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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什麼 白漁 4326 字 6個月前

曉得什麼是酸。”

“好,”秦大拖著聲應下,“如今時辰還早,雖說雙河鎮小……阿舒去看看胭脂麼?”

她倆本就沒什麼要事,無非閒逛而已,柳舒嚼著山楂騰不開嘴,點頭應是,隨她一起轉到那賣胭脂水粉的地兒去。

到這巷中,女子便多起來,三五成群,在鋪子上左挑右選。亦有那夫妻兩個一起的,可要麼男子麵有不耐,要麼女子麵露羞澀。如她倆這般,手牽手,一個還嚼著糖葫蘆,大搖大擺,毫無顧忌來逛的,著實少見。是以,眾人有路過秦大柳舒的,皆拿眼去瞧。

柳姑娘是個渾不吝的魔王,不怕彆人瞧了三兩肉去,若不是秦姑娘在外到底矜持一點,她恨不得天天掛在秦姑娘腰上走路。秦大雖給瞧著有些羞赧,可見柳舒心情好,也舍不得撒手,紅著耳朵,到底沒撒開去。

她倆轉到街中,雙河鎮最好的胭脂鋪就在此處。

秦大不曾有過“對鏡貼花黃”的經曆,胭脂水粉一概不通,隻牽了柳舒進去。小二哥迎上來,柳舒嘴裡正包著塊山楂,拿手戳戳她,秦姑娘便道:“你這裡有最好的胭脂,拿出來看一看。”

她瞧來普通,像是普通農家,可柳舒富貴,那小二都是人精一般,一瞧便知是買得起的,忙笑著請她倆到裡麵坐下。

柳舒吃完最後一口,順手將竹簽擱在盆景上。店家捧了四五色胭脂來,都用白瓷盒子裝著,開了蓋,放在帶緞布的木盒上。

秦大好奇,伸長脖子去看,柳舒隨意掃掃,反笑道:“顏色倒是不錯,你還有其他的麼?取來看看。”

那店家複又出去,柳舒用指尖點了一盒桃花色的,卻不往自己那邊去,叫一句“阿安。”秦姑娘“啊”一聲,轉過去看她,就叫柳舒的手指點在唇上,輕輕抹了一道。

“豔了些,”柳舒笑道,“倒試試彆的。”

她伸手將秦大嘴唇上的胭脂揩掉,又點了另一石榴色的,方才給她畫完,還未說話,那店家拿了新的來,見著她倆這般,怔愣著沒敢動。

柳舒大大方方又將秦姑娘嘴上胭脂擦淨,轉頭來,嬌羞笑道:“我今日出來上了妝,實在不便試,便叫我夫君替我瞧瞧。”

店家如何敢說其他?忙稱是,將手裡另外幾盒奉上來。這些胭脂品色,自然比不上柳舒在陽泉府買的,但也堪堪夠用。她一時興起,想著回去給秦大塗脂抹粉,描眉畫眼的,將慣愛的幾種都要了,叫店家包新的來。

秦姑娘隻道她喜歡,渾不知自己馬上就要遭禍害,心想著再添置些什麼,就聽柳舒在旁道:“可惜,色澤都差了點火候——倒是也夠用了。”

秦大略想想,問她:“阿舒喜歡什麼樣的?我瞧瞧可有處買去?”

這會兒無人,柳姑娘心猿意馬,不知想到哪裡去,笑眯眯往她那兒賴一賴,摸摸自己嘴,歎道:“可惜這會兒我嘴上的乾了,否則往阿安嘴上抹一抹,才最叫我歡喜。”

她慣來嘴上跑馬,宛如登徒子。平素在家,秦大聽慣了,隻道她是繡花枕頭,真要去親一親,反倒要紅臉。可如今外麵人來人往,店家不知何時就要來,她猛地來這麼一句,秦姑娘便覺著她那手又蹭到嘴上來似的,從脖子紅了個透。

柳舒左瞧右看,隻覺可愛,饞得心癢,恨不得給她三兩口給吞進肚子裡去。可惜店家封了小匣來,她沒什麼得逞機會,無不遺憾地提了匣子去瞧秦大。秦姑娘老老實實付錢,給她看得背上一激靈,待到出了店門,忍不住問她:“阿舒今日怎麼了?倒覺得怪怪的。”

“我在琢磨……”她話說到一半,“自是不能告訴阿安,過幾日你便知。”

柳姑娘提著過幾日的事,秦大吞吞吐吐,在一家銀器鋪前停步,又問:“那……過幾日就是阿舒生辰,還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她一問,柳舒便知秦大為何非要拉著她上街來趕集,也不顧是大街上,歡歡喜喜將她手臂抱住,追問:“我又不曾說過,阿安哪裡知道我生辰的?”

“嬸子不是去你家拿你的八字了?”秦大笑笑,“我央著她看了一眼。九月初一,是不是?可惜不知你往日在家怎麼過的,家裡忙著秋收,也沒什麼東西好贈你。就想著趁趕集,帶你逛一逛。所以呢?”

柳舒笑道:“哪有送人禮物,卻先要問收禮人的?倒不如封兩個紅包來,我自己買了去。阿安瞧著什麼好看的好玩的,自己偷偷買來,我裝作不知,到時再送我,如何?”

她這話說完,見秦大乖巧點頭,心裡又翻出點詭計。

“既是生辰,便該我說了算,是也不是?”

秦大含笑道:“自然你說了算。”

“先前吃月餅那件事不算,再搭上生辰,阿安就欠我兩件事,對不對?”

秦大點點頭:“自然,我可沒有賴賬的道理。”

柳舒搖頭晃腦,笑嘻嘻地也跟著點點頭:“不錯,那生辰那日,除了吃什麼,阿安都得聽我的,行不行?”

秦姑娘不疑有他,亦是應下。

她兩個便繼續往街上去,可若是黏在一處,秦姑娘要買禮物,自然瞞不過她。柳舒腦子裡惦記些亂七八糟的事,怕自己太得意,屆時先抖露出來,走漏心聲。

待到行至酒肆前,柳舒指了一張小鋪,先道:“我在這坐坐,阿安要去偷偷買什麼辦什麼,快去快回。我點上幾道菜,等你來。”

秦大左右看了,此處人來人往,是個十字道上,遇不見什麼壞事,這才放心讓柳舒一個人呆著,囑咐幾句,還未起身要走,小二哥先迎上來。

柳舒當先點了一道,隻說:“你這店裡有胭脂蘿卜麼?要做得好些,薄皮透光的來。”

她說著,眼睛卻看著秦大。秦姑娘隻覺背後又一激靈,還道天氣冷下來,得加新衣,又叮囑柳舒兩句,才往那買東西的地方去。

柳姑娘心情大好,若是給她配個鑼鼓,隻怕當下就要唱起來。

她哼著曲兒開了那胭脂匣,也不知在挑些什麼,一臉酸笑,嘟嘟囔囔,若是秦姑娘回來時湊上聽,恐怕是連人帶衣裳,都得紅得冒煙。

柳舒將盒子一扣,隨手拈了一塊胭脂蘿卜來吃,笑得眉眼彎彎,盼著日子早些過去,快到生辰才是。

此間種種,秦大一概不知,隻在銀器鋪瞧店家打東西時,又打個寒噤。

她摸摸手臂,暗歎一聲奇哉怪也,轉回頭去瞧瞧外麵,惦記著早點回去同柳舒吃飯,盯著那燒銀的銅爐,一切都拋諸腦後了。

第四十七章 長壽麵和胭脂秦安 吃肉當然要開著燈吃對吧,何況是胭脂肉。

天上日月落,人間一枯榮。

柳舒小時候隻覺得時間慢,好像怎麼盼著長大,也還是得墊腳扒在窗戶上看外麵的年紀。可年歲漸長,倒又羨慕起“天上一日,人間一年”來,恨不得時日慢些,她能慢慢消磨。

秦姑娘心裡惦記著她生辰,市集上很是采買了些東西,還有幾個藏起來的——她藏得光明正大,柳舒也不去拆,就等著她送。

到了九月便是菊,文人墨客要開始%e5%90%9f詩作對,詠菊頌蘭。對農家而言,就是這一遭的物候已過,家裡要冬種的,田地收拾出來,備著冬種,要走親訪友的,這會兒正閒著,四處走走,入了冬就都在家窩著等過年。

卿嬸拿著她倆的生辰八字去挑日子,因著秦大過了臘月才算正式出孝期,便挑出幾個過完年的佳期。

她一大早就過來,因著家中沒有長輩,隻能她倆自己做主,若說日子最好,得到二月去。可柳姑娘一副恨嫁模樣,同她圈了正月十六的期,元宵節後一天,前一天大團圓,後一天小登科,湊個雙喜臨門的彩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秦大送了卿嬸走,就見柳舒在隔壁扒拉自己帶過來那些箱子,她正要過去問,柳舒高高興興從底下的妝匣裡掏出個瓔珞長命鎖,往她脖子上一戴,也不退下去,環著她,笑眯眯地盯著看。

“做什麼給我這個?”

秦大低頭看一眼,手上抱著人,就拿額頭碰碰她。

“那帖子上不是你的生辰,對不對?”柳舒挨著她,“阿安的生辰是什麼時候?我若是錯過了,卻不知要怎麼賠禮。這東西權當個添頭,我記著念著,待你生辰時,給你送個大的!”

她提生辰,秦大便想起撿到柳舒的那個春夜來,彼時還覺得這個突然出現的姑娘甚是麻煩,逼得她到田頭去睡,誰成想兜兜轉轉,如今是這番模樣。

秦姑娘笑得一臉神秘,柳舒賴著她一定要說個日子,秦大便道:“我生辰還有許久,不急。何況今年的禮,阿舒已經給過了,再有什麼就等著明年吧。”

柳舒瞪大眼睛,從她身上抬起頭:“給過了!?何時給的,我怎麼不知道?奇怪……”

她嗬嗬手去撓秦大癢癢肉,笑著追問:“什麼?你快說,少來糊弄我。是不是哪裡來的狐狸精變作我的模樣,叫阿安看花眼了?”

秦姑娘給她撓得往後一縮,忙討饒:“你那日淋雨迷路,昏倒在我家門前,正是我的生辰。平白叫我撿了這麼個便宜,還不算大禮麼?”

“淋雨?”

柳舒好半晌才想起來,緊跟著皺起眉頭。

“淋雨是哪一日,隻記得開春了……”

秦大由著她掛在自己這兒琢磨,半拖半抱地擁著柳舒到廚房,叫她在餐桌前坐了,自己去給她煮長壽麵。

長壽麵的麵條,得是一根貫穿到底,中間不能斷破,否則兆頭不好。若說這功夫,還是秦大那個賣麵的族爺厲害,可柳舒第一次同她一起過生辰,秦姑娘不願假手他人。麵團一早就和上蓋著了,卿嬸來,她們坐一道商量事情,這會兒還沒吃上。

秦大先扯出幾個拳頭大的團,麵板上撒一層粉,再拿起其中一個,在案板上略略搓成粗細相同的一根長柱,捏住兩頭,雙手一拉一抻,往案板上一打,麵粉蓬起一層,那根粗柱彈上來時,已是細了一半。

柳舒還在發呆,給這一聲響驚醒了,索性搬著凳子到廚房邊,瞧秦姑娘抻麵。她不來看還好,秦大本也就是先試試,她一來,秦姑娘心裡一緊張,手上力用岔幾分,那已抻到蔥葉細的麵,“嘣”地斷成了一片。

她麵上有些赧,胡亂揉成一團放在一邊,去拿另外一個。柳姑娘今天是大爺,隻管吃的,背著手溜達兩步,秦大給她喂過兩塊鹵肉,她才慢悠悠地拿著剪子到院子去。

“阿舒,怎麼想起來剪指甲了?”秦姑娘隔著窗去看,“前幾日不是說要染些新色?”

柳姑娘說謊話麵不改色:“昨天剝東西,險些斷了。實在麻煩得很,反正也要長的,今天先削一削,省得哪天突然撞著,還疼。”

秦大不疑有他,還叮囑了兩句,小心彆剪到手,又去忙活那長壽麵。

麵抻好,水裡丟一勺鹽,煮開之後下麵,滾上幾滾。碗裡打上一勺鹽、一勺醬油,用湯水衝開,待麵煮過心了,撈出來,一頭藏在碗底,一頭放在頂上,層層疊疊,盤成一圈。再借著煮麵的水,煮上兩張菜葉,秦姑娘昨兒鹵了一塊肉,現在細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