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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限將至 霧十 4297 字 6個月前

彆致,抬手,摸了摸對方的大腦門:【好啦,好啦,呼嚕呼嚕毛,嚇不著。我逗你玩呢。我哪兒那麼大本事入夢啊?又不是厲鬼。彆擔心,不會嚇到你的啊。】

戚一斐一開始還有點擔心,張珍一個鬼,會不會寂寞。如今確定了,真正的話嘮是,哪怕給他根柱子,他也能自己和自己聊的風生水起。

從如今的情況來看,問誰都是沒用的,錦衣衛再厲害,也不可能了解張珍的腦回路,戚一斐決定還是親自問問本人。

“各位大人都請下去吧,我想單獨和他聊聊。”戚一斐道。

和誰聊?當然是張珍啊!

一口棺材就擺在廳堂的正中央,沒有蓋棺釘釘,隻在遺體上蓋了一層白布。

眾人可不知道哪怕張珍死了,做鬼都還那麼活潑的,在這麼一個陰氣重的地方,聽到戚一斐這麼幽幽的一句,哪怕往日裡當慣了黑臉,如今也被嚇的不輕。

劉大人更是直接就給戚一斐跪了,無論如何都要多嘴提醒:“雖然張公子下手利落,並沒有對自己造成太大創傷,但遺體恐還是有些嚇人的,還請郡王殿下不要……”

張珍還趴在劉大人肩上,氣呼呼再一次捶起了對方的榆木腦袋。

生死簿上搭配的彈幕是:【你說誰嚇人呢?本公子天生麗質、潘安轉世,你才嚇人呢,你全家都嚇人!】

戚一斐很努力才沒有再次笑出聲,隻是道:“無妨,你揭吧。”

然後……

戚一斐就明白了為什麼劉希實會說,雖沒有恐怖的傷口,但遺體還是有些嚇人了。因為張珍死後,臉上的表情竟然是笑著的。就,特彆努力,努力到了詭異的那種笑。怎麼看,怎麼想像是聊齋誌異的開頭。

但張珍本人心裡卻完全沒點數,還在那兒叉腰,得意洋洋,嘰裡咕嚕:【看吧,我死的可開心啦,一點都不用為我難過的。】

戚一斐突然就有點明白,這貨的遺體為啥能笑的這麼詭異了。

內心可以說是很複雜了。

想哭又想笑,沒辦法評價。就像是與張珍第一次見麵時,他給戚一斐的感覺。當時戚一斐還小心翼翼的堤防著,覺得他們的長輩不對付,他倆必然也要你死我活的。結果,張珍直接衝上來,就抱著他不撒手了,一個勁兒的喊著:“這個弟弟,好生好看。”

嗯,張珍此人,深度顏控,就喜歡和好看的人交朋友。

當年的戚一斐也和現在一樣,滿臉茫然的站在原地,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

旁的錦衣衛沒轍,隻能後退幾步,緩緩離開,把靈堂留給了戚一斐和張珍。

聞罪沒有走,因為他覺得戚一斐會害怕。

戚一斐自然不可能留下七皇子啊,隻能硬著頭皮說:“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聞罪確定了一下,戚一斐是真想一個人後,便沒有勉強,又安慰了一下戚一斐幾句,就準備轉身離開了。

結果,聞罪還沒有邁過門檻,張珍的鬼影就呼啦啦的,像是沒了信號一般,邊緣模糊的越來越大。

戚一斐心下一驚,趕忙幾步追上聞罪,抬手抓住了他的袖角。

張珍的影像這才重新穩定了下來。

攝政王心想著,我就知道,你得留下我。麵上還要假裝體貼:“怎麼了?可是想起來還有什麼事情要我去做?”

“就,”戚一斐都覺得自己的臉疼的慌,“你能留下來嗎?”

聞罪微微勾唇,沒有半句怨言,隻輕輕一句,帶著寵溺:“好。”

作者有話要說:  聞罪:他連害怕的樣子都這麼可愛!

戚一斐抓狂:這特麼可怎麼和張珍交流!

第20章 放棄努力的二十天:

聞罪留下來之後,張珍的鬼影就神奇的穩定了。說不上來什麼原理,反正就這麼發生了。

另外一個直觀的問題,也隨之擺在了戚一斐的麵前——有七皇子在場的情況下,該怎麼和張珍自如交流呢?

直接張口?被七皇子當做瘋子事小,不小心嚇到七皇子,那就罪過大了。

不開口,靠嘴型?這確實是一個思路,但很顯然的,張珍做人的時候智商就不高,做鬼大概也改善不了多少,他並不具備閱讀唇語的能力,戚一斐自己也不具備。

最終,戚一斐還是隻能通過擺弄生死簿,來尋求解決之道。

這金手指真得很辣雞,連個像樣的說明書也沒有,所有的功能全部靠蒙。蒙對了,就對了,不對,就隻剩下了乾著急。

所幸,戚一斐再次被錦鯉大神籠罩,還真就蒙對了生死簿的新功能。

——他可以在空中,像觸屏一樣的打字。打出來的字,會直接發送到生死簿上屬於張珍的那一頁,和他的彈幕形成一個對話。

這不隻是一個翻譯器,還是一個交互器!

戚一斐計上心頭,小聲對聞罪道:“我們背靠著背坐吧,好不好?”

“好。”在聞罪口中,隻要是回答戚一斐的,就沒有什麼是不好的。戚一斐想一個人麵對好友,又有點害怕好友遺體的詭異笑容,這實在不是一件多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他還不忘安慰戚一斐,“彆怕,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聞罪作為一個古人,這思想覺悟,可以說是很唯物了。

可惜的是……

戚一斐抬頭看了眼自己還在嘮叨的鬼友,這個世界突然就不科學了呢。

聞罪提出,把廳堂前的兩把太師椅搬過來,一麵對著棺材,一麵對著牆,他們分彆坐上去,這樣好背靠背。

但戚一斐卻有點不踏實,總怕聞罪隨時轉過來:“能一起坐在蒲團上嗎?”

“可以啊。”要不是地方不對,攝政王怕是又要笑了。心想著,戚一斐就這麼想要粘著我嗎?未免也太可愛了叭!

兩個蒲團,水燭編織。戚一斐和聞罪,緊貼著彼此,緩緩坐下。一個脊背緊實寬廣,一個纖細單薄,唯一一樣的,是皮弁服都難以遮掩的炙熱之軀。身體的溫度通過彼此傳遞,循環往複,帶來了與眾不同的陌生觸?感,以及陣陣酥|麻。

既新鮮,又奇怪,還舍不得離開。

戚一斐一邊試著打字,一邊還不忘對聞罪囑咐:“不可以轉過來偷看啊。”

“嗯。”聞罪以為戚一斐要哭,怕難堪,便又體貼的提出,“需要拉上手嗎?”好有個安慰。

戚一斐沒明白為什麼要拉手,但拉手可以漲壽命,這樣送上門的好事,他自然不會拒絕。當下,便開心的與聞罪寬厚修長的單手相握。聞罪的手乾燥,有繭,大到幾乎能把戚一斐的手給包裹住,帶給了戚一斐異樣的安全。

那邊的寶寶張撫著吐血的%e8%83%b8口,葡萄也不吃了,怪模怪樣的說:【沒眼看了,沒眼看了。】為什麼現在的有情人,連鬼都不放過?

戚一斐:“???”

戚一斐久經現代智能機的鍛煉,一手打字的速度奇快無比,他就這樣一邊被聞罪握在手裡摩攃,一邊開始嘗試著和張珍交流。

出師未捷身先死,戚一斐卡在了第一步,他刪刪減減,改來改去,始終沒辦法想到一個合適的開頭。

而從張珍的角度來看……他兄弟這是要瘋啊。

本來戚一斐與聞罪相依相偎的畫麵,還有那麼點溫馨美好,但是戚一斐下一刻就畫風突變,一手跟抽了風似的,在空中敲敲打打。這不是中邪是什麼?!

【你醒醒啊!】張珍衝了上來,就想打醒自己的朋友,還不忘威脅,【我、我告訴你,我可厲害了,你是什麼東西,膽敢附身在我兄弟身上?小心爺吃了你啊!】

【你才被附身了呢!】戚一斐不用糾結開頭了,氣的直接打了出來,這個二貨!

【嚇!】張珍被這突如其來,就響在耳邊的一聲,嚇的不輕。雖堅持沒有離開戚一斐,想要護住好友,但他的腿都在打顫了,腦子裡的彈幕也有點斷斷續續,【我、我、我跟你說啊,鬼嚇鬼,是沒有好結果的!我才不怕你呢!】◥思◥兔◥網◥

【我不是鬼。】戚一斐算是服了張珍,耐心解釋,【是我啊,戚一斐。】

【哈?休想騙我!】張珍在不該聰明的時候,反而聰明了,【我兄弟連嘴都沒動,和我怎麼交流?】

【真是我。】戚一斐怎麼都沒想到,和張珍的最初交流,是自證身份,【我不需要開口,我有***。】

生死簿三個字被打上了馬賽克。

戚一斐心下“哦豁”了一聲,沒想到,這生死簿還有屏蔽關鍵詞的功能,厲害了。

張珍半信半疑,但還是湊到了戚一斐眼前,睜大雙眼,屏住呼吸,就像是在看什麼奇珍異獸似的,用口型道:【真要是你,你就眨眨眼。】

戚一斐如約,眨了眨眼。

張珍被嚇的連連後退,好一會兒後,才發出了應該挺刺耳的尖叫。反正戚一斐是聽不見,隻能看見。

【咦?】

【咦?!】

【咦——?!!!】

真是嚇死鬼了!

張珍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嘴,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一蹦三尺高,很是誇張的表達了自己的激動。其實以前張珍的性格也沒這麼跳脫的,隻是如今變成鬼了,才好像徹底甩開了某些束縛,頭腦清明了,心也不煩了,整個人就徹底放飛自我了。

【你不會是什麼茅山道士的後人吧?會飛升不?能收徒嗎?我想當個鬼修啊!】張珍好奇的都恨不能扒到戚一斐身上。

戚一斐忍不住往後避了避,正避到了聞罪身上,好像要把自己的頭枕在對方的肩上。

聞罪一動不敢動,像是生怕嚇到什麼小動物似的,感受著戚一斐投懷送抱的香軟,把脊背挺的更直,成為了一個合格的依靠。

***

聞罪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因為那時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他們也曾這樣互相依偎,背靠著背,落在野獸的泥坑陷阱裡,頭頂被烏雲遮住的月亮,等待著命運是死是生的宣判。

他們當時都不大,聞罪在經曆過宮中一次次險象環生後,已經麻木了,隻等著這最後一刻的命斷。他唯一有點過意不去,是大概要連累戚小郡王與他同赴黃泉了。而他能夠回報的,隻有來世的傾其所有。

“我,欠你一條命。”聞罪的嗓子已經完全啞了,他比戚一斐困在這裡更久,嘴唇乾裂,喉如砂紙,能說出這麼一句話,已很是艱難,氣若遊絲。

比聞罪更小的戚一斐,卻始終保持著信心,狀態也比聞罪還要好一點:“何止。”

何止是一條命。

聞罪有心想問還有哪條命嗎,卻又實在是開不了口了。

“我們一定會被人找到的。”戚一斐給聞罪打氣,“你可是皇子啊。”

誰家皇子在狩獵的時候丟了,能不找的呢?指不定外麵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天翻地覆、洪水滔天呢。

聞罪在背對著戚一斐的地方,撇嘴嗤笑,他這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