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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趙淩天接下大麾,撣了撣身上零星的落雪。

“父親快坐吧。”

“誒!”

趙淩天穩穩的坐下,他接過趙明熙遞來的茶盞捧著。

他關切的問道,“一路過來可受累了?一切都好?”

“都好,我本想著昨日去找父親的,可太尉府遞來的請帖...”

趙明熙坐到趙淩天的身側,“便耽誤了一時。”

“太尉...說起來,今年年節太尉還給府裡送了節禮。”

趙淩天拂了拂茶蓋,“好些奇珍異寶...你阿娘都不知如何回禮了。”

趙明熙漫不經心的說道,“是嗎...”

趙淩天見他神色冷淡,轉著話頭說道,“壇渭郡那案子,你做得不錯,如今都城可到處傳揚著你跟王爺的豐功偉績呢。”

“如何算是‘豐功偉績’呢...”

趙明熙神傷的說道,“我連他們兩個...都沒有救下。”

“但他們至少看到了壇渭郡‘新生’的模樣...”

趙淩天放下茶盞,慈愛的看著他,“那是你給他們帶去的希望。”

“父親...”

“凡事因果有定,這是他們抉擇的,便是如此,也沒什麼可後悔的。”

“謝父親。”

此事他早已想通,隻是還難以忘卻。

插進心裡的一根針,便是拔出來也會烙上窟窿。

“往事便不要再想再念,都是過隙之事,也無法改變了。”

趙淩天沉穩低斂的說道,“既如此,便做好眼下之事。”

趙明熙笑著應下。

趙淩天環顧四周,見沒有外人,便沉聲問道,“前兒進宮,陛下可說了什麼?”

“隻是抱著燦兒瞧了瞧,旁的...倒也沒什麼了。”

不過是瞧見燦兒後,麵色有些古怪。

他本以為覃宏朗看出了什麼,但轉念一想又不可能。

“按如今的勢頭,陛下說不準會為難安王。”

“是啊...他正值壯年,將將不惑之歲...如何能心甘呢?”

“不過是立儲罷了,又不是要他退位...”

如今倒是如他所願,不必立儲。

反倒是,直接將安王封為親王,都快與他平起平坐了。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第159章 真是爹爹的乖兒子

“今日早朝他又無端發起火來...”

趙淩天難言的搖頭,“如今,已有不少臣子對其不滿了。”

“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哪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可他偏是抓著不放,非要在這種小事上,大做文章。”

可在大事上,他卻是動不動就慌亂了陣腳,拿不定半點主意。

“自取滅亡...”

趙明熙看著趙淩天問道,“聽聞,他提了不少新官上來?”

“光是我這戶部就換了幾批人了...”

趙淩天拂著胡子說道,“眼下勢頭最大,莫過於今年的新科狀元孟元徽和榜眼瞿崈了。”

不過幾月,一個已是光祿寺少卿,另一個則是戶部主事。

其他新科,雖不比這兩位,但都在靠著各自的本事上進。

“我這把老骨頭,怕是要比不過他們了。”

趙淩天狀似玩笑的說道。

“父親哪是他們能比的?”

趙明熙笑著說道,“便是再趕個十年,都及不上父親半點。”

趙淩天被他逗得大笑了起來。

“王妃...”

聽著外頭的喚聲,趙明熙下巴輕點,示意花霖。

花霖應聲出去,不多時又回來。

“主子,是世子醒了,不知怎地哭鬨了起來,%e4%b9%b3娘派人來問,能不能讓主子看看,怕是世子念著主子了。”

“帶他過來吧...”

趙明熙對趙淩天,歉說道,“看我這記性,都忘了給父親瞧瞧燦兒了。”

“孩子幾時都能見,不急...”

趙淩天擺手,不甚在意的笑道,“可若是我沒仔細瞧著你,回府之後,定要被你阿娘好生說上一頓的。”

聽著這話,趙明熙心底自是慰帖不已。

不過多時,%e4%b9%b3娘就抱著一個厚實的繈褓進屋。

她懇切的說道,“世子原本睡得好好的,不知怎地就哭了起來,奴婢實在沒有辦法...”

“燦兒...”

趙明熙接過覃風遙,抱著輕哄,“怎麼哭了?”

原本嚎啕大哭的覃風遙,看到趙明熙後,漸漸的止住了哭聲。

他淚眼婆娑的抽泣著,在繈褓裡哼唧的扭動。

趙明熙看屋裡頭暖和就稍稍解開了他身上的被子。

覃風遙掙脫出一隻手,‘咿咿呀呀’的伸向他。

趙明熙會意,笑著放到他的手心,被他緊緊的握住。

果然,下一瞬覃風遙便破涕笑了起來。

一旁看熱鬨的趙淩天,眼看著覃風遙不哭不鬨了,隻覺得好奇。

“這就不哭了?”

“可不是...”

趙明熙抱著孩子給他瞧,“燦兒大多時候都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性子乖巧得不行。”

他對覃風遙哄道,“燦兒這是爺爺啊...”

“咦咦...呀!”

趙淩天小心翼翼的挑著覃風遙被養得肉?肉乎乎的下巴。

覃風遙一點也不惱,隻是‘咯咯’的笑著。

“奇了!”

趙淩天拂著胡子,看得是津津有味,“便是你小時候都不像這般...為父就是輕碰你一下都不成,瞧著我這張臉就是一通哭,勸都勸不住!”

趙明熙乍一聽自己小時候的事,不禁有些臉紅。

“我小時候...不該很乖的嗎?”

“誒!哪有的事!”

趙淩天回憶著說道,“你小時候可是跟個皮猴似的,上躥下跳得不停。”

可他又舍不得打,舍不得罵的。

直到夫人因病離開,澤昀才像是一夜長大了似的,變得越發穩重自持。

但他還是懷念曾經天真爛漫的那個孩子。

趙淩天抬手輕撫著趙明熙的臉龐,他笑得溫和慈祥,“想不到轉眼間,我兒竟這般大了...”

他的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趙明熙望著兩鬢已有白發的父親,不忍的垂下頭來。

“爹...爹!”

一聲稚嫩的奶音響起。

兩人一愣神,同時看向懷中的孩子。

“燦兒說什麼,再說一遍!”

“爹!爹...”

趙淩天大為捧場的說道,“燦兒都會喊‘爹爹’啊!”

趙明熙驚喜的親了他一口,“真是爹爹的乖兒子!”

他一會兒便修書一封,跟六郎好好炫耀一番。

-

戰鼓響起。

城門前,百米外,列陣著上萬士兵。

他們肅穆的望著城樓的方向,眼中皆是肅殺的意味。

“駕!”

打馬在前的依然是公主代川,她一身戎裝,穩坐於馬背之上。

士兵站於她的身側,叫囂著要與新覃將軍決戰。

“若是不敢!那便開城門投降!我們公主大人大量!說不準還能讓你們一馬!”

代川眼中噙著諷刺,可她卻見緊閉了多日的城門,威嚴厚重的打開。

男人一身青色雲翔符蝠紋勁裝,他握著韁繩,打馬慢步上前。

長發以玉冠束起,披散的發尾隨風肆意。

當年的那位少年,已然是成熟穩重的男人。

他褪去了所有的青澀和稚嫩。

斜飛英挺的劍眉,蘊藏著銳利的丹鳳眼,浸著孤清冷傲的氣勢。

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代川逐漸睜大了瞳孔,看得入迷。┇思┇兔┇在┇線┇閱┇讀┇

她望著那張日思夜想的俊顏,描繪著他的五官,“覃修謹...”

整整一年的時光,她本以為自己忘卻了此前的情愫。

對這個男人,隻剩下滔天的恨意。

他曾是那般的羞辱自己,甚至於為了自己的王妃的殺了他們的使臣。

可再次看到這張臉,代川卻還是不自覺的陷了進去。

站在城樓上的風畔,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瞟了齊靖英一眼,這王爺怎麼女人緣這般好?

還都是這般厲害的女人!

“此前,這麼大的事兒?你竟一點不知?”

齊靖英反而有些好奇他的孤陋寡聞。

一年前,覃修謹為了趙明熙斬殺元金兩個使臣的事,可是在都城上傳得是沸沸揚揚。

這莽子居然半點不知?

風畔聽罷,羞澀的撓頭,“我前兒是在彆地打流寇的,幾月前才會都城的...”

平日裡,也不過是在軍營裡頭,可沒時間管彆人的私事。

但他倒是聽說過些安王治理壇渭郡的事跡。

可跟公主的牽扯,卻是一點都沒聽說。

“這公主跟王爺...還有這事?!”

風畔聽完齊靖英的解釋,趕緊俯身看去。

就見代川策馬而來,向覃修謹走去。

鋒利的槍頭直指身前,逼停了代川不斷靠近的步伐。

第160章 誰使美人計了

“覃修謹...你來見我了?”

代川望著覃修謹欣喜的說道。

“見你?”

覃修謹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你可知此處為何地?”

“這...”

“這是戰場!我可沒功夫跟你訴這兒女情長!”

“不是的...隻要你願意跟我回元金,我們可以立馬撤兵!”

代川期許的看著他,“我阿爸最聽我的話了,隻要我說,他定是同意的!你也不想打仗吧,不想生靈塗炭...”

槍頭撕破虛空,破聲襲來。

代川仰麵避開,用長矛險險的推開刺向自己的銀槍。

她挑開銀槍,氣憤的喊道,“覃修謹!”

“你也知道生靈塗炭?”

覃修謹眼中滿是毫不修飾的憤怒,“你踏我山河,傷我百姓!卻與我說‘不想打仗’?!‘不想生靈塗炭’?!”

“分明是你先殺我國臣子!”

代川微紅著眼眶,“就為了你的那個男妃!要不是他,我們也不會如此!”

“不要妄圖將你們的罪行,強加到旁人的身上...”

陰鷙狠戾的眼神,死死的打在她的身上,覃修謹愣冷聲道,“你們的心思,也隻有覃宏朗那個蠢貨看不懂!”

代川被他拆穿心思,隻能羞憤的怒吼,“覃修謹!”

“我早就拒絕過你!是你胡攪蠻纏!試圖用身份壓人!甚至想逼我把澤昀送出去!”

“那又如何!你能跟他在一起,憑什麼與我不行!我到底比他差在哪裡?”

“任何人都不配與澤昀相比,任何人!”

長矛勢如破竹的刺來,早有防備的覃修謹,單手持槍挑開。

代川抬眼之時,眸中陰暗的隻剩濃厚的恨意。

“嗬!”

她翻轉長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