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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上帶著一種極鋒利的戰意,就好像九天之上,麵向宿敵,拔劍出鞘的戰神。

白胥華提著那劍,麵向高牆,道:“可要一戰?”

——他們之前走了那麼長的路,卻沒有走到國師的宮殿,便是因為國師為這裡設下了法陣。

叫那小內侍以為他走的是正確的路路,實際上,他卻是走錯了路。

白胥華此刻看穿了國師的把戲,便乾脆利落,直言邀戰。如果國師應下了,他們兩人少不得要在這裡打上一場。

可惜這裡是國師的主場,白胥華不心疼他們打起來會毀壞這裡的建築,國師卻是會心疼的。

因此他話音未落,麵前的高牆之上,卻已經泛起一股水紋一般的波動。

——是國師撤了法陣。

那原本高牆所在的地方,此刻卻已經成了一處宏偉宮門,白胥華低垂眉目,轉過身來,對那嚇的雙股戰戰的內侍道:“這裡可是你們國師的住所?”

那內內侍已經呆在原地,麵容上露出掩飾不住的迷茫驚疑之色,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本來是高牆的地方,如今就變成了過國師的住所?難道這也是這妖邪之人的妖術嗎?

然而雖然腦子是懵的,但他到底處於宮中多年,身體反應卻還算靈活。此刻他已經回應了白胥華的話,道:“是,是,這邊便是國師大人的宮殿了……”

白胥華微微頷首,他半年也不曾畏懼,隻叫阮酥玉跟在他身後,也不再叫那內侍引路,便自己推開了宮門,走了進去。

國師的宮殿,可謂是極儘奢靡的所在了。

白玉鋪地,金銀做飾,滿目看去,琳琅滿目,隻是一處庭院便已經糜爛至此,不由叫白胥華皺緊了眉頭。

他似是早就知道國師在哪裡一樣,沒有進那一般會留著人的正殿,而是直接往後邊去了。

內侍本有些怔愣,見他不往本該去的地方去動時,也就反應了過來。

可惜他被落在後麵好大一截,好不容易趕了上去,尚且還來不及阻止,便見國師竟然就站在後殿的庭院之中,半點都不曾遮掩。

燕國的國師,若隻看他的外表,那他可實在是年輕得有些過分了。

這是一個青年人。

他的頭發很長,也很黑,隨意的披散在身後,頗有幾分不羈之意。這般冷的天,他就隻穿了一身單薄的

褻衣,赤著腳站在庭院裡。

白胥華驟然停下了腳步。

他似是看到了一個本不該再出現在這裡的故人,本來冷淡的神色都被打破了,他似乎一下子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就像是個剛剛犯了錯的孩子,正好被爹娘抓到了現行。

茫然又無措,甚至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白胥華沒有出聲,他猶豫幾刻,方才輕輕道:“………師尊?”

師尊?

他出乎意料的稱呼,似乎也叫國師怔了一怔。

這位國師的五官隻算得上俊朗,但他身上卻有一股極其吸引人的神秘之感,正是這股神秘之感將他本來隻有七分的俊朗,硬生生湊成了十分的吸引人。

這幅模樣,白胥華可是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這不正是他那本有一身修為,為人卻極輕佻的老不正經師尊,葉驚鴻麼?

隻可惜此刻的葉驚鴻,卻不是以前的葉驚鴻了。

他微微挑眉,卻也沒有否認的意思,隻露出一點笑意來,道:“怎麼的,我十幾年都沒有再出過門,怎麼就多出了一個大徒弟來?”

他這一句話,似乎是將白胥華本來因為見到熟悉長輩,而生出的恍惚之感全數打破了。

白胥華微微一怔,結果有些不清楚這位國師為什麼要這麼說,可隻是用了片刻時間,他就反應了過來,隨即神色也重新變得冷淡了下來。

但那眼角眉梢,卻又帶上了一絲絲略帶悲意的沉重。

他嗓音都變得有些乾澀了,那聲音叫旁人一聽,便能知曉,這說話的人,心中怕是極悲茫的。

白胥華輕輕道:“原來…………實在抱歉,是我認錯了人。”

國師挑了挑眉,極其不正經地道:“認錯了人?這是把我錯認成了誰,你師尊?”

白胥華沉默一二,才低聲應道:“…………是。”

他並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語氣卻再也冷淡不起來了,隻解釋一般道:“你與我師尊,生得實在像。”

國師挑了挑眉,他輕輕笑了一聲,卻並沒有再說什麼,隻將這茬接了過去,道:“倒不知道,你竟是個這般的人物。若是不嫌棄我這兒,便跟著我進來罷。”

隻是一處庭院,便已經如此奢靡。可想而知,殿內的景象,又該是如何富麗堂皇,叫人眼睛疼的模樣。

然而本來對這一切,都表現出一種輕微的不適感的白胥華卻沒有猶豫,他輕輕頷首,便不再多說什麼,就跟著國師走了進去。

他表現出了一種少有的依賴之感。

就好像這國師,真的是他的師尊一般。

阮酥玉欲言又止,她之前從來不曾見到白胥華如今的模樣,此刻生出的想要勸阻的心思,卻也是知道自己肯定是勸不下來的。

她一時之間,竟然也是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好,便也隻能跟在白胥華身後,進了殿內去了。

國師之前從來未曾見過白胥華,可他卻沒有表現出一點麵對生人該有的警惕與疏離來。

他帶著白胥華進了後殿,後殿裡麵竟然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意外的顯得非常樸素。

這裡麵隻有一方極大的水池,地板也是尋常的木石所製,踩在上麵,雖然叫人不覺得冰涼,卻並沒有多暖和。

——起碼沒有達到,讓一個人赤腳走在上麵,卻還不會表露出來什麼舒適神色程度。

但國師偏偏就這麼表露了。

他甚至伸了個懶腰,就像是太陽底下曬太陽的貓,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懶洋洋的感覺來。

這般舉動甚至可以說的像是無理了,可白胥華卻沒有表露出哪怕一點不好的情緒。

他對於燕國的這位不著調的國師表露出來了出人意料的耐心與縱容,神色都是帶著和暖的意味的。

國師似乎對於這種無聲的縱容毫無察覺,他一點都沒有招待一下白胥華的準備,而是在水池子便站定,用腳試了試這裡麵的水溫,似乎感到很滿意,便從一邊的階梯下了水,像是一條鹹魚一樣泡在裡麵。

白胥華走近了幾步,也極其沒有形象地在他旁邊蹲了下來,他的語氣甚至算得上溫柔了。

“國師……喜歡水?”

“倒也不是喜歡。”

國師泡在水池裡麵,池子裡麵的水是青碧色的,有一種叫人極其不舒服的渾濁之感。

他趴在池子邊上,泡在這樣的水裡,似乎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的感覺。

國師甚至就這樣回應道:“隻是習慣了,每天不泡一會兒,就感覺很不舒服。”

他說這話時,語氣裡甚至帶著一點笑意,就像是和熟人在聊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半點都沒有什麼拘束的味道。

可實際上,他與白胥華隻是第一次見麵——起碼在他看來,的確是這樣沒錯的。

白胥華低垂下眼,他微微皺起了眉頭,神色也不再像是之前那樣,帶著一點莫名的溫柔,反而變得冷淡下來,像是冬日裡,琉璃上會開放的細小霜花。

他平靜道:“不喜歡泡在這裡麵,不要泡就是了。以你的如今的本領,在這一方世界之中,本該是可以橫行無忌的才是。”

國師輕輕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因為感到有趣,還是感到嘲諷。他泡在水裡,臉色都是蒼白的,透露出一種莫名的孱弱來。◆思◆兔◆在◆線◆閱◆讀◆

這幅模樣看著,完全不像是白胥華曾經記憶之中的那個樣子。

直叫他忍不住沉了神色,將那長劍一收,一把捏住了國師的肩膀,叫這國師還來不及愕然出聲,他便悍然將人提出了水麵,一把拂開了這國師的褻衣來——露出了一條閃著磷光的修長魚尾。

第46章 我可不想做替身

那魚尾修長好看,呈天青色,藏在這青碧色的渾水中,是極難看出來什麼的。

可此刻這條魚尾露了出來,上麵的細節便叫白胥華看得清清楚楚,那玉石一般的鱗片上,有著玄奧有序的花紋,若這一條尾巴不是長在國事的身上,那就可謂是極其好看的景象了。

白胥華的神色沉了下來,他與國師二人,如今雖然是這副姿態,可這兩者都生得好看,因此此景落在旁人眼裡,倒也算得上是極其好看的一幕了。

可白胥華往日,卻是從未有過如此無禮的舉動的。

他的行為舉止,氣質容貌,也絕不會叫人以為他會是個這般的人。

這就叫如今的情況,莫名的多出了一種叫人錯愕失神的滑稽荒誕之感來。

因此這副景象雖然算得上好看,可唯二兩個,可以欣賞這幅景象的人,卻都沒有欣賞的心思,甚至是被驚嚇住了一樣,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這短短的時間之中,白胥華與國師之間發生的事情,對他們的衝擊實在是有些大了。

這超出他們承受能力範圍的東西,叫他們此刻無措慌張,甚至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態度來才好。

國師似也是未曾想到他會忽然來上這麼一手,麵上一時露出愕然神色來。

而白胥華卻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

他甚至扯開了國師的衣襟,露出他大半個%e8%83%b8膛,連帶著一邊的手臂來,果真看見了他手臂上柔軟無骨,恍若透明綬帶一樣的飄須。

甚至連國師的手掌,此刻也已經變成了骨節粗大,指甲尖利的模樣。

他的皮膚上,甚至還覆蓋了一層細小的鱗片。

隻是這些鱗片的顏色,與皮膚的顏色比較相近,因此叫人看得並不清楚。有些鱗片,甚至隱藏在皮膚之下,就算是什麼東西割破了國師的皮膚,也會有這一層堅硬的鱗片,幫他抵擋下所有的傷害。

這些鱗片就像是一層堅固的鎧甲,是國師最為堅固的一道命脈。

可白胥華細細看去,卻發現這一層鎧甲之上,竟然有許多細小的鱗片都已經鬆散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的預兆。

白胥華緊緊皺著眉頭,他的臉色很有些不好看。但是手上的動作,卻在看見了這些痕跡的時候輕柔了不少。

他將國師放回水中,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國師挑了挑眉,他此刻已經緩了下來,倒也不在意白胥華之前那等冒犯舉動,輕輕道:“還能怎麼回事,我看你心中都已經清楚了,還多此一舉,再問我一遍做什麼?”

他頓了頓,又看向了白胥華身後的阮酥玉與那胖乎乎的小內侍,道:“你們兩個還呆在這裡做什麼,也不怕被滅了口?你——”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內侍,對他道:“你該是宮裡的人罷,帶著這位姑娘,到我常住的殿裡去。我與這位公子說一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