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1 / 1)

我之間的誓約也一定輕而易舉。我無法阻止你傷害他人,也沒法把這個籠子變成真正的牢獄。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阿爾弗雷德雙手愈發用力,仿佛這樣就能讓夢魘無法逃走一般。

夢魘憤怒地盯著一直以來的心上人,空氣變得異常沉悶凝滯,散落在地上的磚石木條晃悠悠地漂浮起來,四麵八方地圍住阿爾弗雷德,尖銳的一麵對準了頭部。

“沒有必要,白費功夫。我苦苦追尋之物就在身邊,何必去舍近求遠?”

他在一堆蓄勢待發的凶器中間穩穩站住,眼中是全然的沉痛。

“毀滅誓言會受到反噬,但你有足夠的力量承受它。我從前認為你秉性溫柔無害,很顯然,我做了一個錯誤的判斷。我並不希望我帶著你,然後有更多人因此受到傷害。”

阿爾弗雷德很難不懷念父親還在健在的時光。

在埃斯特斯某個生日裡,他抱著一隻黑白相間的小貓興衝衝地走進臥室,躺在病床上的王弟眼中閃出好奇又畏懼的亮光。

“我可以摸摸它嗎?”

“當然可以,它身上的毛可柔軟了,不過要小心不要被抓到,才幾個月的小貓爪子是很鋒利的。”

已有了日後俊美雛形的王太子朗聲答道,神情明%e5%aa%9a得就好像窗外的陽光。病床上的小王子伸出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絨毛尖上碰了碰。

奶貓發出一聲尖聲尖氣的叫聲,小王子的麵容也由此被點亮了。

沒有人被傷害或傷害誰,也沒有宏圖霸業千秋萬代,他們手中握著的僅僅是最平凡的幸福。

“亡靈和夢魘一樣,皆為邪惡,為什麼你還堅持在善良的陣營,不曾與我共享暗夜星辰,我親愛的王兄?”頂著盧克蕾西婭外貌的夢魘平複了一下心情,竭力重申著,“你的意誌就是我的意誌,你的靈魂與我為一體,我是如此深深地”

夢魘嘴唇微啟,亟待說出的那個詞被阿爾弗雷德堅定地打斷。

“彆說那個詞,那太沉重了,我們都還沒到彼此能負擔得起它重量的時候。也許你對我隻是曾經的習慣,長此以往的依賴讓你產生了錯覺,我會一直看著你,直到你真正認清自己為止。夢魘的核心本質就是扭曲和墮落,你告訴我,你不會再傷害彆人,那就證明給我看吧。”

“用你自己,不要用盧克蕾西婭的臉。”

那些懸浮的磚石又劈裡啪啦地掉下來,等它們堆成整齊的一堆時,夢魘已經變成了自己曾經擁有的人身。

還是埃斯特斯的模樣。他瘦骨嶙峋的肢體變得更為豐潤修長,乾枯的頭發變得柔順亮澤,披著連帽鬥篷站在那裡,半遮半掩的麵容有一股病態陰鬱的非人之美。

太瘦了。

哪怕是可以正常行走的樣子,看起來也依舊弱不禁風,簡直就像個玻璃娃娃,無法承受任何磕碰。

當那張臉再次出現在麵前的時候,阿爾弗雷德發現慣性依舊如此強大。

他在想什麼呢,夢魘可是能抬手覆滅一國的生物,絕不是什麼風吹就倒的病美人。

阿爾弗雷德神情複雜地注視了埃斯特斯一陣,才轉身離去。

“這次我要到馬洛斯伯爵的城堡裡打探消息,那裡有惡魔活動的痕跡,對你也許是個合適的戰場。小心些,彆殺死那些無辜的人。”

埃斯特斯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主動上前跟上了曾經的王太子。

這一次,阿爾弗雷德並沒有義正辭嚴地甩開他。

按照酒館老板的敘述,兩個非人很快就找到了那個搭了很久的小彩篷。大量乾燥的灰塵蒙在上麵,幾乎把整個棚子都變成了黃土的顏色。

小彩篷周圍沒有哪怕一個人,隻有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留下來的口水甚至浸濕了手肘下一疊羊皮紙。

阿爾弗雷德走到缺了根腿的桌子旁,屈起直接敲了敲桌麵。

老頭毫無反應,正沉湎於老年人難得的睡夢裡不肯醒來。阿爾弗雷德安靜地守在他身邊,夢魘卻不滿地擰起了眉。

“啊!”老頭像被什麼狠狠紮了一下似的坐了起來,驚魂未定地捂著%e8%83%b8口,“好可怕!”

阿爾弗雷德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身邊的夢魘。

“我們是從外麵來的,聽說這兒的伯爵大人在招收合適的仆人?大人您看我們適合嗎?”

阿爾弗雷德誠懇地說,還緊張地摸了摸頭發,好讓它保持在相對完美的狀態中。

老頭過了好一陣,才從那個突然降臨的噩夢中擺脫出來,興致缺缺地看了一眼兩個(非)人,隨即震撼地瞪大雙眼。

“你們當然合適!我之前也找過這麼多人,沒有比你們更合適的人選了,伯爵大人一定會喜歡你們的!我現在馬上就叫人把你們送到城堡裡,讓你們為伯爵服務!”

老頭渾濁的雙眼在阿爾弗雷德和埃斯特斯臉上掃來掃去,尤其是在埃斯特斯的臉上停留了很久,才帶著一股莫名的興奮道。

“這個,我們之前為索倫子爵服務。”阿爾弗雷德無恥地借用了泰萊莎父親的名號,用來誆騙這個可憐的家夥,“我們之前見過伯爵大人,但是不知道這裡的規矩和子爵大人是不是一樣的,萬一出了什麼事……在這之前有沒有嬤嬤過來講講規矩,好讓我們了解一下伯爵的注意事項?”

這似乎觸及了一個禁區,老頭堆滿笑容的臉立刻垮了下來,不耐煩地擺著手。

“不用不用,規矩是一樣的,你們說不需要訓練。伯爵沒有任何特殊的喜好,不需要特意準備食譜和衣物,連顏色的偏好也沒有!我後麵的屋子裡有熱水和乾淨的衣服,趕緊洗漱乾淨,換好衣服,接人的馬車很快就要來了。錯過了這一趟,你們又要等上半個月了!”

“好的,我們這就去。”

阿爾弗雷德低聲告了一聲罪,拉著變形的夢魘推開大門。

呈現出藍色熒光的池水縈繞著一股輕微的魔法氣息,在確定這隻是標記作用,而且很容易祛除後,兩人(?)撩起池水,隻是矜持地擦洗了臉和手,換上了林恩伯爵準備的黑色燕尾服。

選中美人的馬車在他們推門而出的時候,已經停在了彩篷之外。

迎著其中驚歎、豔羨和嫉妒的眼神,兩人爬上裝滿預備仆役的車廂。阿爾弗雷德側過身子,幫夢魘擋去同行之人太過強烈的目光。

在發現進來兩個悶葫蘆之後,其餘容貌不是那麼突出的仆役很快就孤立了他們,自顧自地交談起來,倒讓阿爾弗雷德收集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一路顛簸著不知多久,在大多數人都陷入瞌睡時,車廂門忽然打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某人表示計劃通√

☆、不存在的牢籠(三)

“現在我們可是馬洛斯伯爵大人的仆人了,最好裝得像些。”

他了整脖子上的領結,跟著一群麵容姣好的男女走下擠得像沙丁魚罐頭的車廂。埃斯特斯身形瘦弱,又不良於行,在下車時阿爾弗雷德伸手托了他一把。

夢魘驚喜地捏了捏他還帶有粗糙老繭的手掌,隨即在旁人注意到之前鬆開。

一個佝僂著身子管家模樣的人守在門口,冷冷地看著隨車的高級男仆像牧羊一樣把這群新人趕進生滿鐵鏽的鐵們。

“女的走右邊,男士走左邊!”

管家和高級男仆一齊扯著嗓子高叫,幾個身強力壯麵貌普通的男人揮著細木棒,把混雜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分開,推進一個個小房間。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阿爾弗雷德在人群裡扭頭看著右邊,女士們將要進入的房間明顯裝飾華美,幾個笑容和藹的老女仆守候在外,濃鬱的甜香味從裡麵飄出來。而他和埃斯特斯將要進入的房間比那些年輕姑娘們的地方差多了,可以想見將來的待遇也天差地彆。

“你,進去。”

守在門外麵的男仆麵無表情地把一條條罐頭裡的沙丁魚推進房間,輪到阿爾弗雷德時他眼睛亮了一下,卻沒露出太明顯的討好神色。當夢魘化身的男仆搖搖晃晃地靠近時,男仆一把就抓住了埃斯特斯的手。

“太美了,太美了,我從沒見過這樣的……”

守門男仆近乎夢囈般地讚歎道,貪婪地看著夢魘近乎完美的臉龐。比常人多出一個直接的手掌因他的動作而直接暴露在了光線下,但守門男仆整顆心都撲到了那張完美的臉上,並沒有多餘的目光注意那點小小的不諧。

阿爾弗雷德半是心驚半是不爽地拍了拍那個男仆,提醒道:

“先生,我想你可以放開我的遠親了,你看他手都被你捏青了。”

“哦,哦。”守門男仆如夢方醒,戀戀不舍地放鬆了力道,“我不知道他是你的遠親,你們一家子長得都真好看。”

“隻是父母天生的賜予罷了,算不得什麼特彆的能力。”

阿爾弗雷德沉聲答道,安撫地拍了拍埃斯特斯淤青的手腕。

一閃而逝的不爽過去,更多的是驚嚇和後怕。他可不想看見一個無辜的人激怒夢魘,然後被惱怒的埃斯特斯在夢裡弄死,或者變得瘋瘋癲癲。

這個人的靈魂雖然有些灰暗,卻並沒有惡魔那種刻進靈魂的硫磺味道,他是無辜的。

“你們真是我見過的最俊美的人了,我保證。有些人什麼都不乾,光是憑借天賜的容貌就能得到貴族夫人們的青睞,成為她們的座上賓。你們為什麼不學學他們,做個悠閒的紳士,而非要到這裡來當個什麼都不是的仆人呢?”

“美貌隻是一時的,有一技傍身才是長久的保證。”

阿爾弗雷德穩重地答道。

“也對,美貌有時候也會引來災禍呢,倒不如長得醜陋些好。”

男仆暗暗歎息,老伯爵夫人和馬洛斯伯爵一個喜歡純潔的少女,一個愛好和夫人正好相反。城堡每個月都要招收大量美人,可卻沒看到有多少人成功得到夫人和伯爵的歡心,光鮮亮麗地在眾人麵前炫耀,大概都被拋棄,打發到莊園裡做事去了吧。

後排的人騷動起來,男仆不得不掐滅了談話的欲望,失落地看著那對金銀發色的青年相攜走遠。

有夢魘跟著的潛入注定不會有多順利。

阿爾弗雷德有了前世獨自生活的底子,很快就把手上的活打理得井井有條。然後,他眼睜睜看著埃斯特斯摔掉了手上第五個盤子,終於完全失去耐心,光明正大地操縱著其他仆人給他善後。

“你這樣太……”

“有什麼不對,兄長?”

坐在椅子上,悠閒翹起一勺灑滿肉桂豆蔻的冰激淩的埃斯特斯奇怪地看向他。

“我們本來就不是真正的男仆,被下人呼來喝去乃是恥辱。我久居高塔,不知兄長平日生活如何,但看兄長如此熟練,想必應當是阿加莎夫人玩忽職守,照顧不周。”

“彆什麼都推到阿加莎夫人不儘責身上去,她對我還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