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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什麼 白漁 4310 字 6個月前

過,爹雖未明說,到底是認了你這樁婚。隻是世上婚嫁,到底還是該三書六禮,明媒正娶,昭告親鄰祖宗,到官府換來婚書,從此正正式式做個一家人才對。”

“如今秦安一個也無,爹娘到底憂心你。既是嫁給人做正妻,不是那外麵胡也來的,還是該叫秦安找個可靠的媒人,”他乜一眼秦大,見她聽得仔細,方又道,“秦安,秦公子。你說也是讀過書,識得字的。這聘書需得一封,由我帶回去。另有這納采,大雁一隻,羊、酒、彩緞作禮,你都叫人備上,連著媒人一起,早些到家裡來。同把問名一禮成了。”

柳翟又看一眼柳舒,瞧她眼也不轉地盯著秦大,絲毫沒管他的,哼一聲。

“另有其他禮數,自然我們兩家媒人來中間操持。按說此時不該同你講,可惜你家父母不在人世,因此叫你知道,自己多得上心。爹的意思,陽泉府離得遠,屆時親迎不便,你就在鎮上尋一個住處,柳舒出嫁前,便到那裡去住一住。”

柳舒聽得此處,正要說話,柳翟像是料得她心中所想,喝一聲:“此事是正禮大事,容不得你胡來!”

秦大忙抓了柳舒手,輕輕捏了兩下,安撫地拍拍,笑道:“好。柳伯父的吩咐,我已經記下了。家裡有個嬸嬸,慣來是做這個的,我今日便去拜托拜托,勞她同你去一趟。”

柳翟略皺眉,到底應了,隻道:“卻要是個懂規矩的,那等鄉野村婦,誤了事是小,丟了我家麵子,你可擔不起。”

秦大道:“定然不會誤了正事。”

她瞧柳翟似有話說,拿眼一直看柳舒,心知自己在此處,他若是有什麼小話,想來也不便說。秦大牽著柳舒站起來,說一句“大兄稍坐坐”,帶著柳姑娘到了前門去。

卿嬸這會兒應是在家,耽擱正事到底不好,秦大便想著去找她一找。她拉著柳舒到了門後,撫撫柳姑娘嘴角,笑道:“做什麼這般愁眉苦臉的?這嘴上都能掛個油壺了。我去找嬸嬸說這事兒,勞她跑一跑。你受累,在家裡等等,好不好?”

柳舒當即氣道:“那混賬東西,好生氣人!說些什麼混賬話來,若是旁人膽敢這樣說你來,我定要拿掃帚將他打出去的。”

秦大笑笑,抱抱她。

“那便辛苦你,替我生生氣。”

她這般清淡,柳舒倒覺得自己有些氣性大了,彆彆扭扭將她推開,道:“不說他。你快去找嬸子。”

這幾步路,柳姑娘送得她去,才轉回院中。

卿嬸正在屋中,聽得秦大說此事,拍掌笑道:“好說!這是件頂天的大事,旁的都可以放到一邊去,現在也還沒到秋收時候,我便跟著這柳家的人走一走,保管給你辦好了。”

秦大忙謝了她,道:“辛苦嬸嬸跑一趟,世上親兄弟尚要明算帳。媒人的錢,一定是要給的,嬸嬸到時要多少,侄兒兩倍給,就當是討個成雙成對的彩頭。”

世上哪有人不愛錢的,卿嬸笑得愈發燦爛,便道:“你也不要憂心什麼。這裡頭門道多著呢,便是這問名納吉,若說兩家人真心想成這事兒的。渾不管八字祖宗說什麼,錢花得來,大凶都能改到吉利上去。何況我瞧柳舒這姑娘,倒是一臉非你不嫁的模樣,你兩個成了夫妻的事,難道還怕她家不同意的?”

說到此,她又拍拍秦大,道:“隻是你倆年少氣盛,凡事還是有個度才好。旁的不說,若是成親前有了孕,說來瞧上到底不大好聽。你自個兒曉得些輕重。”

秦姑娘險些羞死在她家堂屋,三兩下從懷裡摸出包歲碎散銀子,塞到卿嬸手裡,連聲說道:“這錢嬸嬸拿去,到時需得采買什麼,隻管用就是。瞧瞧可夠,若是不夠,侄兒這裡還有些……但凡有什麼要用的要花費的,嬸嬸儘管說著,我必不吝嗇這錢的。”

她不敢呆久,怕嬸子又說些什麼來,忙起身跑了。

待她到回家,就見柳舒一個人在院子裡坐著,氣得臉都鼓起來,咬牙切齒,若是前麵站個人,隻怕要一拳揮上去。

秦姑娘這會兒心裡歡喜,將她從背後摟抱了,蹭蹭她鬢發,問道:“我出去這一小會兒,怎麼又氣著了?”

柳舒怒道:“他竟說今日不走,要住一住!說是爹吩咐的,要他好好在村裡瞧瞧看看。我看他淨是編得胡話來,要惹人討厭!還說要去那個秦卜家,我呸!慣是狼狽為奸、沆瀣一氣,蒼蠅往那臭蛋上飛……”

秦大笑笑,知道她心裡憋氣,把那筐裡的東西瞧瞧,道:“住便住,家裡還是住得下的。你若是氣得飯也吃不下,豈不是叫人看了熱鬨?正該開開心心,好吃好喝,叫他們氣不過才對。”

秦大鬆開她,到那裡挑了些東西出來,抱著往廚房去。柳姑娘現下惦記起飯來,三兩下將柳翟拋到腦後,歡歡喜喜跟著秦大到灶房去忙活。

柳翟拿來的那些東西裡,有一捆山藥,秦大先將它拿出來放在一邊。另有些肉,秦姑娘還沒動手,柳舒就嚷起來:“美得他,還有肉吃了!”

秦大笑著,道:“不給他吃,我倆不也得收起來?阿舒,你去摘些蔥回來,再把倉庫裡的紅薯、土豆、玉米拿些來。”

柳姑娘應著,氣鼓鼓地去了。

山藥好吃,可處理起來不易,手沾碰了,十有八九癢得撓脫一層皮。

秦大挑了挑,將那細小一些的洗淨,泥沙,隻取掉較大的根須,然後切段放在一旁。其餘山藥仍是洗淨,鍋裡生火燒開水,將山藥放進去汆燙一下,再取出,去皮,如此手上便不會生癢。

柳姑娘這會兒抱了其他東西回來,土豆和紅薯照樣洗淨,不必去皮,切做和山藥同樣的長段,玉米切做幾節,一同裝在大碗裡,上鍋去蒸。

大塊山藥切做指長斜段,先蒸上一會兒,變軟之後取出。蔥白切長段、乾辣椒切小粒。鍋裡下油,先下花椒、乾辣椒、蔥白炒香,然後下山藥,煎到兩麵金黃,再撒上一把花椒末、一把辣椒末,抓一把蔥花,盛出。

其餘山藥放在小石臼中,加上兩勺玉米麵,秦大知柳舒愛吃甜,加了一大勺糖,將其搗勻成泥,混上芝麻,搓成圓球,拍扁,下鍋去煎。

她若是做個什麼煎餅之類的,柳姑娘向來在鍋邊等著吃熱乎的,這會兒煎好一個,她就托了個來吃。

秦大笑道:“也不怕燙著?”

她含糊不清地答:“心裡想著好吃,怎麼會燙著?今日不蒸飯了嗎?”

“怕是蒸好都過了飯點,”秦大指指蒸籠,“吃點雜糧,免得阿舒成了桶姑娘,到時要來罵我的。”

柳舒笑著拍了她一把,見著鍋裡好了,將吃的一一搬到院子裡去。

她倆等得那碗雜糧蒸好,也不等柳翟,就著熱茶,挨個分來吃——可惜此時尚未到桂花季節,否則桂花做來蜜釀,澆淋在山藥上,最是清爽好吃。

柳舒念叨著,秦姑娘便記在心上,道是入了中秋,便給她做上一大盤桂花山藥糕,隻管吃就行。

柳翟到夜裡方回來,她倆已吃過晚。

他雖嘗了一個山藥餅,到底嘴上忍不住,譏了幾句“君子遠庖廚”之類的話,見柳舒和秦大不理他,討個沒趣,說著明日一早要走,叫秦大吩咐媒人不要誤了時辰,自己鑽柳舒先前住的那間屋去了。

柳姑娘這時煩他得很,將小廊通堂屋的小門狠狠鎖了,若不是沒有移山填海的本事,隻怕要搬來幾座山把她倆臥房同柳翟隔開來才好。

秦大這會兒已經在床上躺了,見她趿拉著鞋子氣衝衝關了門,笑眯眯掀開被子等柳舒鑽進來。柳舒吹了燈溜進去,往她身上窩了,念叨著:“倒立時就天亮,將他送走了才好——阿安,爹今天還讓他給我帶手信來著。”

秦姑娘拍拍她,笑問:“伯父說什麼叫你生氣的話了?不然為什麼我回來時,你這般生氣。”

“自然生氣,”柳舒蹭蹭她,“爹叫我記著……”

她歎氣一聲,眼一閉,睡到秦大旁邊去。

“他上麵寫,柳翟畢竟跟我是一母同胞的哥哥,他知道柳翟的性子,想來是守不住家業,又要得罪人的。萬望有一日柳翟走投無路,我倆能救濟一些,叫他不至窮困至死去。”

柳舒說到這,又氣憤起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自己作孽,關我們什麼事!倒要去接濟他的?”

秦大笑著將她攬回來,細細撚上她被角,道:“隻是你到底不願看他餓死的,對不對?”

柳舒像是想起什麼舊事,沒大應聲,往她那裡蜷了,半晌方道:“後事不論,他要是三五年能把家業全敗了,我可真是敬他一句厲害。”

秦姑娘不知柳舒往事,隻安撫著拍拍她背,拿下巴蹭蹭她,很是親昵的好生廝磨了一會兒,礙著柳翟就在旁邊,沒做彆的,到柳舒安靜下來,秦大方叫了一聲:“阿舒?”

柳舒迷迷蒙蒙應了句,秦姑娘隻覺她可愛,笑道:“睡吧。”

柳舒沒聲,秦大自己卻有些睡不著了。

她心癢柳舒的舊事,又不知從何問起,想來那些故事中,也並沒有太多令人歡快的事情,否則柳舒這般心性,怎會如此呢?

柳姑娘這會兒睡得熟了,她又想起卿嬸明日就要帶著她的生辰八字,去做那兩姓之約的媒,心頭亂跳著,怎麼也靜不下來。她恐自己想得太多,柳舒靠在她旁邊睡了,叫這心跳聲驚醒來。

如此渾噩反複,至萬籟俱寂,她才頭昏腦脹地睡去。

第四十二章 紅燒豬尾巴 紅燒湯汁裡泡兩個煎蛋,再配乾飯,來兩個烤紅薯

時值仲秋。早晨起來,院子裡四處都凝著水珠,若不是一日日寒涼下去,又是橙黃秋色,倒說是早春,想來也是能令人信的。

秦姑娘近日忙著要開始秋收,天亮就出門,到中午飯點才回來。柳舒懶散散在被窩裡睡到大亮,起來放雞喂牛,蒸飯做菜,也覺愜意。倘若秦大能得空與她一起多睡一會兒,她隻怕更要愜意幾分。

收了水稻便要種冬麥,收上來的玉米還得選下明年的菜種,田中種種,錯過時辰,那可真是要等到明年。更何況如今家裡多添了個人,秦姑娘種東西時便得多想上一想,渾不能如往日一般,一人吃飽便夠。

今日白露,天上有大雁南歸,枝頭鳴啁的鳥也漸沒了蹤跡。

柳姑娘舒服睡醒,往倉庫裡去,瞧瞧今日吃些什麼。她這幾日得了秦姑娘的許,任她折騰家裡吃食,很是來勁,三兩天往卿嬸那裡去問計,竟也學了不少菜——雖隻是嘴巴上、腦袋裡知道了,可真要她上手來,慢是慢點,倒也差不離。

現下天氣冷起來,家裡東西也能放得住,倉庫裡很是囤了些東西。柳舒從內裡抱出土豆、紅薯,又將秦大掰曬好的玉米粒舀來兩碗。

她總要吃點肉,秦姑娘索性給她拿竹條編了好幾個帶蓋的筐,肉儘數放進去,沿著井吊下去。農家養不起冰窖,南方又不夠寒涼,若要放得久,隻管拿井來用就是。

前陣子柳翟回去時,柳舒吵著想吃些鹵味,秦大便托嬸子回來時買些,四五日過去,筐裡還剩下兩根柳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