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尹修竹將他的牛奶杯往裡麵挪了挪,說道:“記不太清了,好像被海草纏住了,一直動彈不得。”
當了一晚上海草的齊暮同學訕笑道:“哈、哈哈,那你真是被鬼故事影響了。”昨晚趙老師講的女鬼就是用海草把人拖進水裡。
許小鳴來勁了,一個勁得安慰尹修竹,齊暮也搭搭話,表示鬼故事沒什麼好怕的。
許小鳴見齊暮精神頭如此之好,不由感慨道:“還是我暮哥厲害,說不怕就不怕,靠得住!”
實際上怕得要死的他暮哥隻能給他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吃過早飯,他們的夏令營生活正式開始了。
內容安排得很充實,幾個人玩得非常儘興,學到了很多海洋相關的東西,當然也一起拍了無數多的照片。
這六天七夜對尹修竹來說是痛並快樂著。
他長這麼大都沒這麼開懷過,他不用孤零零的麵對空蕩蕩的房子,不用向活在另一個世界的母親問好,不用理會怠慢冷視他的仆人,更不用緊張父親的忽然回家。
他日日夜夜都和齊暮在一起,擁抱了全世界所有的快樂。
隻是他的“快樂”在夜深人靜後也會帶個他無法言喻的“痛”。
鬼故事的後遺症很長,本以為過了一晚齊暮就沒事了,誰知第二晚一關燈他又怕了,起初還是摸摸索索的,大概是不想打擾尹修竹睡覺,所以隻是挨得近了些,沒死死抱著他。
偏偏這地方野貓很多,外頭一聲“喵嗚”,齊暮就像小貓一樣縮到了尹修竹懷裡,哪管尹修竹睡不睡覺的。
而尹修竹是寧願一宿不睡也舍不得推開他。
有一有二就有三,等到第四晚時,已經不用野貓君了,齊暮見尹修竹“睡著”,就蹭過來抱住,睡得又香又甜。
在齊家時,齊暮就有個超大蘿卜抱枕,打小都是抱著它睡,所以這姿勢也是習以為常。
隻不過苦了尹修竹。
夜夜煎熬,夜夜甜蜜,夜夜都想著再多幾個這樣的夜晚,又夜夜都在為自己不可名狀的心情而不安。
返程的這一天,尹修竹醒來時眼皮跳了下。
齊暮見他精神不振,十分心虛:“沒睡好?”
其實尹修竹昨晚睡得不錯,也不知道是漸漸適應了,還是累極了,迷迷糊糊間是睡著了的。
“挺好的。”尹修竹不願齊暮擔心,說道,“可能是昨天玩累了吧。”
齊暮笑道:“曬太陽也能把你曬累了?”昨天是浮潛項目,尹修竹沒參加。
尹修竹看了他一眼:“塗防曬油挺累的。”
“你還打趣我,”齊暮來勁了,“我還不是為了給你曬個巧克力色看看!”
尹修竹:“還是白的。”
齊暮無奈道:“時間太短嘛,我有什麼辦法……”
尹修竹嘴角帶了笑意:“都好。”
齊暮癟嘴:“那是你沒見過巧克力色的我,見著了保準你喜歡得不要不要的。”
他無心之言,卻想把箭一樣戳進了尹修竹的心臟。
喜歡……嗎?
“尹修竹?”齊暮在他眼前擺擺手。
尹修竹猛地回神,眼中有絲慌亂閃過。
齊暮湊近他,納悶道:“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尹修竹搖搖頭:“沒什麼,就是……”他頓了下,捏捏眉心道,“沒睡好吧。”
提起睡覺,齊暮很是理虧,他說:“好啦,今晚就到家了,你自個兒在床上肯定能睡個好覺!”
聽到這話,尹修竹開心不起來,他笑了笑,略帶勉強。
趙老師將他們送上飛機,一路安全地回到了B市。
下飛機時,許小鳴見尹修竹在揉眼睛,問道:“睡迷糊了?”
尹修竹:“沒,眼皮跳。”
許小鳴樂了:“哪個眼皮?”
尹修竹:“右邊吧。”
方俊奇插嘴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少年你當心啊。”
齊暮嫌棄道:“烏鴉嘴,都平安到家了,能有什麼災。”
回家的確是災難,尹修竹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問道:“齊叔叔安排人來接你了嗎?”
齊暮說:“安排啦,應該已經到了。”
尹修竹點了點頭。
許小鳴和方俊奇也都有人來接,他們拿了行李先走一步。
齊暮問尹修竹:“你怎麼回去,要不要和我一起?”
尹修竹的眼皮又跳了一下,他看了看齊暮,應道:“行,順道的話,捎我回去吧。”
齊暮開心道:“那先送你回家!”
他們一起走出去,在三號門看到了齊家的司機蔡李,齊暮上前道:“蔡叔,這盒巧克力你拿回去給小慶吃。”小慶是蔡李的兒子,比齊暮小兩歲,他們見過幾次,一起玩過。
蔡李神色微僵,接過巧克力後道:“謝謝小少爺,虧您總想著那孩子。”
齊暮道:“有時間再帶他來玩嘛,他可厲害了,不看圖都能拚出個大房子。”
蔡李握著巧克力的手一緊,聲音乾巴巴的:“哪能一直打擾小少爺呢,他不懂事的。”
車外熱得很,齊暮眼瞅著尹修竹精神不振,也不再多說,先拉著他上車。
打開車門的時候,尹修竹心猛地一跳,他快速看向蔡李,總覺得有哪兒不太對勁。
一整天的不安,在車子發動時攀升到了最高峰。
齊暮以為他是沒睡好,他對尹修竹說:“累了就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尹修竹的確是有些累,不過他打小睡眠都不好,能睡四小時就足夠支撐一天,不會像現在這樣心神不寧。
他身邊的齊暮也打了個哈欠,說道:“我這毛病是沒救了,一上車就犯困……”
話剛說完,他已經歪著腦袋睡著了。
尹修竹心一沉,周身的皮膚都顫栗了,他猛地抬頭,看到了後視鏡中蔡李陰霾凶戾的雙眸。
不對!
一陣頭暈目眩迎麵襲來,尹修竹的意識也逐漸模糊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當年是英雄救美。
現在是美救英雄。
總覺得哪兒不太對【黑人問號】
☆、第19章 第 19 章
“怎麼弄回來兩個?”
“他們一起出去玩,回來都上了車。”
“這是誰?長得可真不錯,比那些娘們兮兮的兔爺好看多了。”
“嗬,尹家的小少爺。”
“尹家?”那粗聲粗氣的男人罵了一句,“操,東城尹家?”
“沒錯。”
“你他媽的想害死我?尹家的孩子也趕綁!”
那人給了蔡李一腳,蔡李吃痛,悶哼一聲,他道:“他們一起上車,我能怎樣?車裡都準備好了,還能再把他們送回家?”
“那你也彆給我綁尹家的人!齊大山沒根沒底的,老子借他點臭錢花花不打緊,這尹家是什麼根底?你是不是不想要你兒子了!”
蔡李的聲音明顯弱了下來,他低聲道:“你彆慌,這尹修竹不是尹正功的兒子,隻是塊遮羞布,你真撕了他,尹正功還得謝謝你。”
“不是親兒子?”
“不知道是於黛雲和哪個野男人生的。”
“操,不是親兒子,尹正功還養著?”
“誰知道其中有什麼陰私勾當。”
那粗聲粗氣的男人看了看尹修竹,喉結有些發乾:“……尹家當真不會管?”
蔡李道:“放心吧,他和齊暮認識七八年了,他在尹家過得是什麼日子我家的小少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
那男人好奇問:“什麼日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蔡李冷笑 :“豬狗不如。”
早就醒來的尹修竹聽到這四個字不禁咬緊了牙關,他天生抗藥,尤其是這類藥物;之前的迷[yào]雖然讓他昏睡,但下車時有人一碰他,他就醒了。
隻不過眼下的情況他不能醒來,所以繼續裝睡。
他和齊暮被綁架了,對方是個未知的男人和齊家的司機蔡李。
他回憶著兩人的對話,基本猜出了原委。
那個不知名字的男人先綁了蔡李的兒子,以此要挾蔡李,讓他對齊暮下手。
真是防不勝防,蔡李在齊家做了四五年,是看著齊暮長大的人,如此親近之人,怎麼防得住?
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尹修竹很擔心齊暮,心中的焦慮灼得他五臟六腑都生疼,但詭異的是,他保持了絕對的冷靜。
在這樣危機的時刻,在聽了那樣一番對話後,他不緊張不難過不恐慌,腦子裡隻有一個明確的念頭——保護齊暮。
無論如何,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護齊暮。
那粗聲粗氣的男人問:“給齊大山打個電話?”
蔡李道:“還不是時候。”
“要等到什麼時候?等到他們找到這?”
“他們不可能找到這!”蔡李吼了一嗓子後,又沉住氣道,“再等等,讓他們先找一陣子,心裡慌了我們才好下手。”
“你彆耍什麼花招。”
蔡李惡狠狠地瞪他:“我能耍什麼花招?我兒子不還在你手上?”
“你明白就好!”
尹修竹等了足足一個小時,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
那個男人出去上廁所了,隻留了蔡李自己在屋裡。
尹修竹睜開眼,看清了眼下的情況,他們在一個廢舊的倉庫裡,到處都是垃圾,還有不少被廢棄的不成樣子的木箱,蔡李就在對麵,他們收拾了一塊空地,還算乾淨。
蔡李手上沒有槍,那個男人不知道有沒有武器。
他睜開眼,蔡李立馬有所察覺,看了過來。
尹修竹開口就是:“齊大山不會放過你。”
蔡李蹭地站起來,一巴掌呼了過來:“閉嘴!你這個雜種!”
這一巴掌很用力,尹修竹細嫩的肌膚瞬間腫了起來,密密麻麻的痛後知後覺地擠進神經,漲得人頭腦轟鳴。
不過尹修竹還在說著:“齊大山就這麼一個兒子,你綁了他,他天涯海角也會找到你,搞死你。”
他語調平靜,卻說得狠辣,一字一句都戳中了蔡李的心事。
蔡李是怕齊大山的,秦虎那廢物隻知道齊大山沒有根基,卻不想想他一個沒根沒底的人混到現在這個地位,憑的是什麼!
尹修竹見他不出聲,又道:“他想要錢的話,你們綁我就行了。”
蔡李又給他一巴掌:“你算個什麼東西!”
尹修竹咽下了嘴裡的血腥,說道:“尹正功真想讓我死的話,我早就死無數次了,所以我這條命還是值錢的。”
這話不像是個十三歲少年該說的,可從尹修竹的嘴裡說出,又是如此得理所當然,理所當然得讓人心驚。
蔡李麵色不定:“事已至此,你說這些也沒用了!”
尹修竹快速道:“齊暮一直昏迷,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把他偷偷放了,他肯定不知道你們在哪兒。”
蔡李道:“齊暮已經知道是我了!”
“是你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