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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睜開眼,一切都還在原位。阿爾弗雷德從行軍床上爬起來,看見金絲籠裡的小人還在原位,雲霞般的霧氣在籠中舒展飄卷,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是你嗎?”

阿爾弗雷德自言自語地呢喃了一句,外麵連綿的陰雨早已停歇,陽光從帳篷的縫隙裡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柱。

“你可要記得和我定下的約定啊,埃斯特斯。”

接下來的事就要順理成章得多,除去修複塔樓,收斂屍骨之外,還有岡瑟王國的遺產問題。

加洛林王室祖傳的王冠被發現在王座上,由野心勃勃的伊頓國王克萊芒五世戴著,不過他已經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枯骨。這頂富有象征意義的鐵王冠並非像後來的冠冕一樣貴重,用璀璨的寶石裝點,讓巧手的工匠雕琢,再施以魔法保持長久的光輝。它隻是一頂普普通通的,用生鐵打製的王冠。

百年光陰過去,失於保養的王冠上覆蓋了一層紅色鐵鏽,冠冕上扭曲畸形的角向上張著,猶如一團燃燒的烈焰。

阿爾弗雷德心情複雜地把冠冕從乾枯的頭顱上取下。

鐵王冠,是北境之人,從一個小小部落,再到一個龐大帝國的時候,第一頂鑄造而出的王冠。它從來隻與刀劍和血火有關,鮮花和音樂與它無緣。

它見證了岡瑟王國的興盛,同樣也見證了北地王國的敗亡。

王冠剛一離開克萊芒五世,那具枯骨就突然粉碎,被風卷起消失在窗外,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一般。

榮華富貴,宛如大夢一場,王圖霸業,儘成過眼煙雲。

目光追隨著克萊芒五世的骨殖飄蕩天邊,阿爾弗雷德手執王冠,忽然對吉爾伯特問道:

“牧師,你知道在伊頓公國陰謀失敗之後,南麵的國度發生了什麼嗎?”

吉爾伯特歪著頭想了一陣,忽然慶幸自己有人人稱羨的好記性。

“這個……伊頓公國的國王陛下趁岡瑟三世陛下失去繼承人的機會,偷偷派人潛入了王宮。克萊芒五世為了保證成功,甘冒風險混入了使節團隊當中,而王座上的國王則由另一個麵貌相似的影子代替。後來”

牧師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發現他沒有異樣才往下繼續。

“伊頓使節團在這裡全滅,克萊芒五世也死在了這裡。作為替身的影子無法長久偽裝,被朝臣們發現了破綻,因此,伊頓公國內部爆發了一場叛亂。國內早有離心傾向的自由港商人聯絡了其他王國,在殘酷的角逐之後,伊頓王國四分五裂,被周圍的國家分割吞食。”

“那麼這個,想必就是殺死我親人的凶手了。”

阿爾弗雷德對著空蕩蕩的王座說,隨即若無其事地把王冠收到戒指裡。

“你們陪我一路到這裡來,讓奧利安擺脫了這一場夢魘。但是,我這個王子現在可是有名無實了。不過我雖然沒有葡萄酒和大餐來招待你們,其他東西還是能作為謝禮的。”

盜賊的眼睛亮了起來。

一夕之間毀滅的國度,其中埋藏了多少未曾發覺的寶藏,光是想想就令人激動不已。作為一個標準的窮鬼和盜賊,她幾乎要嗅到風中飄來的黃金味道了。

泰萊莎激動地搓著手,雙眼也是閃閃發光。

“跟我來吧,加洛林一族的秘寶將為你們打開。”

阿爾弗雷德雲淡風輕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十一點多,親們先彆等了,睡覺吧

☆、善後的第四天

當石門震顫著打開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一隻泛著暗淡金輝的杯子被震下櫃頂,叮叮當當地落到盜賊腳邊。蕾拉動了動手指,壓抑住了自己想要撿起的欲望。

反正這些之後都會是他們的,又何必如此貪婪呢?

“這……”

饒是他們中最冷靜的牧師,此刻也心旌動搖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一隻隻箱子高高壘起,用皮帶緊緊栓住,挨挨擠擠地占滿了整個牆壁。偶有散碎財寶從無法合上的縫隙裡灑落,流泄成一道黃金的河流。

它們也許光輝不再,也許殘碎破損,但對於一輩子沒見過這麼多財富的冒險小隊來說,完全是一筆天文數字。

“啊,沒錯,這就是我要贈予你們的禮物。”阿爾弗雷德跨過地上一片片的財寶,鐵靴碾壓黃金的咯吱聲分外響亮,“不是很多,比起以前已經縮水了一大半,後來還是抄了坎貝爾家才勉強補回來一點。”

“這還不多?我接一次任務,在雇主非常滿意的情況下,我才能得到二十枚銀幣。二十個銀幣就能讓我在城裡最好的酒館,點上最好的飯菜,舒舒服服地過上半個月!隻要這裡的一箱,一箱就足夠買斷我下輩子,下下輩子了!”

泰萊莎驚呼出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地上被踩住的錢幣,難以掩飾地露出心痛神色。

踩在地上的可都是錢啊……

“相信我,你出去之後,就不再是刀口%e8%88%94血的冒險者了。”

阿爾弗雷德張開雙手,輕輕拂去木箱上的灰塵。箱子上的皮帶早已腐朽,不堪承受指尖傳遞的力道,瞬間崩斷,滿溢的金幣嘩啦啦地倒出來。

“你們會是身份高貴的大貴族,還是坐擁廣闊土地的大領主,還是實力渾厚的大銀行家。”

阿爾弗雷德繼續往洞窟深處走去,這裡原本是一個地下溶洞,但隨著地下河的改道而逐漸乾涸。加洛林先祖發現了這個乾燥涼爽的溶洞,便不辭辛苦地將積攢的萬貫家財全都搬到了這個地方。

前麵的洞窟隻是最淺顯的浮財,更昂貴更龐大的財富還在更深處。

吉萊娜絲停住腳步,更為深沉、濃鬱,甚至是堪稱威嚴的氣息順著塵封已久的微風傳出。以太氣息混合著古老家族的王權味道鮮明地傳入精靈嗅覺敏銳鼻端,這種味道並不少見,卻也並不多到泛濫,至少隻在精靈王庭和各個傳承有序的國度中出現。

在第二個洞%e7%a9%b4裡,珍寶的數量明顯變少了,價值卻翻倍成長。它們大多是附魔之後的超凡物品,有些已然完全失去功效,有些充能之後還能再用。

“吉萊娜絲法師閣下,我打算挑幾件東西送給他們,剩下的就全都送給你們,如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阿爾伯特撬開箱子,從中挑出一個水壺塞給牧師,這是一個恒定了造水術的水壺,隻要魔力不被耗儘,就能源源不斷地產出清水。

“明智的決定。”吉萊娜絲笑了起來,感到議會和阿爾弗雷德達成協議希望大增,“最有幫助的東西不一定是最貴重的,但一定是最適合自己的。讓一個實際不足的家夥擁有財富不可怕,但如果讓一個無法保護自己財產的弱者得到了超出他的份額,那就是場災難了。”

蕾拉不甘地望著溶洞裡擺放的魔法物品,儘管她完全無法分辨這些東西到底儲存了什麼魔法,但並不妨礙她認為那些閃爍靈光的東西都非常強力。

她內心極度渴望擁有著這些東西,長久在市井摸爬滾打的經曆又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那個精靈法師說得沒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緒在腦海裡不停衝撞,讓貓女望向箱子的眼神渴望又抗拒。

“事實上,我非常感謝議會伸出援手,我希望我們和議會古老的友誼能夠繼續延續下去。”

吉萊娜絲輕鬆一笑,分析道:

“我想殿下真正的意圖,是想讓議會繼續庇護這幾位吧?”

“沒錯,他們雖然闖進了我的陵墓,卻機緣巧合破解了岡瑟的詛咒,相比而言,我個人的怒火就微不足道了。我想給他們一些實際利的利益,而不是榮譽騎士一樣的虛名。”

阿爾弗雷德說道,比起之前的疲憊,現在眉宇間更多的是如釋重負。

“更何況,我也很累了。從前我為國家而戰,但是現在,這裡除了荒原,什麼都沒有,我也該去尋找自己的生活了。作為僅存的國王繼承人,我有權處理我管轄的領土。”

“拉烏爾灣有豐饒的漁業資源和海底潛藏的珍貴寶物,特彆是脂肪肥厚的鱈魚和大貝殼裡的珍珠,我準備把它送給蕾拉。泰西斯河邊上的迦南平坦肥沃,適於種植作物,又和奧利安相距不遠,我打算送給泰萊莎。從銀月林到奧利安這塊土地,我就做主贈予吉爾伯特了,誠然這塊土地曾被惡魔褻瀆,但它也會生長出一些隻在地獄出現的奇特藥物。”

“至於阿泰爾山脈,我想全部送給你們,在我還活著的時候,那裡就有五條大礦脈和三條中等寶石礦脈,純度極高。除開高純度礦藏,那裡也是很多種類魔獸的棲息地,能滿足你們對各類法術材料的需求,並且有一個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

“聽起來十分公允,每個人聽起來都得到了自己最迫切需要的,您看起來的確是個英明的統治者。不過”吉萊娜絲話鋒一轉,像個精明的商人一樣討價還價起來,“您可沒說阿泰爾山脈潛藏的危險。畢竟能在北方生存下來的魔獸個體比起南方同種來說,都凶悍了一倍不止呢。荒廢的礦洞裡會不會出現灰矮人和紫蟲也說不定,要是碰見我地底下的同族,麻煩就更大了呢。”

“如果感到棘手的話,為什麼不派遣更強大的法師來開拓這裡呢?法師們總是無所不能的。如果人手短缺的話,我大可以讓盧卡斯分出一部分黑騎士來幫忙,當然,是在完全平等互利的狀況下。”

“您可真是精明,這樣,你既能保護凡人不受亡靈侵擾,又能鍛煉您的部下了。”

“不是精明不精明的問題,而是我有必要在我離開前安排好一切。以他們現在的實力,還無法守護自己的利益,所以需要同你們合作,來保護他們自己的生命。我們都有各自的訴求,這是很正常的,無需貴族式的欲蓋彌彰,我更喜歡直來直往。說起來,我還想找你們要個恢複五感的小東西呢。”

阿爾弗雷德微笑著,卻是寸步不讓。吉爾伯特滿懷欣喜地期待著未來,卻也難免歎息。

銀狼王子終究是最正統的繼承人,也是他們中的至強者,無論是劃分領地還是和法師議會談條件,他們都沒有任何置喙的餘地。有了法師們的保護,北地諸領固然會有一段安穩發展的時機,卻也永遠無法擺脫古岡瑟王國和銀狼王子的印記。

王太子就是王太子,哪怕不曾戴上王冠,也依舊是這塊土地的無冕之王。

不過他們又有什麼必要擺脫阿爾弗雷德呢?吉爾伯特搖了搖頭,把近乎忘恩負義的念頭從心中拂去。

“好吧。”吉萊娜絲聳了聳肩,阿爾弗雷德並不是徒有虛名的家夥,他的腦子和實力一樣好使,她想得寸進尺的計劃失敗了,“鑒於您的岡瑟王國已經五百年沒有現世了,周邊國家難免會試圖把多出來的土地占為己有,我建議您把分封決議以紙麵形式存留下來,或者由