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起身後,便將視線集中到她身後的趙明熙身上。
他還是那副翩翩之貌,本就清雋的樣貌,加之越發沉靜的氣質,就猶如一汪清酒般,酒香醇正,味道更是濃烈得令人無法忘卻,餘韻無窮。
打趙明熙進門,覃少樺的視線總是止不住的往他身上看。
他想要湊近寒暄,可又膽怯的退縮在原地,不敢上去。
覃少樺注視著趙明熙從容的與周身的人交際,大方的笑著,交聊著什麼。
“少樺?少樺...”
“嗯?娘...”
靳書慧喚了覃少樺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可是身子不適?”
“沒有...隻是在想彆的事罷了。”
見他神色如常,靳書慧才放下心來。
靳書慧平日專心吃齋念佛,今兒難得出席一次家宴。
她不為彆的,隻為跟已經出宮建府的孩子,多待會兒時間。
覃少樺在上個月便出宮建府,入禮部的官職,可上朝議政。
早兩個月的覃展宸,則是入了戶部的官職。
兩人不同的是,覃展宸在上月便與晉國公之女董慕凝成婚。
而覃少樺時至今日,都不曾相看女家。
隻因他本就不受榮寵。
靳書慧在宮中,也不過是空有虛位,並無實權。
她的一切都能聽從繆芳馥的安排。
至於覃宏朗,他對覃少樺這個兒子,本就不甚在意。
再者...
覃少樺望著不遠處的那抹挺拔的身影。
那是他心底無法言說出口的念想。
覃柏聿舉起杯子,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他倏然放下酒杯,陰鬱的雙眸,緊盯著覃少樺看。
順著他的視線,覃柏聿轉而看向趙明熙。
覃風遙被%e4%b9%b3娘抱走,一身輕鬆的趙明熙,施施然的坐到位置上。
他似有所感的看向對麵的覃柏聿。
瞥見他陰冷的視線,趙明熙挺直腰杆,他輕撩眼簾,漫不經心的看了回去。
傲睨一切的眼神,帶著十足的輕蔑,他嘴角分明帶笑,但卻像浸了毒的冷箭,讓人不寒而栗。
那眼神讓覃柏聿眉頭難堪的皺起。
他突然想到,孟元徽與他商量後,決定召回趙明熙的決定,是不是真的正確...
覃柏聿並不知道趙明熙這一年到底經曆了什麼。
可他卻察覺到趙明熙變得有所不同。
他還是那般收斂著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可他的眼神就好似隱藏於樹上的毒蛇。
雙眸噙著陰冷的欲望,伺機而動隻為一擊鉗住獵物的要害,再慢慢的折磨,直至獵物死亡。
覃柏聿壓抑心中的驚恐,握住手邊的酒杯,低眉掩去慌亂的神色。
趙明熙風輕雲淡的笑著,他優雅的端起酒杯,輕抿一口。
請神容易,送神難。
既然把他請回來了,總不能讓他們白費功夫。
-
趕了半月的路程,覃修謹終於趕到臨近遂城的陽臨。
因為戰事,城中早已空無一人。
“將軍!安王來了!”
覃修謹等人來到議事的府邸,就見風畔正與淩冬商議明兒的戰局。
風畔抬眼看向麵前的三人,視線一一劃過,在瞧見齊靖英後,眼中頃刻間泄露些許不悅。
出來打仗,怎地還帶個相好?
世人皆道安王重情,與安王妃乃是魚水深情。
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罷了。
風畔輕哼一聲,看向覃修謹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挑釁的諷刺。
“安王舟車勞頓,還是先去休息吧,這有我在,便不勞安王費心了。”
“你說什麼!”
覃修謹抬手攔下重步崖,他看向風畔,隻見他神情倨傲的雙臂交叉著。
“這兵荒馬亂的,王爺就不怕傷著女眷?”
他斜著一旁的齊靖英,上下打量了兩眼。
穿得倒是像模像樣的,可說到底是介女流。
“王爺還是早些帶這位姑娘回去...”
齊靖英掰著覃修謹的肩頭,推開他的身子,向風畔走近幾步,“將軍是瞧不起女子?”
她目光冷冽的注視著風畔,“我怎記得,把軍隊打退兩座城池的,便是元金的公主?”
話雖如此,可風畔還是不信任的看著齊靖英。
“我不與你廢話!”
齊靖英利索的拔出手中的陌刀,直指風畔,“隻要你能把我打贏了,我便再不踏入此地一步!”
“我欺負你作甚,我是在跟你講道理...”
風畔話音未落,刀鋒便直直的向他劈開。
他趕忙閃身躲開,可齊靖英卻像是早就料到他的退路,先一步橫過刀頭攔在他的眼前。
風畔看著近在咫尺的刀尖,抬手接住重步崖丟過來的長劍。
他抽出長劍,快速的格擋下齊靖英的攻擊。
可她像是讀懂讀心術一般,每每都能先他一步,找到自己的破綻。
齊靖英不僅會防,更會攻,每一次的攻擊,都讓風畔閃避得吃力。
他警覺自己引以為傲的力量在齊靖英麵前,也不過爾爾。
風畔迅速的調整,他終於尋得一處破綻,轉身躲過她的豎斬,往她的腰間刺去。
可齊靖英卻再次快他一步,抬腳踢掉他手中的長劍,一個回旋將風畔鎖在原地。
齊靖英順手接住飛轉的長劍,修長的身姿颯爽英挺,她饒有興致的看著風畔,眼中滿是戲謔。
銳利的刀頭離他的喉嚨,不過短短一指,隻要她再前一步,便能一刀封喉。
齊靖英將長劍還與重步崖,冷漠的說道,“你已經‘死’了。”
陌刀被她收回,風畔過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
“我可能留在這了?”
“當...當然...”
風畔傻愣愣的點頭。
他從軍數年,還未遇見過一個能刀刀克他的人。
對於習武之人而言,輸,並不可怕,可怕是不認輸,輸不起。
風畔為人恃才傲物,但他並非百戰百勝。
可他從未像今天輸得這般福氣。
風畔側目瞥著已經站到覃修謹身後的齊靖英。
他能從打鬥中,感覺到對方的遊刃有餘。
她竟這般厲害!
第158章 又何必當初呢
風畔看著齊靖英的眼神,已然沒了起初的不屑。
要不是戰事吃緊,他都想跟她再好好的切磋一番。
風畔盯著齊靖英看著出神,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他的麵前,阻隔了視線。
察覺是覃修謹後,他急忙收回眼神,掩飾的輕咳了兩下。
覃修謹眯著眼,警惕的看了他半晌,隨後轉向全程不曾說話的淩冬。
“你是淩冬?”
瞧著他突然陰鷙可怕的眼神,淩冬下意識的想要搖頭。
可一想到對方的身份...
“是...屬下是...額!唔...”
淩冬話音未落,就被狠狠的砸到了書架上。
書籍淩亂的摔了一地。
一口鮮血吐出,淩冬怔楞的看向自己的%e8%83%b8口。
隻見一杆銀槍全然沒入他的心口,把他釘在了牆上。
一切發生的太快,就連風畔都不曾反應過來。
“王爺!他...”
“他是害死上千戰士與無辜百姓的罪人...”
覃修謹在淩冬恐懼的眼神,一步步逼近。
他握住那杆銀槍,毫不猶豫的拔出。
冰冷的地麵濺起一灘血水,淩冬應聲栽倒在地,再也沒有起來。
“無能之人,留著何用?”
覃修謹轉身看向風畔,一字一句的說道,“將軍是嫌他害死的人,還不夠多嗎?”
“自然不是...”
“按新覃律法,淩冬本該處以死刑,本王身為主帥,便是殺了他,又有何不可呢。”
覃修謹神色淩冽的說道,“這種人死不足惜!”
風畔攥緊拳頭,偏頭看向彆處。^o^思^o^兔^o^網^o^
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將軍用不著擔憂,此人是本王殺的,自是由本王擔責。”
覃修謹將銀槍交給身旁的士兵,走向桌案,端詳起了沙盤。
齊靖英睨著氣絕的淩冬,擺手召來士兵,將屍體拖了下去,免得晦氣。
“金兵幾人?”
“十萬有餘。”
風畔抹了把臉,回應著覃修謹。
他走近桌案,指著沙盤與覃修謹說起眼下的戰況。
“齊大人以為如何?”
覃修謹聽罷,沒有說什麼,而是看向齊靖英問道。
風畔看了看覃修謹,又看向齊靖英。
“十萬餘人若是硬碰硬,定是不妥...”
齊靖英雙臂交疊,沉著的說道,“他們若想攻城,必會準備足夠的糧草。”
“這是他們的氈帳,人在先,想必糧就在後...”
她指著沙盤上的一處,“二十裡之內必有他們存糧的營寨。”
覃修謹認可的點了點頭,他轉向風畔,“可有派人前去打探他們的糧草的路線?”
風畔遲緩的搖搖頭,“還不曾...”
方才的情報,還是他派人打聽的,淩冬到著兩月有餘,連對方的兵馬都不知道有多少。
覃修謹下巴輕點重步崖,“帶上幾人,快馬出城去探他們的營寨,天黑之前,定要回城。”
重步崖拱手,“是!”
覃修謹和齊靖英再次將視線集中在沙盤之上。
“放火燒糧?”
“燒了可惜,還是搶來的好。”
“若是二十裡,打馬來回都得半個時辰。”
“硬搶肯定不成。”
“調虎離山?”
“可行。”
“方才是說,出征的是元金的公主代川?”
齊靖英將覃修謹眼底的晦氣,看得清楚,她玩笑著說道,“安王殿下莫不是要使‘美人計’?”
覃修謹睨著她,“說正事。”
“這不是跟你說著呢嘛...”
風畔仿佛被人遺忘一般,愣愣的站在一側,半句話插不上。
他眼睜睜的看著兩人三言兩語便定下了策略,又不過片刻便定下了戰術。
而他...隻是愣神的看著。
-
“王妃!趙府的馬車來了!”
門房大聲向前院喚著。
趙明熙應聲撩開門簾,快步走了出來。
花霖緊著扶住他,“主子慢些...”
趙明熙緊趕慢趕來到府門口,就見趙府的馬車已經停下。
“父親!”
他看著一年未見的父親,欣喜萬分的湊上前去。
“澤昀!”
趙淩天看著自己的大兒子,上下好生打量了一番。
他握著趙明熙的肩頭,笑道,“我兒越發穩重了,身子也壯實不少...”
趙淩天欣慰的點頭,“好啊...好啊...”
兩人寒暄了兩句,趙明熙便領著趙淩天往府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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