根本。你在家不知,前幾日田裡春種,說著些閒話打發時間。秦安說是他不行,生不得孩子,不關你的事。倒是理直氣壯得很——”

柳舒想得她那麼個皮薄的人,坐在叔伯兄弟的人堆裡,泰然自若地說自己不行,不免有些想笑。嬸子一臉嚴肅,柳舒隻得把笑意往下壓,憋出眼中一點兒淚,像是給人感動哭了一般,卿嬸果然止了話,又把她拍一拍。

“你看這會兒春種也快完,你跟秦安說說,你倆找個空閒時候,到府上哪裡,尋個好大夫,將身子好好調養調養?這也是做長遠計,現下你兩個都是二十來歲的年紀,不覺得,到我這歲數,那就是哪兒哪兒都毛病了。”

“我曉得了,嬸嬸,”柳舒一笑,“今天阿安回來,我同她講一講。”

“知道,知道,你兩個是無話不談的,”嬸嬸衝她眨眨眼,“那個小書,你要是喜歡,嬸嬸得了閒,再去哪兒給你多弄幾本來。”

柳舒臉皮不比當年,笑嘻嘻地應下,又和卿嬸說了些閒話,這才送走她。

秦安回來的時候,柳舒已經做好了午飯。她仍是如往日一般,將乾活的衣裳脫在外麵,洗淨手臉,換過家裡衣服,才進廚房去膩著柳舒。柳姑娘今天炒了滿當當的一大盤韭菜雞蛋,香噴噴地擺著桌上,秦安端出米飯來,與她並肩坐下,笑道:“早上不是說想吃蒜苔炒臘肉?怎麼做了雞蛋來吃,要不要我去炒個肉?”

柳舒將菜推到她碗邊,搖頭晃腦地答:“這韭菜雞蛋不是補氣壯腎的嗎?有人在外麵信誓旦旦說自己不行,這哪兒成啊?我的人,怎可不行?嬸子是愁得飯也吃不好,今天來給我出主意了。”

“我說呢,嬸子怎麼今天想起來找你告狀了,”秦姑娘夾了一塊雞蛋給她,“阿舒也辛苦了,阿舒多吃一點,我在外麵胡說八道,你就當沒聽見,好不好?”

“你收買我沒用,我可頂不住嬸子三天兩頭上家來。我娘前陣子還說呢,”柳舒吃完雞蛋,擺出她娘的模樣,“你不是跟我爹去釣魚了?我娘把我叫過去,‘小舒啊,我也不指望你給安兒當個賢內助。這孩子的事兒,我看你倆也沒什麼毛病,是不是你貪玩好耍,不肯帶孩子,仗著你家小郎君寵你,你就不生啊?’你聽你聽——”

秦安捏她臉,把那點兒委屈都揉開來,笑個沒停:“那下次回去見娘,我就說是我覺得麻煩,不肯要孩子,嗯?”

“那不行,要這樣,還不如讓嬸子罵你,我娘罵我,我倆打個對稱,這才是同甘共苦。嬸子今天還讓我問你,說這陣子忙完,讓我倆一起去府上,看看有沒有好大夫,瞧一瞧,養一養。阿安怎麼說?”=思=兔=網=

秦姑娘這會兒倒沒急著回她,筷子點點那盤雞蛋,笑道:“吃完這盤韭菜雞蛋,人都能補得上火,還養什麼?這件事我還有旁的打算,阿舒先吃飯,吃飯我跟你慢慢講。”

她性子也與初識時不大相同,許是成了親,知道柳舒不是天上沒繩的鳥,一撒手就要飛個沒影的,對著她家柳姑娘也沉穩泰然許多。柳舒知她說吃完再講,就是要先好好吃飯的意思,拍一把秦姑娘大腿以示被吊胃口的不滿,倒是真按下話頭,與她閒聊些彆的,慢悠悠地靠在一起過了午。

照例,她倆吃過飯,都要在躺椅上懶洋洋歇晌。有時睡會兒,有時講講話,秦福下田時會到後門來叫,也不怕誤了農事。柳舒今天韭菜吃得多,嫌味大,拿了冬日曬的菊花茶來喝,把秦姑娘當坐墊,懷裡揣隻胖乎乎的狸奴,隻覺得愜意。

秦安抱著她腰,往上提一提,下巴擱在她肩窩裡,輕聲道:“阿舒,你怎麼想的?”

“嗯?想什麼?”

攬著她的人歎笑一聲:“孩子呀,你想養嗎?左右我倆是生不出,秦福已經說了親,往後他的孩子抱養一個來也無妨。”

柳舒直笑:“你小時候欺負他就算了,怎麼連他孩兒都要占的。我才不養,麻煩得緊,養隻貓兒都愁得慌,更彆說孩子了。”

她騰出摸貓的一隻手,抬上去撓秦姑娘下巴,轉頭笑:“怎麼,才成親三年,你就嫌我無聊,要找個小孩來打發時間了?嗯?”

貓毛惹得秦安猛打出一個噴嚏,嚇得貓兒跳下柳舒腿就竄到門邊去,秦安轉頭去笑它一聲,道:“不敢,不敢,阿舒怎麼能看著無趣的?我這不是怕你無聊。即是如此……”

她拍拍柳舒腰,側躺下,給柳舒讓出位置,兩人麵對麵靠著,秦姑娘才又道:“秦福是個好孩子,我想著也不能便宜彆人。不如這次就跟嬸嬸說我倆出去尋醫,到哪兒去玩一玩,看一看。阿舒不是還有些朋友在江南?正好現下時節好,我們一起去。回來就跟嬸子說,我倆沒有孩子,將來家中房宅田產,都是留給秦福的,他怎麼折騰是他的事。”

柳舒一愣,繼而笑道:“你做主不就好?怎麼還要跟我報備,我是什麼慳吝的堂嫂,這點東西都不肯給他的?”

秦安將柳舒給她那瓔珞長命鎖掏出來:“阿舒跟我結發在這裡,家裡不是也有你的一半?自然要問過主人,才能給他的嘛。這樣,我倆往後就留夠自己吃用的,其他的地讓秦福自己種去。他年紀輕,能多攢些最好。大伯也不用愁他兩兄弟硬要爭家產的事。”

她收好東西,抱著柳舒親一親,邀功似地:“你看,秦福不過有一個前娘生的哥哥,家裡就這樣麻煩,還是我好吧?算來算去就一個,什麼煩心事都沒有。如今也不要孩子,往後連那兒孫不孝的糟心事也不必憂愁。”

“是,是,”柳舒給她逗樂,“那我們什麼時候走?”

“這兩日田裡插完秧,也不必去算什麼時候回來忙,”秦大隻笑道,“秦福得了好處,總得出力才是。我跟嬸子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