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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被一口酒嗆死,不過他本就是半個不死族,也無所謂死不死的問題了。他可惜地看了眼一滴酒都沒剩下的玻璃杯,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畏縮得像個烏龜,明明大道理一堆,卻隻會縮在大道理築成的高牆後麵,然後心安理得地住在那裡,毫無負擔地譴責埃斯特斯,卻不曾看清自己身上的缺陷。

岡瑟沒有給他條條框框,法師也沒有給他造出非凡物品,是他自己,用所謂的道德感給自己鑄造了一個讓兩人都痛苦萬分的牢籠。

事情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埃斯特斯明顯會錯了意,忐忑而焦急地補充著。

“這一次,我沒有殺人。”

“其實你很早就告訴了我你的心意,但是我……”

阿爾弗雷德苦惱地四處張望,那個該死的調酒師不知跑到了那裡去,想續杯也找不到人。

“我之前從沒遇到過這種事,需要點時間。”

天知道他對自己的人生規劃裡就沒有談戀愛這個選項,上輩子當社畜一心想著何以解憂,唯有暴富,這輩子的安排更是被填得滿滿當當。

習武、照顧幼弟、改革、撈錢……然後再找個品德和家世還過得去的女人結婚,生一兩個孩子繼承王位,最後躺進棺材圓滿結束。在王都那些花花綠綠的名媛堆裡,他根本沒就沒對哪個女人真正動過心。

結果棺材進是進了,後半段人生的規劃卻被迫腰斬。

現在要他重新撿起這項老是被他排除在外的計劃,難度可不是一般地大。

況且上輩子生活的地方風氣保守,最多也就在私下流傳《追女三十六式》《如何討女孩歡心》這類戀愛秘籍,可要和男孩出雙入對,光是身後的指指點點就足以令人崩潰。

“我真的覺得太倉促了,讓我準備一下,我不追究你那五百年的責任,你也不許作惡。我試著改掉愛發善心的毛病,你也儘量不要操縱人心?在我們都覺得合適的時候,再在一起?”

埃斯特斯的俊美的麵容突然扭曲,看上去似乎想要生吞了他。

“王兄,你可知道,我一直都在嫉妒盧克蕾西婭。”

“為什麼,她有什麼值得嫉妒的,難道是健康的身體?”

“不,那並不重要。明明我在血緣更親近於你,卻無法站在你身邊。而她,一個血統低劣的女仆卻能時刻照顧你,跟著你,是你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

“因為我是赫卡特之子,而非女兒。”

直到現在,為了保持王室血脈的純淨度,一些國家還實行著內部通婚的傳統,表親之間的婚姻受到祝福。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發糖,嗯哼~

☆、流浪人間(一)

被夢魘一記直球打中的阿爾弗雷德是懵逼的,直到走出那家小酒館,他都還覺得有些暈乎乎的。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埃斯特斯竟然一直在嫉妒盧克蕾西婭,明明他們從沒見過幾麵。更沒想到的是埃斯特斯竟然直接想和他結婚,把他綁進婚姻的墳墓裡。

那簡直太突然了。

載著滿滿鮮花的馬車從林恩領的花田裡一輛接著一輛地開進來,準備運進乾花工坊製備林恩特產的乾花。其他品相稍次的花朵則被人買入花店做鮮切花,剩下的乾脆用來製作花茶。

濃厚香甜的味道再一次彌漫了整座玫瑰鎮。

“你們要走了?”

馬洛斯從城堡的台階上走下來,金色的細鏈從前%e8%83%b8口袋裡延伸出來,被裹得嚴嚴實實的青黑色呢絨風衣映得分明。惡魔印記已經侵蝕了馬洛斯的一小部分,法師不得不把咒印連同被侵蝕的地方一塊割去,為此馬洛斯很是虛弱了一段時間,直到現在都沒有痊愈。

但事情源頭被阿爾弗雷德和埃斯特斯解決,老伯爵夫人雖然因此喪生,花名在外的伯暮山溪爵暗自鬆了口氣,灰蒙蒙的臉上又重新泛起了一層充滿生機的光澤。

“當然,我們得走了。”

阿爾弗雷德呼出一口氣,淡淡地向迎麵走來的伯爵點頭。

“其實我很想你們留下來,作為我的顧問。我父親給我留了一筆豐厚的遺產,儘管被媽媽用了很多,剩下的也足夠我每年給你們支付一筆豐厚的年金了。不過我後來想了想,就連那隻惡魔都是你們解決的,而且法師也和你們有關係,我那點錢,也許你們根本看不上。”

馬洛斯略帶沮喪地歎氣,隨即又揚起一抹平靜寧和的笑容。在經曆了淪入惡魔之手,不得不用花天酒地麻痹神經之後,重獲新生的林恩領伯爵似乎有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世間珍貴的並不隻有金錢,還有人與人之間斬不斷的情誼。很高興看到你走了出來,可以預見你會有一個光明的前途。”

阿爾弗雷德不乏感慨地看向馬洛斯。輕浮頹廢的表象已經從他身上洗去,光明的種子已然在身上埋下,雖然微弱得就像灰燼裡埋藏的一星炭火,但總有一日,經曆過絕望的馬洛斯會讓它重新燃成燎原大火。

他還活著,他還年輕,身上還有無限的未來。

而這些恰恰都是阿爾弗雷德不再擁有的東西。

“你這樣說,我會錯覺你想和我發展一段更深入的關係的。”

馬洛斯戲謔地調侃道,然後不出意外地收到了埃斯特斯警告的眼神。

“好吧好吧,我不該有插手彆人戀情的念頭。”他舉起手投降,把話題轉入正經到不能再正經的領域,“這是我個人送給你們的謝禮,林恩除了鮮花,就沒有什麼彆的東西了。”

馬洛斯讓仆從拉出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裡麵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禮物。

“我讓湯姆給你們準備了很多鮮花製品。拿去吧,也許你會想要乾花裝點你們的窗台,用花茶溫暖你們的胃袋,就讓林恩領的祝福伴隨你們的旅程。”

“多謝。那個管家不會違逆你的意誌,更不會再次墮落,直到死亡之前,請放心使用。”

在登上馬車,發現內部更擺放了許多珍貴藝術品的埃斯特斯滿意地打開窗戶,表示將不再追究馬洛斯試圖勾搭阿爾弗雷德的過往。

“假如我再經過這裡的話,我會到城堡裡來喝杯茶的。”

阿爾弗雷德翻身坐到馬夫的位置,微笑著向馬洛斯揮了揮手。

擁有漂亮栗色毛皮的駿馬在他手上輕盈地轉向,馬洛斯贈送的馬車不疾不徐地駛過玫瑰鎮的大街小巷,然後在那個醜陋的酒館老板震驚的眼神裡彎下腰,在隔壁花店買了一束沾著露珠的玫瑰。

當然是送給車中不染俗塵的美人。

出了群星會這一檔子事,阿爾弗雷德決定先回北地一趟,處理好身上的舊傷再重新出發。在剛剛走出玫瑰鎮城牆之後,阿爾弗雷德就立刻把馬車收進了戒指,召喚來逡巡在外的夜翼,讓埃斯特斯結結實實體會了一把在空中飛翔的感受。

夜翼輕盈地落地的時候,溫煦的晨風吹過冒出嫩苗的田野吹到臉上。

阿爾弗雷德拍了拍坐騎,讓他自己去吃東西,牽著埃斯特斯在這塊百廢待興的土地上漫步起來。

迦南比他們剛走的時候又多了些變化。

比如住滿人的房子更多了,修建的社區越發完整。他注意到有些人甚至在房前屋後的花圃裡種了一些太陽花,這些色澤明豔又生命力頑強的植物很快發了芽,一夜之間就長成含苞待放的模樣。

開墾的農田上種下的作物也開始變黃。詛咒解除時正是盛夏將過,為了緩解迦南麵臨的糧食危機,泰萊莎果斷地啟用了小金庫,向法師們訂購了一批強效肥料和農用機械,為的就是趕在嚴冬來臨是能有幾粒糧食入庫。⑤思⑤兔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來來往往的也多了些帶有明顯野獸特征的獸人,沒有穿著破爛地坐在地上乞討,也沒有故意撞人偷走錢包,一個個規矩地提著籃子,把裝好的早飯提到田間工地上去,一個身形嬌小的貓狀獸人正在其中左蹦亂跳的活躍著。

“嗨,蕾拉!”

阿爾弗雷德主動向那隻手賤翻他棺材板的獸人盜賊打了個招呼。

“是你?你不是出去旅行了咪?”

蕾拉正在街邊的小攤子上吃早飯,一雙清澈的杏仁眼透出疑惑神情。她捏著手上的刀叉,臉上還沾著幾滴用來抹麵包的果醬。

“遇到點事,不得不折返回來,你們這段時間還順利吧?”

“啊,還好啊。”盜賊輕鬆道,“我把從前遇到過的家夥找過來做飯,順便給他們都注冊了冒險者行會的身份,現在他們也不是無業遊民了。他們的手藝都挺不錯的,我覺得可以,聽說你恢複了味覺,要不要來嘗嘗看?”

看著蕾拉明淨的眼神,原本想要拒絕的阿爾弗雷德不知又怎麼改變了主意,拉著埃斯特斯一道坐下來,掰開手裡的木棍。

為屏蔽傷勢而取下的非凡物品同樣也帶走了味覺,備受稱讚的獸人烤肉吃起來淡而無味,倒是埃斯特斯慢條斯理的宮廷禮儀被蕾拉轉著圈打量了好一陣。

差點讓他們三個走不出去的夢魘是挺稀奇的。

就在阿爾弗雷德準備放下碗,不再浪費食物之前,這個小攤子外麵忽然有傳來一陣吵鬨。

“少爺,老主人知道錯了,求求您回去吧。”

一個穿著昂貴麵料燕尾服的中年男人正苦苦哀求,而另一個當事人赫然正是許久不見的歐文法師。

“沒有必要,我想謝廖沙·羅曼諾夫足以承載他的家業。”

歐文高高吊起一邊眉毛,唇邊掛著譏嘲的笑容,正把衣角從中年男人緊緊攥住的手裡拽出來。

“這是發生了什麼?”

“這個呀”

蕾拉意味深長地拉長了聲音,看向歐文的眼神既有幸災樂禍,又隱藏著祝福。

“還不是某位姓羅曼諾夫的貴族老爺,在聽了情婦的枕邊風之後,把我們的歐文大少爺趕出了家門,讓情婦的兒子掌管家業。結果呢,真相被人揭發,那什麼謝廖沙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而是情婦照著羅曼諾夫老爺的樣子,從孤兒院抱養的嬰兒。羅曼諾夫老爺現在想要歐文回去繼承家業,但是現在歐文不乾了。”

“你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阿爾弗雷德簡直驚呆了,他知道泰萊莎的心願是因為她從未避諱過和朵麗絲堡的血緣關係,而歐文·羅曼諾夫完全就是隻驕傲的小鳳凰,對自己被趕出家門的原因諱莫如深。

蕾拉指了指周遭神色平靜,甚至有些厭煩的食客,聳了聳肩道:

“每天都會來上演這麼一次,有時候還是好幾次,我們都見怪不怪了。當初歐文發了好大一通火呢,打擾到了其他法師,然後就被趕出了辦公室,讓他在街上冷靜冷靜。這好幾天他都沒能回去,都是在吉爾那裡借住來著。”

換成是我,我也意難平啊。

阿爾弗雷德深表理解,甚至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