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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什麼 白漁 4302 字 6個月前

自己吃得快,屆時在桌上尷尬,時快時慢的嚼著,餘光瞧見柳複放筷,忙三兩下嚼開嘴裡的魚肉,連著兩塊小刺也吞下去,跟著放下筷子,露出個笑來,同柳夫人道:“伯母,我吃好了。”

柳夫人詫異地瞧她一眼,道:“我還說不夠呢。來,嘗嘗這桃酥,昨天新做的。小舒在家時慣愛吃這些不頂飽的東西,所以瞧著身體那樣差,瘦著沒點兒肉,要不說,倒像家裡虧著她似的。”

秦姑娘拿起一塊,笑道:“阿舒現在胃口挺好的,入冬像是長了些肉,我瞧著氣色也很好。伯父伯母屆時過來,就能瞧見了。還不知阿舒冬天裡愛吃些什麼?我說要給她帶些東西回去的。”

柳夫人點點頭,笑道:“她竟還會長肉的?小舒怕冷,冬日裡就饞這口羊肉。”

“曉得了,那我回去時,給阿舒帶點羊肉,”秦大想起她念著要吃肉,“早前就在說想吃,隻是到鎮上不大方便,給她做過一次羊雜湯。”

“你也莫要慣著,”柳夫人笑,“她是個什麼脾氣,我做娘的還不清楚?吃了一回就要想三四回,沒個足的。現在定了婚期,我們便是一家人。她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不要覺著我們家裡以前是官家,就怕著。她有什麼隻管說,若是不聽,你告訴我倆。”

柳複大半日沒說話,這會兒也點點頭,同她道:“我往日對她疏於管教,總是太隨性了點,你日後也不能由著她沒規矩。”

秦姑娘沒理由現下要同嶽父嶽母爭個柳舒好還是不好來。她如今記著卿嬸的話,隻笑著應聲,幾人又隨意聊了幾句,見著日頭往下,柳複這才散了桌,派人送他們一行人到住處去下榻。

難得出一次門,又是秦大管吃喝路錢,一到客棧,那幾個秦家弟兄收拾完回禮,道是去街上轉轉,一溜散沒了影。

秦姑娘自個兒在大堂裡坐坐,點一壺茶,也沒喝兩口,便感覺白日太長些,坐立不安,硬熬過一會兒,跑去敲卿嬸的門。

她嬸子這會兒正在算錢,瞧她一臉急切羞澀,當即笑起來,便道:“你這猴樣,急什麼?要給你媳婦買東西?”

秦大抿嘴笑了,問道:“嬸嬸,咱們後麵還有什麼事情要做?我可要出麵的?若是沒什麼大事……”

“行了,”卿嬸把那裝回禮金的盒子塞到她手裡,“你呀,是一刻也離不得你媳婦。當真是少年人,去哪兒都得拿個筐,把你媳婦背上的。沒彆的事,真有什麼拿不準的,你這心思我還不知的?”

她朝外一努嘴,道:“天還沒黑,你若急著回去,自己銀錢都收拾好,還能趕上到下個鎮子上去歇。”

秦大忙開了禮盒,從裡麵取出兩錠約有七八兩的銀子,塞到卿嬸手裡,賠笑道:“辛苦嬸嬸,你和幾個弟弟都買些好吃好喝的——回來時若得空,替我買點羊肉回來吧。冬至快到,阿舒想吃羊肉鍋。”

“行,行,行。嬸子拿了你的錢,還能不給你辦好事?”

卿嬸揮手攆她走,秦大三兩下上樓收拾好行囊,連跑帶走地消失在街中。

花廟村一片黑,唯有天上月色落下來點,能稍稍看清地上的青石。

秦大往外走了五六日,柳舒除了趕雞吆鴨,連門也沒出過。她先是在臥房裡睡,睡得那被窩裡聞不著秦姑娘身上的味,又搬到客房去,每天晚上抓三兩隻小貓來暖腳。

家中無人,她更是憊懶非常,晚上隨意煮壺茶,吃兩個蔥花煎餅,泡暖手腳,逮上貓來陪/睡,天還未黑透,柳舒就吹燈上床去睡了。

人睡得早,自然也醒得早。這幾日夜裡都靜得慌,今日夜裡卻忽地有些什麼風吹瓦落的響動,她聽著大黃吠兩聲,迷迷瞪瞪想要睜眼來看,隻是困意仍在,眼睛動幾下,昏昏沉沉又要睡過去。

房門被人推開,有人躡手躡腳往裡走,柳舒猛地驚醒來,疑是遭賊,騰地坐起,正與那靠過來的賊撞在一塊兒,她聽得耳旁“嘶”地一聲,舉起手裡的貓崽正要砸過去,就聽見摔在地下的影子頗無奈地喚她一句:“阿舒,是我。”

柳姑娘一愣,小心翼翼地探出腳去,戳戳地下人的膝蓋,確認是個活的,虛虛地問道:“阿安?”

“嗯,”秦大站起來,點燃桌上油燈,“讓我瞧瞧,額頭撞到哪兒了?”

柳舒拿腳去踢她,哐當躺回床上去,大出一口氣。

“嚇死我了,還以為遭了賊。怎麼今晚就回來了?嬸子沒一起嗎?一點兒聲響也沒有,也不叫我開門……”

她想到這兒,忽又坐起來,抓住秦大背在身後的手,也不去拽,隻抬眼看她:“翻/牆回來的?”

秦姑娘給她猜中,討好地一笑,湊上去親親她,點點頭。

“手拿出來看看,那上麵那麼多瓷片——手不想要了!”

她攥緊的拳頭縫裡,有血色慢慢氳出來,柳舒氣得往她手上拍了一巴掌,衣裳也不披,趿拉上鞋子就要拽她去廚房。秦大哪敢這時候觸她黴頭,忙端起油燈,跌跌撞撞被她扯著往外去。

柳舒打了兩筒黃酒,抓著秦大手腕,就著泔桶將她手上衝洗乾淨。天光未亮,瞧不見手上還有沒有旁的傷口,或是紮進去些什麼碎粒,她將手覆在秦大右手上,從指尖到掌腕,一寸寸細細摸過去,沒碰著什麼硬東西,這才放心些。

秦大見她神色緩下來,趕緊扒了自己外衣給她裹上,左手帶著她凍涼的手往自己懷裡揣,笑著哄道:“生氣歸生氣,可彆涼著,灶裡沒火,這裡也冷著呢。你看我這手這樣可憐,好阿舒,你彆跟我置氣。”

“你也知道可憐,”柳舒沒好氣瞪她一眼,“又黑又冷的,你打哪兒回來?衣裳一股汗氣,嬸子也不在,大晚上不曾點個燈籠,自己走回來的?”

柳舒抽出手來捏住她臉頰,有意去拍她痛處,可惜狠不下心,隻捏得秦大臉上兩個紅印,恨恨道:“山黑路滑,出些事怎麼辦?什麼事情這樣心急火燎,要你趕著回來的?”

秦姑娘手上傷口不算深,隻是那碎瓷片多,劃得密了些,瞧著才嚇人。她蹭著去抱柳舒,仗著柳姑娘憐她是個傷患,雖翹著右掌,也用力收著手臂將人抱個滿懷,歡歡喜喜攬著左右搖一搖,這才笑道:“想你想得慌,心裡隻惦記著早點回來,不曾想彆的。”

“少來,”柳舒就著她脖子咬一口,“說些好話,我就不生氣了?你這是……你這是……”

她憋著氣,想說些狠話,這來這去了半天,到底隻是歎氣一聲,道:“你這是耍賴。當真是嚇死我了,真沒有彆處給劃著的?再讓我瞧瞧。”

秦大撒手鬆開她,任由柳舒將她上下左右翻來覆去瞧過一遍,笑道:“阿舒還看到彆的了嗎?”

柳舒現下氣完,一時找不著乾淨布料,避開她傷處,到兩人臥房裡找了手帕來,給她手掌包上,抖了被子將自己與秦大團團包住,同她麵對麵窩著,這才道:“出去一趟,怎麼變得這般油嘴滑舌——可不許再嚇我了。”

她故作威脅,又歎一聲:“不成,下次可不能放你一個人出門。今天敢翻/牆,明日是不是就要上山打虎了?真不見了人,我上哪兒再找這麼個體貼可人的媳婦來?”

柳舒料得她回來得這樣匆匆,許是在陽泉府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小心捧著她手細細吹過兩口氣,笑道:“旁的不論,明日起來再說。快來給我暖床,若是哄得我心情好了,自然不計較你這個入戶盜竊的罪。”

秦大收攏手指去捏她手,笑問:“我回我自己家中見我媳婦,怎麼算是入室盜竊。”

“女主人說你是盜竊,平白裡不讓我睡好覺,還給嚇過這樣一遭,你認不認?”

秦姑娘知方才給她嚇得狠了,隻好認下。柳舒去打了熱水來,擰乾毛巾給她洗臉,待到秦大泡得手腳暖和,她自己滴溜溜往睡上床的秦姑娘懷裡一滾,抱個結實。

秦大翹著手掌,指尖給她撚好背後的被子。

柳舒閉著眼,念道:“明日去拿點金創藥來。若是不好好養著,你這手便就彆想著要了。”

秦姑娘拿下巴蹭蹭她,隻覺心裡一片熨慰,莫說是明日去上藥,就是柳舒叫她明日再爬一次牆,她也敢光著手就爬的。

一路勞倦,如今終於是到家睡下,不多時,她就困起來,混混沌沌正要睡過去時,聽得柳舒小聲喚她:“阿安?睡了?”

她不知自己鼻子裡那聲“嗯”有沒有傳出去,柳舒又喚兩聲,退出去,將她受傷的手揣在懷裡,貼在唇邊親一下,方才又挨到她身邊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秦大隻聽得她輕輕歎一聲,嘟囔道:“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當真是要想死柳姑娘,變成個望妻石杵在村口。”

她覺得可愛,身體困得發沉,勉強叫那嘴角翹起一點,感受著身旁暖乎乎一團的人,意識黑下,安穩睡去。

第五十三章 羊湯 冬天就是要吃羊肉嘛!

卿嬸是冬至前兩天回來的,給秦大帶了一塊羊排,一塊羊肚,還有一塊羊腿肉。嬸子也是廚灶裡泡大的人,挑肉眼毒,一點兒腥膻味也聞不到。

她過來時,秦大正在院子裡喂貓,嬸子拿了東西給她,還不忘取笑兩句:“光知道問你媳婦吃不吃羊肉,卻不知道問一問喜歡哪塊?這樣金貴的姑娘,可不像咱們似的,逮到什麼吃什麼。喏,虧得你丈母娘。”

秦大隻笑答:“知道嬸子老靠。”

她兩個敘敘說過幾句,卿嬸自又離去。

秦姑娘傷了手,這幾天叫柳舒治得厲害,不許她沾水,不許她做飯,冷測測一句“手不想要了?”就能給秦姑娘鎮得老實乖巧,躺下聽話。

柳舒這會兒遛牛去了,不在家中。秦大提了羊肉進屋,想找個地方掛上,等著冬至時煮。她方才找出家裡那掛肉的鐵鉤,還未來得及動手,柳舒幽幽地出現在窗戶邊:“阿安,做什麼呢?手好了?”

秦大沒忍住打個激靈,訕訕地轉身,舉起羊肉,笑道:“嬸子剛回來。冬至羊肉有了,得找個地方掛上,免得叫貓兒抓來吃了。我剛拿起來……”

要把那鐵鉤串進兩指厚的羊肉裡,柳舒著實沒那等腕力,哼哼唧唧地應著:“那你仔細點,大夫不是說等結痂落下來才能動嗎?”

她趴在窗邊看,見著羊肉掛上高梁,又笑道:“正好,到冬至時我來掌廚,讓阿安嘗嘗我這做羊肉的手藝。”

秦大洗淨手上的血腥氣,隔著窗去捏她鼻子。冷氣激得柳舒下意識往後一躲,方聽得秦姑娘在屋裡笑應:“好。”

日子有得盼,總是過得快。

“冬至大如年。”旁處有那吃餃子吃麵的習俗,花廟村這兒向來是吃羊肉的。

秦大一早就醒了。她昨日和秦福去田裡疏了水渠,冬麥還得堆兩道肥,免得土裡肥料不夠,春日裡長勢不好,影響收成。夜裡困得慌,泡過腳就蜷床上睡過去,隻記得柳舒渾身涼颼颼地滾進懷裡來。

她惦記今天要做羊肉湯,想先起床來替柳舒將那羊排羊肉切好片好,剛動動腳,就叫柳姑娘給夾住了膝蓋。

那人困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