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來跟她商量,抱養蜜蜜的。
陳玉鳳不可能送走蜜蜜,她也堅信韓超沒有這種想法。
張豔麗上門,挺好的。
因為這於蜜蜜是一劑定心丸。
隻要她敢問出口,陳玉鳳就要狠狠收拾她一頓。
還得要韓超在場,因為蜜蜜最不信任的人就是韓超,他必須也表個態!
韓超答得特彆爽快:“十分鐘,要不夠,我八分鐘趕到。”
營區離家至少一公裡,8分鐘,他難不成用飛的?
“哥,你慢慢走,我先問問,看張豔麗是來乾嘛的。”陳玉鳳說。
掛了電話,帶著倆孩子走到家門口,這時張豔麗還跟一幫軍嫂聊的眉飛色舞呢,陳玉鳳咳了一聲,她轉頭看了一眼,大概是沒認出來,回頭,繼續去誇耀她帶來的化妝品了。
陳玉鳳於是再咳一聲,張豔麗再看一眼,但依舊沒認出她來。
大家發現了,張豔麗好像不認識陳玉鳳,有人就說:“張主任,這就是玉鳳啊,她不是你閨女嗎,你難道不認識她?”
張豔麗慢慢轉身,嘴巴慢慢張大,又慢慢垮了下去,她大概有甲亢,兩隻眼睛迅速的往外鼓著。好半天才說:“你就是玉鳳?”
她見陳玉鳳的照片,還是八年前,陳凡世帶來的,兩條大辮子,花小襖,雖然眉眼不錯,但土氣的不能再土氣。
張豔麗聽說過,韓超帶他媽上首都看病,一下子花掉了好幾千。
估計陳玉鳳又窮又土,應該土的不成樣子。
可她居然穿一條黑色的半身裙,燙的還是奧黛玉赫本一樣的頭發。
這就放在軍區,都屬於洋氣的不得了的類型。
“你有事?”陳玉鳳一手開門,一邊問。
張豔麗果然是為蜜蜜來的,進了門,她先從兜裡掏出一台拍立得,要遞給蜜蜜:“乖丫頭,來,奶奶送你個好玩藝,這個可貴的,要好幾千塊。”
蜜蜜雙手抱臂,冷冷望著張豔麗,但不接那東西。
小丫頭的神情跟她爸爸一模一樣。
張豔麗看韓超不在嘛,再看四鄰也都在外頭,靜悄悄的,就低聲說:“玉鳳,你爸特彆想你,不過這幾天他忙,沒時間來看你,我和你爸是夫妻,雖然在你看來我不配讓你喊我一聲媽,但我拿你是當成閨女疼的。”
陳玉鳳繼續問張豔麗:“你有什麼事,直說就好。”
“你知道團級領導一月津貼多少錢?”張豔麗伸了一下手指:“四百。”
繼而又說:“但營級的津貼就低啦,才70,對吧。”湊近陳玉鳳,她低聲說:“我有個辦法,能叫韓超早點升到團級,你想不想聽?”
陳玉鳳沒有戴表,但是從她打完電話回家,再到進門,頂多不到五分鐘。
韓超彆的方麵不管用,但畢竟小時候是野狗混混,跑起來特彆快,這時正好到院門上,臉不紅,氣不的,雙眼一狹,白膚淨麵的男人,也在看張豔麗。
陳玉鳳故意提高了聲音:“你能讓韓超升團級?”
這個誘惑確實夠大。
營級以下好升,但團級是個坎,一般軍人熬不上去就會轉業。
當然,團級以上的待遇就高了,津貼和各種待遇都比營級高得多。
蜜蜜和甜甜也在聽,而且一副好奇極了的樣子,張豔麗再來一句:“現在軍區都是講關係的,師長們都是見關係才開路,憑韓超自己,他一輩子都混不出頭,但我,就能讓他升職。”
陳玉鳳得說,今天有點巧。
韓超這時依舊站在門口,但突然,他轉身立正,對著一個領導刷的敬了個禮。
院牆矮嘛,路過的人都能看到。
陳玉鳳看到了,來的中年軍人正是她剛才碰到過的那位,肩上有兩杠四星師長。
此時張豔麗正在洋洋灑灑的說著關係和背景,走後門一類的話。
一個兩杠四星的大師長就在外麵聽著,陳玉鳳要不要打斷她?
第15章 蜂皇漿
陳玉鳳非但沒打斷,還故意高聲問:“軍區的領導層真有那麼黑暗?”
張豔麗當然不傻,而且她是當過售貨員的,最擅長眼聽六路,耳觀八方。
忽然一扭頭,看到本師的一把手,徐勇義站在外麵,頓時一個立正,伸手就敬禮:“徐首長,您怎麼在這兒?”
陳玉鳳剛才碰到的,正是本師部的一把手兼總軍區的副參謀長,徐勇義。
雖說看著年青,但人家是軍區八個首長之一。
韓超是開小差出來的,也不期會被首長抓包,此時敬禮的手還沒放下來。
徐師長進了院子,先問張豔麗:“大青山批發市場經營的怎麼樣?”
“托領導的福,雖說沒賺錢,但也沒賠錢。”張豔麗笑著說。
徐師長再看韓超:“新兵訓的怎麼樣?”
韓超說:“一切按部就班。”
“你是我向上級推薦的,也是我向上力保的人,韓超同誌,軍區不講後台,不講關係,隻講實力,而你,就是憑實力上來的。”徐師長說。
雖不知道張豔麗為什麼要講關係,講後台,但作為領導,徐勇義這話,針對的正是張豔麗剛才的話。
張豔麗一個售貨員出身的女同誌,能混成女老板,自然特彆會見風使舵,搶著說:“軍區,確實是個憑實力說話的地方,我們也是憑實力租的批發市場嘛。”
徐師長不置可否,卻問韓超:“你母親是哪裡人”
“雲貴人氏。”韓超說。
“雲貴很大,具體哪裡?”徐師長再問。
這個韓超是真不知道,因為王果果的老家具體在哪裡,她自己從來不提。
他做事一板一眼,既不知道,當然答:“家母沒提過,所以我不知道。”
這時陳玉鳳暗猜,這位徐師長跟王果果怕不是有些淵源。
但她也不知道王果果的老家具體在哪裡,暗猜應該是陸良一帶,剛想說,徐師長又說:“韓超愛人既進城了,得乾點什麼,有沒有高中畢業證,咱們在軍區給你安排個工作。”
“沒有,我初中畢業。”陳玉鳳說。
“那就隻有食堂的洗碗工,以及後勤處的保潔工作了。”徐師長說。
關於自己將來要做什麼,陳玉鳳剛才經蜜蜜提醒,已經有目標了,她想承包育苗班旁邊那個酒樓,而她也看出來了,想承包酒樓,得要通過這位徐師長。
“我剛來,還不著急工作,徐師長今天有時間嗎,在我家吃個便飯吧。”陳玉鳳怕對方不答應,又說:“我還挺能做幾道雲貴風味的菜。”
要開酒樓,菜品是關鍵,她聽口音,覺得這位徐師長是雲貴人。
張豔麗是天生的‘聰明人’,立刻又插嘴:“玉鳳,徐師長是大忙人,會吃你做的家常菜?”
按理,師級領導是不會在一個營級乾部家吃飯。
但徐師長忽而吸了吸鼻子,卻說:“我聞到了,你家有剁椒醬,味道還很正,但今天不行,改天吧,我還有幾個雲南戰友,一起叨擾你一頓。”∞思∞兔∞網∞
“好。”陳玉鳳爽快的答應。
這下是張豔麗傻了眼了,因為徐師長為人清高,同級領導之間,他都很少往來,可他居然願意來陳玉鳳家吃飯?
作為一個‘聰明人’,她當然看得出來,徐師長很賞識韓超,這種賞識,要再有個飯局,韓超夫妻就跟徐師長結交上了。
她本來準備,是以‘給韓超升團級’為誘餌,讓陳玉鳳答應抱養蜜蜜的,但要他們夫妻能結交上徐師長,那陳玉鳳又怎麼可能被誘惑?
“既然愛人來了,韓超下午就彆上班了,休息一下,你的營區,我去走一走。”這位徐師長人很爽朗,說完,握了握韓超的手,轉身走了。
領導讓休息,韓超當然得休息,但他先得送領導出門。
其實這時張豔麗已經不打算談領養的事了,她得回家想個辦法,下回再來。
不過陳玉鳳可沒打算放她走,拎起一瓶蜂皇漿,她說:“這東西怕很貴吧?”
“這東西後勤處幾個主任都在吃,一瓶180,但補身體特彆好。”張豔麗笑著說。
“我婆婆才病過,用這個給她補身體應該不錯,就怕要經常吃,可我們沒錢。”陳玉鳳說。
張豔麗靈機一動,立刻說:“這東西是貴,但咱也不是吃不起,我悄悄跟你說,有個女老板看上你家黑丫頭了,你要願意讓黑丫頭認女老板當個乾媽,蜂皇漿這種東西,你婆婆以後能當飯吃。”
“我倒沒所謂,就怕韓超……”陳玉鳳故意沉%e5%90%9f了會兒。
韓超為人特彆孝順,張豔麗是聽陳凡世說的,據說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媽王果果,祖宗都不跪,但王果果說讓他跪他就跪。
張豔麗幾乎一點就透,立刻說:“韓超可是個孝子,隻要給黑丫頭認個有錢的乾媽,以後讓那有錢乾媽掏錢養他媽,不就行了?”
“你問問韓超吧,他確實是個孝子。”陳玉鳳咬唇說。
這時韓超送完徐師長,已經回來了,看院子裡晾著幾件衣服,已經乾了,正在收衣服,邊收衣服,邊在觀察蜜蜜,這小丫頭特彆有意思,她在吃鮮花餅的,腳下有一群螞蟻,而她用餅屑引了兩路螞蟻,正在往一塊高地上爬。
小丫頭這種玩法外人看不出啥,但韓超是個軍人,上過戰場,他是內行人,如果說螞蟻是兵,那蜜蜜就是最好的指揮官,因為在小小一片坑窪的地上,她用餅屑引著螞蟻,走的是最短,但是最利於防守的路。
也就是說如果把這片土地看成戰場,給這小丫頭兩隊兵,她隻憑本能,就能讓兩隊兵在傷亡最少的情況下,以最短的時間占領高地!
丫頭玩的渾然忘我,韓超也看的興致勃勃。
而張豔麗越想,也越覺得事情可行,主要是黑丫頭醜,而且玩土玩的不亦樂乎,她覺得惡心,總覺得韓超夫妻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孩子,於是轉頭對韓超說:“韓超,有個特彆有錢的大老板看上你家這黑丫頭了,想給這丫頭當乾媽。”
韓超,是聽陳玉鳳打電話的時候講的。
她說張豔麗上門,應該是想給蜜蜜介紹個有錢人家,賣了蜜蜜。
人和畜牲之所以不同,就是因為人該有人性。
而張豔麗曾經在軍區工作,也是穿過軍裝的,如今還是個大老板,跟軍區首長們的夫人們,關係都很不錯,她有身份地位的,怎麼會乾拐賣兒童的勾當?
所以來的時候,韓超還有點猶疑,怕陳玉鳳是把張豔麗想得太壞了。
一個退伍軍人,怎麼可能當人販子。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皺了一下眉頭:“什麼叫乾媽?”
蜜蜜玩的那麼渾然忘我,按理不會聽到這些吧,但不是的,這小丫頭還能一心二用,她依舊在玩螞蟻,聲音也是低低的,但說:“就是把我的戶口挪走唄,一開始還是養在咱們家,但以後要生了弟弟,媽媽太忙,我就會被送到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