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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張臉沉在水下, 忽又蹙眉:“糟糕......”

孟鶴眠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否則不會對她的突然出現如此淡定。

孟鶴眠是怎麼想的呢?她會不會是想改天開誠佈公地談一談,然後委婉地讓自己走?

或者維持現狀, 兩人繼續做普通朋友。

可她不想離開孟鶴眠。

“咕——”

隨著一聲嗚咽,水麵上又冒出幾個泡泡。溫舒窈兔腦超載,恍恍惚惚地洗完、穿衣, 趿拉著拖鞋回房。

還沒到門前, 她就發現了地板上的託盤。

託盤裡有一碗醬油麵,金黃的麵條上鋪著鮮亮的小白菜,還冒著騰騰熱氣,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手藝。

孟鶴眠做點心還行, 做飯還停留在小朋友水準, 隻會餃子和麵條。

碗底還壓著張字條:“吃飽再睡,記得吹頭髮。”

溫舒窈還沒吃到嘴裡,就覺得胃裡熨帖、心裡暖和。往孟鶴眠的房間看,能從門縫裡瞥見一線光。

她確實餓得厲害,小心翼翼地端著託盤進屋,往桌子上一放、迫不及待地開吃。

筷子一探到底,把麵條伴勻的同時還帶出一個金黃的煎雞蛋。

在麵湯裡泡了許久,煎蛋已經飽蘸湯汁,入口柔軟、一咬就是滿滿的蔥香和醬香。

這是碗普通的麵,連澆頭都沒有,可溫舒窈吃得無比滿足。

她特別好養,哪怕天天吃孟鶴眠做的麵條,都不會覺得膩。

孟鶴眠以己度人,自己一個人呆著的時候最有安全感,就覺得膽小的兔子也是這樣。

卻沒想溫舒窈吃飽喝足,抱著偷來的衣服,已經在床上滾了三圈。

她把臉埋衣服裡嗅了嗅,卻隻能聞到孟鶴眠的氣味,而沒有孟鶴眠的體溫。

這種差別哪怕再滾幾圈也無濟於事,反而燥得自己暈乎乎,從脖子根紅到了耳朵尖。

“我好變/態。”

溫舒窈羞恥地自我吐槽,下一秒就變成小兔,整隻趴在了衣服上。

後天似乎就是孟鶴眠的生日,無論如何,她都要送孟鶴眠一個驚喜的禮物!

*

想到自己的計畫,溫舒窈興奮得半宿沒睡。第二天一大早就爬起來直奔公園。

重新回到這個地方,她仍舊心有餘悸。

路上的泥漿還未被洗淨,到處都是被風雨折斷的斷枝殘葉,可見昨晚遭了好大的一場雷雨。

於弱小的妖怪來說,修得人身已是至幸,少有奢望能過雷劫的。

可溫舒窈不僅過了還沒缺胳膊少腿,哪怕把自己送給孟鶴眠都不足以報此大恩。

她循著記憶找到埋荷包的地方,左看右看無人,才拿出小鏟子鏟掉上麵的薄土。

荷包髒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但好在裡麵的東西安然無恙。

溫舒窈長舒一口氣,把鐲子用手帕裹著、捧在手裡,匆匆奔向下一個地方。

過生日,送碎鐲子寓意不太好,她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存款去寵物用品店買了一大盒上好的貓罐頭。

隨後轉道貓咖,把貓罐頭和碎鐲子都奉到白貓麵前。

溫舒窈滿臉期盼:“貓小姐,可不可以......”

白貓矜持地%e8%88%94著爪子,眯起湛藍的貓瞳。

“區區人類也配——呸呸呸!”

話頭止住,她昨天才發誓,以後再也不說孟鶴眠壞話了。她貓小姐說話算數,才不會做違背承諾的事。

她晃晃尾巴,拿肉墊踩住碎鐲子。

“算了喵,看在她救你的份上,我勉強幫她一次。”

柔和的靈力被注入到鐲子中。

如同變魔術一般,原本碎成三塊的玉鐲轉瞬恢復如初。

鐲子本身是上好的和田玉,溫潤光滑,還有一層細膩的包漿。

可見原本的主人對它是有多愛護,時時放在手中把玩。

“謝謝,”溫舒窈小心地把玉鐲放進禮盒裡,甜甜地笑道:“以後貓咪小姐的罐頭我都包了。”

“哼,這還差不多。”

白貓高傲地揚了揚頭。

溫舒窈又泡了杯香茶,拐進後麵小院。

塗山袖正倚著欄杆喂池子裡魚,聽到動靜後斜斜地睥過來,桃花眼顧盼生輝。

“袖姐,”溫舒窈將茶送到塗山袖手邊,乖巧道:“我找點春坊給你訂了件銀朱色的旗袍。”

點春坊是妖怪裡有名的繡坊,塗山袖最喜歡它家的綢緞旗袍。

塗山袖呷了口茶,輕哼:“我不是說過,沒解決‘孩子’的問題別回來。”

最不想麵對的事情被驟然點出來,溫舒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她其實能感覺到,自己受到的影響越來越重了。

她緊張地背手,磕磕絆絆地解釋:“很快,很快。”

接著逃一樣的躥出貓咖,都不敢回頭。

忙完這些已經是下午了。

溫舒窈仔細給禮盒係上緞帶、貼上精緻漂亮的生日賀卡。

奇怪的是,孟鶴眠今天也沒有來和她談身份上的問題。她從早上開始就有些心不在焉,吃飯也隻動了幾筷子。

溫舒窈問起,她就隻是淡淡地答:“沒什麼,明早我有事出門一趟,中午飯不用等我。”

“嗷,好吧。”

溫舒窈心裡覺得奇怪,卻沒有多想。她低頭刨飯,對於明天的安排已經有了打算。

*

次日,溫舒窈起了個大早。

她趁孟鶴眠還沒醒,輕手輕腳地把禮物盒放進了孟鶴眠的包裡,隻要拿東西就能看見。

小兔對自己想法很滿意。

這樣孟鶴眠第一時間就能看見這個禮物,不用去參加她爸舉辦的生日會了。

餘下的時間,自己還能在孟鶴眠到家前準備一個生日蛋糕。

溫舒窈在廚房裡哼著歌,把培根和午餐肉放到切好的烤麵包上,做成方便攜帶的三明治。

“叮咚~”是門鈴響。

誰會這麼早來拜訪?

溫舒窈不解,但還是小跑著地去給人開門。

來人紮著頭毛躁的馬尾,十分自來熟。不見外地道了聲早安後,溜溜達達地進屋。

萬羨魚盯著桌子上的三明治,嘴都笑咧開:“真好,還有早飯。”

“你沒有自己家的早飯嗎?”

孟鶴眠剛收拾好就看見有人在對溫舒窈做的早飯意圖不軌。

她二話不說,將一塊吐司麵包猛地塞進萬羨魚嘴裡。

自己則拿起三明治,頷首朝溫舒窈溫和地道謝:“辛苦了。”

隨後冷著臉催促萬羨魚:“動作快點,我不想和那個人撞上。”

萬羨魚狠狠咬下一口麵包。

雙標!太雙標了!這種朋友哪還能要?

她來得急,走得也很急,還差點忘記隨身的紙袋。

溫舒窈替她遞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瞄到了裡麵的東西。

滿滿一紙袋的白玫瑰,剛從枝頭上剪下來的,還帶著剔透的露水。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兩人會帶上花,便問:“白玫瑰,是送給誰的?”

“送給阿姨,”萬羨魚解釋道:“今天是孟鶴眠媽媽的忌日。”

忌日。

溫舒窈懵了。

萬羨魚沒察覺身邊人的異樣,餘光掃了眼不遠處滿臉不耐煩的孟鶴眠。

她壓低聲音:“孟鶴眠應該沒告訴過你,她的生日和阿姨的忌日是同一天,所以她不過生,隻會去墓園陪一陪她媽媽。”

末了還不忘說壞話:“你看今天這人,脾氣差得很!”

溫舒窈順勢望過去,正好瞧見孟鶴眠抱%e8%83%b8等在外麵,眉眼冰冷。

她慌了神,那自己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

可生日禮盒已經來不及取出來了。

溫舒窈耳邊響起嘈雜的嗡鳴,連萬羨魚之後說了什麼都聽不清。

眼眶更是一熱,酸澀得快要落下淚來。

她想跑上去解釋,可孟鶴眠那冷漠的眼神閃過腦海,手腳便僵硬得不能動彈。

“砰!”

小兔身子一顫,眼睜睜地看著門在自己眼前關上了。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城西的墓園背靠青山,潺潺江水從前流過,是上好的寶地,當然也價格不菲。

但其實這塊墓地是孟鶴眠外婆買下的,用來安葬她最疼愛的女兒。

照片中的女人駐留在最美好的年紀,笑靨如花,眼波溫柔地看著來人。

萬羨魚將白玫瑰放在墓碑前,自己站遠。

她沉默地看孟鶴眠拿出軟帕擦拭墓碑和照片,拿出自己做好的點心擺放好。

風吹山崗,萬壑鬆聲恰如故人輕語。

孟鶴眠垂眸,繼續摸她帶給母親的禮物,摸出一個——

係著相當浮誇的大紅蝴蝶結、寫有生日快樂的盒子,在黑白灰構成的墓園裡無比顯眼。

孟鶴眠:......

萬羨魚:???

什麼怪東西混進來了?

孟鶴眠皺了皺眉,打開盒子,卻怔在了原地。

紅絲絨布上躺著枚白玉手鐲。

萬羨魚好奇地探過一個毛茸茸的頭。

“這個是......”

孟鶴眠拿起玉鐲仔細打量,在陽光下,手鐲的玉質渾然一體,沒有絲毫的裂縫。

半晌,她嗓音低啞地開口:“是我媽媽的鐲子。”

“怎麼可能?”萬羨魚眼睛瞪得滾圓:“這應該是另一隻,被你那混帳爹放進來的吧?”

孟鶴眠搖頭,仔細把鐲子放回盒子裡,態度已經萬分肯定。

鐲子上其實有一道不顯眼的破損,是她小時候調皮不小心磕壞的,剛才她摸到了。

“不,那隻的紋路和我的不一樣。”

萬羨魚嘴張得能生吞雞蛋:“啊?”

孟鶴眠多少已經猜到了來龍去脈:“回去了。”

“不是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人蒙在鼓裡。

然而前麵的人自顧自地走,絲毫不管萬羨魚的死活。

萬羨魚狠狠咬牙,什麼謎語人!這種朋友哪還能要!

*

孟鶴眠“委婉”地拒絕了萬羨魚蹭飯的請求。

她想回去好好和溫舒窈談一談。

直到拿到鐲子,她才明白為什麼溫舒窈要冒著生命危險跑出去。

怎麼會有這樣單純的小兔妖。

差點丟了命,隻是因為偶然聽到了自己與萬羨魚的對話,想送自己一個生日禮物。

要說她半點沒有動容是不可能的。

站在自己家門前,孟鶴眠心跳忽地有些過快。

她盡可能平靜地開門進屋,陽光穿過落地窗,大片大片地灑在地板上。

也灑在溫舒窈淡褐色的頭髮上。

兩人視線相對的一瞬間,溫舒窈眼眶紅了。

孟鶴眠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小兔一聲嗚咽,眼淚開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嗚——”

她伸手想去抹淚,卻越抹越多:“孟鶴眠,對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媽媽的忌日。”

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手指滑落,沾濕她的臉和衣服。

孟鶴眠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