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1 / 1)

微轉,悄無聲息地朝姬於燼望去,那人披風都沒披,一身騎馬的衣裳卻好像一點都不冷,站在天子身旁,背脊挺得筆直,對外時他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眼中鋒芒太過,威壓十足,儘管是站在那個掌權幾十年的天子身邊也絲毫不遜色。

楚風清正想移開目光,卻沒想到那人竟然抬眸朝他望了過來,他的目光就這麼撞了進去。

第32章

楚風清瞳孔微縮了下, 姬於燼望著他勾了下唇,張嘴無聲說了句什麼,不過因為太遠了,他沒聽清。

楚風清偏過頭去, 不再看他, 不過這樣被抓到, 就好像他偷看一樣, 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藏在發中的耳垂悄悄染了一絲緋色。

他才站了幾息, 便覺得腳都木了, 他稍稍動了幾步, 哪料他腳下有一塊石頭,腳下一滑,一個踉蹌。

本怕自己這回得摔了, 下一刻身後一熱,肩膀被一雙手扶住,這才免了皮肉之苦。

他稍籲口氣, 朝後看去, 剛想道聲謝, 就望見一雙溫潤的眼, 那人眉眼彎彎, 唇角微勾,連帶著嗓音都像那三月的溪泉,潺潺細水,溫和無比:“小心。”

二皇子趙奕鬱見他站穩後便將人鬆開, 一舉一動都恰到好處, 知禮而克製。

楚風清見到人後微微愣了下, 朝他行了個禮,“見過二殿下,剛剛多謝您了。”

他對趙奕鬱沒什麼好感,主要還是因為他與妹妹楚茵茵的那紙婚約,出家出事後,第二日婚約就解了,雖說他還曾去與他母親解釋過其中原由,隻說是皇命難違,但是要說他沒有在背地做些小動作,楚風清是不信的。

趙奕鬱搖了搖頭,說道:“茵茵與我生分了,以往信中你與我可不是這樣的。”

寫信?他妹妹還真和這人通過信件?!

楚風清有些不淡定了,皺了下眉,看他的眼神就仿佛看登徒子一般,偏偏那人還沒什麼感覺。

趙奕鬱伸手過來像是想摸摸他的頭,被楚風清避過。

趙奕鬱看著空空的手下微愣,眼中一暗,表情卻沒多大的變化,隻是道:“茵茵果真與我生分了。”

楚風清:“二殿下嚴重了,臣妾已嫁為人婦,臣妾也高攀不起您,談不上什麼情分,請您莫說此種模棱兩可之言。”

他說著頓了頓,聲音清冷道:“臣妾夫君不喜。”

聽到他這話,趙奕鬱的表情有些僵,“茵茵可是生氣了?若是因為婚約之事,我可解釋。”

楚風清眉頭越皺越緊,他怎麼覺得這人有些聽不懂人話。

就在這時過來一個錦衣衛,朝兩人行了個禮,恭敬對楚風清道:“夫人,督主說此地過於寒冷,讓屬下帶您去前麵避風。”

楚風清急於離開便順勢而為,朝趙奕鬱道:“那臣妾先告退。”

趙奕鬱剛想讓他等等,卻不料人半點想留下的意思都沒有,轉身就走沒有半絲留戀,他伸至半空的手慢慢握緊。

走出趙奕鬱眼神範圍內,楚風清輕歎口氣,他遇到的皇子多少都有點病吧。

他看了眼錦衣衛,問道:“你可有可證明身份的物件?”

剛才為了離開那處才順勢而為,冬狩什麼人都有,過於魚龍混雜,在皇宮吃過一次虧的他變得格外謹慎,再加上他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錦衣衛愣了一下,從口袋中掏出一個令牌,雙手遞上,“督主怕您不願,特意讓屬下帶了他的令牌。”

楚風清接過,手指摩挲了下令牌,眼中劃過一絲訝然,姬於燼這人有時也蠻細心的。

他將令牌還給他,那錦衣衛卻搖了搖頭,“夫人,督主讓您將令牌收著,以備不時之需。”

楚風清想了想,將令牌收了起來。

“夫人,請隨屬下來。”

兩人行至一個事先搭建好的帳篷內,皇上用的帳篷都早早派人來搭建好了,隻是有些官家家眷待的帳篷還沒有著手起建,畢竟也不能真讓皇上在門外等待吧。

楚風清往裡望了一眼,沒有人,但是床鋪碳爐什麼都已經備好,帳篷內早暖烘烘的,與外頭的冰天雪地簡直是天差地彆。

他疑惑地看了眼帶他來這的錦衣衛,這怎麼看都像是誰的臥房,不像是避風的地方。

錦衣衛一拱手,“夫人,這就是您與督主的臥房,督主早早地就派人準備好了,督主讓您就在這裡等他,不必出去了,如果皇上召見的話他自會讓人來請。”

其實姬於燼的原話是讓他不要到處亂跑,但是錦衣衛不敢如此傳話。

楚風清點了點頭,姬於燼權傾朝野,或許有些特權才是正常的,不過他看了眼外頭還在寒風中等待安排的官眷,眼中又劃過一絲深色,老話都說為官之道為中庸之道,可姬於燼行事向來高調。

皇權特許不假,但……

他望了眼皇上的車架,當今天子已是垂暮之年,天下易主後,後主可容得了他?

他將目光收回,嗓音清冷對錦衣衛道:“有勞了。”

他微動,從耳後滑下兩絲墨發,兔毛的圍脖將他襯得五官絕美,精致地挑不出一絲錯,那侍衛臉一紅,“夫、夫人折煞屬下了。”

他一緊張說話就結巴了,一結巴臉又變得更紅,眼中劃過一絲懊惱,然後拱手道:“夫人屬下就在外守著,夫人若有事喊一聲就可,屬下告退。”

楚風清:“多謝。”

他將手搓熱了後放碳爐前暖了暖,這山上的溫度真真有些難熬,他的呼吸比平日裡稍稍快了幾息,楚風清輕咳了幾聲,行至山半腰時他的呼吸就有些不順暢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打開瓶蓋後發現玉瓶已經空了。

他才想到上次最後一顆藥給了姬於燼,而後又忙於各種事情竟將此事忘了。

喘疾若旁無藥的話,嚴重時可致命。

楚風清抿了下唇,將玉瓶重新放好,他垂著眸子望著燃得正旺的炭火,希望……這次也能平安度過。

第33章

另一邊, 皇上到底年紀大了些,一天一夜的舟車勞頓他也吃不消了,才到地方就去歇息了,怕是得睡上一會。

姬於燼將事情安排好後, 朝站在一邊的李鈺招了招手。

李鈺眨了眨眼,“?”

他朝姬於燼走去, 一臉的凝重, 自己是不是哪裡疏忽了, 一時間有些惴惴不安, 想當年自己一個暗崗沒有安排好, 被姬於燼罰站了七天的暗崗。

姬於燼倚在一根樹上, 一身紅衣雙手抱%e8%83%b8,頭上嚴肅端莊的梁冠都壓不住他那份邪氣。

李鈺更慌了,腦中一個一個崗地想過去, 生怕哪塊搞錯了,這要是被姬狗抓住了還不知道怎麼折騰他,他腳步一步一挪, 短短一段路他走了快一盞茶的時間。

直到姬於燼不耐煩了, 他才加快了點速度, 可他把所有的明崗暗崗都想了一遍也沒想到自己哪裡出了錯。

但是!

李鈺向來是能屈能伸的人, 所以一到地方直接伸手製止了姬於燼的話, 臉上是大義赴死的悲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說吧, 這次要罰我什麼?隻要不讓我去西廠, 什麼都可以。”

姬於燼:“……”

“行, 滿足你的願望,回去後去站暗崗吧,三天。”

李鈺點了下頭,三天還可以,可以接受,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但是果然還是要先認錯,悄悄這次比上次的七天少了一半不止,李鈺仿佛撿了什麼大便宜一樣欣然應下後,姬於燼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微有些複雜,一眼難儘。

之後他才懶懶開口:“伯母這次有來嗎?”

李鈺一愣,老實道:“來了。”

姬於燼:“那你娘的梳頭丫鬟呢?”

“來了吧……”李鈺皺了皺眉,“不是,你管天管地,管我娘的梳頭丫鬟乾嘛?”

姬於燼手握成拳抵著唇咳了一聲,慢悠悠道:“有正事。”

李鈺麵色一變,難不成有壞人潛入他家了?因為他?想要抓他娘為人質威脅他??

他深深看了眼姬於燼,果然是好兄弟,時刻注意著這一方麵,他把腰間的繡春刀一提,腳步匆匆,扔下一句:“我馬上就把她帶來。”

再然後,李鈺目眥欲裂地看著堂堂西廠督主、權傾朝野的主手把手跟著一個顫顫巍巍的梳頭丫鬟在那學女子的發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整個人都傻眼了,“艸!姬於燼你和我,我們之間總有一個人要瘋!”

就算讓他想破了頭,他也想不出姬於燼找他是為了他母親身邊的梳妝丫頭,而尋梳妝丫頭是為了學女子的發髻,這個世界太魔幻了。

姬於燼皺了下眉,本來才剛剛記住一點被李鈺一打岔就又給忘了,他原以為這就是最簡單的東西,萬萬沒想到竟如此複雜。

他舌尖頂了下上鄂,抬起頭來朝李鈺看去。

李鈺:“大哥,我錯了。”

但是還是太遲了,姬於燼語氣平淡:“青鳥。”

李鈺:“……”

這次李鈺被青鳥捆了他也沒有露出多苦大仇深的表情,反而眼中帶了絲可憐的神色望著姬於燼,太可憐了。

後來他實在沒忍住,說道:“實在不成,我讓我母親將丫頭借你用用,你也不用學這勞什子的發髻了。”

姬於燼揚了下眉,唇一勾道:“你不懂。”

另一邊,楚風清昨日睡得還算不錯,所以今日並沒有要去歇息的意思,他尋了本醫書坐在桌前細細看著,這本書還是姬於燼不知從哪尋來的,說是給他解悶。

書中許多古方,藥物之間的搭配極其大膽,一時間他也來了興趣,其中還有關於他喘疾以及先天之證的一些方子,也都是他從未想到過的方子,越往下看他眼睛越亮。

雖不知這些藥方的可行性,但是就像是幫他打開了另一扇大門,他原本以為風馬牛不相及的藥草,竟可以搭配在一起,他原以為兩種混搭會產生毒素的藥物,卻又提及了一個新的概念——劑量。

用藥之大膽、新穎,讓他心跳如雷,寫此書之人定是醫學大成之人。

一看起來就忘了時間,直到外頭烏泱泱的人都散去了,帳篷內的碳都添了兩回了,他才抬起頭揉了下酸疼的脖頸。

一抬頭就看見倚在榻上閉目養神的姬於燼,他微愣了下,他什麼時候進來的?自己竟沒有發現。

楚風清見他衣物單薄,走進幫他蓋了條狐裘,剛蓋下去手就被抓住了,他垂眸看去,那人眼中一片清明,完全不似剛醒之人。

姬於燼鬆開他的手,坐起身子,說道:“我等你許久了。”

楚風清:“那為何不叫我?”

姬於燼伸了伸腿,又往下倚去,“我看你看得入迷,就沒打擾你。”

天知道他看楚風清看書都能看那麼久。

“不說這個了,我幫你梳頭。”

楚風清:“……”

不知為何他有種不詳的預感,比他嫁進姬府那日還不詳。

“我……”

楚風清剛張口欲拒絕,姬於燼就堵死了他的路,他黑著臉道:“你敢拒絕一個試試。”

楚風清:“……”

姬於燼用梳子一點一點從上往下梳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