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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楚風清從銅鏡中看著自己的發落在姬於燼手中,剛開始他還在盯著自己的頭發看,生怕姬於燼一個不開心給他全剪了,亦或者給他挽一個驚世駭俗的發髻。

細長的指在發中穿行,那人力道放到了最低,他手中的溫度慢慢浸染到楚風清時,楚風清微微愣了神。

他目光不自覺地往上移去,隻見那人緊抿著唇,好看的眉微微皺著,如臨大敵一般,認真地仿佛在設計最為精細的布防圖。

下一刻,姬於燼如有所感一般朝鏡中望來,楚風清避之不及,兩人視線在銅鏡中對上。

楚風清抿了下唇,腦中突然開始混亂起來,下意識覺得得解釋下,不過沒等他開口,姬於燼「嘖」了聲先道:“彆那麼防備,我不會亂來的。”

發髻挽好後,楚風清從鏡中端詳一番,是一個很普通很常見的發髻,就是挽發之人顯然是個新手,發髻不是特彆正,還垂了幾絲沒有挽上去的發,但到底也還看得過去。

姬於燼勾了下唇,臭不要臉問道:“怎樣?我手藝還不錯吧?”

楚風清看了他一眼,眉目微彎,“嗯,很好看,謝謝。”

他說著手碰了下,還挺牢固的,楚風清對發髻沒什麼要求,隻要不是太奇怪,能走得出去就行。

被楚風清一誇,姬於燼勾了勾唇,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他重新坐回美人榻上,眼尾微微上勾著,雙手枕在腦後,像是隨口那麼一說:“尋常女子最看重外貌,你倒好,也太好打發了。”

楚風清:“突發狀況,在外一切從簡。”

姬於燼眼睛眯了下,下一刻就站起身來,“也是,走吧,皇上差不多快醒了。”

皇上醒後,不管是官員還是官員家眷都得去麵聖謝恩。

楚風清接過他手中的狐裘圍上,走出門後頓時被屋內屋外的溫差給打到了,被冷空氣一嗆,咳了好幾聲。

姬於燼也換了身玄色的披風,他道:“小病秧子,過來我這,我給你擋風。”

楚風清抿了下唇,真走到了他身側。

姬於燼伸手將他往自己這攬,將披風一張,寒風便儘數被擋去。

到皇帳後,等了沒一會皇上便抬步走來。

皇上不知怎麼了,臉色有些難看,一幅沒什麼精神的樣子,靠在椅背上招招手,讓眾人覲見。

之後沒說幾句話就又走了,總共露麵也沒兩盞茶的時間。

楚風清多留意了下,多看幾眼他的臉色,而後皺了下眉,小聲對站在一旁的姬於燼道:“皇上,臉色不對。”

姬於燼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但是他看不出什麼東西。

他輕聲道:“好,我會派人去看看。”

因為今日才到玉山,所以今日並沒有去狩獵,而是將這個時間用來休整,以及為保證明日冬狩能正常進行需一一排除些安全隱患。

一晃就到了晚上,今日是月圓之夜,難得的是下了一天的雪終於停下,楚風清伸手接了一捧窗中灑進來的月光。

將狐裘穿上,走出門外。

抬頭望去,深藍色的夜空潔淨無比,碩大的圓月高懸於天際,月光溫柔地灑在大地上,白雪變得晶瑩剔透。

他一襲白衣站在其中,沐浴著月光,衣袂翩翩,月亮偏心,將所有的皎潔都賦予了他。

姬於燼走來時看到的就看到這一幅畫麵,竟有一瞬不舍打破這一畫麵。

他便站在一邊靜靜守著,不過過了一會,風又刮了起來,絲絲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慢慢爬了上去,姬於燼朝他走去。

“不冷嗎?”

楚風清看見姬於燼,回道:“冷。”

姬於燼將手爐遞給他,“冷還跑出來吹風。”

楚風清微微勾了下唇,抬眸望著月亮,聲音清冷卻又蘊著幾分溫柔:“總有些事該比冷更重要些,比如今夜的月光。美到讓人覺得不出來曬曬,就辜負了這大好時光。”

姬於燼側眸看了眼他,紅唇微勾,“曬月光,好興致。”

他緩緩閉上眼享受著這片刻安靜,風從耳邊掠過,沒有喧囂,沒有蟲鳴,是無儘的風聲與虛無。

心慢慢靜了下來,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這般寧靜過了,從母親死後他就過上了刀尖%e8%88%94血的日子,許久沒人告訴過他月光有多美。

兩人站了好一會,最後結束在楚風清的咳嗽聲中,回去就熬了一貼藥灌了下去,怕又會發高熱。

姬於燼挖苦了他幾句,楚風清輕輕看了他一眼,兩人一下沒繃住,都笑了起來,兩人這事辦的,實在有些幼稚。

晚上,兩人睡在不同的床榻,姬於燼身子骨強健一點睡在美人榻上,楚風清睡床。

半夜時分,黑暗中楚風清睜開眼,太冷了,他睡不著,總覺得被子不管怎麼都熱不起來,還隱隱有些頭暈目眩,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是再熬下去,明日定爬不起來了。

他坐起身,屋子中央的碳爐燃得正旺,但對他來說好像沒什麼用,該冷還是一樣冷。

他突然想起昨日的好眠,姬於燼身上就挺熱的。

他眼神往姬於燼那看去,那人不知是不是早就睡著了,呼吸聲均勻,沒有一點彆的聲響,反正昨日都一起睡了,兩人還都是男子,今日再一起睡應該也沒差吧。

他抿了下唇,起身抱著自己的枕頭朝他姬於燼走去。

他站在榻前研究了下,是自己靜悄悄地躺過去呢,還是把姬於燼叫起來求求他呢……但是擾人清夢是不是不太好。

他搖了下頭,要不還是算了吧,不是什麼光彩的行事。

他剛想轉身,姬於燼卻緩緩睜開了眼,他道:“你這是……爬床?”

第34章

楚風清:“……”

對上他的眼睛, 楚風清張了下嘴,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你要說不是吧,他還真是……

主要就是想蹭天然的暖爐。

姬於燼坐起身來, 長發隨著他的動作鋪滿這個肩頭, 眼尾的那顆朱砂痣格外顯眼, 他紅唇微勾, 被燭火一襯, 整個人妖孽無比, 他笑道:“怎麼?你這是暗地裡饞我身子了?”

楚風清手下動作一緊, 枕頭微微變形。

姬於燼瞥見他的動作, 笑容更盛了,語氣慵懶道:“讓夫人這般難熬,實在是為夫的錯。”

楚風清手背青筋微微鼓起, 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下一刻,天旋地轉, 人已經躺倒在姬於燼懷中, 手腕被他的手握得緊緊的。

姬於燼:“做都做了還想跑?”

楚風清:“我做什麼了?”

但凡這屋裡還有一個人在, 他都得被誤會成負心漢, 還是穿褲子就跑的那種。

姬於燼:“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楚風清抿了下唇, 不想再跟這個無賴爭辯了,剛動彈一下,帶著溫度的被子就鋪天蓋地地將他攏了過去,一股淡淡的沉香味環繞在他鼻尖。

兩人不知怎麼就躺倒了, 楚風清枕著姬於燼的枕頭眨了下眼, 腰間多了一隻手。

姬於燼:“好了, 不逗你了,快睡吧。”

楚風清背靠著姬於燼,像是整個人都窩在姬於燼的懷中一般,溫度不斷從他那邊浸染過來。

姬於燼手碰了下楚風清的手,皺了下眉,“手怎麼這麼涼?你在外麵站了很久嗎?”

他順勢用腳也碰了下他的腳,「嘖」了一聲,“像是從雪地裡把你撈起來的一樣。”

他說著用被子將他裹緊了些,幫他把手腳都捂著,楚風清微微一愣,冰涼的身體貪婪地汲取著溫度,不一會連腳都染上了溫度。

姬於燼的手有些粗糙,掌心有一層薄繭,一看就是練武之人,明明都是男子,可他的手掌比他的大了許多。

他手指在他掌中蜷了下,姬於燼動作也頓了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小貓撓爪子。”

“不動了,睡覺。”

下一刻便不由分說地用手捂上他的眼,楚風清睫毛微顫了下,緩緩閉上眼,耳邊傳來強勁的心跳聲,帳篷外冰天雪地,雪簌簌落著,寂靜的暗夜中那道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其實他不習慣與他人的觸碰,小時候他甚至誇張到連隔著衣物的觸碰都無法接受,正常的生活都被影響了,隨著年齡漸增才稍微好轉了些。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隻是依舊無法過於親密,就如新婚夜那日,姬於燼的觸碰讓他覺得難以忍受,可為了保命他也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但是……為何現在能這般理所當然,甚至於他自己尋了過來。

楚風清不明白,是因為熟悉了還是因為彆的……

罷了,想不通就不想了,這段關係終究是長久不了的。

意識逐漸遠去,最後他想的是,姬於燼要是發現他是男子會不會殺了他呢?

到時能否放過他妹妹和母親,他有種預感,這事瞞不了多久了。

明日得傳封信件回去,讓母親二人先往自己安排的地方去,那地方隱蔽,就算是西廠他都有八成的把握不被尋到。

身邊的呼吸聲漸漸均勻平穩,姬於燼卻有些睡不著,又不敢大動作,生怕會把人給吵醒。

姬於燼手指撓了撓那人的手背,見人沒一點動靜,他「嘖」了一聲,皺了眉,輕聲道:“不止要給你當暖爐使,還不能動手動腳,爺這輩子都沒這麼窩囊過。”

他呢喃了句,“小病秧子你可要有點良心,不能騙我太久了。”

夜越來越深,兩人臥在小小一方榻上。

第二日清晨。

楚風清這次醒的時候姬於燼還在身側,他身子一僵,自己不知何時翻了身,和姬於燼麵對麵不說,更是整個人都躺到他懷中了,手中輕輕攥著他的衣襟,一幅無比信任的模樣。

這姿勢像是許多年的夫妻,妻子對丈夫深深的依賴。

楚風清鬆開手指,剛想要從他身上移開,可一動不可避免地會擾到姬於燼。

姬於燼眼睛微微睜開一點,眼中還泛著紅血絲,顯然還沒睡夠,他看了眼楚風清。

楚風清一愣,不敢再動作,“你醒了?”

姬於燼看了他片刻,直接將被子拉到最高,將兩人都蓋在裡麵,悶聲道:“彆鬨,再睡會。”

一片黑暗中楚風清皺了下眉,說道:“君子不可遲於辰時起。”

“呃……”霎時間楚風清聽到了一聲悶笑,而後笑聲越來越大,姬於燼摟著他的腰笑得身子都在顫。

楚風清:“?”

他說錯了什麼嗎?這人好生奇怪。

姬於燼聲音中還蘊著笑,隻說了三個字:“小古板。”

楚風清:“……”

“是不是不是君子就不必遵循了?我不想成為君子,我就想當小人,那我就可以繼續睡了?”姬於燼又問道。

楚風清皺了下眉,一時間竟然不知怎麼回答,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怎麼成為一個不愧於心不愧於民的君子,怎麼還有人會如此遊走於教條之外。

姬於燼摟著他,聲音慵懶,“所謂女子出嫁從夫,我是小人,你理當也應該當個小人,如此,我們便繼續睡吧。”

說著他將人摟緊了些,竟真的閉了眼睡了。

楚風清:“……”

這人歪理倒是一套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