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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倚修竹 龍柒 4344 字 5個月前

你好生生把他放了,和你綁了他要錢,哪個更嚴重?哪樣更招恨?到時候你隻管說自己兒子被人綁了,你隻能暫時虛與委蛇,雖然幫他綁了人但又偷偷把齊暮放了,將功補過之下,齊大山還會恨到要弄死你嗎?”

蔡李心下一震。

尹修竹又壓低聲音道:“那人行事魯莽,你真覺得這事能成?回頭……”

“你們在說什麼!”秦虎回來了。

蔡李盯了尹修竹一眼,心中已經十分動搖:秦虎就是個人渣,還不長腦子,他成日隻知吃喝嫖賭,把錢折騰空了開始動歪腦筋,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膽子,竟然想到了綁架。

蔡李平日裡喜歡去玩幾把,這才認識了秦虎,秦虎聽聞他給齊大山當司機,立馬湊上來討好賣弄。往日裡這樣的人也不少,蔡李沒當回事,誰成想這秦虎竟綁了他兒子,威脅他對齊暮下手。

蔡李生怕這亡命徒傷了自己的孩子,這才一咬牙幫他把人綁了過來。可現在一想,卻是心慌得不行。齊大山哪裡是好惹的?這事哪裡是這麼容易辦的?秦虎大膽妄為卻不長腦子,哪裡是能成事的?

雖說此刻收手也少不了牢獄之災,但好歹亡羊補牢……

秦虎瞅了尹修竹一眼,說道:“你打他乾嘛,白瞎了這張臉。”

說著他湊到尹修竹麵前,掐住他下巴,看他另一邊臉,“真嫩啊,這嬌生慣養的大少爺,白得跟豆腐似的。”

蔡李心猛地一跳,站起來道:“行了,都是些半大孩子。”

“哈哈。”秦虎目露yin邪之色,“就是半大的孩子才招人疼。”

尹修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秦虎鄙夷一笑,鬆了尹修竹,對蔡李說:“可惜被你打殘了,腫了半邊臉就沒意思了。”說著他起身,眼角卻瞥向了昏睡著的齊暮。

尹修竹心猛地一緊。

蔡李也察覺到了,趕緊道:“秦虎你過來,我有個主意……”

不等他說完,秦虎便道:“我已經給齊大山發了信息,讓他準備錢了。”

蔡李瞳孔猛縮:“你……”

“就你那磨磨唧唧的性子,能成什麼事?等著吧,過會兒我再給他發個視頻,讓他看看他的寶貝兒子,這錢啊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秦虎說話間又看向了齊暮。

十二三歲的少年,正是雌雄莫辯的時候,這些金貴的小少爺更是沒經過風吹沒受過雨打,細皮嫩肉得連大姑娘都比不得。

之前隻顧著看那尹修竹,如今才發現這齊暮也生得很好,半點兒不隨他爸,五官精致得像個洋娃娃,尤其這睡著的模樣,真是又嬌氣又可愛……

真好啊,秦虎咽了咽唾沫:“你說咱們是不是得做點兒什麼?就這麼齊齊整整地讓齊大山見著,他會不會不夠著急?你之前說得對,他們慌了咱們才有利,我啊,也舍不得砍他手指,不如就……”

蔡李急了:“你……要做什麼!”齊大山本來就不是善茬,要是知道他唯一的兒子被羞辱了,他……

秦虎已經抱起了齊暮,往裡頭走去:“你先看著那小子。”

尹修竹緊咬著下唇,血珠子直流都毫無所覺,他盯著蔡李,死死地盯著他:“放了我。”

蔡李已是心慌意亂,他怎麼也沒想到秦虎竟然荒唐成這樣子,再想想自己落到他手中的兒子,頓時頭皮發麻。

尹修竹厲聲道:“給我解開繩子!”

“好……好……”蔡李腦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解開了這繩子又能怎樣,尹修竹不過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他又能做什麼?

繩子鬆開的瞬間,尹修竹站了起來,他臉腫著,姿態異常狼狽,可一雙黑眸卻像是地獄深淵,其中潛藏著的魔鬼全都爬了出來,透出了一絲猩紅的血氣。

他抄起了秦虎扔下的一把長刀,徑直走向陰影處。

他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思考不了,什麼都判斷不出,他腦中隻徘徊著一句話。

——他是個雜種,是個沒有爹沒有媽的雜種,是個不配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雜種。

但是他有了他存在的價值。

這個價值是齊暮給他的。

誰都不可以傷害齊暮。

長刀落下時,尹修竹聽到了秦虎淒厲的慘叫,看到了洶湧而出的粘稠血液,聞到了絕望與死亡的氣息。

鋪天蓋地,如同落在棺槨上的厚重的泥土。

蔡李倉皇追進來時,看到的是倒地的秦虎,滿身是血的猶如修羅一般的少年。

尹修竹緊握著長刀,對蔡李說:“電話給我。”

蔡李早就被這一幕嚇破了膽,他拿出手機,顫唞著給他。

尹修竹撥通了齊大山的電話,說明了位置。

自始至終他都平靜冷漠,仿佛這周圍沒有粘稠的鮮血,沒有讓人作嘔的腥臭。

他甚至還小心地將齊暮護在了懷裡,隻不過另一隻手還在用力握著那柄長刀,青筋暴起地握著。

齊暮還在昏睡著,如同之前的每一個夜晚一般,緊緊地挨著尹修竹,睡在一個沒有噩夢的地方。

直到齊大山趕來,尹修竹腦中的那根弦才徹底繃斷。

齊大山顫唞著擁住了他,聲音裡有著這輩子都沒有過的慌亂:“沒事了,孩子,你放心,都沒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大敢說話,不如就舉著鍋蓋爬走吧……

☆、第20章 第 20 章

回過神的蔡李已經嚇得屁滾尿流,“齊總,我是被要挾的,都是秦虎,他抓了我兒子,威脅我必須聽他的,他是個亡命徒,我賭不起啊,我就那麼一個孩子,我……”

齊大山猶在後怕,對著他%e8%83%b8口就是一腳:“你的孩子是孩子,齊暮和尹修竹就不是孩子了嗎!”

蔡李吃痛,卻還在求饒:“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嚇著小少爺了,但我真沒想傷他,後來……後來是我放了尹修竹,要不是我……”他趕緊拿出拿繩子,慌亂得解釋著。

齊大山聽得頭皮發麻:“蔡李,你當我是傻子嗎!”

蔡李被他吼得一震。

齊大山道:“你兒子被綁了,你為什麼不來找我?秦虎圖什麼?他不就是想要錢嗎?你隻要開口,我會不管你?”

蔡李說不出話了,他結巴道:“那、那麼多錢,不……不可能的……”

“可不可能你心裡有數!”齊大山拽過他衣領,逼視他,“你根本是自己想要錢吧,你如果真為了你兒子,你就不會乾出這樣的混賬事!”

一句話把蔡李那深藏在暗處的心思全都掀出來了。

是……

齊大山一個字都沒說錯,他的兒子被綁了,他應該去找齊大山,齊大山一定會幫他的,可是他不甘心。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他待在齊大山身邊,看他越做越大,看他越賺越多,看他的兒子要什麼有什麼!

白天是七巧珠寶裡的數不儘的金銀鑽石,晚上卻是不足百平的小公寓。他一邊受人奉承,一邊又不過是個司機,巨大的反差讓他心裡嚴重不平。

憑什麼!十六年前齊大山不過是個地痞流氓,隻是因為娶了喬家的大小姐就一步登天,越走越高!

如果齊大山生來富貴也就罷了,可他以前就是個混混,是個吃不上飯的垃圾,是社會最底層的渣子,他憑什麼有今天?他憑什麼!

這種妒忌、不甘心和莫名其妙的仇恨在蔡李心裡膨脹發酵,最終被秦虎的一把火給點了。

等他腦門一熱把事給乾了,又慌了。

尹修竹看出了他的心思,三言兩語的挑撥更是讓他亂了陣腳。他心中的嫉恨在瞬間消退,湧上來的隻有無窮無儘的惶恐與不安——齊大山是什麼人?秦虎是什麼人?他這樣做了,怎麼可能會善終?

等秦虎要行荒唐事時,蔡李徹底沒了主心骨,任由尹修竹差遣。

“對不起……對不起……”蔡李懊悔到了極點,抱著齊大山的腿道,“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就是昏了頭……”

齊大山不再與他廢話:“這些話,去監獄裡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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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修竹做了個夢。

夢裡有個小孩子,一歲多還不會走路,他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裡,茫然地看著屋外。

屋外有人在說話,他聽不懂,隻覺得那被拉長的倒影像一條條彎曲的蟲子,醜陋又惡心。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罵,還有重物墜地的聲音。那聲音一點兒都不尖銳,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異常沉悶,這種沉悶就像鼓聲一樣,震得人腦袋嗡嗡作響。

男人走了,女人進來,她生得真美,卻麵目猙獰。

孩子並不親近她,甚至有些怕她,他怯生生地向後挪了一下了,女人已經將他拎了起來,白皙的手扣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掐住。

孩子睜大眼,猶如缺水的魚兒般,無助又茫然地掙紮著。

女人最終還是鬆開了他,卻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毫不留情地,用冷硬的手指在他稚嫩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腫起的紅痕。

孩子放聲大哭,女人歇斯底裡,直到有人將她拉走。

尹修竹猛地睜開眼,隻覺得臉頰上有冰冷的涼意,空氣裡還飄著淡淡的藥香。

乍看到眼前的女人時,他仿佛還在夢中,黑眸陡然一縮。

喬瑾被嚇了一跳,溫聲道:“沒事了,小竹,是我。”

她的聲音喚醒了尹修竹,他垂下眼簾,輕聲問道:“喬阿姨,齊暮……”

喬瑾道:“他還在睡,不要緊,睡一晚上就好了。”

尹修竹點了點頭。

喬瑾輕聲問他:“餓不餓?”

“還好。”尹修竹道,“我不想吃東西。”

喬瑾還想說點兒什麼,這時發現了丈夫給她打的手勢,她便說道:“那行,你休息會兒,有什麼事儘管說。”

尹修竹隻是沉默地點點頭。

喬瑾出了屋子,一臉擔憂地看向齊大山。

齊大山直到現在心情都沒法平靜下來,誰都不知道他看到那一幕時受到的震撼有多大,哪能想到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會……會……

齊大山閉了閉眼。

法醫的話還回蕩在他的耳邊:“這孩子的手勁很大,臥刀的姿勢穩且準,如果他慌亂之下反手臥刀,捅向歹徒腰腹,那歹徒受傷後極有可能會反撲,但他選擇了正手臥刀,用右手助力,瞄準的是歹徒的後心窩。”

真的是毫不猶豫且異常狠辣的一刀,彆說是個十三歲的少年,即便是普通的成年人在這種情況下可能都沒無法做到。

如果沒有受過相關訓練,那他的確是“天賦異稟”。

這句話意有所指:一個高智商、過度早熟的孩子,如果是反社會型人格,那未來……

齊大山輕籲口氣後,推門進屋。

尹修竹安靜地坐在那兒,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齊大山走到他麵前,拍拍他肩膀道:“還好嗎?”

尹修竹轉頭看向他,輕聲道:“齊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