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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什麼 白漁 4342 字 6個月前

舒服,不像我。”

柳舒沒料得她這會兒突然說起好話來,也不管手上還有點油,將柿餅往盤子裡一丟,反去掐秦姑娘兩頰,留下兩塊油印來。

“便是秦大公子今天將我誇到天上去,也絕不多吃了!不過餓一日,多餓幾日,往後自然就吃不了那麼多,倒也不用怕了。”

她囫圇將秦大臉上搓乾淨,笑道:“你這般慣將我,不怕真到婚期時,我穿不下婚服,沒處嫁你麼?”

秦大笑著任她在自己裡臉上胡亂抹油,答道:“不礙事,阿舒不穿我也娶。”

“不穿衣服——?”

柳舒這會兒吃了點東西,那般沮喪神色儘都不見,一臉狡黠地笑起來。

“原來阿安喜歡這個。若說不穿衣服也行,那肚皮摸起來,還是阿安的舒服。不如現在就讓我摸一摸,這食色性也,沒得吃,總該讓我飽飽手福。”

秦姑娘哪耐得住她光天化日要鑽自己衣裳裡摸肚皮的,忙一把捉住她手,道一聲要去收拾衣裳,三兩步竄起來跑出去,抱著衣服就進了屋。柳姑娘看著盤裡的柿子餅咽口水,終是冷哼一聲,把餅丟進櫃子去,自己往院中躺椅上一睡,為今日禁食養精蓄銳起來。

若說餓肚子,秦姑娘的經驗到底比她多。

田間並不都是好年景,遇上時節不對,或雨水多誤了稻穀灌漿,或大小兩場旱,就得半饑半飽地過日子。雞鴨都留著生蛋,不到老不殺,更不用說牛羊之類的牲畜,隻怕要比養兒子還親三分。

秦大如今過得富足,不過是往日裡要養活一家三口的田,如今隻需養她一個——就是多個柳姑娘,也綽綽有餘了。哪怕逢著荒年饑年,亦不至於登時就敗落下去。

柳舒今天打定主意要餓一餓,秦大如何舍得在她麵前吃東西的?現下入冬,田裡沒什麼要忙活的大事,她無處去勞累,閒下來,不吃也不覺得餓。

柳姑娘中午給她哄得吃了三四個柿子煎餅,到下午就悔自己眼饞嘴饞肚子饞,說什麼也不肯理秦姑娘,往躺椅上一睡,拿冬衣當被子,蜷了個舒服。

秦姑娘今天不開火,就搬來個凳子,坐在簷下看她。

柳舒午睡頗講究,腳要睡在那太陽底下,如此就不會冷手冷腳,暖和舒服。臉卻不能露在太陽地裡,怕曬黑,睡醒來臉上紅撲撲一片,第二日就如泥地裡打滾。可秋日白晝短,太陽跑得快,不如盛夏,往樹下一躺,就能睡到日暮西山去。

那太陽挪幾尺,她睡得涼了,迷迷糊糊睜眼一看,拿腳在地上蹭著,拖躺椅到太陽邊上,繼續睡,前後也不瞧一瞧。

秦姑娘端著一碗水,就看她從簷下慢慢挪到院中,後麵睡得頭昏眼花,太陽溜得遠了,柳姑娘腳一蹭,帶著躺椅跐溜竄到了牆根底下——若是睡醒起來,多半是要撞牆的。秦大有心叫她起來,到房中去睡,可這會兒忽地起了點壞心,將板凳挪到她躺椅邊,也不提醒,就看她何時醒來。

便是那木頭樣的人,睡夢裡叫人這樣目光灼灼地盯著,都要睜開個眼來看,何況是柳舒?柳舒迷迷瞪瞪一睜眼,還未看清眼前,隻聞到柿子香,當即大喝一聲“我絕不吃!”猛地繃起來。若不是秦大眼疾手快,一手擋在她額前,怕是要在牆上撞個青包。

秦姑娘料得她已經餓得發慌,不去勸飯,反是笑道:“阿舒,太陽要下山了,你要不要到屋裡去睡?”

柳舒這會兒手腳發軟,伸手抱著她腰,歎氣一聲。

“我走不動。”

秦大環著她腰,將人抱起來。柳舒耍賴,腳踩在她腳上,軟綿綿,懶洋洋掛在秦大身上,笑道:“如何?重不重?”

“尚能抱得動,還不算重。”

柳舒看她就這樣帶著自己往屋裡去,索性將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今日怎麼這麼多好話?”

“多聽點好話,阿舒明日就乖乖吃飯麼?”

“半碗!”

秦大一笑,這會兒不去同她講道理,換個話問:“天要冷下來,我怕阿舒住不慣。過幾日我倆到鎮上去拉一車炭回來囤著,好不好?”

“冬日裡需得吃些羊肉的,如果遇見有賣,也買點回來才是。”

秦姑娘自然是儘數答她,把人搬到床上去。柳姑娘問她要了兩碗水,喝得肚圓腹滾,一骨碌往被窩裡一躺,推推秦大。

“我要睡了,你快去吃東西。若是明日叫我看到你今日不曾吃晚飯,就不許進房來睡,發配隔壁去。”

秦大給她撚好被角,笑道:“好,那我去做飯。”

真要她放著柳舒不管,絕是做不到的。秦姑娘到了廚房去,將柿子餅煎了一盤,放在櫃裡晾上,炒上兩碗肉臊,將前陣子做的紅薯粉拿出來,在碗裡泡了一把,又做了半筲箕的耙豌豆,料得柳舒晚上要餓,屆時將紅薯粉燙一燙,煮上就能吃。

她做飯時故意起了些壞心,將外裳脫掉,掛在灶邊,這會兒中衣與外衣沾著油香肉香,自己聞著都覺得饞。

秦大將外衣掛在床簾繩子上,也不脫衣裳,鑽到被窩裡去,留下一小道窗縫,叫自己身上的香氣隨著風吹到柳舒那邊去。她心安理得地睡過去,到半夜,果然被柳舒推醒。

柳姑娘餓得嘴裡發乾,喉嚨打緊,渾身都沒勁,滿鼻子肉香,迷迷瞪瞪踹醒睡在旁邊的秦姑娘,期期艾艾,淒淒慘慘地抓著她衣襟。

——“阿安,肚子餓。”

秦大得逞,笑得人都顫起來,將她往懷裡抱抱,笑意沒落過。

“往後還要不要好好吃飯了?莫說也算不得長肉,難道往後做好吃的,就不吃了?”

柳舒在她身前咬了一口,推推她:“要吃,什麼都吃。你做什麼這麼壞心,偏還要帶著一身味來饞我。”

秦姑娘親親她,笑道:“同娘學的。我若不吃,她就將我餓上三四頓,再拿那好吃的來饞我,還有什麼好挑的?”

柳舒故作凶狠,將她一拍。

“秦公子,秦恩人,秦姑娘……快去,給柳大爺拿飯來。”

秦大翻身起來,又去摸摸她,湊近了哄道:“胖些瘦些都好,你莫要管旁人說什麼。既然是我養著你這般,萬沒有嫌棄我媳婦兒的道理。”

說完,她大約是覺得有些害臊,忙踏上鞋子跑了。秦姑娘跑得快,沒見柳舒紅著耳朵,從被窩裡探出頭來喘氣。

柳姑娘往床上一攤,摸摸肚子上的軟肉,歎氣一聲,心道秦大既如此說,她就是想養隻豬出來——古有君王烽火戲諸侯,今有柳舒裝豬哄媳婦,自己怕是也會乖巧往床上一滾,哼唧兩聲來。

天大地大,仍是吃飯最大。柳姑娘坐起來,點燈穿衣,往廚房尋那豬倌去了。

第五十章 羊肚湯 吃飽了?喝足了?鏟屎的,出來帶孩子了。

秋雨既止,冬風吹寒。

往日隻聽得說蛇與熊冬日得在地裡睡覺,萬沒有聽過人也得長眠的。可柳舒自打進了冬,就像給人抽掉半邊魂,晚上將手腳洗得暖乎乎,往被子中一蜷,就能睡到冬霧消散,日上三竿。

秦大前幾日同嬸子一起去了趟鎮上,一來需得定聘禮——她家這邊的規矩,娶媳婦兒的禮上,一抬嫁妝得配一床新打的棉被,上麵加些蝙蝠壽桃,雙喜臨門的吉祥繡樣;二來買木炭,她自個兒是冷慣的,可柳舒卻不知能不能習慣這沒地龍沒暖爐的日子,左右備上一點,再添了大小不等的三四個湯婆子。

她倆現下蓋的,就是秦大新買的厚被,鬆鬆軟軟,不壓身,但又暖和透氣,柳舒每每睡醒,還要伸出手腳散散熱。秦姑娘入冬來晚上也不鬨她,怕柳舒貪歡,出了汗又吹涼風,到時再病一場,養出來些軟肉,全給消下去。

天色漸明,床簾縫裡微微透進來些光,若掀開那鼓鼓囊囊的被子去看,能見著她倆腳疊腳地纏在一塊兒。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柳姑娘惦記著今天有好吃的,當先醒來。秦大在臥房中從不與她拘著,散發也好,塗脂也罷,儘由柳舒折騰。她這會兒睡得熟,額上還有柳舒昨夜非要給她貼上的花鈿,銀白一朵梅點,影影綽綽亮著光。

柳舒怎麼看她怎麼可愛,欲鑽上去偷香,動一動,才覺兩人抱得緊,腿也掙不開來。她不想動來動去地吵醒秦姑娘,隻拱在她頸下,將鎖骨親了又親。秦姑娘鎖骨往上,肌膚帶著麥色,往下,就是一片白皙。柳舒沿著那不甚明顯的界線啄兩口——昨日秦大將她肚子上軟肉搓來搓去如捏麵團,這會兒柳姑娘記起仇來,便想去摸秦姑娘的白肚皮。

“阿舒,大早上做什麼?”

秦大給她擰來扭去地吵醒來,退開些,閉眼捉住她手往懷裡放。

柳姑娘湊她近些,竄上去親她眉間花鈿,手上不大安分,隔著衣裳輕輕撓她,貼在她唇邊笑道:“今日立冬,起個大早來,不正是急著‘補冬’麼?現在還沒煮上羊雜湯,叫我吃點旁的墊墊肚子也好。”

秦姑娘鬆了手去捉她腰,扣著往自己這裡帶點,睜開眼瞧她。

“還未洗漱……”

柳舒一雙手已拆了衣帶繩伸進去,沿著秦大腰線停下,拇指扣在她肚子上,輕輕搓過兩下。

“等洗漱完,柳姑娘都要餓死了。你忍心餓著媳婦兒的?”

秦大去捏她臉,任得空的柳舒來褪自己衣裳,笑道:“你大早上就精神這樣好……我怎敢不依著你?”

雖已立冬,可還未到冷的時候。晨時霧大,待她倆起來時,已經散去大半,隻山尖還留著些。

立冬著冬襖,還需得“補冬”。柳姑娘早上已經先吃了頓好的,這會兒出過一身汗,同秦姑娘兩個人細細擦乾淨起來,四肢百骸都還熱乎著。

那棉襖厚實,真要照暖和的穿上,今天哪兒也不用去了,動一動就得熱。秦大也怕她背上捂著汗,到時風一吹,一冷一熱的又病著,從櫃子裡拿出件薄的中衣遞給她。柳舒懶散著將衣裳穿好,襖子披在身上,隨意挽個發髻,插上根木簪——秦大送她的那根,她怕丟,給收進帶鎖的小匣裡了。

“倒又不怕冷了?”

秦姑娘穿好衣裳,見她還前襟大開,招招手,柳舒笑眯眯地蹦過去,將冬襖的腰帶遞給她。

柳姑娘那件冬襖是個青藍的布料,秦大瞧過許多花色,不是覺得俗,就是覺得不大好看,怎麼挑也找不見能配她媳婦的,索性要了兩匹素布,也耐臟些。這會兒往柳舒身上一穿,她本就不怎曬過太陽,今兒個不施粉黛,更瞧著白淨可愛。秦姑娘給她理衣領,忍不住上嘴咬了一口,才笑著去係腰帶。

“穿上人也動不得,好像裹著被子走路似的,”柳舒拿手帕擦她額上的花鈿,“就穿今日,明天再換回來,等到哪日冷起來再穿最好。”

“真冷時穿,就怕你再凍出個好歹。”

秦大將她腰帶係好,往懷裡帶帶,摸著她衣裳,笑起來。

“哪裡胖了?腰上還寬出去一指,讓我瞧瞧,是不是這幾日餓瘦了?”

柳舒瞪起眼來:“胡扯!定是今日要做好吃的,你怕我不肯吃,全便宜了阿黃。”

秦姑娘叫她看穿這謊話,抱著她往上丟了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