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您多包涵。”
穿西裝的客人捧起茶杯說:“我也就隨口一說,我曾經也是一名老軍人,懂軍區的紀律,你們願意請我吃一頓已經是你們的誠意了,去外麵要違反政策嘛。”
“對對對,去外麵是鋪張浪費,不符合咱的政策。”幾個軍官說著,端起茶杯在敬客人:“徐總,咱的營房可就全靠你了。”
客人派頭很大,端起茶杯虛敬了一下,說:“我知道你們沒錢,乾軍區的活是報恩,但是有什麼辦法呢,誰叫軍區如今那幫子,曾經都是我的小弟呢?”
幾個軍人對視一眼,軍區領導都是他的小弟,他們豈不是弟中弟?
三位軍人坐得板正,搶著添茶倒水,把這位客人服務的那叫一個妥貼。
陳玉鳳於服務,也是剛剛開始搞。
什麼茶七酒八,杯壁下流一類的東西完全不懂。
既對方不需要她服務,她於是去廚房看菜。
王果果掌著勺,正在往一條炸的酥脆金黃的魚上麵澆汁,汁是用糟辣叔、白糖、醬油和生薑,蒜泥燴茶過的,色澤紅亮,甜辣爽口,聞這就是一股辣香。
“糟辣脆皮魚,聞著真香!”陳玉鳳嗅了一口說。
周雅芳端了另一道菜過來,說:“聞聞,這個更香。”
這是一盤下飯菜,宮保雞丁,雞是陳玉鳳專門買的土雞,糍粑辣椒也是她們從鄉下新帶來的,陳玉鳳嘗過了,今年的辣椒比去年的還香。
還有一道牛肉炒蕪荽,這也是王果果的拿手菜,牛肉翻炒到斷生,再把黃瓜,小米辣加進去爆炒,出鍋前擠一隻檸檬進去,芬香撲鼻。
一盤又一盤的,出鍋陳玉鳳就端上桌了。
倆女人頭一回做城裡人的生意,擠在廚房門口,想知道客人的反應如何。
陳玉鳳往包廂送了一回水,又添了幾杯茶,知道倆女人等的急,出來報喜:“放心吧,菜全吃光了,一鍋米飯,他們吃掉了一大半。”
做酒樓,最喜歡客人胃口好,吃的乾淨。
周雅芳笑著說:“這證明咱的手藝可以吧。”
王果果勺子一揚說:“我的手藝不會錯的。”能幫兒媳婦的忙,她心裡賊驕傲。
轉眼的功夫,樓上一陣腳步聲,倆女人忙的躲後堂了。
倆小女孩也一起跟著,轉身進了後堂。
陳玉鳳在前麵吧台上等著,有一位軍官要來跟她簽單。
“菜還可口吧,味道怎麼樣?”她問。
軍官豎了個大拇指,先說:“菜的味道真不錯,明兒我帶我愛人來吃一頓。”但他又搖搖頭,說:“徐總吃慣了外頭的大酒店,有點嫌咱這兒寒磣。”
既說寒磣,就不給好評唄。
不過也罷,這一頓菜26塊,成本隻有12,陳玉鳳淨賺14塊呢。
接過簽單,月底她就能從財務結到這筆款。
第二天是周末,陳玉鳳萬萬沒料到,中午就來客人了,而且是三桌。
沒錯,正是昨天晚上來過的那三位軍人,而且帶的都是家屬。
目前才剛剛開業,陳玉鳳還沒有菜單,備的菜也不夠多,所以客人沒法點菜,得是後廚做啥他們就吃啥,所以隻能給他們一樣的菜,爆炒辣子雞,扣肉,以及一桌一盆臘排骨燉耙菜,一份素耙菜。
本來她怕菜不合大家的口味,特彆緊張,但幾位軍官吃完,一律豎大拇指。
接私單比公單好,因為軍官們付的是現金。
他們都是三顆星,一看就是團級乾部,都有錢,按菜價陳玉了一桌收了12。
三位軍官掏錢都特彆爽快。
“味道不錯,下個周末我再請戰友吃一桌。”一個軍官說。
另有一個軍嫂說:“周內營業吧,我想請我同事們吃一桌呢。”
“今天隻是試營業,下周三吧,咱正式營業。”陳玉鳳說。
一中午就進賬36塊,因為沒有原材料了,下午她把大門鎖了,讓倆媽上樓休息,自己頂著大太陽,一趟趟的去采購原材料。
話說,蜜蜜自打有了溜冰鞋,整天跑的飛快,這才幾天,不但能雙腳溜,還能背著兩隻手,單腳溜,陳玉鳳提著東西回來,遙遙就見蜜蜜單腳穿著溜冰鞋正在原地轉圈兒,甜甜兩隻手張開著,為了保護妹妹不止摔跤嘛,跑的滿頭大汗。
趙文趙武,還有一幫小男孩望著她,羨慕的眼睛都要滴血了。
“韓蜜,你這樣很危險的,容易摔跤,不準這樣玩。”陳玉鳳說。
蜜蜜脖子上持了三個小荷包,全是護身符,美滋滋的說:“媽媽,你不用怕喔,這是外婆給我的護身符,它們會保護我噠。”
周雅芳愛迷信,求來的生子符陳玉鳳用不上,就給倆孩子掛著。
不止蜜蜜,甜甜脖子上也掛了三個。
陳玉鳳把倆丫頭圈入懷中,悄聲說:“這東西是你外婆求來讓媽媽生兒子的,但媽媽已經把自己結紮了,根本生不了,可見她的東西根本沒用,對不對。”
倆丫頭在城裡呆的久了,都不喜歡媽媽再生兒子。
蜜蜜刷一把撕了荷包,哼一聲:“不要弟弟。”
“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媽媽看你整天跑那麼快,飛來飛去的,夜裡就會做噩夢,睡都睡不好,知道嗎”陳玉鳳又說。
蜜蜜說:“可是我會保護自己呀,我知道怎麼躲避危險。”
陳玉鳳又說:“可媽媽會擔心裡啊,因為擔心裡,夜裡睡不著,老做噩夢,夢見你被車給碰了,所以你一定要慢一點。”
蜜蜜很不情願,但嘟起嘴巴喔了一聲,再滑出去,果然慢了許多。
甜甜最體貼媽媽,看妹妹跑的慢了,回來說:“媽媽,我奶奶也有個護身符,是保佑她晚上睡覺的,她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會壓在枕頭下麵,我把它給你要來。”
陳玉鳳忙說:“奶奶的東西咱們不能拿,那個要保佑她睡覺呢。”
甜甜擺手跑了,說:“沒關係噠,奶奶現在晚上睡得很好,已經不用它了,我去把它給媽媽拿來。”
“要經過奶奶的允許。”陳玉鳳喊說。
按理到了周末,而且聽說倆媽都來了,韓超應該早點下班的,但並沒有,據說是因為還沒查到黃色畫報流入的源頭,他今天依然在加班。
不過傍晚五點勤務兵專門找到酒樓,通知陳玉鳳,說韓超晚上會回家。
男人要回家,陳玉鳳當然想婆婆和媽一起回家,做頓好菜,團圓一下。
不過王果果和周雅芳並不稀罕韓超,而且連倆小丫頭都要留下。
王果果還說:“晚上倆閨女就跟我們睡,你早點回去,告訴韓超,不要擔心他媽,這地兒特彆好,我住著特彆舒服,我們年齡大了,也不喜歡見人,有這麼小小的一方地方給我和你媽生活,特彆好!”
“是啊,我這輩子哪都不去,就呆在這兒。”周雅芳摟過甜甜,香了一口說。
雖然來了三天了,但倆女人隻在酒樓後麵這個死角處活動。
一旦閒下來,倆人就從窗戶裡往外頭看。
一旦看見有個年長的軍人經過,王果果總喜歡多看一會兒。
陳玉鳳暗猜,她怕不是想看看,那會不會是徐師長?
當然,這隻是她的瞎猜測。⑤思⑤兔⑤網⑤
晚飯是在酒樓吃的,搪瓷缸子裡,陳玉鳳給韓超打了滿滿一缸子他媽親手做的菜和飯,路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從酒樓這邊穿過一條馬路,趕忙到對麵的軍區商店,趕在商店關門前跑了進去,伸手說:“同誌,給三盒避孕套。”
因為買避孕套一般是男人的活兒,來個女的,還一下要三盒,幾個售貨員對視一眼,眼裡皆是不可思議:“真要三盒?”
“不不,給五盒吧。”陳玉鳳想了一下說。
買完避孕套,她走了,幾個售貨員對視一眼,一個說:“她男人怕不是生產隊的種驢?”
另一個結了婚的,經驗足,卻說:“說不定她一年就買這一回呢?”
“那她男人也厲害,一年能用五盒,我家去年買的到現在還沒拆封。”另有一個醋意滿滿。
回到家,陳玉鳳燒了一鍋水,把飯缸子溫了進去,又把大臥室的床重新鋪了一遍,把韓超的蕎皮枕頭抱了過來,再把被窩鋪好,想了想,又從櫃子裡拿了一張紅色的新床單出來,鋪在了床上。
還有避孕套呢,她買了整整五盒,彆的先放櫃子裡,拿出一盒,從中拆了三個出來,今天晚上娃不在,男人既然回來了,陳玉鳳也不打算矯情,要一塊睡了。
拿避孕套的時候,她從包裡帶出一個小香包來。
這種香包也叫護身符,農村老太太們都喜歡進廟裡求一個。
這東西陳玉鳳也見過,王果果這些年一直隨身帶著,睡覺的時候總喜歡壓在枕頭下麵,也不知道甜甜有沒有征得奶奶的同意,就把它給拿來了。
陳玉鳳撒謊說自己做噩夢,隻是想哄著讓蜜蜜慢一點。
可甜甜是她的小棉襖,聽說媽媽睡不著就會替她要護身符。
陳玉鳳笑著捧出護身符,下意識捏了一下,卻發現有點不對勁。
桂花鎮的小廟裡,護身符裡裝的一般都是五穀,按顆配比,但婆婆這個護身符裡麵,裝的東西摸起來怎麼像是紙一樣?
陳玉鳳覺得有點好奇,就把護身符給打開了。
裡麵是一張紙,看起來年代應該特彆久遠了,紙的緣邊都快磨沒了,但這確實是一封信,陳玉鳳打開燈,正準備要看,忽而聽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趙方正韓超幾個的聲音:“處長好!”
這一聽就是男人們回來了,陳玉鳳立刻放下信,出去了。
院裡的燈在陳玉鳳出門的那一刻被打開,韓超在院裡,趙方正和王書亞站在他們家院裡,剛剛放下手,而院裡還有倆人,一個是張愛霞,另一個,居然是大青山批發市場裡那個魚販子。
批發市場有倆賣魚的,一戶是倆老人,人很樸實。
還有一戶店大欺客,經常給顧客賣死魚。
而這人,就是經常給人賣死魚的那個。
張愛霞即使被馬琳起訴了,她也是後勤部的領導,是上級。
她一來,趙方正和王書亞都不敢休息,在兩邊院子裡立正。
正好看陳玉鳳出來,張愛霞說:“韓超,現在不是戰時,這幾年軍區的出入沒你想象的嚴格,不信你問你愛人,她前幾天搞裝修,帶的工人也是在門口報一聲我的名號,隨便打個招呼就進出,還在你家住的,你媳婦的人都能隨便打聲招呼就進,高平是給軍區送魚的,月月都送,他打個招呼就進不是很正常?”
正好此時陳玉鳳出來,韓超回頭看妻子,趙方正和王書亞也在看陳玉鳳。
不過不等他們張嘴問,陳玉鳳立刻說:“前幾天我搞裝修,去跟張主任打招呼,張主任說臨時出入證沒了,讓我改成親戚,我是改成親戚了,但我可沒有隨便讓他們進出,我讓他們在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