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齊昌胤猛地回頭,與覃修謹對視道,“都城傳來消息,前不久新科放榜,除一甲三人之外,二甲、三甲共有三百餘人,與之前相較,可是翻了一番。”

覃修謹挑了挑眉,聽他繼續道,“又是提拔武將,又是招攬文臣,覃宏朗的那些心思,可是昭然若揭了。”

覃宏朗已然意識到天平的傾倒,可朝中能臣為他所用者,少之又少。

“與其,跟那些腹中黑水的老臣虛與委蛇,倒不如在白紙上落筆,來得輕便自在。”

覃修謹嗤笑的說道,“可他還是沒什麼腦子,他這樣,真以為那些老臣會坐視不管嗎。”

“聽說,他借著新科入仕,已經讓不少老臣‘告老還鄉’了,他可就等著這些新苗下地呢。”

“新苗可不是一下地就能收成的,拔苗助長也不過是自食其果罷了。”

覃修謹嘲諷道,“等種子成熟的那日,說不準...早已改朝換代了。”

齊昌胤與之對視,眉眼皆是運籌帷幄的笑意。

-

重步崖提著個布袋,靠在石牆上。

困倦的眼神逐漸變得遊離。

直到一陣腳步聲響起,他才甩甩了頭,強迫自己清醒。

“王妃,您出來...!”

重步崖瞪著驚恐的打眼,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衣裳濺滿了猩紅的血液。

纖長的睫毛煽動著凝固的血漬,紅得發黑的血痕,自眼下順勢滴落,襯得他細嫩的肌膚越發白皙。

那顆黑痣亦是血紅的滴血一般。

可沒人有心思欣賞這張絕世無一的俊顏。

烏黑的眼眸,倒影的是深不見底的幽暗,沒有憐憫,也沒有溫度。

趙明熙緊抿雙?唇漸漸鬆開。

他長籲一口濁氣,將視線落在重步崖手中的布袋上。

看清布袋上滴落的血線後,他便伸手道,“給我吧。”

重步崖趕緊把布袋交了出去。

趙明熙接過布袋,“彆讓人死了...”

說罷,他便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趙明熙策馬揚鞭向城外奔去,不過多時,他便到了地方。

他翻身下馬,穿過雜草從,來到墓碑前。

跪在墓前的少年,一下就嗅到濃重的鐵鏽味。

他警惕的側首看去,隻見趙明熙從容的盤腿坐到自己的身邊,將布袋放到墓前,慢慢的打開。

一顆死相慘烈的人頭,赫然出現。

那是被絞刑而死的仲天賜。

趙明熙看著眼前的一座座墓碑,啞聲說道,“下一個便是仲崇凜了,你們且等等。”

等他覺得,仲崇凜能死了之後...

第140章 必須由我來打

微風撩動發梢,雜草晃動搖擺。

趙明熙像是聽到了他們的回應,陰鬱許久的麵容,稍稍有了些回暖。

他側首看向身旁的白池,就見他雙手合十,很是認真的喃喃自語著什麼。

白池在那晚受到的傷,還未痊愈。

身上仿若縫縫補補似的,纏滿了繃帶。

即使如此,他還是每日都拖著疲憊的身子,來這跟他的大人說會兒話。

十年前那場大旱,讓白池成了流離失所的難民。

打記事起,他就是以乞討為生的‘小乞丐’。

他甚至記不清父母的模樣,更是不記得他們是怎麼離開自己的。

或許是走散,亦或許是身死。

白池活得很辛苦,被人驅趕,被野獸追逐。

每日都是風餐露宿,饑不擇食,寒不擇衣。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活。

明明這麼累,這麼臟...

可他卻記得,隻要討到一個饅頭,他就能高興一整天。

因為一個饅頭就可以讓他撐過一天的饑餓。

他就這樣,懵懂單純的活著。

白池走過很多地方,但從未在任何一處駐留。

直到遇見他的大人,他才終於停下腳步,不再流浪,也不用流浪。

“決定好了嗎?”

白池話音一頓,他循著聲音看向趙明熙。

清澈的雙瞳,微眨兩下,像是在等他的下文。

趙明熙淺笑著抬手,摘去他發絲上落著的草屑,“你是打算跟我回王府,還跟表姐去將軍府?”

齊靖英在知道那晚,白池以一敵多的弱勢,力壓眾人後,說什麼都不肯把這等人才放走,連傷都是在將軍府治的。

白池與趙明熙對視良久,後轉頭看向眼前新立的墓碑。

他嗓子悶悶的,但卻一字一句說得仔細,“大人...想讓我跟著您...”

“嗯?跟著我?”

趙明熙歪頭疑惑。

白池很是肯定的點點頭。

他始終低著眉眼,不敢與趙明熙對視,指尖更是害怕被拒絕的微顫。

“那就跟著我吧...”

聽了這句,白池才抬眸與趙明熙對上視線。

指腹溫柔的磨挲著稚嫩的臉頰,趙明熙帶著暖意的微笑,緩聲道,“這可是...他的心願啊...”

最後的心願...

小鹿一般澄清的雙眸,不爭氣的泛起紅絲。

白池立馬垂下腦袋,想偷偷的擦去滴落的眼淚。

大掌扣住後腦,將人攬進自己的懷中。

趙明熙輕拍著他的脊背,聲音低沉卻溫柔似水,“了卻人間事,還其自由身...他也該好好休息了...”

白池聽罷,便靠在趙明熙的肩頭,放聲大哭了起來。

“我...我再也見不到...見不到大人了...”

那個給他飯吃,賜他名字,教他識字懂理的大人...

再也見不到麵了。

-

趙明熙走出房間,就見覃修謹立在門外,重步崖也緊張兮兮的站在他的身旁。

他輕輕的闔上房門,對重步崖說道,“他哭累了,剛睡著,你且照顧著吧,有事再來找我。”

重步崖頷首應聲。

趙明熙向覃修謹走近幾步。

覃修謹默契的牽住他的手,兩人並肩向外走去。

“仲崇凜的案子,我會儘快定下,人一定會留在郡城。”

這是覃修謹對趙明熙的保證,不會讓任何把仲崇凜帶走。

他就是死,也隻能死在壇渭郡的百姓麵前。

“不急。”

趙明熙扯了扯衣袍,他看著上頭乾涸的血,緩聲道,“慢些來也成。”

覃修謹抬手撚著他臉上的血痕,見擦拭不掉,他眉頭微皺。

“都城有什麼新消息?”

“舅舅說,覃宏朗入了三百多個進士。”

“三百?”

“三百。”

“心比天高。”

趙明熙嗤笑一聲,“他就這般著急得要給朝廷換血嗎...”

往年百來個人,能入仕的也不過二十餘人,可今年...

“怕是元金那有了動靜,不然覃宏朗也不會做出這般蠢事來。”

“澤昀猜得不錯...”

覃修謹勾唇一笑,“探子回信說,金王已經知道使臣的事了。”

元金那,定會以此借題發作。

隻不過...

“要看覃宏朗如何應對了。”

“他可又想出什麼和親的法子?”

“覃宏朗就是想,百官也不會同意,便是這樣,他才著急讓新科入仕呢。”

堂堂君主,卻在文武百官麵前,沒半點話語權。

真是可悲啊...

“那...”

趙明熙停住腳步,看向覃修謹,“怕是不久便要出征了。”

“放心...”

覃修謹輕撚著他的指尖,“我自有分寸。”

他早就猜到,若是兩軍交戰,覃宏朗定會派他出征。

畢竟,他已然‘痊愈’。!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更何況,他還是握有兵權的藩王,便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不過...按眼下的形式看來,覃宏朗暫時不會派我出征。”

若要藩王出征,必要給予兵權。

如今,他手握的親兵也不過千百號人,要想打仗,可是遠遠不夠的。

“若是他讓舅舅出征...”

“覃宏朗上次跟元金公主一道羞辱舅舅,如今便是舅舅出征,也隻會讓他自己顏麵無存。”

“如此,覃宏朗隻能挑彆的武將了。”

“眼下看來,他隻能期許於那些被他提拔上來的武官了。”

“那些武官從未經曆過戰事,讓他們去也不過是徒勞...”

趙明熙難言的說道,“若是如此,受苦受難的還是那些無辜的百姓。”

他們最終還是會成為權勢相爭的犧牲品。

“澤昀...”

覃修謹指腹輕撫著他皺起的眉頭。

古言‘當局者迷’,可若不是來到這壇渭郡,他們又怎能感受到百姓的‘惶恐’。

他們此前站得太高,根本看不清處於他們身下的百姓,是哭還是笑。

覃修謹清楚趙明熙的擔憂,也明白他對百姓處境的不忿。

他攬過趙明熙的身子,緊抱著輕撫,“我已經寫好了請戰書,若是兩國真要交戰,我便會上書朝廷,出征元金。”

“六郎...”

趙明熙仰目看向覃修謹。

哪怕是前世打贏這場仗,可他還是止不住的擔心。

這一世的變故太多,讓他實在難以安心。

“雖然這場戰事,會不會被挑起,便是挑起了,這一仗也必須由我來打。”

不僅要打,還要打贏。

“澤昀放心...”

覃修謹笑得輕鬆,“我不會有事,也不會讓新覃的百姓有事。”

他怎麼舍得丟下他的王妃呢。

第141章 打架鬨劇

今年的鹿鳴宴,可是熱鬨非凡。

新科三甲在宴會上,皆是出儘風頭。

狀元孟元徽才華橫溢,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早在他進士及第前,才學便被不少學子交口稱讚。

孟元徽在宴會上,麵對眾人的‘刁難’,依舊能對覃宏朗三步一句,五步一詩。

殿試上,考出的試卷更是被百官賞鑒,中榜狀元後,便授翰林院修撰。

探花江庭軒二十有五,品貌不凡。

他出身顯赫,其父是當朝有名的士大夫。

但他為人不驕不躁,十年苦讀,憑自身的本事,授翰林院編修。

雖不能五步成詩,但他的策論卻是在學子中,口口相傳得最為廣泛。

榜眼瞿(qú)崈(chóng)是三人中年紀最大的。

年近三十的他,為人穩重實乾,策論詩詞的造詣,亦是匪淺。

他言語不多,但閱曆深厚,每每都能點中命題,且拋磚引玉。

不過隻言片語,便能引人入勝。

他與江庭軒一般,授翰林院編修。

一場鹿鳴宴,儘歡而散。

孟元徽搖搖晃晃的跟熟人揮手道彆。

可他還沒走上幾步,就被人撞了個滿懷。

孟元徽堪堪被人扶住踉蹌的腳步,趕忙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