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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有餘。

他們大多會則選有城鎮的地方,但許多時間,也會居住在野外,也算是享受一番野趣。

這種時候,他們想要做些什麼事情,都是極其不便利的。

誠然,他們自然是可以禦劍前行,去到遠處的城鎮,隨意尋一家客家,洗漱一番,再用一頓尚好的飯食。

但若是這樣,那可就沒有意思了。

楚子徽在這些時日裡,自然也是一直關注者白胥華的動向的。

在知道他在短短時日裡,便有了兩位親密友人之後,他險些沒有把桌子拍碎。

不過在楚子徽心中想來,這倒也的確是正常事情。

畢竟師兄的氣度模樣,都是極為引人注意的。

白胥華看上去不好接近,實際上也的確不好接近。但隻要是抓到了正確的法子,他對待那人的態度便會迅速軟化,消去冰雪凝結而成的外圍,露出更加溫軟可口的內裡來。

這般反差,反而更加容易叫人著迷。

但楚子徽心中明白,情感上卻還是不能接受的。他手中拿著文書,此刻卻是半點都看不下去了。

他心中一團亂麻,滿滿的都是白胥華的模樣,想到最後,竟然還有一些莫名的委屈——他尚且在思念他的師兄,可他的好師兄,怕是早遍把他拋去腦後了吧?

白胥華不知曉楚子徽那兒的情況。

他隻是與兩人結伴,繼續在陸上遊曆。

他們一路行來,也很是闖蕩出來了一番名聲。

世人將其稱之為——

百鳴三子。

百鳴三子,這名頭說起來可算不得好聽,還有什麼其他的亂七八糟的,諸如“三玉人”,“釋道儒”之類的諢號。

白胥華對於這些稱呼,自然是不認的。

他在雪花又落下來的時候,遇到了一場意外。

那是三人遇到的一件詭事。

是他們路過某地時,恰好碰到了一樁慘事。

就在他們留宿那兒的當晚,一副凡世人家,上上下下二百七十六口儘數被屠殺殆儘。

他們被殺手的形狀實在慘烈可恐,有人已經撲到了門前,卻被一刀剁成了兩半,身子從腰身那兒斷成兩半,內臟流了出來,竟然是碎成了一團一團的肉糊糊,叫人看著便覺得可恐。

這實在是一件極其詭異的事。

幾人自然意識到了其中的詭異之處,他們自然也猶豫過,但是也未曾猶豫多久,便親自去了那處地方一探究竟。

——這實在是一件極其危險的差事。

那屠殺了這一戶人家的人,顯然不是凡世中人。

他能想夜裡悄無聲息地殺死這麼多人,還個個死狀淒慘,在夜中,卻未曾驚醒一戶人家。

便隻能說——這“人”怕是用了什麼結界。

幾人所猜倒也的確不錯。

他們先令凡世官員不許枉動,便收拾了東西,踏入了這間院落。

他們在外麵看著的時候,隻覺得院落之中的情況,當真是血腥可恐。

可等到他們進入其中後,便發覺了府中的情形………竟然還是他們身前那般景象。

在外邊看這個院子,與在裡邊看,全然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體驗。

從外界看去,這院落裡麵幾乎已經被血染過了。

這般情況下,他們進來看到的情景,便隻有一個解釋了。

——他們所見所感,都不過是那位不知名的世外者編織而出的幻境罷了。

他們眼前的情況,還是這些本該失去了的人物在來來往往地行走,若是換個膽子小一些的人來,怕是此刻便已經要說不出話來,被嚇得一頭冷汗了。

所幸他們三人,並沒有哪一個是膽子小的,但是即便如此,此刻的情況也並不樂觀。

能叫他們看出幻境,便隻能說明——那造成了此次血案的東西,尚且還未曾離開這裡。

三人麵麵相覷一番,便都在對方眼裡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們都是聰明人,自然也就能看得出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看出了幻境,卻離不開幻境,便足以說明,這編織幻境的人到底有對麼強大了。

第86章 摯友

三人都沒有多少驚慌。

仙家修行,修為是一種修行,修心則是另一種修行。

三人都是天驕人物,若是碰到這麼一點變數便慌亂失措,豈不就是白修行了這麼些年?

然而他們雖然沒有慌亂,但有時,事情卻並不是冷靜便能解決的時候

情況遠遠比起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許多。

不過一日時間,幾人便已經分散了。

他們陷入各自的幻境之中,陷入無休止的廝殺掙紮。

身體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是精神卻已經疲憊不堪。

白胥華是最先醒來的。

他的夢境十分簡單,不過是些回到了過往,重新經曆那些上一輩子的事情罷了。

他清醒著,卻也沉了進去,等到覺得自己愈發沉淪,難以脫身,方才從幻境中清醒了過來。

等到清醒,才看見了周圍的地獄景象。

他麵前是一片血染景象,屍首隨意擺放,碎.肢與肚腸散落一地,直叫人看得心中發涼。

白胥華隻看了一眼,便發覺了其中的不對勁。

這些屍首的擺放都太過不自然,不像是奔逃景象,反而像是被人特意帶來擱在了這裡。

他剛生出想要離開此處的念頭,便見眼前的一截肢體微微一顫。

下一瞬,便見他周身屍首驟然一撲,直朝著他衝了過來。

白胥華陷入苦戰。

等到他離開哪裡時,已經是衣衫破爛,遍體鱗傷了。

白胥華醒來的地方,是一處不知名的房屋,看著像是一處書房。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到了這裡,但卻知道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去尋到他那兩位友人。

府邸中的屍首已經發生了奇異變化,若是他們還陷在幻境中,此刻的處境,便會十分危險。

果不其然,白胥華此後,又在假山小亭,與一處.女兒閨閣之後,尋見了明台與景修然。

他背著一個,半抱著一個,護著他們且戰且退,十分艱難。

明台與景修然還沉在幻境之中,對於身體上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感知

。他們此刻的情況,是不管身體上發生了什麼,都不會反抗,便更容易受到傷害。

加之之前屍首異變,他們又身處險地,更是給他們造成了頗為嚴重的傷勢。

其中明台的形式最為危急。

白胥華先尋見了景修然,因為時間快一些,景修然身上的傷勢還算得尚可。而他尋見明台的時候,已經是一段時間之後的事情了。

那時,明台已經被一具獨臂屍首咬住了脖頸,貪婪地吸食他的血液。白胥華廢了一番力氣,方才將他救了出來。

白胥華護著他們進了一處屋子,清掃了裡麵的殘.肢,先為他們清理了一二,方才上了些藥膏。

接下來的幾日,他便開始清掃不斷攻來的屍首。

分明隻有不到三百具屍首,此刻卻像是無窮無儘一般,全然沒有半點減少的意思。

白胥華之後查看,方才發現這些屍首竟然是會愈合的。

他嘗試以諸法突破,都沒有作用,便隻能咬牙死撐。

幾日之後,二人的情況都有了惡化。

他們不但沒有從幻境之中醒來,身體反而發生了異變,明台從脖頸傷口處開始,皮膚慢慢變成青灰色,而景修然則是指甲變得長而尖利,皮膚也在緩慢僵硬冰冷。

白胥華實在是沒有法子了。

他猶豫了一段時間。

其實也沒有多久,不過是半個時辰罷了。

等到他再次擊退一波屍首之後,他便下定了決定。◎思◎兔◎網◎

白胥華帶著他們二人換了地方,尋了一處結實一些的屋子,躲了進去,又清掃乾淨裡麵的肢體與桌椅,轉而在地上起陣。

陣法是用劍在地上畫出來的,白胥華將兩人挪到陣法中心,便割開了自己的手腕,叫血流滿整處陣法。

血液流出他的身體,便不可能再有些什麼其他作用。

但是這到底,也是一名修者的血。

到底還是含著靈氣的。

白胥華驅使靈氣聚集在血液中,麵色很快便蒼白下來,他細細做了法陣,用燃血邪術,將二人身上的情況恢複如常。

這時候,這兩人也終於醒來了。

白胥華那時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發冠已經不知道丟在了哪裡,披著頭發,麵頰蒼白,身上到處都是傷痕。

那時候的係統還不能恢複他受到的一切傷害。

所以疼是真的,痛是真的,傷口是真的,不間斷的拚搏廝殺也的真的。

白胥華連續幾日未曾合眼,那時他失血過多,又剛剛經曆一場廝殺,費勁了力氣,便撐不住昏睡了過去。

明台與景修然幾乎是一起醒來的。

他們一醒來,便看見了那般淒慘形狀的白胥華。

白胥華這一睡便是半個月。

明台對待這些邪物獨有一套處理法子,他與景修然帶著白胥華逃了出去,將此處封存起來,送信給師門前輩,請他們來處理頭尾。

自己則是與景修然一起,帶著白胥華在那兒的客棧暫居了。

佛門擅醫。

明台的師長很快到來,探查一看,便驚悚萬分。

這裡竟是一處邪地。

府中的慘狀,也是某一位多年之前,被封存在了這裡的一位妖魔所為。

甚至在這段時間裡,他都一直在邪地中待著,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事。

佛門來人在處理了邪地之後,便為白胥華查看了一二傷勢。

他們到底做了些什麼,白胥華都是不知道的。

他在又一段時日之後,方才幽幽醒來。

第一眼,便看見了他一向行跡飄忽的師尊。

葉驚鴻是在半路趕來的。

他四處飄忽,到處都有朋友。明台之前也朝青雲門送去了信,不過半路上被葉驚鴻截住了,他也沒有告訴自己大弟子二弟子的意思,隻是匆匆趕了過來,查看白胥華的情況。

白胥華醒來之前,他已經守了自己心愛的徒兒好一段時日了。

——至於這些事,白胥華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之後幾日,也少見景修然與明台的情況,隻有葉驚鴻一直緊緊粘著他,在他醒來之後,便三日一次,驅力為他驅出體內的奇異毒素。

逼毒這種事,往往都是極其親密的人,才能做的。

——隻因逼毒的法子,實在是極其危險的。

白胥華需得放開全身的防備,叫葉驚鴻的靈力湧入自己體內,借助葉驚鴻的法子,為他逼出體內毒素。

這個過程中,若葉驚鴻有一點壞心,稍稍一動,便能重傷白胥華的臟腑,若再狠辣一些,便能直接漲破他的經脈,廢掉他的元府。

白胥華對於自己的師尊,自然是極其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