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1 / 1)

如嶽臨淵 姬末 4216 字 6個月前

漸不再那麼深刻。

因為對於他來說,他更想要做一個正常人,哪怕依舊要麵對朝堂上的爾虞我詐,至少他是和愛的人一起努力地去實現心中的理想與抱負,他想要,向光而活。

從法場回到宮內,聽聞楚嶽峙去了練武場,於是又尋了過去。

司淵渟遠遠就見到楚嶽峙在練武場內跟周楫過招的身影,這麼多年過去了,那身影在他眼中依舊驚鴻照影,矯若遊龍。

楚嶽峙每年都在他生辰時為他跳生辰舞,八年來一次不落。他每到那時候都會覺得,自己確是三生有幸,才能擁有楚嶽峙。平日裡分明就是鐵血帝王的模樣,政務再忙也不曾將習武鍛煉落下,可隻要在他麵前,從來都是溫軟可欺,連偶爾跟他鬨脾氣都不帶半點帝王的架子,比誰都好哄。

這世上,不會再有誰,能比得上楚嶽峙,也不會再有誰能如楚嶽峙這般待他。

就像司淵渟永遠能一眼就找到他一般,練武場中的楚嶽峙也看到了走入練武場的司淵渟,於是收招示意到此為止,楚嶽峙直接把手中的劍丟給周楫,徑直向司淵渟奔去。

司淵渟乾脆就站在原地向楚嶽峙張開了雙臂,然後將楚嶽峙抱了個滿懷。

“都了結了吧。”楚嶽峙知道他是去法場觀刑了,沒有陪他一起去是因為知道他想要獨自跟過去做個徹底的了斷。

“嗯。”司淵渟替楚嶽峙擦去額角的細汗,淡聲道:“以後,大抵不會再做噩夢了。”

“我會一直在的,還有十六年,或許都不用那麼久,圓圓是個可塑之才,等他長大了我早些禪位給他,也是可以的。”楚嶽峙認真地給司淵渟說著自己的盤算,“做人不能太貪心,所以我選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我們倆大半輩子都在為了百姓和大蘅國奮戰,一路到現在雖仍初心不改,但那並不是我要的終點,理想與抱負固然重要,可是司九,餘生太短,我怕留給你的時間太少。”

他在登上帝位後,越發清醒地意識到,其實自己能做的事有限,他身為帝王,如今成就的一切,並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功勞,這裡麵,更多的是因為有司淵渟,傅行雲,吳永廉,夏誌軼,涼忱以及鐘清衡等人的輔佐,他才能走到今天;而現在,女子學堂一事得以成功推動,更多的是司竹溪的犧牲和皇甫良鈺的努力。

所謂君臣,若無良臣,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即便有滿腔熱血,即便真的有一展宏圖的能力,終究還是會被現實的種種困難掣肘,明君又何嘗不是由良臣所成就;就如同國家,乃是由百姓彙聚而成,若無百姓何來家,無家又何來國?

他的確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他隻是害怕,怕自己最後留給司淵渟的時間太少。

撫過楚嶽峙的發,那鬢角又隱沒一絲白發,司淵渟沒有說出來,他知道楚嶽峙十分在意這些。輕輕勾起唇角,司淵渟眼神沉靜平和,道:“我們是在一起的,就足夠。我雖也期盼出宮那一日,但你是知道我的,我還是希望當你我離開這宮城之時,能在這宮牆之上看到我們共同締造的繁華盛世。”

靜默地凝視司淵渟片刻,楚嶽峙將頭靠到司淵渟肩上,道:“都依司九,隻要是司九心之所願,楚七都定會竭儘所能將其實現。”

拇指在楚嶽峙耳際輕輕揉捏,悄悄地替楚嶽峙拔去那根藏在鬢角的白發,司淵渟低頭%e5%90%bb他的側臉,不再多言。

第一間女子學堂在同年的十二月於京城建成。

女子學堂建成並開始招收學生的第一日,司竹溪與皇甫良鈺先後出現,親自為女子學堂招收登記了第一批來自尋常百姓的女學生。不僅如此,她們也向百姓們保證,在學堂裡所有學生都將一視同仁,統一發放文房墨寶、書籍以及校服,防止學生間出現對出身以及所用之物的攀比。

最終,除去宗室權貴與富賈送到女子學堂的小姐們,總共招收到了三十名尋常百姓家的女孩兒作為女子學堂的首批女學生。以起步而言,已是很好的開端。

經由司竹溪和皇甫良鈺的提議,最後商定女子學堂中不僅會教導學生識文斷字與禮教之儀,也教授琴棋書畫與基礎騎射之術。

皇甫良鈺因要回邊疆鎮守,無法在京中久留,隻是此前衛雲霄向楚嶽峙請旨調回京城,因此最終決定,騎射之術由衛雲霄負責教導。

而司竹溪也向楚嶽峙請旨並得準允,每月初三她都將會親自到女子學堂為學生們授課。

女子學堂也已公示,將於宴清九年二月正式開始授課。

在正月大典上,楚嶽峙也重賞了為女子學堂設立而出謀劃策並積極推進的大臣們。

正月大典後第二日,楚嶽峙一早便擺駕坤寧宮,與司淵渟一同去與司竹溪談那讓他一直掛心的事。

楚慎獨受封太子後已搬去了東宮,司竹溪如今是當真隻自己在坤寧宮住,她不太喜歡讓人近身服侍,因此每日裡更多的時間她都是獨自靜處。

司淵渟與楚嶽峙到坤寧宮的時候,司竹溪剛用完早膳,見他們來了,便讓宮人又端上新茶與幾份茶點小吃。

“昨日才是正月大典,今日兩位表哥不在擷芳殿裡恩愛卻一早便來拾喜此處,可是女子學堂那邊有什麼事要與拾喜說?”司竹溪雖貴為皇後,但妝容一向素淨,私下裡就連釵簪耳環都隻戴最為簡樸的,絲毫不見當日在朝堂上的繁複,她此刻坐在桌邊,整個人看起來嫻靜淡雅,隻看容貌絲毫看不出她已年逾四十。

“今日來,是為了私事。”楚嶽峙開門見山,直入主題道:“我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都在為了女子地位之事做準備,如今女子學堂一事能成,你功不可沒。隻是你已經為了此事耽擱多年,我實在不忍心再讓你犧牲更多,我知道,你與餘隱有情,也許現在還不是你卸下這皇後身份的最佳時機,但這並不代表,你要繼續委屈自己與餘隱這般蹉跎下去。”

司竹溪微微一怔,沒有想到楚嶽峙是來與她說這事,於是哪怕知道餘隱此刻不在,她還是下意識地往殿外看去。

她與餘隱之間,其實連發乎情止乎禮都說不上。

餘隱對她的情意從何時開始,她並不知道,就連餘隱入宮當了侍衛並每夜都來坤寧宮為她守夜,都是她在養好身子後又過了一段時間才發現。

她也說不清自己是從何時開始在意餘隱,等她意識到時,餘隱已是她心中一道極為固執無法抹去的身影。

三千多個日子,餘隱從不在白日出現,每一夜都隻沉默地守在她的殿外。

偶爾她也會走出殿外去見餘隱,隻是他們之間的話極少,餘隱從不與她說其他,對她說得最多的,便是一句“你好嗎”。

每一次,她都會笑著回答餘隱:“我很好。”

也曾有幾次,她問餘隱:“你覺得苦嗎?”

為了她,右手從此再不能使劍,又為了她,到這深宮中來;餘隱本可以有更好的前途,卻為她而統統放棄。

能入楚嶽峙的蒼鷺營,必然都是有抱負的熱血兒郎;可不管她問幾次,餘隱都會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說:“不苦。”

餘隱從不騙她,就像她也沒有騙餘隱一樣。

情意切實存在,然而無論是她還是餘隱,都不曾將情意宣之於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因為她還有自己要做的事,有自己選擇背負的責任,她有太多的顧慮,即便有情,也不可能走向他。

餘隱都懂,所以他也什麼都沒說,隻是以自己的方式守著她,陪她一起度過在宮中漫長寂寥的歲月。

第148章 不求回報

司竹溪一直看著沒有餘隱在的殿外,良久沒有說話。

正月中天氣尚十分寒冷,她昨晚走到殿門口的時候,餘隱低聲與她說外麵冷就不要出去了,免得著涼。

收回遠望的視線,司竹溪輕笑著搖了搖頭,對楚嶽峙說道:“女子學堂才剛起步,拾喜不願意冒險。楚表哥不必為拾喜掛心,路是拾喜自己選的,無論要承擔什麼,拾喜都不會後悔。”

楚嶽峙頓了一下,道:“餘隱呢,你真的要讓他一直這麼等下去?莫要忘了,我們都不年輕了,餘隱也已經四十二。身為你的家人,我是打從心底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而餘隱,他身為我的部下,為我賣命多年,如今又這般守著你;無論是你還是他,我都不忍心再看你們再繼續這般咫尺天涯。”

明明是隻要向前一步就能得到的擁抱,可這兩人卻始終不曾逾越。

“楚表哥,即便不談女子學堂之事,若拾喜現在便與餘隱一起,該如何與圓圓解釋?你是他的父皇,我是他的母後。”司竹溪問道,她不僅是努力想要改變女子地位抨擊現有世俗偏見的皇後,同時還是一位母親,無論她做什麼,最後總歸都是要顧慮自己孩子的感受。

“關於圓圓,司九之前便已與我提過。”楚嶽峙伸出一手去握住坐在他身畔的司淵渟的手,轉頭迎上司淵渟的目光,說道:“我已決定,這段時間便與圓圓坦白我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司九說的沒錯,圓圓年紀雖小,但在宮中長大,該懂的都已經懂了,更何況前段時間那樣多的流言蜚語,即便他信了我是他的生父,可我從未與你同房,卻日日與司九同寢是事實,這次過後,他很快也會察覺這中間的怪異之處。”

“與圓圓坦白,若是他不能理解該怎麼辦?”司竹溪卻並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那麼小的孩子,若是鑽牛角尖想偏了,隻怕心裡也是要受傷的,更何況楚嶽峙和司淵渟之間的關係,本來就非尋常之道,“楚表哥要如何對圓圓解釋,你與表哥才是一對,可你卻又與我有了他?若是圓圓以為是你負了我,對你生了怨念恨意可怎麼好?你那麼疼他,拾喜不願意讓圓圓日後與你或是表哥因此而生分。”

“圓圓已是太子,他身上不僅有楚氏血脈,也同樣流著司氏一脈的血,有些往事,他應該知道。”司淵渟接過話頭,如何向楚慎獨解釋,楚嶽峙前兩日已與他商量過,無論是他還是楚嶽峙,都認為也該讓楚慎獨知道那些往事,“你是圓圓的母親,而我身為你的表哥,也希望圓圓能知道他的母親曾經是怎樣的忍辱負重,更希望圓圓能在知道那些往事後,明白他朝若真能登上帝位,自己肩上會背負怎樣重的擔子,更應當學會如何辨彆賢臣與小人。”

他們既有意將楚慎獨培養成下一任帝王,那麼應該要教給楚慎獨的就不僅僅是文韜武略,如何治國,如何辨明人心,如何取舍,如何禦人等等,這些都將會是楚慎獨需要學會的。

並且,楚慎獨也將會明白,若要成為帝王,無論是誰,都必會有所犧牲。

“坦白說,圓圓成長得比我想象中要好。”司淵渟反手將楚嶽峙的手握入掌心,垂眸斟酌著那些他一直沒與司竹溪說的話,收緊指掌將楚嶽峙的守護攥住,他靜默少許才繼續說道:“你們定然也看得出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