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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什麼 白漁 4324 字 6個月前

米糕蒸熟。

那米粉晾好,細的留下一把,鍋裡的湯是白水——家裡那些酸菜都是和辣椒生薑泡在一起的,她怕不夠清淡,一點沒放。焯熟米粉放在碗裡,煮兩片青菜,倒香油,一點花椒粉,鹽巴調味,筍、香菇切細絲,和大頭菜粒一起炒香,鋪在上麵,那勺豬油她左思右想,到底沒放進去。

圓圓一片的米粉她用碗倒扣著,分出來十數個圓片,其他的隨意一卷,丟在自己碗裡。那圓米團裡包上筍塊香菇,夾一點鹹菜,捏緊,稍稍一燙,定成一個個圓腦包子,放在碗裡,拿小碗調了一碟一點兒辣椒粒都見不著的蘸料。

一碗米粉,一碗米包,一碗醪糟湯圓,一碗米糕,秦大拿家裡辦宴席才用的長菜板,連著柳舒中午那道藥一同端著到了屋裡。

柳姑娘聞著香,趿拉著鞋子就要起來,秦大一手給她按回去,笑道:“我辛苦做飯,你忙著來吃,要是又涼著,不就不好了?”

柳舒哀歎著:“哪有在床上吃飯的道理?”

“你倒是在床上喝藥。”

秦大笑笑,把手裡的米糕掰一塊給她吃。

“好甜,”柳舒拿舌頭去抿了,“可惜嘴裡沒什麼味道,十分的甜隻嘗出來四五分。”

她三兩下吃完,扒著秦姑娘往桌子上瞧,道:“我看都是清湯寡水的——我就吃這米糕,餘下的,阿安拿辣子拌了吃就是。可不許在房裡吃,我聞見得饞嘴了。”

秦大知她實則沒什麼胃口,隻是貪一口熱乎,哄著道:“我忙活一早上,你多少都嘗一嘗?隻是得先把藥喝了才行。”

柳舒苦著一張臉:“我覺得我現下已經大好了。”

她鼻子還堵著,說話甕聲甕氣,嗓子也帶著啞,秦大端了藥來喂她,笑道:“你什麼時候鼻子不叫人捏著了,我什麼時候做那潑辣子的給你吃。”

柳舒可憐兮兮地就著她手喝藥,問她要了湯圓來衝味。她吃過兩口,放到一邊去,人都快蹭出床沿,掛在秦姑娘身上,道:“那我今天也不怕冷了,那地上又硌又冷……你昨天說怕半夜你熱,踢被子冷著我,今天總能上床跟我一起睡了?”

秦大正要開口,柳舒作勢捏著她耳朵就要揪,凶惡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要生氣了!你端著飯到隔壁屋住去!”

她說著凶,可到底鼻音太重,反顯得嬌憨可愛,秦大給她逗得直樂,點點頭,道:“那我今天陪你睡。”

柳舒這才滿意,放開她,仍擁著被子半躺在床上,拿下巴點點桌上那堆東西。

“我吃不下。阿安快吃,若是浪費了,今晚可不許你進屋睡覺的。”

秦大將菜盤端過來,柳舒瞧著那吃的著實多,暗自一咬牙,重重歎氣,伸手端起米粉,小聲道:“那我幫你吃一碗。”

米飯是壓秤飽肚的東西,縱她倆如何吃,那米糕和米包子都剩下幾個。柳舒正要說些話來混過去,秦大端起來,往桌上一放,隻說下午再吃。她跑去鎖了前後院門,臥房門仍開著通氣,柳舒縮進被窩裡,朝她招招手。

“晚上的事晚上論,阿安來同我午睡。”

她兩隻眼滴溜溜轉著,就差掀開被子在秦姑娘麵前扭來扭去,秦大笑著脫了外衣,摸摸身上不涼,這才鑽進去。

柳舒熟絡往她身邊一滾,尋著暖和地方一抱,心滿意足。

秦姑娘笑道:“病了淨會撒嬌的。”

柳舒躺下來就覺得困,沒精力去反駁,倒像是認了秦大這句話,拿腦袋輕輕撞了她兩下,就安穩地睡過去。

秦大細細瞧著她的臉色,隻覺比昨天好了許多,心裡也放下來,將床簾放下,手從被子裡伸到柳舒背後,將被子緊緊掖牢,同她一道熟睡過去。

第四十六章 胭脂 逛街吃糖葫蘆啦!今天沒吃什麼,明天吃胭脂秦安

柳姑娘吃了三四天白粥青菜,就差饞得上房揭瓦。天天賴著秦大不放,秦姑娘不問還好,一問,她便可憐兮兮地:“想吃辣子。”

可秦大鐵了心要等她這風寒拔乾淨,怎麼撒嬌賣癡也不頂用。柳舒又不願因著這點小事同她置氣,待到秦玨又來看過一次,隻叫她這幾天注意彆又涼著後,柳舒恨不得把那油潑辣子倒來拌飯吃。

秦大早上給她煮過一碗筍絲粉,澆上一勺酸椒便出門去了。柳姑娘琢磨著其他事兒,慢條斯理拖著時間吃,料定秦姑娘已經走遠,幾下收拾好碗筷,跐溜竄到隔壁卿嬸那裡去。

卿嬸正在屋子裡篩玉米,瞧見她,一樂,問道:“小舒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柳舒忸忸怩怩地,做賊一般,將她家裡掃了一眼。卿嬸人精,拍拍身邊的凳子,道:“來,你有什麼悄悄話要跟嬸子說的?他們都出去了,家裡沒人。這話呀,我左耳朵進到肚子裡,絕不往外吐。”

柳姑娘往那兒坐下,不知從哪裡說起,卿嬸也不催她,仍舊自己篩玉米。良久,才聽得柳舒甕聲甕氣,吞吞吐吐地問她:“嬸嬸……你上次……就是剛入秋那會兒……給阿安的那個書……”

卿嬸猛地抬頭去看她,柳舒這還搓著衣角,給她嚇得後半句話滴溜溜地從嘴裡吐出來:“還有嗎?我也想看。”

屋子裡兩個人交換了什麼寶貝,外麵的人是不知道的。

柳舒剛收拾完,要跟卿嬸道彆,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秦大手裡拿著兩張名帖,正快步走進來。

她還沒看清屋中情形,先開口道:“嬸嬸,我去祠堂問過吉了。老祖公說沒問題,之後就……阿舒?”

柳舒一激靈,把東西往袖子裡一塞,背在身後,正要想個借口混過去,卿嬸先站起來,拿走秦大手裡兩張帖子。

“那不就得了?這兩日我找八字先生給你和小舒看看日子。得定在年後吧?到時給你選個好日子,臘月裡你把東西都備好,我給你走一趟,送過去……”

她說著二人婚期的事,秦大給這事兒吸引了注意力,朝柳舒笑笑,點點頭,拉著卿嬸到一邊去低聲交談。若是往日,柳舒怎麼也要賴在這兒,聽兩句牆角,然後再同秦姑娘一起回去的,可她今兒個心虛,恨不得趕緊跑回去藏東西,見秦大沒注意,晃悠到門邊,一溜往家裡跑沒影了。

柳姑娘如何在家勤學不論,秦大白日裡同卿嬸忙了半天。她中午時回來匆匆吃了頓飯,叮囑柳舒早些把雞吆回來,又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到天擦黑方到家。柳舒中午炒了半盆辣椒臊子,晚上正好拿來拌麵。

秦姑娘許是餓急了,一氣吃過大半碗才慢下來,看看柳舒,笑道:“阿舒,明天上街去嗎?雙河鎮當集。”

柳姑娘心裡琢磨著怎麼忽悠秦大,竟有些不大樂意動彈,便問她:“家裡有什麼急著采買的東西麼?”

“倒也沒有,不過……”秦大應是沒想到她沒什麼興致,“我瞧你的胭脂是不是快用完了?我陪你去鎮上買一買。或許逛一逛,還得買點彆的東西。”

她不大會找借口,說起謊來耳朵發紅。柳舒盯著她笑,也不去戳穿,料得秦大有些彆的打算,全當沒看到一般,點點頭:“好啊,不過阿安今日定是累了,該好好睡覺才是——我們明日什麼時候去?”

秦大見她答應,立刻放鬆下來,答:“我找嬸子借了車,他們是不去的,就我倆。阿舒什麼時候睡醒了,我們便什麼時候走。若是趕不回來,鎮上住一晚就是,不必著急。”

“既是不急,又是阿安要請我到鎮上去買胭脂,”柳舒笑起來,“那明日早飯管叫我來做,阿安要趕車又要付錢,著實辛苦,還是好好睡上一覺,等著拉車才是。”

柳舒如此殷勤,秦大自然沒有滅了她興致道理,笑著應下,晚上幫她備好要的東西,兩人商量著明日之事,漸漸睡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柳姑娘次日烙了餅,炒了肉臊子,還從壇子裡掏出最後幾個鹹鴨蛋,歡歡喜喜地鎖門往村口去。

秦大手上拿著套紅纓的長鞭,正在檢查牛板車的車輪,柳舒箭步衝上去,將她腰抱了,笑問:“我說一大早就不見人,原是到這裡來當放牛倌了?讓我瞧瞧,這是哪兒來的俊俏少年,搶回去做個壓寨夫人。”

秦姑娘回頭看她,摸摸她腦袋,道:“你又是哪裡來的山寨?卻要搶人回去的。”

柳姑娘將吃食往駕車的長座上一掛,四下無人,她懶散散半倚著:“雖說沒有金屋,想來茅草屋也有兩間,勉勉強強能做個寨子的?卻不知被搶的良家姑娘肯不肯做我夫人。”

“都同你坐一輛賊車,”秦大往駕車的地方一坐,“自然是沒彆的法子了。”

“偏像是委屈著你似的。”

柳舒笑著去拍她,掏出個熱乎的餅子撕下一塊塞在秦大嘴裡。秦姑娘手上的鞭子輕輕拍拍牛屁股,拉車的牛走動起來。

她二人雖說著不著急,睡醒才走,可到底習慣了雞鳴則醒,賴床也賴不到什麼時候去。這般停停走走,到雙河鎮上,正是趕場最熱鬨時候。秦大仍照秦方往日一般,將牛車寄放在親朋家,約了個大概時辰來取,再三謝過,帶著柳舒便往城裡去。

進城的人不是背筐提籃,就是挑擔挈壺,擠擠攘攘。秦大一手抓著袖袋裡的銀錢,一手護著柳舒往裡去,兩個人走到寬敞處,秋風料峭的,竟都出了一身薄汗。

柳舒瞧她一臉心累模樣,樂道:“怎的這麼擠攘,阿安本來就瘦,再擠擠,卻是要變個風箏飛走了。”

“大概是剛忙完秋收,家裡有多的糧,便趁著當集來賣了,”秦大扶著她肩,左右瞧瞧,“阿舒沒有擠到哪裡吧?”

她問來,柳舒便同她撒嬌,將手一舉,上麵兩道紅印。她道:“不知是誰的背筐劃了,方才不覺得,這會兒風一吹倒疼起來。”

秦大笑笑,給她吹兩下,道:“那該如何是好?”

柳姑娘見她當真來哄,拿起喬來,往那路邊一指:“阿安請我吃糖葫蘆去。”

那旁邊有個抱著草紮賣糖葫蘆的小哥,現今是山楂的季節,那一根簽子上穿著四五個紅豔豔的山楂,上麵掛著一層糖漿,亮晶晶,圓滾滾,煞是可愛。秦大牽著柳舒往那邊去,幾個小孩正手裡攥著銅板去左挑右選那看起來糖多的。

柳舒倒是不挑,隨手拿下兩根山楂大的來。她取吃,秦姑娘付錢,兩人一人一根分了,往街中去。

那山楂挑得不錯,一點也不酸牙,是以糖皮雖薄,也不影響酸甜口感。因著皮脆,咬一口,隻聽得糖碎聲,就連著一塊山楂一同到了嘴裡。柳舒挑嘴,吃完帶糖皮的,棍子上剩下一圈沒帶糖的山楂殘碎掛在竹簽上。

秦大順手遞了自己那串給她,柳舒接過去,問道:“阿安不愛吃糖葫蘆?”

“我不太吃得酸的,”秦姑娘笑笑,“這東西開胃,阿舒多吃一點也無妨,待會我們找個館子,再請你吃好吃的。”

柳舒笑眯眯將另一串簽子丟開,%e8%88%94%e8%88%94糖皮,甩著她手道:“你請我吃糖葫蘆,我自然該請阿安吃好吃的。跟著柳姑娘,難道還嘗不得甜?那什麼糖醋的糖皮的糖漿熬的,都煮來吃。管叫秦安秦公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