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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師妹 落日薔薇 4340 字 5個月前

南棠的身體亦變得淺淡、虛無。

“南棠,你可知修士之間,魂神亦可交融。”

魂神與魂神的融合,遠勝禸體。

戰栗的滋味越發明顯,南棠咬住唇,目光迷離,點頭又搖頭。

她聽說過,但沒體驗過。

青黑二光交纏。

夜燭用最後一絲清明控製住自己,心中劇烈掙紮起來。

————

遙遠而未知的仙域內有一處福地洞天,坐擁山海攬星撫月,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修仙之地。

星月之下,山海之間,有一巨大浮舟飄在半空,宛如以山海為浪,以星月為魚。

舟上有巨大的佛手雕像,佛手之上斜倚著一個著玄青衣袍的修士。修士正微閉雙眸,聽著佛手下幾個躬立的小修士稟告事情,時不時輕哼一聲算是回應。

下首一個修士正在恭恭敬敬稟事,可忽然間佛手上的修士卻倏地睜眼,震驚非常地盯著前方。

“尊上?”小修士被嚇了一跳,停止稟告。

佛手上的修士緩緩轉臉,露出一張星月山海不足比擬風采的容顏。

他看著下麵的小修士半天,飛快揮手:“離開這裡,立刻馬上離開!”

小修士惶惑地看著他。

他百年無波瀾的麵容起了變化,耳根泛紅,加重語氣道:“出去!”

小修士們再不敢呆,紛紛飛離浮舟。

整個浮舟刹時間隻剩他一個人,不曾體驗過的滋味,亂了道心。他難以置信地扶住佛指,手幾乎要掐碎玉石,頸麵已然通紅,身體徹底倚在佛指上,微微弓起腰,開口便是低啞的喘熄。

半魂在外,所行之事,所遇之人,所有感知都會悉數傳到真身之上。

不曾想他在這裡處理事務,那半魂竟在外頭……讓他當著人前失態,簡直……

“可惡。”他眉頭緊蹙,恨恨喚出一個名字,“虞南棠!”

這輩子,他能見到她嗎?

第42章 結“丹”

修士既分男女,自有陰陽,陰陽融合之事,較之凡人,自然花樣更多。其中最為玄妙的,就是這魂神交融,然修仙之人,得肉身趣味容易,可想要魂神交融卻很難,並非所有的魂神都能交融。

似南棠與夜燭這般,以魂體相見,一個簡單的觸碰就天雷勾動地火的,實屬少見。

肌膚之觸尚可抵抗,可直抵元神的誘惑,又如何抗拒?他二人便好比未嘗雲雨的凡夫俗子,隻是凡夫俗子因表相而迷,而他們……因魂神相觸而亂,如此而已。

夜燭如今便覺自己像沾染塵世煙火的凡人,生出荒唐的念頭,隻憑著岌岌可危的理智勉強拉住自己,因為他覺得南棠也許不太明白,他二人今日舉動到底意味著什麼。

她眼底寫滿懵懂與好奇,急欲探索未知的一切,於她而言,更多的是新鮮,如同涉世未深的孩童嘗到糖果滋味……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她做出正確的引導,可天知道這有多困難。

他所受之折磨,並未比她少,相反,也許更強烈,因為他的元神本就強於她,所感知到的也遠遠大於她。

“南棠。”他用最後一絲清明將二人扯開了一些,“醒醒!”

“我醒著呢。”南棠道,她已經活了將近一百年,不是孩童,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魂神交融,你不想試試?”

她隻剩半身人形,半身已化作長長的虛影青光。

“想。”夜燭必須承認自己也是有欲。望的。

“那就行了。我又不逼你。”南棠往上飛了些,居高臨下地捧起他的臉。

這個角度望去,南棠高高在上的模樣,有些不可一世的張揚,大膽、熾烈,是不容拒絕的。

她的虛影青光已經纏住他的魂體,四周景象隨之轉換。

這本就是她的神識虛空,受她所控,又折射出她的心境,如今這個被她假想出的漂亮仙境已經徹底消失,隻剩下濃厚的雲層鋪展在二人身邊。

夜燭被她大膽的言語逼出三分氣性來,岌岌可危的理智蕩然無存,再多冠冕唐皇的道理,也不及她這一刻輕吐的氣息。

黑霧大漲,很快包裹了她,雲層之中,隻露兩條交纏的青黑光芒,似兩條纏繞的蛇尾,又如兩道電光,在濃雲中時隱時現。

大雨傾盆而落,澆濕一切。

————

待到雲散雨靜,風景秀麗的仙境再次出現。

雨後的仙境格外清新,流水潺潺如琴音,草葉花朵之上凝著水珠,折射出晶瑩光芒,一切都美好而愜意,隻除沉默無話的兩個人。

南棠坐在樹杆上,蕩著雙腿偷眼看夜燭,兩隻紅翅蜻蜓停在她肩頭。

他坐在池畔石岩上,有一下沒一下摸著靈鹿的腦袋。

南棠有些忐忑,夜燭不說話便顯得神秘莫測,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瞧那拒人千裡的模樣,莫非是怪她強迫了他?可明明他同她一樣儘興,甚至於後來她的魂神不支時,還是靠著他……

或者他在害羞?

可他們兩個,一個活了近百年,一個更是可能有千年萬年的壽元,她都沒那麼矯情,他又何必糾結?

如此想著,她跳下樹,喚了聲他的名字朝他走去。

夜燭略抬眸,見她散著黑青長發走來,頭上有隻紅翅蜻蜓,身邊跟著幾隻雀鳥,越發精靈的模樣。

“你也是……初次?”她蹲到他膝前,抬頭問他。

他沒吱聲,隻是揉著靈鹿腦袋的手勁大了些。

“我毀了你的道行?”她知道,有些修士修的童子身,不能碰女色的。

“沒有。”他悶道。

“那你怎麼了?”南棠又問。

要不是修仙界不興凡間那套碰了就要負責的規矩,她都要以為夜燭要讓她負責了。

不過負責……也不是不行,南棠想著與他相處的時光,相依相偎的日子,起碼她是不排斥的。

夜燭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在發什麼悶——他們之間,明明發生了什麼,可又好像什麼沒發生。

一切沒變。

“喂。”南棠伸手碰他。

指尖觸及他魂體的那個瞬間,兩人均又一震,夜燭猛地盯向她,狠道:“還碰?沒玩夠?”

南棠收回手,他起身走到旁邊,續道:“虞南棠,魂神交融倘若放縱過度,也會……魂儘人亡的!你不想活了?”

他用了一個比較文雅的形容。

原來是怪她用力過猛?

南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著他,夜燭忽然覺得她可能誤會了什麼。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說……你的魂神之力不夠,與我交融容易……總之,你日後不要輕易碰我!”夜燭解釋了兩句,看著她晶亮的目光又覺得解釋不清,頭疼萬分,覺得自己在胡言亂語。

男女之趣,其實他也不是很懂,和她一樣。

“哦。”南棠看著自己的手。

不能碰了啊?有點可惜。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彆想那些了。你一睡睡了十多年,還不趕緊修煉好從這裡出去?”夜燭飛快轉走話題。

提及此事,南棠終於正色麵對。

十多年的時間,對她來說就如同閉上眼再睜開眼,她感覺不到時光流逝,自然對這十幾年沒有感覺,對夜燭自然也沒有十多年未見的疏遠感,但現下聽他再度提及,心裡也不禁感慨。

“都過去十數年……也不知外麵如何了。”南棠感歎一聲,又道,“修煉自是要修煉的,隻是我如今情況委實特殊,無可借鑒,又要如何修行?若是南山師兄在這裡就好了,還能問問他。”

“南山覺……”夜燭語氣忽然一沉,帶著淡淡的歎息,“不在了。”

“什麼?”南棠不解此語何意。

“魔物侵攻重虛之時,南山覺殞身於十方古陣旁。”夜燭說完就見她晶亮的眼睛仿佛停滯了般,但他並沒停,又接連報出許多名字。

死的死,傷的傷,重虛宮損失慘重。

這是他在被埋進禁土前所探知的一切,這十多年的時間發生什麼,他便不清楚了。

南棠盯著地麵緩緩坐到石岩上,一聲不吭。

南山師兄不在了,常織織死了,寧霞峰沒了,陸卓川他爹也走了……江止、夏淮、宋詣與程嘉月或傷或殘,還有螢雪……

夜燭走回坐到她身邊,他現在不是獸身,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安慰她,隻能陪著她靜靜坐著。

良久,南棠才輕輕開口:“我不知道我該如何修行。”

她可以肯定句芒春種在自己身上,她的鎖情蠱與心魔都因為句芒春種的關係而解除,句芒春種的力量還能修複她身體所受的一切傷害,南山師兄說過,擁有句芒春種就代表著永生,而永生是有代價的,她永遠無法修行高深的功法。

結丹失敗不知與句芒春種有沒關係,但以她的資質本就仙途艱難,如今失敗想要再結金丹難如登天。

細憶她這些年的遭遇,起起伏伏當真是大起大落。南境冰窟險些喪命,卻糊裡糊塗自愈;接連失去青髓筍和太清蓮,本是走火入魔的結局,卻不想莫名其妙解了蠱,驅了心魔;終於能心無旁鶩地結丹,卻又結丹失敗;壽元將近她本要離開門派自尋逍遙,不想就差這一天時間,又遇魔物攻山;她眼見同門慘死,門派被毀,以命相搏開啟大陣,本該就此死在十方古陣旁,可結果又在土裡醒來……

老天怕是在和她開玩笑。

如今身揣重寶句芒春種,她也著實茫然。永生又如何?難道要她一輩子做個不老不死的築基修士?

這條路該如何走,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夜燭見她目光漸黯,知道她心中茫然,便起身朝前踱了幾步後回頭,斷聲道:“虞南棠,你可信我?”

“你我之間還需問這個問題?”南棠以為,信任與否,已經在那段生死與共的時光裡與這親密的接觸中表達得淋漓儘致,嘴裡說的哪裡及得上行動的萬分之一?

夜燭身上的墨霧洇散得更盛了。

“不破不立,你為何非要遵守世人修仙的規則?煉氣、築基、結丹、化神、滅劫、返虛……這些,也不過是前人踏出的路,可仙途永遠不止一條道,而每個人所行之道又全然不同。”夜燭負手而立,緩緩道。

南棠仰起頭,認真而專注地望向他。

這一刻,夜燭變得遙遠,他不再是她身邊的小靈寵。

他成了先前他口中所說的,遙不可及的尊者。而真正的尊者境界,並不僅僅體現在強大的修為,更存在於他超脫世俗困囿的見識以及那顆悲憫浩大的心靈上,這一些,是再強大的修為都無法取代的東西。

他可以是強大的修士,也可以是她身邊溫暖的靈獸,他有自己的驕傲,亦有自己的溫柔,對世間一切抱持著最大的好奇與探索欲,不會吝嗇付出。

他與她……是同類人。

“你沒必要非遵循這條彆人走出的路。南棠,你有自己的路。上天贈予你句芒春種,永生的力量,是需要你來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