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繆鴻遠的威望早已不必之前,如今還能在朝堂說得上話,也不會是因著他的外孫是當朝二皇子。

即使他的幕僚眾多,可手中減少的實權,也讓他變得大不如前了。

且上次賬簿的事,繆鴻遠還記恨著祝成雙呢,兩家的恩怨可是越發深重了。

覃宏朗如此急切的想讓覃柏聿和繆鴻遠重回朝堂,不過是為了能威脅到他罷了。

但覃宏朗再如何挽救都已是徒勞。

文臣已然看清了他,武將更是不會搭理他。

而他也隻能聽聽後宮嬪妃的奉承,享受皇子們的虛情假意。

覃修謹冷笑一聲。

那位作繭自縛且中庸軟弱的君王,怕是到現在都看不清,朝堂的局勢,早已有所變化。

而這一切,皆是出自被他遺棄糊弄,甚至想要隨意支配的探花郎之手。

趙明熙緩緩睜開雙眼,他朦朧的看著頂上的帳幔,一時沒緩過神來。

他緩緩側身,隨之便倒吸一口涼氣,眉頭緊跟著皺了起來。

“主子是醒了嗎?”

花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趙明熙正想應聲,就隱約瞧見棉門簾被人撩開,冷風呼嘯著鑽進了帳幔。

“澤昀...”

覃修謹撩開帳幔就看到趙明熙似夢似醒的看著自己。

見他眉頭緊蹙,渾身不適的樣子,便急忙俯身,將大掌落在他的腰背輕按。

接過花霖遞上來的膏藥後,覃修謹又囑咐她們讓廚房備些粥食,便趕著她們出去。

房間的木炭‘劈裡啪啦’的燒著,等膏藥敷完,趙明熙已是滿臉羞紅,視線逃避的埋在被窩裡。

花霖送餐食進來,勸了兩句‘主子早些用,莫等涼了’的話,就帶著幾個丫鬟退下了。

覃修謹瞥著抬頭還在肆意的寒風,乾脆用被褥裹住趙明熙。

趙明熙掙紮著說‘不合禮數’,想要先更衣洗漱。

覃修謹卻是不管不顧,隻想趕緊喂他吃上一口熱乎的飯菜。

掙紮無能的趙明熙,就這麼被他,裹住被褥抱到了桌邊用膳。

第113章 一個懷抱就能塞滿

乾枯斑駁的樹杈上,凝結著點點白霜。

南方的雪總是下得不大,但地上卻濕滑的緊。

城樓東大門,幾輛披著麻袋的馬車,緩緩的經過護城河,來到城門口。

站在門口的衛兵,上下打量著他們,例行公事的問道,“來此何乾?”

馬車隊伍打頭,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子,諂笑著走了過來。

他指了指身後的馬隊說道,“從縣裡頭來的,進城做點小本買賣。”

衛兵往後看去,就見馬車邊上跟著幾個穿著樸素簡單,模樣像是莊稼漢子、農婦的人。

還有婦人的懷中抱著花布的繈褓。

“天這麼冷,小的這拖家帶口的...怕娃病著了,不好治...”

說著,柳諸便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還請軍爺給通融通融。”

衛兵抬手擋下了男人手裡的銀子,他威嚴的正色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行賄。”

“誒喲,小的不敢啊...小的隻是想早些進城...”

“哼!”

衛兵重哼一聲,一掌推開柳諸,想上前查看馬車上的麻袋。

馬車旁的人,像被嚇著似的,挪著步子,貼近馬車。

柳諸緊跟了兩步,側身擋下衛兵上前的動作。

在他冰冷的眼神下,柳諸稍稍掀開麻布,笑著說道,“軍爺您看,就是點小東西,沒彆的什麼了。”

衛兵目光一冽,他瞥了柳諸一眼後,喊住其他人檢查麻袋的動作。

“用不著查了。”

他按著柳諸的手,放到麻袋上,後側身讓開道路放行,“走吧。”

柳諸感激的拜了拜手,吆喝著兄弟們,趕著馬車往城門去。

衛兵掃了兩眼周旁,還盯著馬車瞧的士兵,喝聲道,“有什麼可看的!”

馬車穿過幾條街,尋到了一處驛站。

柳諸安置好了車隊,又安排幾人守著馬車,就帶著老婆孩子和幾個漢子進了驛站。

“用不著、用不著...”

柳諸攔下了要給他們安排房間的小二,“一會兒就有熟人來接我們,就暫且歇歇就好。”

他掏出幾文錢,放在小二的手心,“勞煩您給我們上幾壺熱水就成。”

小二撥弄了兩下手裡的銅錢,笑著說道,“成,你們且等等。”

柳諸笑著看小二離開,後掃視一眼空蕩的驛站。

他引著幾人圍著桌子坐下,又脫下破舊的披風,裹在身側女人的身上,“莫要凍著娃子。”

女人抱緊懷中的孩子,縮著身子點了點頭。

不過多時,一個模樣年輕,身材高挑的少年,風塵仆仆的跑了進來。

“大哥!”

柳諸站了起來,“你來了。”

“娘聽說你進城了,趕著讓我過來尋你。”

柳諸熱切的拉住他的手,“家中已備好了飯菜,大哥快隨我回去吧。”

“誒!好好好...”

柳諸趕緊招呼著幾人開始收拾,他走到掌櫃前,憨厚的笑著問道,“那幾壺水...”

掌櫃瞧著他們的打扮,吹了吹胡子說道,“就給三十文吧。”

“三十!”

柳諸先是一驚,但看著掌櫃瞪眼的架勢,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數了三十文。

他嘟囔著,“這城裡的東西,怎地這般貴...”

掌櫃抓緊手裡的三十文銅錢,看著幾人離開的身影,嗤道,“鄉下來的土包子...不坑你坑誰。”

幾輛馬車穿過街道,來到一戶院門口。

十數人從馬車上下,來開始往院裡頭搬東西。

有與柳聞相熟的鄰裡瞧見後,好奇的問道,“老弟,這是家裡來親戚了?”

柳聞見到他們,笑著回應,“我哥從鄉下過來跟我一塊過年的,順道來城裡頭尋尋賺錢的路子。”

說罷,看熱鬨的幾人也就離開了。

等東西都搬完了,柳聞便關上了院門。

轉身之際,他臉上純真的笑意,在頃刻間化為虛有,轉而代替的卻是不屑的輕挑。

柳聞抬眼看去眾人已經脫下破舊的披風,他們的眼神則是如他一般的狠絕冰冷。

他看著眾人說道,“郡城眼線眾多,主子打算借年節的由頭,把貨拉進王府。”

柳聞是最早來壇渭郡的,為的是不引起旁人的懷疑,他化名徐鳴,提前搬進了這處院子。

這麼多天下來,他也算是了解了如今郡城的環境。

說是整個城都是仲家的眼線,都不為過。

雖然王爺已經將親兵布置到各處,但還不能完全剔除那些監視。

他早兩日便傳信跟柳諸說明此事,城樓處雖有王府親兵把守,但保不齊對上的是不是自己人。

所以萬事需得小心行事才是。

柳諸聞言點了點頭,“這些隻是一部分,還有一些怕是要等年後才能到。”

一個女人上前,她抖開懷中的繈褓,一堆破舊的布料散落在地,最後現出一把鋒利的短刀。

她兩步上前,掀開麻布,將刀尖刺入麻袋,利索的劃開一道口子。

奪目貴重的黃金首飾,便露了出來。

柳聞上前抓起一錠金子掂了掂,然後丟給了身側的畫芷,隨後又依次丟給了在場的幾人。

“王妃賞的,一人一錠。”

眾人麵上不動聲色,但心裡自是欣喜萬分。

雖然他們對主子們已然是抱著誓死效命的本心,可若是能得著賞,當然也是好的。

說起來,王爺對他們算是大方的,但跟王妃相比...

還是有些差距的。

“啊秋!”

覃修謹狠狠的打了噴嚏。

趙明熙把身上的被褥披裹到他的肩上,“可是凍著了?”

“彆解開。”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覃修謹怕他著涼,急忙把被褥給他裹緊了回去。

他一把抱起吃飽喝足的趙明熙,快步往床上走去。

“都日昳了,就彆動彈了。”

覃修謹撫了撫他的額頭,沒覺得熱後,又把人塞回了床上,“閒來無事就再睡會兒吧,等晚膳的時候,我再喚你起來就是了。”

身子本就倦怠的趙明熙,聞言也沒拒絕。

“六郎也睡會兒?”

“好。”

覃修謹順勢脫了外衣,躺在他的身側,

趙明熙鑽進溫熱的懷抱,大掌力度適中的按摩著他的酸處,讓他舒適的歎了口氣。

覃修謹低頭%e5%90%bb在他的頭頂,輕聲哄道,“睡吧,我在呢。”

趙明熙順著他按揉腰部的力道,慢慢的鬆懈下`身體,很快就窩在他的懷中睡了過去。

覃修謹看著他,眉眼皆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抬眼望向窗外的天空。

天地廣闊無垠,包羅萬象生機,而他的天地,卻隻一個懷抱就能塞滿。

第114章 喜迎新春

除夕當天清早,爆竹聲就響徹了整個郡城。

安王府也一大早貼上了春聯,掛上紅燈籠,喜迎新春。

重步崖和幾個侍衛,更是拎著幾捆鞭炮,把王府門口弄得是煙霧繚繞,卻也熱火朝天。

覃修謹和趙明熙出門前往將軍府的時候,就看到兒童們都大笑的在街上奔跑。

平日裡,甚少有人走動的大街,在這一天可謂是人滿為患。

百姓們看著街上舞龍舞獅,敲鑼打鼓的,都展開了笑顏。

城中各處皆是熱鬨非凡。

趙明熙被覃修謹護在懷中,相依著走在街上。

一眾侍衛用大竹雙竿挑著節物,跟隨在兩人的身後,麵上皆是過年的喜氣。

眾人皆是一襲的吉服。

趙明熙身著一件湖藍緙絲鶴袍,腰間係的白玉腰帶,勒出了勁瘦的腰肢。

腰帶上墜著的則是一塊做工精美的墨玉玉玨。

如瀑布一般的發絲,以金絲佩玉的束髻冠束起,剩下的頭發,自然的垂順而下,披散在寬厚的雙肩上。

他五官精致絕美,卻又不失剛毅的英氣。

矜貴華美的氣質,若說是謫仙,也不為過。

那雙本該含情奪人的桃花眼,便是帶著十足的清冷淡漠。

但他看向身側的少年時,冰冷的眼底,便會染上暖意的溫度。

覃修謹的肩上披著厚重的大麾,不僅不顯得笨重,反倒是襯出他身材的高大偉岸。

他穿著一襲大紅真絲金蟒圓領袍,袖口處鑲繡金線祥雲,脖子上戴的則是金邊鑲著的白玉玉玨。

還未成年的他,隻一根紅繩束起烏黑光亮的長發。

淩冽深邃的五官,暴露在眾人視線之中,傲睨一切的氣場,讓人望塵不及。

細長蘊藏著銳利的丹鳳眼,便是觸及懷中的男人,才帶上幾分柔軟。

靴子踩在泥濘的雪地,發出陣陣聲響。

但好在久不露麵的太陽,像是為了迎合喜慶的氣氛,難得在今日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