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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嶽臨淵 姬末 4181 字 6個月前

與私塾,受到權貴左右多年,寒門學子難入。因此,我想要對官學進行改製。官學此前是凡屬宗室年未弱冠的世子長子眾子及將軍中尉等官的子弟皆可入讀,但如此一來與私塾並無多大差彆。故而我認為,可以將官學細分,不僅在京城設立官學,十三省各地都應設立地方官學,且這入學規製也需修改,不再以士族出身為主,而是接納寒門子弟,針對寒門子弟在入學所需的費用上根據實際給予減免。這勢必會是一筆大支出,可我此前從徐敬藩等人那兒追繳回來的銀兩,不也正應該用在這些地方嗎?”楚嶽峙自貪墨之案後便一直在思考這官學之事,也為此而特意讓戶部尚書夏誌軼給他好好算算改製所需的支出。貪墨之案追繳回來的銀兩不少,這些銀兩不僅該用在工部以及兵部,還應當用在教育之上,貪官所貪得的銀兩何嘗不是從百姓那兒強搶而來的,如今也該還給百姓了。

放下手中那被已經涼掉的茶,司淵渟仔細思索片刻,說道:“如今的八股取士,考試內容單一也是為一害。你既然已經思慮至此,莫不如便乾脆更徹底一些,不僅所學之術要重新編著,所學的內容也應當重新製定。就如你幼時所學,可不僅僅是四書五經那麼簡單。過往朝代的曆史,兵法、律學與算學你皆有涉及。既然想要讓學子學會思考,那便讓他們多學些。明日你便將那國子監祭酒也召進宮來,還有吳尚書與吏部尚書唐以謙,我們便與這幾位好好商議應當如何從製度乃至所學內容上進行變動,令官學達到你所希望看到的效果。”

楚嶽峙頷首,本想再說點什麼,可看了一眼矮幾上那杯涼掉的茶,頓時恍惚了一下,忍不住低笑道:“說是要歇息,結果進來又拉著你說了半天政事。罷了,我讓王忠送點宵夜來吧?”

見到他笑,司淵渟也是勾起了嘴角,而後朝他張開手臂,道:“宵夜就不必了,過來讓我抱一下吧。”

將那矮幾推開,楚嶽峙挪過去投入司淵渟的懷抱,被緊緊圈摟住的瞬間,逸出了一聲滿足的歎謂。

如今天氣越發寒冷,兩個人獨處的時光,總還是要相互依偎才能感覺到沁入心扉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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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官學改製

吏部,專門負責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勳封以及調動。吏部尚書唐以謙,是十年前司淵渟在黨爭時勸諫楚嶽磊提上來的人。

唐以謙其人,如其名,出身士族但謙遜下士。這十年來居吏部尚書之職,無功也無過。

但要在渾濁不堪的朝廷中獨善其身,誰也不得罪,本身便是一種了不起的能力。

司淵渟之所以會提攜他,是因此人不論何時都能保持清醒,既不隨波逐流助紂為虐,也不說怨詞詈語明明什麼都不敢去做卻口出狂言責天下不公。

國子監祭酒涼忱,出身寒門,是四年前被司淵渟提上來的,主要是負責教導國子監的學生,同時也負責掌管大蘅國上下的教育。

把涼忱提上來,是司淵渟四年前去國子監的時候,監生無數卻沒有一個能令他滿意,唯獨涼忱,言之有物卻又懂得適當收斂鋒芒,有才德也不恃才傲物自視過高。

這幾年涼忱與司淵渟雖往來不多,但司淵渟擺脫太監身份,以及司家平反,還有出征打勝仗歸來得首輔之位,涼忱都對司淵渟表達了祝賀。

午後吳永廉、唐以謙和涼忱被召入宮,為官學改製一事進行商議。

他們到的時候,司淵渟已經在養心殿裡,正拿著這些年來各書院以及私塾教學用的書在看,而楚嶽峙則坐在禦案後批複奏折。

聽到王忠的通報,楚嶽峙抬眼看幾位進殿的朝臣,剛好便瞧見涼忱與司淵渟對視而後微微頷首示意。

眉心一蹙,楚嶽峙放下手中的毛筆,淡聲道:“幾位愛卿可知,朕召你們入宮所為何事?”

幾人異口同聲地說道:“臣不知,望陛下明示。”

雖說是異口同聲,可三人表現出來的樣子也足見他們的處事差異。

吳永廉行禮時是正看著楚嶽峙回話的,唐以謙則是眼觀鼻鼻觀心地半低頭回話,而涼忱則是一貫的不卑不亢。這三人年歲上,吳永廉五十多歲,唐以謙四十過半,而涼忱則與楚嶽峙同歲,皆為三十二歲。

他們唯一的共同點是,站著時背脊都挺得筆直。

楚嶽峙不想浪費時間,故而直接說道:“朕想對官學進行改製,昨日與司首輔商議過後,司首輔諫言既然要改,便連如今學子們所學之書的內容也好好改改。朕召見諸位大臣,就是想要聽聽你們的意見。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朕需要會思考的良臣,而不是隻知死記硬背不求甚解的書呆子榆木腦袋。”

吳永廉神色微凜,他看了看將手上書卷放下的司淵渟,又頓了一下,回答道:“陛下,現有的官學製度乃沿用前朝,若想要讓官學能達到陛下所望能見的效果,怕是要將現有的官學製度徹底改變方可成。”

“既然要改製,自然是要徹底改變,否則有何意義?”楚嶽峙說道,他要的不是雷聲大雨點小,而是真正能看得到效果的變化,“現今的官學製度,是以國子監為主且半數以上都是士族子弟,而地方上雖設有儒學,也配置了教授、學正以及教諭等若乾教官,可學政成果如何,相信吳尚書也看到了。故而朕今有意,將京城官學自然依舊交給國子監,但這地方上則需要重新規設,朕認為,地方府州縣甚至是鄉裡都應設立官學。而在入學門檻上,不再以士族子弟為門檻,哪怕是寒門子弟隻要能通過入學試,都可入讀官學。”

“陛下,您剛剛說,所學內容上也要改,不知陛下是想要從哪方麵入手?”涼忱道,他身為國子監祭酒,剛剛一進殿便已經留意到司淵渟手裡的《四書五經大全》,他近來也有與司淵渟談及科舉之事,倒是對司淵渟所提並不意外,畢竟他雖負責教導監生,可實際上也是對八股取士甚為不滿。

“關於這點,司首輔,你來說吧。”楚嶽峙看向司淵渟,到底是身份不一樣了,從前他還是王爺入宮覲見楚嶽磊時,司淵渟都敢在一旁坐著不起身,現在卻規矩了許多,適才放下手裡的書卷後也就從椅子上起身了,此刻被楚嶽峙點名,便上前兩步站在比幾位大臣靠前一點的地方。

“臣當年有幸當過陛下的侍讀,根據當時的經驗,臣以為學子們所學內容上,應該最大程度的拓寬範圍。陛下當年在少傅的教導下主有‘六學’,即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與算學。此‘六學’的內容,可由禮部與國子監共同商定。所謂術業有專攻,國子學、太學與四門學可劃分為經學,未來是以輔佐陛下朝政的方向培養,而律學、書學與算學皆為伎術向,同樣可以培養成專業向的人才。”司淵渟是在今日早朝後擬定的初案,雖說昨夜最開始與楚嶽峙談及此事時,他的看法並不樂觀,但是既然如今楚嶽峙決定要如此做,他自然也會儘全力輔佐並促成改製。

目光轉回到涼忱身上,楚嶽峙道:“司首輔所言,不知涼祭酒以為如何?”

涼忱稍作沉%e5%90%9f,道:“陛下,司首輔所言雖有可取之處,但臣擔心,驟然推新,學子們難以適應,而擴寬教學內容,不僅考驗學子們的學習能力,也考驗教官自身的能力,怕是有許多的學子與教官因此而被淘汰。而這樣的改變也並非短時間內能看出是否適合,在真正的結果出來以前,隻怕會有好幾年的艱難停滯甚至是倒退,每年舉辦科舉考試更將毫無意義。”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既然所學的內容有了變化,八股取士自然也不能再用。如今每年都舉辦科舉本就毫無意義,接下來朕將會把科舉之試重新改為三年一辦。”楚嶽峙站起身,緩步走下高台來到涼忱麵前,道:“讀書本身就是為了篩選,能力不足而被淘汰,難道不是理所應當之事麼?難道朕的國子監乃至各地官學,培養不出朕需要的賢才,還要朕把位置給他們留著,好讓他們繼續養著一幫不學無術的廢人不成?”

楚嶽峙的話說得比平常更重,涼忱一瞬間便感知到了楚嶽峙話中隱隱的薄怒,於是低下頭說道:“陛下所言極是,是臣失言。”

定定地又盯著涼忱看了一會,楚嶽峙麵上看不出情緒變化,隻又緩緩走到了唐以謙麵前,對他說道:“唐尚書,吏部專門負責文官的任免以及考課,朕想知道,這些年來,朝廷的官員,有幾個是真正有用的?”

這是一個極難回答的問題,唐以謙對於楚嶽峙一來就給他拋出這樣一個難題而頗有幾分為難,小心地斟酌了一下才回答道:“回陛下的話,臣雖負責文官的任免以及考課,但最終做決定的乃是先帝,臣也同為朝廷官員,不敢妄議他人。”

“不愧是當了十年吏部尚書還能穩如泰山,真正保持中立的六部尚書。”楚嶽峙淡淡地說著,聽著是誇讚卻聽得唐以謙略有幾分心驚膽戰。

楚嶽峙雙手負在身後,在三位朝臣麵前踱步一來回,方才又對唐以謙說道:“朕不想繼續養著那些朝廷蛀蟲,更不想再讓那些屍位素餐的人站在朝堂上。吏部考課,三年初考,六年再考,九年通考。朕要你在最短時間內交一份議案,針對京官、堂上官、外官、教官以及雜職官分彆分彆列出考核內容與相關規定。其中教官考課必須比過去嚴格,他們本來就負責教育與培養人才,若是在考課上寬以待之,如何能教出賢才?從明年開始,朕要看到吏部的考課,是堪用者方可留任,不堪用者,降黜,量才錄用。”

“臣領旨。”唐以謙應道,他如今也是看得明白,楚嶽峙與楚嶽磊不一樣,不僅愛民而且勤政,是真心想要將大蘅國治理好,有這樣的一位君主,他自然也願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地為楚嶽峙謀事。

吳永廉聽楚嶽峙說了這麼多,心中對聖意也有了大致的揣測,他與司淵渟談論科舉之事時是主張要變的,如今楚嶽峙提出要改製,他自然無比讚同,馬上就接著說道:“陛下,請讓臣也回去擬定一份官學改製的完整議案,確保改製能全麵再交給陛下審議。”

楚嶽峙點頭,道:“如此甚好。”

目光再次落到涼忱身上,楚嶽峙道:“涼祭酒,國子監乃至全國各地接下來的所學推新,你便與吳尚書好好研究一番,你負責教導監生,出過那麼多的考卷,朕希望下一次,你也能交給朕一份滿分的答卷。”

涼忱本還有些不確定,現下是確定了,楚嶽峙對他有所不滿,雖然不清楚是因何事,興許是他行事有所欠妥也不一定,於是正色道:“臣謹遵聖命!”

“既然都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是什麼,便退下吧。”楚嶽峙轉身走回到高台上,一手握住禦座,看著三人行禮告退後,才又在禦案後麵坐了下來。

待三位朝臣退出養心殿,王忠又進來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