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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師妹 落日薔薇 4282 字 5個月前

這裡十數年,你這沒良心的可不該忘了我。”他走到她麵前,垂眸道。

說來也是悲催,當日他在花海與她道彆,不想螢雪追來,他情急之下進入她的體內,本想借她屍身躲過螢雪追蹤,再看看嫣華刨出她的屍體到底所為何事,卻不知南棠不死之身並未死去,隻是沉睡而已,他魂神入活體,結果被困在她的神識虛空中不得出,隨後又與她莫名其妙被嫣華埋入禁土。

螢雪是肯定找不到他了,安全是無比安全,但他出也出不去,隻能等她醒來。

一等就是十數年,他親眼看著她的神識虛空一點點改變,一點點擴大。

“你……是阿淵?”南棠震驚非常。

從未想過,那個藏身獸體整天膩在她身邊的黑霧,竟然是個男人?!

但他為何能開口了?

“魂神對魂神,我們之間當然可以對話。”

他看出她的疑惑,主動解釋道。他們不止可以對話,她還能看見他的半魂之體。

南棠抬眼,隻看到半透明的煙灰色人形影子,像水墨畫的人物,衣袍都似墨煙黑焰般向外不斷洇散,眉目唇鼻隻有輪廓,屬於男人的淩厲線條倒很清晰……

然而,他的輪廓莫名有些眼熟,南棠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未等她問出口,他的聲音又起。

“淵是我的字,我名夜燭。‘長淵夜燭,孤峰螢雪’的夜燭。”

長淵夜燭,孤峰螢雪。

這句話,南棠好像在哪裡見過。

第41章 相融

長淵夜燭,孤峰螢雪。

南棠眉心緊緊蹙走,想了又想,終於確定,自己確曾見過這句話。

“落星壑的傳說?”南棠喃道。

這個傳說是南棠的師父說給她聽的。那時她尚年少,曾在她師父的洞府中看到過一幅神奇的畫,畫中星隕西墜如雨,下方則有一道深不見底的淵壑,旁邊就題了這句話並“落星壑”三個字。她師父說,不知多少年前發生過一場氣勢浩大的隕星雨,隕星將地麵撞出無數巨壑。也帶來了許多奇特的天材地寶,故引得當時不少修士前往探尋,而在這些大大小小的星壑中,其中有一個巨壑最深最可怕,不僅深不見底,還時常有獸吼聲傳出,得名落星壑。當時的修士覺得落星壑必定埋藏重寶,後來便不斷有修士成團探入巨壑探尋,可不論進去的修士修為多高,都沒有一個活著出來過。

都說死要見屍,活要見人,那些進去的修士留在世間命魂牌一類的器物仍舊無恙,但人卻再沒回來過。他們的摯交親朋師門想儘辦法,甚至有些用上獻祭親者性命這類最陰邪的辦法,都找不到他們的下落。要知道,獻祭生者壽元的尋魂辦法至陰至邪,被尋之人隻要沒死,哪怕是一縷殘魂留在世間,都會有反應,但這些人卻杳無音信,生死不明。

他們仿佛消失在玉昆修仙界。

因此落星壑後來也被修仙界稱為無歸壑。

由於前前後後折損在落星壑的修士太多,後來落星壑就被當時的大宗門聯手封印,掩藏在玉昆修仙界的某個未知角落中,從此成了修仙界傳說中的一段神秘曆史。

“我記得師父還說過,那些修士之所以有去無回,是因為參不透這畫中玄機。長淵夜燭,孤峰螢雪,是這落星壑內兩件上古仙器,夜燭可明長淵絕夜,螢雪可照孤峰惡險,有了這兩件仙器,才能探入落星壑。”南棠慢慢說起從師父那裡聽到的傳說,%e5%90%9f到“螢雪”二字,似又想起什麼,道,“我記得師父曾經帶著這幅圖外出曆煉十年,歸來之時帶回螢雪,我那時以為螢雪的名字是師父以此圖為她取的……你,叫夜燭?與螢雪是何關係?”

夜燭正聽得津津有味,忽然聽她問自己,便道:“我是他的哥哥。”

“!”南棠再次震驚,良久方開口,“你們是兄妹?”

難怪她覺得他有點眼熟,他眉眼輪廓與螢雪是有幾分相似。不過……和螢雪相似的男人會是什麼模樣?螢雪的容貌是她所遇女子中最美的,如果變成男人,那肯定也是驚豔世人的模樣,由此可以推論,夜燭生得絕對不差。

夜燭卻轉過身去——有些話,他不知當不當說,能不能告訴她。

“你們既然是兄妹,她為何將你禁錮?你又為何變成魂體?”

他與螢雪有太多的秘密了,南棠的好奇心被他一點一點激發。

“他是趁我施分神秘術時偷偷將我這半魂盜走的,意欲煉化我的魂神為他所噬,以奪我仙力,但是他修為還不夠,現在無法將我煉化,故而一直囚禁在身邊。那日他與赤幽大戰傷及性命,我才有了逃脫機會,不想遇到了你。”夜燭解釋到最後,加了句,“救命恩人。”

南棠的好奇並沒因為他一句話而得到平息,她湊近他,繼續逼問:“你們兩有仇?為何要兄妹相殘?又是什麼來曆,螢雪為何會被我師父帶回重虛宮?你們和落星壑的傳說有關係?”

她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聽得人頭大。

“這些和你沒有關係,像你這樣的小修士,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你隻需知曉,螢雪很危險,不止他人危險,在他身邊也很危險,因為他正被追殺,所以你離他越遠越好,其他的事,你彆摻和。”夜燭思忖片刻回道。

她這一路走來艱難,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新的開始,自然有她自己的仙途要走,和其他人其他事牽扯越少越好。

“你讓我彆摻和,可是螢雪已經知道你在我身邊了?難道你要我離開這裡後東躲西藏避開她?”南棠可不願意過那樣的日子,她坦坦蕩蕩做人,從來不需要躲藏任何人。

夜燭沉默。

“還有,我這樣的小修士?你很厲害嗎?”南棠又咄咄逼人道,不過此言剛出,她想了想,他好像真的應該挺厲害。

“你……會分神秘術?對神識虛空又那般了解,你的境界……”她揣忖著道,“分神術起碼得到化神以上的境界……嗯……”

境界對她來說太遠遙遠,她也隻是聽說而已,並不能確定。

“滅劫期。”夜燭開了口,又補充道,“我是說分神秘術是滅劫期才能用的法術。”

南棠猛地睜大眼:“滅劫?!”

看著南棠震驚的眼神,夜燭勾唇揚眉,道:“所以你是不是應該老老實實敬我一聲仙尊?或者神尊?”

被她當成寵獸那麼久,終於也到他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不不,仙尊神尊哪夠。”南棠拚命搖頭。

化神期對她來說都遙不可及了,這滅劫期……那已經是次仙級的境界了。

玉昆修仙界滅劫期以上的修士,哪個不是大幾千上萬年的老怪物?

這可是個活祖宗。

真是讓人不開心的認知。

“我應該叫你一聲夜燭老……”

“閉嘴。”夜燭打斷她。

他不想聽。“老祖”這種稱呼,生生把他和她隔開了幾百輩子。

“也不對呀,你與螢雪是兄妹,可螢雪壽數就那麼點,你們兄妹兩總不至於差了幾千歲吧?”南棠卻又疑惑道,她想不通。

這對兄妹身上她想不通的地方太多。

“想不通就彆想了,反正如今我虎落平陽,境界和壽元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夜燭坦然道。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也對,你連我的寵獸都當過……等會,你在罵我?”南棠瞪向他。

虎落平陽後半句是什麼?

“做人,不要隨便對號入座。”夜燭忍了忍笑,一本正經道。

甭管他到底是不是滅劫期大能者,南棠心裡其實對他都沒什麼敬畏之心,大抵是因為他附身靈獸那段時日的記憶過於溫暖,以及兩人生死與共的情景深入人心,又或者是他並沒表現出一星半點上位者的淩人盛氣……他會笑會氣會捉弄她也會安慰她,倒更像個初涉仙途的少年修士,和她見過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沒有一點像的地方。

“算了,不管你是仙尊神尊還是活祖宗……反正你現在都是我的小靈寵……”南棠邊說邊飛起,繞著他轉了兩圈,神識虛空她已能隨心所欲使用,想飛就飛,不費半點力氣,“就算是離開了這裡,你也還得附身於靈獸軀體,繼續做我的小靈獸。”

想想,就有些開心。

她飄到他背後,伸手撫他腦袋,就像從前揉白羆那樣。

夜燭任她得意洋洋地繞著自己飛了半天,剛想反駁回去,忽然間一股戰栗傳遍全身,他倏地轉身麵向她。南棠也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剛才是怎麼回事?在觸及他身體時,她似乎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戰栗,刺激、舒坦卻又……隱晦羞澀。

這滋味從未有過,南棠好奇極了。

她又緩緩伸手,戳向他的臉頰。

“南棠!”他聲音徹底變沉,“彆碰我!”

似乎意識到什麼,他警告她,但南棠的指尖已經觸及他的臉頰。

因是魂體,其實並無實物可以觸碰,她的指尖似穿進他的墨煙中,然而……

南棠的心陡然一震,那股戰栗再起,腦中掠過無數畫麵,她抱著靈耳兔、揉著小雪羊,與銀翼虎相擁而眠,躺在白羆軟綿綿肚皮上……那些曾經親密接觸過的時光,都因為他是個人而讓她意識到,他們之間已經有過太多逾越的舉動。

而這個意識並沒讓她產生抗拒,反而加深了她心間的悸動。

她與江止結修三十年,於男女之事,還是一紙空白,莫說夫妻之事,便是普普通通的牽手擁抱,都沒有過。

私下時,她也曾好奇……男女之事,到底會是怎樣滋味?還曾偷偷看過不少圖冊。都說修仙之人清心寡欲,可為何這千萬年來,依舊有大把修士沉淪其中,甚至生出一脈陰陽合歡的功法門派來?

悸動似乎突然間洶湧而至,她不知道為何會這樣,明明前一刻兩人說話還很正常,可她僅僅隻是碰了他一下,就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她可以肯定,自己在這一瞬間產生的戰栗與渴望,應該出於她的本能。

懵懂的本能。

這種源自本能的期待,於男女都一樣,男人能夠宣之於口的,女人也該有坦然麵對之心。

夜燭心頭翻湧的情緒並不比南棠少半分。與南棠相處的種種一一掠過腦海,他無法控製地回憶起做為寵獸時與她的相擁相眠,更加不可遏製地想起從初識迄今,他見過多少次她私下的模樣,她曾在他麵前褪過衣裳,也曾抱著他踏入靈池,她出關之時紅顏換白發,以及蘇醒之後鴉發垂覆……每一個畫麵,都有驚心動魄的顏色,哪怕他一眼錯開,道心亦亂。

而這樣的感覺,他亦從未領會過,修仙修得太久,他並不喜歡外人的觸碰,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人抱在懷裡,而後接受,最終在這簡單的觸碰下淪陷。

他警告得太遲,南棠的指頭已經有半根融進夜燭的魂體裡,他倏地化作黑色霧體纏繞而來,宛如一條黑青巨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