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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鳳從陳凡世那兒問不出個什麼,單純吵一場架,撒個氣也沒什麼。

韓超,能兜得住。

而就在這時,陳凡世來了,沒帶兒子,還拎著一瓶酒。

既然女兒示好,陳凡世也要對韓超好一點,畢竟是他女婿,能力還那麼強。

“韓超,你爸原來就愛喝酒,你酒量應該也不差吧,今天咱們喝兩盅?”他說。

韓超跟老丈人沒什麼好說的,隻示意他進客廳。

而陳凡世甫一進客廳就愣住了,頓時說:“馬主任,徐師長,你們也在?”

“陳總,您這是……”馬主任也愣住了,因為他跟陳凡世是好朋友。

雖然於心底裡,陳凡世希望兒子能比韓超有出息,但在領導麵前肯定要美言自己的女婿,而且韓超本身能力很強,他能請到這樣兩個大領導來家裡做客,足以證明領導對他的重視。

“韓超是我女婿,我閨女在廚房呢。”他說。

馬主任笑著說:“人說不打不相識,咱們倒好,這叫不吃不相識吧。”

“馬主任,韓超可是我女婿,往後工作中,你可要對他寬容一點。”陳凡世打著官腔,又從韓超手中接過酒,要當場打開。

彆看他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但他特彆擅長拍領導們的馬屁。

所以一開始,他是借助張豔麗認識軍區的領導們,但到後來,張豔麗一家在很多事情上,都要靠他跟領導們打關係。這不,他隨便幾句勸,原本馬主任不想喝酒的,此時也把酒杯端起來了。

倒是徐師長一直默不作聲。

人都來齊了,陳玉鳳就把魚端上來了,陳凡世這時當然要跟韓超搶,搶著介紹自家閨女。

既是女主人,馬主任和徐師長當然極力邀請陳玉鳳一桌吃飯。

不過陳玉鳳並沒有一起吃,甜甜這會兒該跳完舞了,她得去接甜甜。

有酒,再加上黃辣丁足夠新鮮,等陳玉鳳回來的時候,四個男人不但把黃辣丁吃光了,裡麵的配菜幾乎都吃得乾乾淨淨。

嘴巴裝了拉璉的蜜蜜果然乖,一直在小臥室裡,等姐姐進門,也給她裝了個拉璉,倆人一起,乖乖在小臥室裡呆著。

看領導們都吃飽了,陳玉鳳又泡了新茶,端進去給幾個男人放桌子上,這才問陳凡世:“爸,你覺得我做的菜味道怎麼樣?”

陳凡世不但喝的開心,主要的是吃的開心,說:“你這手藝比你婆婆的還好。”

“你走了以後我一直在練手藝,想讓你吃我做的飯嘛。”陳玉鳳說。

女兒剪了短頭發,燙的卷卷的,她臉蛋小,還圓,還像個小女孩一樣。

陳凡世心裡有點慚愧,他也想好了,等他投資的公司分了紅,一定要補償她。

而這時,陳玉鳳又說:“對了爸,你給軍區捐的文物我都沒見過,是什麼東西呀,你改天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馬主任本就吃得開心,又都是熟人,也想跟陳玉鳳聊幾句,就說:“小陳,你原來沒見過你們家的文物?”

“我從小長在桂花鎮,從來沒上過首都。”陳玉鳳說。

畢竟領導們看著,陳凡世笑著說:“是,我跟前妻離婚了,閨女一直在鄉下。”

甭看這句話簡單,但陳凡世這等於是親口承認,陳玉鳳沒見過文物了。

“你可以去軍事博物館看看。”馬主任說:“有一本菜譜,據說從清宮裡流傳出來的,咱們軍區賓館的領導招待菜裡,就有幾樣是從菜譜上偷的師。”

“是嘛,還有什麼東西?”陳玉鳳興致勃勃的問。

陳凡世有點心虛,他不知道女兒為什麼提這個,但他得提醒女兒不要癡心妄想,所以他語氣頗嚴厲:“鳳兒,都是些老物件,都捐給博物館了,你看看就行,以後彆踮記那些東西了。”

陳玉鳳怎麼可能不惦記,她今天給陳凡世擺的就是鴻門宴,專為古玩而設的,她笑了一下,又說:“爸,你給我買過本連環畫,叫《人參娃娃》,你還記得嗎?”

這個陳凡世記得,他說:“當時我是在安陽縣城給你買的,三分錢。”

“你看,它現在還在呢。”陳玉鳳掏出一本連環畫,連環畫嘛,隻有書皮是彩色,內裡黑白,而這本連環畫雖然泛黃,但乾乾淨淨,邊都沒卷,不過封麵上圓乎乎的人參娃娃,整個被剪掉了。

陳凡世是當爸的,女兒掏出曾經自己買的連畫環,叫他回憶起了過往,頓時接過連環畫,順口說:“好好一本書,封麵叫你給剪掉了,多可惜。”

“那你知道人參娃娃去哪了嗎?”陳玉鳳依然是笑著問。

酒足飯飽,陳凡世也樂陶陶的,笑問:“去哪了?”

他越看閨女就越喜歡,在想想她小時候的可愛,心裡可愧疚了。

“在那您從我家帶走的,我外公留給我媽的,那本軍閥張恨山流傳下來的,菜譜裡頭呢。”陳玉鳳一字一頓說。

馬主任和徐師長可能還沒聽懂這話的意思。

但陳凡世卻打了個寒顫,一股涼意從後背冒出來,做賊心虛嘛,立刻就激動了:“鳳兒,你不要胡說八道,菜譜是你爺爺傳給我的,不是你外公的?”

這下可好,徐師長和馬主任也注意到了,齊齊看陳玉鳳。

當然,陳玉鳳也該為周雅芳正名了,她聲音雖不高,但一字一句,吐得特彆清楚:“爸,什麼叫我胡說,當初我外公是軍閥張恨山家的廚子,張恨山送給我外公幾樣東西,一是菜譜,二是一本字貼,三是一個金煙盒,準確的說是個水煙壺,你從家裡帶走的時候我看著,我媽也看著的。”

“鳳兒,有領導在,你不要胡說。”陳凡世說著,準備起身了,他想溜。

但他卻怎麼也站不起來,因為韓超一隻大手就在他肩膀上壓著。

皮膚白皙,頭皮的板寸裡有隱隱的疤痕,那是韓超小時候挨打留下來的。

他目光晦澀,盯著陳凡世,用眼神示意他坐穩。

陳玉鳳繼續說:“我在菜譜裡加了一隻人生娃娃,那個有可能丟了,但金煙盒裡有樣東西絕不會丟,肯定還在裡麵。”她去博物館看過的,她做的記號還在。

“什麼東西?”是馬主任在問。

既然是領導,人肯定不傻。

他聽出來了,陳凡世的古董很可能不是他自己的。

而是這小姑娘家的。

“這孩子胡說八道呢,馬主任,徐師長,你們不要聽她胡說八道。”陳凡世說著,還想站起來,但韓超忽而手一捏,疼的陳凡世差點沒溜到桌子下麵。

有兩個領導在場的機會有多難得,陳玉鳳怎麼可能放過。

她又說:“當時我爸要走,我舍不得他,於是把我最愛的人參娃娃從書上剪了,放在菜譜裡,還把我唯一的一隻玻璃球塞進了金煙盒裡,金煙盒的嘴子剛好能塞進玻璃球,但要拿出來會特彆難,既然我爸說我從來沒見過金煙盒,那不如,把金煙盒從博物館拿出來,咱們看看,玻璃球還在不在?”

在陳玉鳳小的時候,一顆裡麵有紅綠絲的玻璃球,是農村孩子的珍寶。

全鎮隻有陳玉鳳有一顆,是陳凡世買的,那是她最珍貴的寶貝。

她經常把玻璃球含在嘴裡頭,吃飯的時候才願意吐出來。

這個陳凡世也記得,這麼說,他當初走的時候,女兒把自己最寶貝的東西,全放在古玩裡頭了?

見沒人說話,陳玉鳳又說:“於我爸來說,古玩是他的寶貝,有古玩,你們軍區就會把大青山批發市場租給他,讓他坐地收租。但於我,玻璃球,人參娃娃才是我的寶貝,我把我最寶貴的東西送給了我爸,就在我家的古玩裡頭。”

這下陳凡世不掙紮,也不撲騰了。

剛才他還酒足飯飽,樂意陶陶的,可陳玉鳳幾句話,把他給打懵了。

馬主任看了眼徐師長,說:“徐師長,要不我去博物館,看看那個金煙盒?”∞思∞兔∞網∞

要裡麵真卡著一個玻璃球,是不是就能證明古玩真是陳玉鳳家的?

畢竟陳凡世剛才才親口承認過,陳玉鳳從沒見過那些東西。

徐師長還沒說話,陳凡世已經氣急敗壞了,因為喝了酒,他麵紅耳赤,因為生氣,他結結巴巴,伸手要拍桌子吧,又怕驚到領導,咬牙半天,他說:“鳳兒,你這性格可一點都不像你媽!”

不像周雅芳那樣隻會自怨自艾,軟弱,懦弱嗎?

那當然,她不但要古玩,還要當著領導麵把親爹的皮扒的一乾二淨。

第21章 起訴書

爹已經氣壞了,但女兒不生氣,不疾不徐,再問:“爸,您不覺得奇怪嗎,我沒見過那個金煙盒,怎麼會知道裡麵卡著一顆玻璃球?”

陳凡世既能跟領導們混好關係,人自然不傻,他估計陳玉鳳應該是已經去看過文物了,並且看到了金煙盒裡卡著一顆玻璃球,所以才敢說的這麼肯定。

而那些古玩,他當初拿到手後,一直是小心翼翼保管,交給軍區之前他都沒敢碰過,軍區博物館的人得要鑒定文物,倒是會仔細檢查,可要金煙盒裡卡著顆玻璃球,為防損毀文物,工作人員應該不會把它取出來。

陳凡世對女兒滿心愧疚,也想補償她,但原則性的問題得堅持。

心裡怨女兒不給自己麵子,他還得趕忙找補:“鳳兒,我想起來了,金煙盒裡確實卡著一顆玻璃球,但那是我原來不小心塞進去的,不是你。”

因為韓超摁著肩膀站不起來,他回頭,笑著對徐師長和馬主任說:“雖然玉鳳沒見過文物,但金煙盒裡卡著玻璃球的事我跟她提過,所以她知道。她這是怨我當初跟她媽離婚了,沒帶她們娘倆進城,故意給我撒氣呢。”

馬主任又坐回去了,畢竟他和陳凡世是老交情,他在此刻相信了陳凡世。

在他看來,一個大男人,七尺高的漢子,不可能撒謊。

再看陳玉鳳的時候,他眸光黯了黯。

畢竟陳玉鳳把自己和父親推到了兩個對立麵。

現在,要信一方是好人,另一方就自動的,得被打成貪財,還不顧親人情麵的惡人。

韓超和徐師長對視一眼,也都沒有說話。

謊被陳凡世彌過來了,他雖覺得對不起女兒,但也沒辦法,畢竟領導麵前,他不想丟臉,丟麵子,此時他想,以後再補償女兒,這回,自己必須把麵子爭回來。

玉鳳肯定會被他氣哭。

他也準備好女兒給自己氣哭時,掏手帕安慰她了。

可沒想到女兒非但沒哭,反而噗嗤一聲笑:“爸你也真傻,玻璃球那麼大的東西,博物館的人怎麼可能不把它取出來,我在金煙盒裡放的不是玻璃球,是人參寶寶,就卡在煙嘴口上。”

金煙盒,嚴格來說是個水煙瓶,盒子裡麵裝水,一邊加煙絲,另一邊是個細細的壺嘴,這邊點燃那邊抽,邊加煙絲邊抽煙。

壺嘴細細的,要把紙疊起來,卷進去,剛好可以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