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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因此景修然每日來學習的時候,就被定在了夜晚。

白胥華並沒有再向景修然過問阮酥玉的事情,但是按照他從係統那邊得到的反饋來看,阮酥玉每晚仍舊是在處理從楚國傳來的信件。

——這讓白胥華莫名生出了一種極其微妙的,被寵溺的感覺來。

就好似阮酥玉是一位勤勞英明,廢寢忘食的帝王,而他是帝王喜愛的妃子——喜愛的妃子非得去哪裡逛一逛,皇帝自然是呦不過的,他沒有辦法,自然也就隻能跟著去了。

但是帝王白日裡要陪著妃子,正事,便隻能等到晚上再做了。

所幸這樣的詭異感覺隻出現了一瞬間,就被白胥華按了下去,他垂著眼,並不去看眼前的紙張,手中握著筆,沾了墨,在紙張寫下了一排景修然極其眼熟的字符。

“此法其實也是出自外邦之人。”

白胥華道:“我那故人,稱其為拚音。”

他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心中又生出了一點莫名的尷尬。

這些東西,本是他那兒小學生才會學習的東西,他如今拿出來說,總有一種自己如今,變成了稚齡幼童的感覺。

所幸他這些想法,景修然都不知曉,他不了解其中的內情,自然也就不覺得尷尬。

因此白胥華一開始淺淡的尷尬之意,隨著時間,也就漸漸淡去了。

一夜時間,很快便已經過去。

景修然已經露出疲態,白胥華卻依舊神色平淡,他舉手投足都與以往並無不同,看不出一點疲憊的模樣,就好像是一尊永遠都不會感到疲勞的白玉雕像。

叫人忍不住,就要生出些其他的想法來。

所幸景修然如今也算是知道自己不受待見,因此他方才生出他念,便已是自己驚覺,連忙將那些念頭按了下去,不敢再多想些什麼。

景修然離開時,天色已經微亮。

與白胥華處在一起分時間,過得實在是太快了。

叫他直到見了那薄薄的窗紙透出淡淡的光亮,方才知曉,現在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早了。

景修然雖有疲態,卻也並不覺得此刻該是天明時刻。他露出一點詫異,還來不及思量自己為何在白胥華這兒待了這般久,便反應過來,此刻已是天亮了——他也就該走了。

景修然臨走之前,本要將那些寫滿了字符的紙張全部帶走銷毀,卻被白胥華拒絕了。

他等到景修然出門,便將一疊紙收了起來,隨意地放到了炭盆裡,看著它們被火焰吞噬殆儘。

能原地銷毀的東西,還是原地銷毀比較好。不然帶出的這裡,半途出了什麼差錯,叫阮酥玉看到了,那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景修然離了白胥華的住處,還未曾走上幾步,就與阮酥玉迎麵撞上了。

他微微一頓,收籠在袖袍裡的手掌輕輕一握手。朝著阮酥玉點頭示意後,便匆匆離去了。

阮酥玉卻頓在了原地。

她緊緊蹙眉,回頭看向了景修然的背影,眼底也帶了一分深色。

——景修然所來的方向,隻有白胥華一人居所。

此刻,天色才是剛剛亮起,若說他是起身隨便亂逛,便實在是有些牽強了。

因此他從哪裡來,便是再明顯不過了。

阮酥玉捏了捏手掌,她並未耽誤太久,便重回了頭,到了白胥華屋子裡頭。

她推門而入的時候,那一疊紙張還有一小部分沒有燒完。

白胥華平日裡,可不會這般事情,因此阮酥玉下意識地,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炭盆裡的紙張上。

白胥華垂著眼簾,饒是此刻,他也絲毫不亂。

他甚至還又沾了沾墨,在紙上點了幾點,畫了一株蘭草,同時出聲道:“今日,怎麼來得這般早?”

阮酥玉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被拉回了他的身上。

她走近了幾步,湊近去看白胥華到底在寫些什麼。一邊還道:“今日做了噩夢,就想要來看看公子。卻不想您竟然還是沒睡?”

白胥華道:“一夜罷了,算不得什麼。”

他停了筆,道:“你做了什麼噩夢?”

白胥華可是知曉,阮酥玉也是一宿沒睡的,她能做什麼噩夢來?

阮酥玉見白胥華詢問她,卻也絲毫不亂,她微微斂目,露出一點笑容來,輕輕道:“我夢到了些以前的事,是南公子沒來得及將我買下來……”

她說了一半,便頓在了原地,白胥華微微垂眸,道:“放心罷,這般事情,日後不會再有。”

阮酥玉微微一怔,她似是沒有反應過來白胥華說了些什麼,停了片刻,才露出動容之色來,輕輕道:“過一會兒便要出發了。公子昨夜沒有睡,不如此刻先用一些吃食,等到了馬車上,再歇一會兒。”

白胥華平靜道:“我無事,再過些日子,我們就該到燕國都城了,到了那時,再歇不遲。”

阮酥玉道:“不歇息怎麼成,人可不是鐵打的身子,定然是要好好休息,方才能修養好元氣呢。”

她露出一點不讚同的神色,將白胥華手裡的東西都收拾走了,一邊還道:“公子稍等一會兒,我先去拿些吃食來,您可要洗漱一二?”

白胥華微微頷首,他猶豫了一二,還是道:“……多謝你了。”

——明顯是不想多花功夫用些飯食。

阮酥玉輕哼一聲,便去斷了吃食來,燕國的食宿習慣於楚國大不相同,早間的一餐,大多是麵食,味道素淡鮮美,還有小菜相輔,格外開人口胃。

白胥華用了些麵食,又洗漱一番,便已是帶了啟程的時候。

阮酥玉還帶了柔軟的毯子,要給白胥華鋪上叫他好好休息,可惜時間還不過晌午,她便已經在那毯子上麵,睡得格外酣甜了。

時日便這般過去。

白胥華白日裡看顧著阮酥玉,夜裡又有景修然要打發,竟是一連許多時日都未曾休息。

他精神上不覺得疲憊,身體數據又可以自己調節。因此連過數日,他都未曾生出一點疲憊之相來。

又過了小半月時日之後,外邊的凜冽寒風,終於是變作了溼潤溫暖的柔柔春意。

白胥華身上的衣物削減了一層,更顯得他挺拔如竹,仙氣飄飄,似乎隨時隨地,都要白日飛升,化雲而去。

等到他們要進城的前一晚,隊伍進了臨城的驛站,阮酥玉難得的未曾回到自己休息的住所去,而是與白胥華待在一處,幫他梳理滿頭的長發。

因有她在屋裡,景修然這一夜,也就不能再到來了。

阮酥玉捧著白胥華的頭發,在其間細細分辨,竟然是在其中找見了絲絲白發。

她頓時一驚,對白胥華道:“公子這幾日,可是太勞累,這頭發裡,怎麼是生了白絲?”

——不,他並不累。

這隻是白胥華預備換的新造型而已。

他麵上絲毫沒有動容之色,平靜道:“無事。”

“怎能算是無事呢,頭發裡夾了白,看上去多不好看?所幸隻有幾根,不若叫我拔了去吧。”

白胥華微微搖頭,他輕輕道:“若非是我來了這裡,這本就該是我本來的模樣。”

他輕輕垂下眼睛,站起了身來,轉身直麵阮酥玉,道:“這些時日,你與我該是處的太近了,方才會看不出什麼。但我自身所感,我身上的變化卻是極明顯的。”

他微微睜開了眼,那雙極深的墨黑眼瞳裡,竟是隱隱倒映出了阮酥玉的一點影子。

阮酥玉怔住了,除了夜裡的時候,白日裡,她一直都是與白胥華寸步不離的。

因此,就算是眼前之人生出了這般異樣的變化,她卻還是未曾發覺。

直到此刻細細打量,將這一點一滴的地方,都與以往做上對比,她方才驚覺,眼前這人,竟然已經是生出了這般大的變化。

白胥華以往的身形,是極削瘦的。

就像是每一個少年人生長時,都會有的瘦弱氣。∫思∫兔∫在∫線∫閱∫讀∫

他的皮膚蒼白,寬大衣袖穿在身上,總會顯得有些空蕩。

就像是久病纏身之人一樣。

若是尋常人和他一般模樣,少不得會叫人覺得病懨懨,可白胥華身上的氣勢太強,因此便叫人隻看見了他如仙如雲的通身氣派,全然不見這帶著一點病氣的孱弱模樣。

可這一段時日裡,不知不覺之間,這人已經是與往日全然不同的模樣了。

第44章 我們國師想見您

白胥華實在是變了許多。

他的眉目更加淩厲,就好像剛剛出鞘的鋒利長劍,那雙原本總是空茫一片的眼睛,也隱隱約約露出了些神采來。

阮酥玉的影子倒映在他的眼睛裡,叫她的心跳漸漸變快,她輕輕道:“……公子的眼睛,看得見了嗎?”

這話說得有如夢中呢喃。

輕的簡直像是一片雪白羽毛,叫人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因為太過興奮而恍惚失神,還是因為些其他的原因惶恐不安。

白胥華微微垂下了眼,隔絕了阮酥玉癡怔的視線,也將自己的情緒,掩在了那鴉黑的睫羽下。

“我的確是能看見些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與以往的聲調並沒有區彆。

就好像他說的就隻是一件平日裡再平常普通不過的小事,而不是與他自身相關,與他能不能看見有關係的重要事情。

這種態度似乎安撫好了阮酥玉,她微微抬起臉來,用嬌甜的聲音道:“那公子如今這般,是恢複了些,還是……”

“是我恢複了些。”

白胥華道:“到了燕國都城,我恢複得應要更快一些。”

他點到即止,說完這一句,就再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了。阮酥玉心跳如擂,她緊張得幾乎要喘熄起來,卻又強行按捺下去,儘力用平時的聲音道:“那公子……是不是要可以修煉了?”

白胥華頓了頓,坐了回去,他微微一頓,便道:“怎麼會這般想?”

“您既然要恢複了,那該是各方麵都一起恢複的罷,我覺著應該是這樣,所以才——難道不是嗎?”

白胥華頓了一頓,他道:“你猜的不錯。”

“的確是這樣。”

他心知阮酥玉此刻最想聽到的是什麼,卻隻按下不提,等著她什麼時候按捺不住了,自己主動提出口來。

阮酥玉雖然心急,可惜此刻白胥華,卻已經表露出了些不想說下去的意思,她便也隻能將自己的小心思收拾好,繼續服侍著白胥華洗漱,歇下了。

阮酥玉並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她在白胥華這兒打了地鋪,便躺在上麵翻來覆去,最後怕擾到白胥華休息,便強行收斂的心中的急躁之意,定定看著白胥華背對著她的背影,發起了呆來。

一夜時間,很快便已經過去了。

諸人收拾行裝,都取了鮮亮的衣物來換上,一行人準備得神采奕奕,其上昨夜已經被洗刷了一遍皮毛的馬匹,便是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